39 找到叛徒了

巨大的白蓮苞在水面飄呀飄, 飄呀飄,蕩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擴散開去,就是不往蒼禦身邊湊。

蒼禦就這麽瞪着他, 瞪了好半響, 才慢吞吞道:“飄夠了嗎?”

白蓮苞隐隐的顫了下,老實待着不動了。

蒼禦招招手, “過來。”

白蓮苞停頓了一下,慢吞吞往他跟前湊。

只是越湊, 他身上本來瑩潤潔白的花瓣就慢慢的變紅了,最後湊到他身邊的時候,成功成了朵粉紅色的大白蓮。

蒼禦嘆口氣,這會兒他再笨也知道是君墨給他說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雖然心裏已經惦記着要怎麽把這剛收的徒弟折騰一番了,面上還是不動聲色道:“小白,我們做個交易,我現在身上受了點傷, 每晚需要你的神力疏通筋脈, 一段時間自然會好,作為回報, 我會指導你修煉, 讓你在不傷本源的情況下盡快晉階到天階, 我不會對你做什麽不好的事, 化成人形好嗎?”

白濯漣在一聽他受傷那會兒已經不太淡定了, 他話一落, 随着一陣白光閃過,眼前的大白蓮消失不見,轉眼多了一個人。

他臉色有些焦急,問道:“你受傷了?”

蒼禦想了想,到底沒把邪氣的事情告訴他,只道:“只是一點小傷,用你的神力調理幾年就好,不必擔心。”

白濯漣心知他沒說實話,蒼禦那樣厲害一個人,普通的傷怎麽可能要他一朵小小的玄階蓮花每天用神力蘊養三年才能痊愈,不過蒼禦不願說,他也不好一直追着問,只好道:“那我現在給你溫養。”

蒼禦微笑道:“那就麻煩了。”

他一件一件把衣服脫了,赤果着身子趴在池水中一塊石臺上面,白濯漣走過去,用花瓣化了一塊方巾出來,用神力一下又一下給他擦洗。

他微微垂着眼,目不斜視,專注的盯着手下的肌膚看個不停,心裏卻在飛快的思考着一件事情。

他對于劍劍,到底是什麽感情呢?

誠然,最開始在得到鏽劍以及之後蒼禦化成人形的時候,他對他是只有依戀,以及主人對自己劍的保護欲,占有欲和屬于親情的愛護,但這份感情,不知不覺已經有些變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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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不清楚是什麽時候開始變的,也許是得知他是比自己強大很多的極劍閣劍主的時候,也許是他倆舉行成婚典禮的時候,也許是那次他在那黑衣人的攻擊之下擋在了他面前的時候,也許是第一次給他洗澡的時候,可能這份感情在潛移默化中慢慢的變了,一次又一次的刺激讓他越來越把更多的目光放在蒼禦身上,不是看待一柄劍,而是一個人。

蒼禦是個人,一個獨立的人,不是依附他而生的劍,而這個人和他舉行了成婚典禮,保護他,尊重他,縱容他,寵溺他,這讓他的感情越發複雜起來。

直至那次在小院之中,君墨和他說,一對成了婚的夫妻,是要有孩子的,所謂的成婚,所謂的在一起,到底是一種什麽情況。

他才驚覺發現,他不是對蒼禦完全沒有一點感覺的,甚至君墨在提到這件事的時候,他所感覺到的竟然只是緊張害羞和不知所措,但沒有那種很強烈的抗拒。

及至剛剛蒼禦邀請他洗澡,他也沒有拒絕。

這麽一理下來,他發現他對蒼禦多多少少是有那麽一點旖旎的心思,可能不是很強烈,可能剛剛才落地還沒生根,但的的确确是有的,這讓他多少有些彷徨,他清楚的知道蒼禦對他并沒有這份心思,他應該去控制自己的感情,不讓這份心動再繼續發展下去,但若是蒼禦每天要他這麽幫他洗澡,他不知道他還能不能繼續控制下去。

正在胡思亂想,忽地,結界外面傳來一陣動蕩,似乎是有什麽人攻打進來了。

蒼禦猛地一起身,白濯漣也退後了一步,給他讓出一段距離。

蒼禦匆匆披了衣服往岸上走去,回頭道:“這裏有結界保護不會有事,你在這裏待着,不要亂跑。”

白濯漣定定看着他,點頭道:“好。”

蒼禦雖然有些奇怪他今天怎麽這麽聽話,但前邊響動越來越大,他來不及思索,布下一層結界确保無誤,這才匆匆離開了。

白濯漣垂下眼睛看着飄蕩的水面,又看看手裏的方巾,最後輕輕嘆了口氣。

他自然很想和他去的,但他同時也很理性,若是蒼禦都解決不了的事,他去了只會添麻煩,加之剛剛一通思索讓他心緒有些動蕩,若遇到危險,反而會成為負擔,倒不如待在這裏還能讓他放心。

他正想着,卻沒發覺,水下一道漩渦正在悄然形成,以着一種很慢的速度向他接近過去。

蒼禦去了前邊,才發現所謂的混亂竟是……冥赦劍不見了。

一群劍圍在剛剛的大殿裏,瞪着中間空蕩蕩的一條正在緩緩愈合的空間裂縫,各個都是一臉氣憤。

見他來了,鸾凰很恨道:“冥王好生可惡,竟直接破裂空間闖入極劍閣的地盤救人,冥赦劍被他拿走了!”

