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路上小心。”

金珏看着三人的離去背影,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褲子口袋。他平日大都喜歡把鑰匙揣在右側的口袋,可今日也不知怎麽的,裏邊除了一部手機,竟是空空如也。

他出門前明明是帶了鑰匙,還特地鎖了個門。沒道理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他站在原地,順便把左邊口袋也翻了一遍,仍是一無所獲。

“操。”他爆了粗,心想不會是給掉在了那棟該死的屋子裏吧。

他先前有進到過一間漆黑的房間,摸出手機開過手電筒。也許就是那時候,把鑰匙帶出來的也不一定。

金珏瞧了眼屏幕上的時間——5:30,夏日的天黑得慢,此時落日還未要算西沉,暖紅色的光透過山幕折射而來。他想,現在回去找找應該還來得及。

那趟的公交很給面子,金珏剛到車站便見它迎面而來,如果快的話,他大概六點半就能到家。

傳聞在上個世紀九十年代末,那棟鬼屋裏曾發生過一場血案,一個流竄多年的殺人犯躲進了樓中,殺死了晚歸的一個建築工人,但也驚擾了一樓的幾位住戶。他自然是不介意再多背負幾條人命,索性直接殺了人,順便還放了把火。二十戶人,逃出來的估計一只手就能數完。

金珏與同學上網查過資料,當年的消息閉塞,很多描述都是模棱兩可。他們只知道附近的居民經常聽見那座樓中傳出的哭聲,甚至有起夜的人看到在樓道裏飄蕩的鬼影。

于是,那座樓漸漸閑置了下來,慢慢地,也成了衆人口中的“鬼屋”。

少年人好奇心重,他們幾個都不相信這些道聽途說,想來親自打探一番。但又念着天黑路遠,才想着趁着下午過來瞧瞧。

然而午後陽氣最盛,就算有鬼,也早躲了起來,哪會教他們見着。

鬼屋的附近還有一些矮房,前些年政府規劃,本是想拆了這一塊的房屋另作打算,但也不知道怎麽的,拆遷工作開始沒多久,就突然停了下來,這片地方再無人問津。

金珏小跑着穿過兩邊矮房,白日裏不覺得,傍晚溫度一降下來,涼絲絲的風從袖口灌入,凍得他一個瑟縮,連雞皮疙瘩都爬起了一片,還真有那麽種陰森的感覺。

鬼屋是磚石砌的,水泥脫了大半,紅色的磚裸露在空氣之中。房子只有三層高度,最上邊的那層是一處平臺。肉眼所見的窗戶都只剩下光禿禿的生了鏽的鐵框架,從進圍牆開始,觸眼都是各種形狀的碎玻璃。

金珏小心地踩上階梯,避開那些碎石與玻璃上了二樓,拐進了樓道盡頭的那間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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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不在這我就自閉。”他小聲念叨着,打開了手機的閃光燈。這處屋子與旁的不太相同,它的窗戶雖也是掉了渣的,但卻被人用木頭封死了,只能隐隐地漏進一點光。

