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情意激蕩
夜色凄迷,彎月斜挂,涼風陣陣吹來,林間樹葉沙沙作響。淡淡的月光經過枝葉的層層阻隔,落入林間變得愈發黯淡,隐隐約約。
隐約的月光下伫立着一個隐約的人影,身姿颀長挺拔。月光灑在他身上,勾勒出俊朗的輪廓。
臨風舔了舔幹裂的唇,幾乎哭出來:“教主,子時将過,我們在這幹站了一天,你到底還走不走?”
楚江依舊望着她離開的方向,久久沉默。
臨風抱着馬頭哭出來:“教主,雖然屬下不想打擊你。但都這個時間了,秦門主不會回來了。我們現在有兩個選擇,要麽自己觍着臉回去,要麽就此離開死了這條心。”
終于有了動靜,楚江擡頭望了望那彎月,輕聲笑笑:“你說得對,都這個時間了,她不會回來了。”轉身行向那防護陣出口,他又道,“臨風,我們走吧。”
楚江走在最前面,臨風跟在後面牽着馬,馬拉着一輛普通的馬車。兩人一馬一車,行過林間小道,腳步聲、馬蹄聲、車輪辘辘聲在這寂靜的夜中,顯得特別清晰。
楚江取出那勾玉,緩緩貼上罩在外面的未東防護陣。只見那泛着微弱光芒的防護陣猶如被火燒灼,迅速退縮,不多時露出大小可供馬車通行的裂口。
只要邁出這一步,以後再回頭就難了。眉心隐隐作痛,楚江不自覺輕揉,深吸一口夜的涼氣,他回頭去望未東最後一眼。
這一眼讓他擡起的腳步再邁不出。書羽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因嗓子幹澀,發出的聲音如拉破風箱般。他喘息着擺手,斷斷續續道:“留步,楚教主留步,出事了……”
楚江忙轉身返回,接住他急聲道:“出什麽事了?誰出事了?”
書羽自牙縫中擠出字眼:“門主,出事。教主,速回。”随即兩眼一翻,口吐白沫,竟然累得暈死過去。
楚江将他交于臨風救治,二話不說抽劍砍斷馬轭,,翻身上馬,調轉馬頭,猛拉缰繩。駿馬一聲長嘶,撒蹄飛奔。
她出事了,她能出什麽事?楚江不敢想,只是一味揚鞭打馬,只願行得快些,再快些。行至城外,卻見那城門早已關閉。眼下他不遑多想,提氣凝力,足尖于馬背上一點,飛身躍上城頭,又沿着城牆翻身躍下。
一路狂奔,以最快的速度趕至未東府上。他顧不得敲門,直接翻牆而過。然而待他看清眼前情況之時,不覺愣住。
只見院中聚集着許多人,十夫中,除寧微之外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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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頂之上,米辭單腿曲起,執了壺酒仰頭灌着,旁邊程浮時不時舉壺與他碰上一下,說幾句含糊不清的醉語。顏戈坐在旁邊,只等他們酒幹,立刻換上滿滿的新酒。
曹胄取銀弓在手,倏地飲盡一杯酒,緊接着搭弓上雙箭,挽弓如滿月,分別射向兩側的箭靶。
幽難求坐于旁邊,黑着一張臉,但飲不語。
衛淩與彭古意坐于青石桌兩邊,你一杯我一杯,拼着酒。
夏漠遲垂着眼睛,靜靜地望着自己的雙手發呆。
若在平時,這些人的行為多麽正常,然而現在是夜深人靜之刻,他們聚在這裏意欲何為?
拊胸大口大口喘息,楚江大聲道:“夫人出了什麽事?”
衆夫侍似乎既沒有看見,亦沒有聽到,我行我素,沒有人答話。
楚江不再理會他們詭異的反常,直接沖向秦嫣房間,一掌擊開門。不料還未等他看清其中情況,一股淩厲之風迎面撲來。他下意識兩指一夾,卻見是一支筆,被當作武器射來。
秦嫣的怒喝聲自幽暗燈光下傳來:“滾出去。”
楚江站着沒有動,因為他又看到那柄小小的銀色精巧錘子,她執了它一下又一下敲上左手尾指,一如他當初在冷泉所見。
見他沒有動作,她轉眼怒目相視:“本門主讓你滾出去!”一語未竟,她看見了立在門口的楚江,一時怔住。良久,喃喃低語,“楚江?”
他點點頭,緩步行去,盡量讓聲音輕柔:“這是怎麽了?”
