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老宅的一切都比較古董， 甚至大廳的都是那種木椅子， 并不是現代沙發之類的。

雲霓跟随林母進去的時候， 看見兩位老人家正坐在木椅上喝茶， 側着耳朵在說些什麽。

兩位老人家雖然兩鬓發白，但眼睛炯炯有神， 而且保養得當，臉上看着并沒有太多的皺紋，大多是笑紋。

“爸， 媽，這位就是小霓。”林母笑着拉雲霓上前， “小霓，這位就是子衿爺爺奶奶， 你也跟着叫就行。”

“爺爺奶奶好。”雲霓頓時露出個乖順的笑容， 笑着遞過手中的禮物， “聽子衿說爺爺喜歡喝茶，就給買了點茶葉。”

林奶奶臉上挂着慈祥的笑容，摸了摸衣兜掏出個紅包遞給雲霓，然後拍着雲霓手背說：“來了就行了， 不要這麽客氣。婉寧啊， 帶孫媳婦坐下。”

旁邊林爺爺略微有些嚴肅地點了點頭，“你好。”

婉寧叫的就是林母， 林母原名唐婉寧。林母應了聲， 而後樂呵呵地拉着雲霓到旁邊椅子坐下。椅子上都放着墊子， 坐着也不難受。

雖然林母一直說兩位老人家好相處， 雲霓來之前還想着畢竟是豪門，怎麽着也得考驗一番，沒想到這奶奶這麽快就叫上孫媳婦，倒是有些驚訝。

林母注意到她眼底一閃而過的驚訝，笑着湊過來解釋：“自從子衿說喜歡女孩子之後，奶奶擔心她眼光這麽高加上這冷淡的性子，以後到孤零零一個人，現在帶你回來可高興壞了，才不會為難你。”

雲霓失笑，她就說林家長輩一個個都這麽熱情，完全不像是別的豪門那樣選媳婦什麽的都要挑三揀四一番。

林奶奶是越看雲霓越滿意，想起什麽，又說：“我聽子衿說你懂得音律，不如我現在就帶你去琴房，你給我彈一首曲子？”

雲霓還沒說什麽，林母就插話了：“媽，哪有客人剛來就讓別人彈琴的？”而後看向雲霓，“奶奶聽說你會彈琴之後，就一直惦記着這件事呢，現在你來了就等不及了。”

雲霓看了林奶奶一眼，回頭看向林母，笑着開口：“彈一首曲子也沒多少時間，要是奶奶想聽的話，我現在就彈也是沒事的。”

林奶奶頓時接話：“那我們現在就過去琴房。”

旁邊林爺爺見她起身，也跟着起身，嘴裏還不忘叮囑“慢點走，別摔着了”，然後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扶着林奶奶。

Advertisement

看見她動作，林奶奶也放慢速度，最後和林爺爺一樣慢慢前移。

兩人相互依靠，倒是印證了那句“白頭偕老、相濡以沫”。

雲霓和林母加快速度上前，一人攙扶一位老人家。

在他們走後不到一會兒，接到姑姑的林子衿進來了，看了圈并沒找到雲霓人，頓時看向一邊的傭人：“爺爺奶奶她們呢？”

傭人應道：“老爺他們都去琴房了。”

琴房？林子衿想起來奶奶惦記着讓雲霓彈琴的事情，笑了出來，“看來奶奶還真是等不及了。”

在一邊的林姑姑見她這樣，問：“去琴房做什麽？”

“小霓懂得彈古琴，奶奶就一直惦記着聽曲子，估計這會兒已經迫不及待地帶人過去了。姑姑，我們也去吧。”

“嗯。”

老宅面積很大，琴房以及花房等在東側，林子衿來到外面的走廊上就聽見若有若無的琴聲響起。

琴聲低沉悠揚，一開始斷斷續續不成調子，明顯是在試音，不出三秒就開始再次響起。與之前斷斷續續的音不同，這回連貫起來的調子起起伏伏。

林子衿以前喜歡舞刀弄劍，不喜這些文雅的東西，這一世奶奶讓她學琴也沒去學，只能聽着曲子挺好聽的，具體的感悟也沒有。

她看了眼身邊停下腳步的姑姑，只能也停下腳步。

在她旁邊，林姑姑已經閉着眼睛聆聽，似乎能聽見那高山流水，又似乎聽見高山下世外高人劃着竹筏悠閑自在。

等琴聲停下，林姑姑好一會兒才睜開眼睛，先林子衿一步擡腳。

“姑姑。”林子衿連忙擡腳跟上。

屋子裏頭，雲霓正讓林奶奶挑選第二首要聽的曲子，聽見腳步聲擡頭看向問口，看見林子衿旁邊還站着個熟悉的人，“林導？”

林如冰聽見這聲，腦袋一偏，看見被林奶奶擋住的雲霓：“雲霓？”

林子衿聽見她的稱呼，有些驚訝：“姑姑，你認識小霓？”

林如冰挑眉：“這就是你女朋友？”

林子衿點頭，“奶奶沒和你說過嗎？”

“她就孫媳婦孫媳婦地叫，還真沒說過是雲小姐。”林如冰失笑，“怪不得說沒時間，原來是來我們家了。”

林子衿聽得一頭霧水。

那頭雲霓聽了林母的介紹，也吃驚于林如冰居然是林子衿的姑姑，連忙起身打招呼。

林如冰解釋了下她和雲霓認識的事情，惹得衆人齊齊笑了。

林奶奶聽見雲霓能為了見她而推遲約談工作的事情，對雲霓是越來越滿意，頓時看向林如冰：“既然這樣，一會兒吃完午飯你們再好好聊聊。如冰啊，你可得照顧一下自家人。”

林如冰皺眉：“不是自家人的問題，拍戲得看演員适不适合這個角色。”