金珏的鞋底與地上的沙石相互摩擦着,在這一幢安靜的樓中顯得格外瘆人。

閃光燈掃在牆邊,一個小圓片反了光。金珏欣喜地跨了過去,蹲**撿起了掉落的鑰匙。

他将鑰匙一甩,塞入褲子口袋。起身的那一瞬,他的餘光透過木板間的縫隙,看到了鬼屋後的那座山坳。

它在發着光。

不是那種林火的熠熠火光,而是像優質國産仙俠劇中的那種靈光。

金珏幾乎是以為自己犯了什麽“蹲下起來就眼花”的毛病,換了另一間屋子又看一遍。

“我……”金珏又罵了一句。

遠處的山坳上是錯落的郁郁樹木,在那些蓊郁草木之中,一團白光忽明忽暗地閃爍着。

金珏掏出了手機,想要把這奇怪的場景發給幾個損友,卻在照片照出來的那一刻,詫異地發現那團白光竟是無法在鏡頭下顯現出來。

他踉跄跑下了樓,也顧不得什麽碎玻璃碎石頭的,一溜煙地沖到了樓的背後。

下樓後因為視線的問題,只能瞟見一點的光亮。金珏在原地思索了一會,最終還是在好奇心地驅使下邁出了第一步。

他穿過那片樹林,手上拿着開着錄像功能的手機,看着那片光亮離他愈來愈近。

他感受到了一陣無形的吸力,像是要将他的魂靈抽出他的身體一般。

陷入黑暗的最後一刻,他看見了一雙皮鞋。

˙

柳聞歸在來的路上查過資料,因此在見到這座鬼屋的時候并沒有多大的情緒波動。

他只是微微地用神識一掃,便确定了那座所謂的“鬼屋”當真只是旁邊杜撰出來的“鬼屋”。裏面沒有一絲的鬼氣。

“他去了哪裏?”柳聞歸問戚臨。

“上了樓,跑後邊去了。”戚臨已經把那些記憶前段梳理了一遍,幾乎可以推測出金珏的行動軌跡。

他嫌棄着踢開腳前的一塊石子,步履款款地走上了樓。

“你有沒有覺得,作為一個死過人的房子,這裏有點幹淨得過分了嗎。”他低下頭,看着站在下邊樓梯口的柳聞歸,出口說道。

柳聞歸自然是知道他的意思。這裏的人大都死于非命,怨念應該是極重的,莫說是化為凡鬼,就算是成了地縛靈都不為過。

可他方才神識一掃,這座房子裏沒有一點的鬼跡。就算是請了道士來做法,都不一定能清得這麽幹淨。

要麽是他們自己走的,要麽就是……

“那邊的山裏,也許有更邪的東西。”戚臨對他眨了眨眼睛,笑着說。

柳聞歸跟在他後邊上了樓,戚臨随意地就選了間房走了進去。

九十年代的房子還是木門,早就被大火燒得一幹二淨,有一些沒有清理幹淨的焦糊物件被堆在牆角,瞧着格外的惡心。

戚臨厭惡地收回了目光,走到窗邊眺望着遠處的樹林。

傍晚下的林間寂靜得很,連只歸鳥的影子都不曾見到。林中無蟲相和,也無鳥鳴,幹淨得就如同也被火燒過了一般。

這“鬼”字,要是應了“詭異”的“詭”,倒也不算杜撰了。

柳聞歸冷冷地道:“那處的山林之中,恐怕是有人設了障眼法。”

戚臨:“去看看?”

“嗯。”

說着,他便撐着窗框躍了下去。

戚臨低頭瞟了眼窗框上落着的一層厚厚的灰,因着柳聞歸的動作,上面還印着一個手掌印。他嫌棄地撇過頭,然後往後退了幾步。

一個沖刺,踏着牆旋身一躍,半點衣角都沒有沾上灰。

體操選手戚臨光榮落地。

唯一的看客柳聞歸不想理會。

“走吧。”他絲毫不覺得自己的動作有多麽矯情,十分坦然地對用異樣的目光打量他的柳聞歸說道。

後者險些就想給他個白眼,但最終還是轉成了無奈的一聲嘆息。

他們眼中的樹林與金珏眼中的并不相同。

自踏入林間開始,柳聞歸的神識已然放出,瞬間就将方圓十餘裏的靈力流動探查個遍。

樹林裏确實是覆蓋了一個障眼法,還并不小。對方的境界甚至還在他之上,柳聞歸幾番試探,只能找到一點微弱的痕跡。

忽然,戚臨放出的神識在收回的那一刻與柳聞歸的意外地撞在了一塊,前者睜開眼,深深地呼出一口氣,說道:“這人有些門道。”

柳聞歸也睜了眼,語氣不善地說了一句:“安靜。”

他的聲音是壓抑着的,又輕又急,戚臨頓時就愣住了,疑惑地看着他。

畢竟自他登臨魔皇之境後,已經沒有幾個人敢用這樣的語氣同他說話了。

他看向柳聞歸,眼睛半眯着,眼尾微微壓着,像是在審視,又像是在向柳聞歸求個說法。

柳聞歸只是淡淡地道:“抱歉,我不是對你說的。”

一點誠意都沒有。

戚臨尋思着也許是他的配劍感受到了什麽突然躁動,有的劍修的劍會與主人一般有着格外敏銳的感覺,也許是因着遇到危險開始顫動,也許是感受到了戰意因着開始叫嚣,倒也算是常事。

“前方再行一段,可能有東西。”柳聞歸說着,與戚臨對試一眼,兩人紛紛從儲物戒裏拿出了佩劍,手指虛虛搭在了劍柄上。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在微博看了一個視頻……好想讓你們猜一哈主子的原形_(:з」∠)_雖然他還有十幾章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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