她望着他,卻是開始格格地笑,笑容裏幾多嘲諷:“我做夢了吧。他已經走了,再不會回來。”
他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不過是一日未見,他與她便似隔了無數時光。不過一日未見,她整個人都憔悴得厲害,臉色蒼白,丹唇無光。他輕撫上她的臉頰,顫聲道:“嫣兒。”
秦嫣一把抓了他的手,悲聲道:“寧微——”
他身子一僵。
這時,聽她又道:“楚江,寧微他,寧微他、竟這般恨我?”喉中一甜,口中滲出血紅,蜿蜒而下。
她回至府中,不久有侍衛來報,寧公子臨走時給門主留了一樣東西,要他在楚公子離開之後交給門主。
那是一壇酒,一壇塵封多年的好酒。
她對着那壇酒靜坐半天,她有點明白寧微的意思,但又不是真的明白。不過,最後她還是打開這壇酒,倒入杯中,一飲而盡,再倒一杯,再飲盡……
這是她欠寧微的,縱使裏面摻了斷腸毒藥,她也要毫不猶豫地喝下去,不過她心裏清楚,裏面絕不是斷腸毒藥,寧微雖恨她,但不會看她死。
她萬萬沒想到,酒裏摻的不是毒藥,而是最烈的媚藥,要麽**,要麽死的媚藥。
她是未東門主,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她不能死。寧微這是在逼她做出選擇,在衆夫侍必須選擇一個,而這些選擇中并不包括楚江。
秦嫣緊攥了他的手腕,咬牙道:“我騙他要了小九,所以他用這種方式返還。當真是半點不肯吃虧……”她的唇畔又滲出血,欲出的話語随同湧出的鮮血被她重新咽回喉中。
嗅着空氣中散發的酒香,再見她此刻兩頰嫣紅,媚眼如絲,身上滾燙,楚江頓時明白過來。不知該作何想,他也不願再想任何,揮袖關上房門,他猿臂一伸攬了她的腰,直接俯身吻下去。
她這次倒是配合,玉臂勾上他的脖頸,靠在他懷中,任他肆意攻掠,唇舌極致相纏。喉中一動,又有鮮血滲出,口腔中滿了腥甜之氣。
他知她已撐到極限,不能再等了,否則性命危矣。于是攔腰抱了她,大步向床榻行去,輕輕放她在床上,替她去了鞋襪,翻身虛壓而上,一邊輕扯開她的腰間系帶,一邊俯身吻她。指尖輕彈,幔帳垂下。
肌膚相親,她渾身滾燙猶如高燒。美目籠上一層淡淡的霧氣,水濛濛的,臉頰紅暈欲滴,愈發顯得嬌豔誘人。什麽都不想,他的吻一路向下,在她如玉肌膚上印下朵朵暧昧吻痕。
她仰頭喘息着,額際汗津津,緩緩啓唇,聲調中帶了哭腔:“終究要有這一次,無論誰來都無所謂吧。縱使這是場夢,是幻覺,只要我覺得是你就好。你別怪我,別怪我,我為你守不住這身子。”
心知她以為他走了,她錯認他為別的男人,他心中萬般滋味,吻上那丹唇,輕聲憐惜道:“嫣兒,你轉眼看看,是我。我是楚江,我回來了。”
眼角滲出一滴淚水,她笑了笑,笑容凄然:“你不用騙我,他已經走了,再不會回來。”她幽幽地嘆,“再不能回來。”
他捧了她的臉,讓她看着自己,苦澀道:“嫣兒,真的是我。你知道我做事一向不幹脆,我舍不得你,我回來了。”
水眸氤氲,直勾勾地盯着他,半晌,輕擡素手撫上他的面龐,一寸一寸每一處都不肯放過,眼中有了神采,終至于撲到他懷中,哽咽出聲:“楚江——”
他抱了她,輕柔地吻着她的淚水:“別怕,我回來了,沒事了。”
喉中一動,她俯身,“噗”地吐出一口鮮血。藥性太烈,不能再等。
他去了她最後的遮掩,控制住自己的沖動,吻着她的臉頰,盡量溫柔道:“嫣兒,放輕松,把自己給我。”
她蜷在他懷中,像只溫順的貓,感受着他的親吻與溫柔,讓僵硬的身子一點點軟下來。然而,在最後一刻,這只溫順的貓突然露出利爪,猛地推開他,瞪着眼睛看他:“楚江?”
他不明所以,柔聲道:“是我。”
她狠狠推他,咬牙道:“你出去,滾出去,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不是要走嗎?走啊。”
他心知她氣他之前的離開,忙哄着:“你體內的毒等不了,別使小孩子脾氣。”
她掙紮着向後退,情緒激動:“我不要你。你出去,馬上出去。”
他擔心她的安危,上前圈她入懷:“嫣兒,我錯了,我舍不下你,我再不走了,以後都留在未東陪你。今晚就是我們的新婚之夜,我楚江對天地發誓,願娶你秦嫣為妻,一生一世對你好。”他緊箍住她不讓她亂動,一邊銜了她的唇吻着。
她死命地推他,大聲道:“誰都可以,唯獨你不行。我要你走,我要你走!”她掙紮着探頭向幔帳之外,嘶喊道,“衛淩,衛淩你來。”
有輕輕的腳步聲臨近。
楚江俯身抱住她,猛地睜大眼睛,碧色瞳孔如飓風般旋動,爾後倏然停止,一黑一碧,目有雙瞳。渾身氣勢大漲,無匹威壓鋪天蓋地,殺氣四溢,他冷聲道:“今日誰敢進這房間半步,本教主絕不留情!”