蒼禦倒是沒心急,沖着鸾凰擡了擡下巴,“你倆不是有契約?他說告訴你叛徒的線索,超過時限若是不說,他自己會爆體身亡,就連冥王都救不了他,找找看他留下了什麽。”

鸾凰奇怪的看着他,“你這會兒怎麽心性這麽好了,要是往日裏,若冥王來犯,你早就抄家夥去冥王宮算賬了。”

蒼禦嗤笑一聲,只是這笑容有些冷,“賬太多,一時算不完,等我們休整好了一起和他算,先看看有什麽線索。”

群劍只好跟着他找起來。

蒼禦心裏惦記着白濯漣,只大致看了一圈就想往池子後邊走,君墨在一旁叫住他道:“師尊,我剛剛發現一些東西。”

蒼禦側眸朝他看過去,見君墨對他使了個眼色,腦中靈光一閃,招手道:“我們去一邊說。”

君墨乖乖跟他走到一處無人的角落,見四周沒人注意他們,這才悄聲道:“師尊,你知道我的本體是墨蓮,天賦本能就是吞噬,吞噬其實與空間也有些關系,就是把一個東西從一個地方移動到另一個地方,所以我們墨蓮天生對空間比較敏感,剛剛冥王直接撕裂空間,從空間隧道裏探出一只手把冥赦劍給拿走了,其實在那之前,我隐約感覺到大殿之中有誰給冥赦劍所在的地方做了空間定位,之後那空間裂縫才開的,至于是誰,當時人太多我沒看清楚。”

蒼禦臉一沉,“你确定?”

君墨頓時點頭如搗蒜,“我發誓!”

這件事若是真的,那可是非同小可,那個叛徒極有可能是隐藏在人群之中的,或者,極劍閣還有其他叛徒!

他當即拂袖一轉身,犀利的眼眸掃過大殿上下的人,忽地一擡手抛出一塊白色的小石頭,石頭飄忽忽來到大殿中央,慢悠悠抛灑出一大片白色的光華,就在衆人驚訝的視線之中,停在了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身前。

蒼禦一眯眼,淡淡道::“邵華,把你的印記亮出來。”

那少年神色隐隐的一慌,臉色微有僵硬道:“劍……劍主,好好的,亮什麽印記呀?”

蒼禦徐徐擡步往他走去,聲音依舊低沉淡漠,語氣卻是高高在上不容拒絕,“你也說了,我是劍主,極劍閣上下都是我一手帶出來的,你又有什麽資格來質問我?”

他頓了一頓,語氣倏地冰寒無比,“亮出來!”

那少年猛地一顫,委屈巴巴的癟了癟嘴,臉上的表情都快要哭出來了,這時候其它的劍也慢慢湊了過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要替那少年說兩句,被鸾凰一個淩厲的眼神制止了。

她心知蒼禦平時不會這樣随意動怒,一定是有什麽嚴重的事情觸犯了他的底線,見那少年還是唯唯諾諾的在準備祈求周圍人的幫助,便道:“邵華,這是劍主的命令,你把印記亮出來,我們再決定怎麽做。”

邵華咬咬嘴唇,大概是覺得得不到什麽幫助了,低垂的眼底隐約閃過一抹狠毒,他緩緩擡起手來,用左手把右手的袖子卷起來,露出來的小臂上印着一柄白色的小劍印記。

鸾凰剛要松口氣,卻見蒼禦直接冷笑一聲,他身邊飄着的那顆小石頭打出一道光射在小劍印記之上,那印記閃了幾閃,竟不見了!

鸾凰臉色微變。

其它的劍也跟着變了臉色。

蒼禦像是早有所料,閉了閉眼,長長舒出一口氣,語氣卻是異常的平靜,“解釋一下。”

邵華這會兒也像是豁出去了,倏地一擡頭,紅着眼道:“沒什麽好解釋的,那朵小黑蓮身上的印記的确是我的,我就是投靠冥王了,我就是背叛極劍閣了,你們可以把我送去融劍池裏融了!”

蒼禦“哦”了一聲,淡淡道:“那就融了吧。”

鸾凰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融……融了?不再問問了?”

蒼禦冷冷的一哼,他看着少年臉上漸漸顯出的驚慌,淡淡道:“極劍閣,極劍閣,當初我不惜耗費巨大的本源才為天下的劍建造出這一個家,邵華,若我沒記錯,你是從太液池裏誕生劍靈的吧,太液池乃我一部分本源所化,你嚴格來說還算是我的孩子,極劍閣從沒有虧待過任何一柄劍,你們要擇主,或是要自己修煉,我都由得你們,平日裏的資源從沒有少過,我自問并沒有任何虧待過你的地方,你要離開我不阻止,但既然你選擇了背叛,我也沒必要留你!”

邵華到現在才開始真正的驚懼了。

他本來就沒多少閱歷經驗,一直被好好的保護在極劍閣裏,被長輩們護着寵着,他原以為只要他以死相逼,他們不會對他過多為難,最多關禁閉或者劍池裏,不會有什麽生命危險,但現在蒼禦說,真的要融了他!

而且,沒有人為他求情!

即便是剛剛一臉不可置信的鸾凰長老,也只是糾結于要不要問問他,而不是要不要融了他,其它的劍對他更是怒目相視,失望有,憤怒有,冷漠有,心痛有,遺憾有,卻獨獨沒有質疑,他們……他們真的這麽不在意他嗎?

也許是被刺激到了,他忽地一聲冷笑,“看你們這麽懦弱這麽冷漠,整天只會窩在閣裏堅守着這個秘密,為什麽就不想着出去呢,為什麽非得我們劍去擇主呢,憑什麽人就不能認我們為主,憑什麽我們要為他們付出性命的拼搏也不一定換來以誠相待,極劍閣需要一場改革,我沒有做錯,我只是做了我應該做的,我只是想讓極劍閣變得更好而已,錯的是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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