林奶奶：“合不合适還不是你一句話？”

林如冰同樣緊繃着臉：“媽，拍戲不是兒戲，合适就是合适，不合适就是不合适。”

“不過就個角色，怎麽就不合适了？”林奶奶語氣低了下來，“我看小霓什麽角色都合适。”

林如冰反駁：“總有不合适的角色。”

雲霓看兩人越說氣氛就越僵硬，連忙拿起一邊的曲子遞給奶奶，笑着問：“奶奶，您看一下還想聽什麽曲子，下午我再彈給您聽好不好。”

林奶奶見她出聲，頓時露出個笑容，意有所指地開口：“還是孫媳婦懂事，這女兒啊，就知道頂嘴，一點都不孝順。”

林如冰早就習慣自家母親的性子，對那些話左耳進右耳出，神色淡定地看向一邊的林子衿，說起別的事情。

林母看了兩邊聊起來的人，最後發現老公也和林爺爺下起棋子了，只剩下自己孤零零一個人，連忙加入林奶奶選曲子的行列中。

中午吃飯完之後，林如冰叫雲霓來到後面的花園。

花園有專門的傭人打理，中間還有小亭子休息，涼風徐徐，不甚惬意。

一坐下，林如冰就問：“你看過《暗影》嗎？”

雲霓搜索了下記憶，随後搖頭：“沒有。”

“沒看過也是正常的，你要是說看過了我才覺得驚訝。”林如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解釋，“因為《暗影》是我前幾年寫的劇本，并沒對外公開過。”

雲霓沒将對方這點小小的試探，放在心上，只是回以一笑。

林如冰又說：“其中有個角色形象和你挺相似的，但那時候周導給我介紹你的時候，我卻發現你心機太深了，未必能演好這種心中只有國家與大義的正面角色。”

雲霓對這一句“心機太深”不可置否，要是沒點心機，她早就和其餘兄弟姐妹一樣死在皇宮裏面了，哪還能登上那個位置？

林如冰也沒有批評的意思，只是就事論事，見雲霓面色不變，搖了搖頭。

她雖然不喜歡和心機深的老狐貍打交道，但不可否認，心機深的才能很好地在這個圈子生存下去。

她想說什麽，餘光注意到不遠處站着眺望的林子衿，沖對方點了點頭。

雲霓注意到她的動作，回頭一看，看見伫立着的林子衿。她眼力好，看見林子衿朝這邊揮手，頓時笑了出來，也擡手揮了揮。

林如冰識趣起身：“回頭我給你發郵箱，你若是對這個角色有興趣，後天可以過來試鏡。”

“好。”雲霓起身，送對方出去，然後來到林子衿身邊，“你怎麽過來了？”

“沒什麽。”林子衿牽起她的手往裏走，“本來想帶你看花的，沒想到被姑姑捷足先登了。”

雲霓失笑，閉起眼睛由着對方帶着走在小道上：“我剛才什麽都沒看見。”

林子衿看了她一眼，嘴角挑了起來，“那現在可以看了。”

雲霓這才睜開眼睛，看着四周繁花緊簇的畫面：“奶奶喜歡花？”

林子衿搖頭：“是我爺爺喜歡。”

這個答案倒是出乎雲霓的意料，她看林爺爺沉默寡言的樣子，還真沒想到會是喜歡這些花花草草之人。

“以前都是爺爺自己打理的，現在年紀大了，一般都是由傭人來打理，偶爾身子骨好些才能過來澆一下水。”林子衿有些唏噓。一眨眼她也在這邊生活二十來年了，而之前發生的一切好像就在昨天一樣。

雲霓拍了拍她的手背，看着這花花草草，突然問：“這些花可以摘的嗎？”

“爺爺不許我們這些小輩摘。”林子衿說完，湊到雲霓耳邊，“不過我們都偷偷摘過，只要爺爺沒發現就沒事。你要是想摘的話就摘，沒事的。”

雲霓失笑：“我就随口問問。”

畢竟無緣無故摘花做什麽？

林子衿眼珠子一轉，視線在兩邊的花朵上打量起來。

等到了正中間的位置，她突然看見一朵開得十分燦爛的玫瑰，頓時松開雲霓的手走過去，“你等我一下。”

雲霓注意到她的動作，下意識看向四周，确定沒人才小跑跟上去：“子衿，別摘了吧。”

“沒事。”林子衿長大後就沒幹這摘花的事情了，看了眼四周，見四周沒有傭人的影子，這才從兜中拿出紙巾，然後伸向那帶着刺的玫瑰花。

見她态度堅定，雲霓只能配合地當好偵查員的工作，四處打量以免被人發現。

然而她沒看見人，卻看見了不遠處角落上面的攝像頭，而且那攝像頭還直直地對着這邊，紅光一閃一閃的。

“子衿。”她伸手去拉林子衿的衣服。

“好了。”林子衿以為她是在催她速度快一點，用力一折，頓時折斷一朵玫瑰，回過頭卻發現雲霓神情嚴肅地指着某個方向。

“林！子！衿！”

突然響起來的一聲怒吼吓了兩人一跳，等回過神來，兩人都反應過來剛才是林爺爺的聲音。

兩人互相看了眼，都帶着一分驚愕，因為她們不知道哪裏暴露了。

雲霓身負內力，五感敏銳，看了圈最後發現了玫瑰花圃旁邊放着的小喇叭，隐藏在裏頭，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她伸出食指指了指，眼神示意林子衿看過去。

林子衿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最後看到了一個巴掌大的小喇叭，再看看不遠處在運轉的攝像頭，拿着玫瑰花，拉着雲霓撒腿就跑。

天知道她爺爺為什麽要安裝攝像頭還放個喇叭在這裏，明明她記得以前沒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