秦嫣屈肘擋開,一掌擊退他,流淚高聲道:“寧微,我知道你在外面,算我求你,你來好不好。”
楚江聲音愈冷:“本教主不說第二遍。”語畢,猿臂一伸,把她強行攬在身下,不管不顧地吻上去,堵了她的唇。支離的言語自唇齒間迸出,他說,“嫣兒,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今晚我不想再聽到其他男人的名字。”
秦嫣正欲反抗,他卻是驟然加深這個吻,一手攥了她的雙腕,拉至頭頂,俯身在她嬌嫩雪膚蓋上自己的烙印。
秦嫣流淚道:“楚江,你別這樣,你會後悔的。”
眸中血色/欲滴,額角滲出密密的汗水,他一手擁着她,吻上她的眉眼,吻去她的淚水,一字一句道:“落子無悔。”語畢,挺身而入。
貝齒猛地咬上丹唇,她強忍着不讓自己痛呼出聲,一滴冷汗自鼻尖緩緩滑落。
他松開她的手腕,雙臂抱緊了她,埋頭在她玉頸間,吻着她的側臉,又哭又笑從未有過的失态。
她屬于他,只屬于他一人。雖然之前他想過她可能是處子之身,但他又想着她有這麽多男人,跟寧微也有千絲萬縷的關系,他們之間有什麽偶然亦是情理之中。
然而轉念一想,她有這麽多男人,到現在卻還留着這身子,她這些年心裏一定很苦吧。該是何種不得已……
他那麽溫柔,溫柔得幾乎讓人哭出來。
他吻着她唇畔:嫣兒,這樣是不是沒那麽疼,這樣有沒有好些?
他吻着她的眉眼:這樣呢,有沒有舒服點?
他為她細細地拭着汗,放輕動作:嫣兒,你皺眉了。又疼了嗎?我哪裏做得不好?
……
美目氤氲,柔成一汪水,雙頰潮紅,纖纖十指撫上他因極度隐忍而青筋凸起的額角。指尖下滑,她摸着他的臉,輕聲喘息道:“別對我這麽好,我會放不下你的。”
他悶聲一笑,沙啞道:“想放下我也要看本教主準不準。”他溫柔地吻她,“嫣兒,還疼得厲害嗎?接下來你想怎麽樣?能不能受得住?我再輕一點?”
眸中赤紅欲/望欲滴,他卻仍百般顧及她的感受。得夫如此,夫複何求?
她只覺整個人都融在他的溫柔中,融在他身下,瑩白玉臂攀上他的脖頸,湊近他的耳畔咬唇呢喃一句,爾後忙偏開眼睛,羞紅了臉龐。
笑意自眼底蔓延而上,怎麽都掩不住。攬在她腰間的手臂收緊,他雙目驟然發亮,動作一瞬轉為狂野。她一聲驚呼,啓唇正欲吐出,又緊咬丹唇咽了下去。
他勾唇一笑,眸中情意激蕩。
顧先生曾說,男人可以在任何地方不行,唯獨不能在床上不行。
楚江笑了,先生說得極對。
酒中藥下得極重,而秦嫣又喝了大半壇,是以解毒費了不少力氣。結束之時,她再沒力氣,兩眼一阖滾到他懷中,當即睡死過去。
他命人送了桶熱水進來,将她抱在懷中為兩人清洗一番。中間,她醒來一次,微擡眼皮朦胧地望他一下,困意綿綿地叫了一聲:“楚江。”
他點點頭,吻了吻她的眉眼,柔聲道:“我在,睡吧。”
她咕哝一句,摟了他的腰,埋在他懷中,還不忘用臉蹭蹭,再次睡過去。
他搖頭笑了笑,抱了她重新回床上躺好,垂眼打量她。微微翹起的長睫毛,小巧精致的鼻頭,還有似乎有點不滿而輕撅着的丹唇,憨态可掬,可愛而又讓人憐惜,哪有半點未東門主的風範,簡直像個半大孩子。
越看越喜歡,只覺一顆心都裝滿了她,充實而厚重。低頭啄了啄她的唇,他長嘆一口氣,一個人無根浮萍般飄蕩這麽多年,或許是時候停下來,好好過回人世間的生活了。
作者有話要說: 。。。。。。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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