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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時是怎麽說的?”
屋子裏陰沉沉的,窗子被窗簾遮了個嚴嚴實實,只有絲絲縷縷地光漏在了地磚上,室內的溫度也因此比外邊低上幾分。戚臨順手開了燈,放眼掃視了布置華麗的客廳,把目光落在了布藝的沙發墊上。
“不能撓。”鐘情在他耳旁小聲說道。
戚臨瞥了他一眼,也不知這位是從他哪根腸子爬出來的蛔蟲,只不過是多給了一個眼神,就能想到別處去。
“他當時說的是夜裏有腳步聲,還有很多人聲,細細碎碎的,也聽不清楚在說什麽。”小百合說道。
戚臨款步走了進去,在客廳內轉悠了一圈,說:“這裏很幹淨。”
鐘情給了小百合一個眼神,後者頓時會了意,從包中拿出了一個小盒子來。
盒子裏放着兩玻璃瓶,瓶身不過一個半個拇指的大小,瓶底沉着一層淺淺的紅液。
小百合找了一塊地方,咬破了自己的指尖便俯在地磚上勾畫起來。戚臨站在一旁看着,她的畫陣功力算不得登峰造極,但也能稱的上是不錯,至少還是能拿的出手的。一個陣法下來,陣符線條未斷,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你教的?”戚臨小聲問道。
“指點過,我不擅長這些。”鐘情說道。
他們劍宗的劍修個個都清高得很,能用劍解決的哪裏還會輔以外力。劍宗裏邊雖有開設陣法、丹法之類的課程,但實際上都如大學裏的選修課一樣,沒幾個人會放在心上。
陣法落成。小百合開了其中一個玻璃瓶,把裏邊的紅液倒入了陣眼中心。那一點鮮紅頓時覆蓋了原先的那些線條,開始像外蔓延**開來。
“看來傻狗還在這附近!”小百合站起身,對鐘情說道。
鐘情“嗯”了一聲,揚了下颚,不鹹不淡地說道:“繼續。”
小百合将手中靈力打入陣眼,靈光登時走遍陣法上的所有線條,那個鮮紅色的點生出了一角,悠悠地從陣法中探出頭來,向外不斷延伸着,仿若一條紅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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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一路攀上了客廳與餐廳的臺階,轉而上了木制的暗紅樓梯,小百合同鐘情對視一眼,後者點了點頭,率先跟着走上前去。
那紅線一入竄上,拐進了二樓的書房裏。
與過分華麗的客廳相比,書房的擺設着實是簡單了許多。它走得更接近于中式風格,家具采用的都是木制,透着一股沉穩的氣息來——反倒還不像屋主的審美。
紅線一直撞到了牆壁,就如找不着北了一般埋頭亂竄起來。小百合見此收了靈力,紅線也跟着垮了下來。
牆上空蕩蕩的一片,只挂了一幅瞧着有些年歲了的畫。這畫瞧着平平無奇,不過是幅潑墨山水與漁樵老翁,仿古地攤上那麽一掃就能看到好幾幅的相同水平的畫來。故而小百合連一眼都沒有多加施舍,就把注意力轉向了別處。
“難不成這裏還有什麽暗門?”小百合在那面牆壁前站定,左右張望了一會,還伸手敲了敲。
“承重牆,若是不想屋子塌了,沒人會在這裏做暗門。”鐘情涼涼地說道。
“那它怎麽好好停了下來?”小百合問。
“不知。”
鐘情和戚臨在書房裏分頭走了個來回,誰都沒有發覺此處到底有什麽不同的地方。
突然,戚臨像是想到了什麽,腳下一轉,靠上了辦公桌後的椅子,懶散地說道:“我現在可真是越來越像你們的免費勞動力了。”
“前輩可以找老大要報酬嘛,雖然我們特調局是付不起的,但是他能付啊。”站在書櫃前翻看的小百合轉過頭來說道。
“哦?”
“比如那什麽咳咳,肉……”少女的臉上突然現出一點猥瑣的笑來,但很快地就被她掩蓋了去。小百合沖着看過來的鐘情無辜地眨了眨眼睛,擡手在嘴邊做了一個拉拉鏈的動作,便又把頭轉了回去。
戚臨戲谑地看着鐘情,問他:“你說呢?”
鐘情背過身去不想理他。
戚臨的視線落在辦公桌面上,擡了手随意地撩了幾本書,也未曾見到什麽有意義的物什。
“閨女,你要不要再畫個陣試試?”戚臨問。
“爹,閨女靈力不濟,再整就得枯了。”
這兩位不知道什麽時候建立了塑料父女情,你來我往的,聽得鐘情頭都大了。他在書房的正中央停了下來,目光一轉屋內所有,最後嘆了口氣,說道:“罷了,也許是陣法出了問題,再去別的地方看看。”
“好的爸爸。”小百合拍了拍手上的灰,說道。
戚臨挑了眉,正準備起身,餘光卻瞅見牆上的挂畫忽然動了一下。然而書房窗戶緊閉,門外也無風來,沒有外力作用,它又豈會自己掙動?
鐘情像是也聽到了聲響,回過頭來看着神色緊繃的戚臨,問道:“怎麽?”
“你看看。”戚臨用目光示意着,一手壓上辦公桌起了聲,緩緩走進了那幅畫。
不知為什麽,他總覺得這幅畫有點眼熟,像是在哪裏見過似的。
因着原身的緣故,戚臨的每一步都很輕,若非仔細辨認,幾乎是聽不到一點兒聲音。鐘情和小百合也沒有出聲,整個書房裏只能聽見木軸與牆壁相撞的嗒嗒聲。
他們先前進來時,書房裏分明沒有半點靈力流動的氣息,而此刻,三人紛紛從那幅畫上感受到了一絲微弱的靈力纏動。
小百合說:“你說他們不會是給困進畫裏了吧?然後知道我們要走了就制造聲響讓我們注意到?”
鐘情沒有說話,也不知是默認了還是怎的。
“摘下來看看?”戚臨問道。
鐘情盯着那幅畫,眼中晦暗不定的,應是在思考戚臨的話。這畫來歷不明,先前他們沒有一人察覺到它的異樣,左右想來,約莫不是凡物。貿然取下,恐怕有異。若是不取……
半分鐘後,他還是點了點頭。
戚臨出了手,指尖的黑線纏上上方的木軸,在上邊繞了兩圈,勾着線就将它摘了下來。
然而畫未到手,三人便見畫中景物飛快流逝,什麽潑墨山水、漁樵老翁都化作了一濃一淺的灰霧,這霧又在頃刻間悉數散去,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片屍山血海。
是濃烈的火,是鮮紅的血。
“戚臨,松手!”鐘情喊道。
在他出聲的前一刻,戚臨便已召回了黑線。但變故未停,下一秒,畫中突然炸開了一陣白光,熠熠得晃了所有人的眼。
離得最近的戚臨是最先感覺到那股力量的人。它像是無數的雙手,撕扯着他的四肢,不死不休。
失去視覺的那一刻,戚臨突然想到,之前他和葉斐晴在博物館裏見過這麽一幅畫!幾乎是一模一樣!
他暗自罵了一聲,感覺到體內傳來的一陣熱意,像是燎原之火,不多時就燒遍了他的四肢百骸,火舌舔舐着他的全身,他體內靈脈在炙熱溫度的烘烤下幾近幹涸之勢,手腳綿軟得無法使出半分氣力。
他嘗試着睜開眼,但眼前依舊是白花花的一片,看不見任何東西。
事情到了這份上,他也該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他們想必是同之前二隊的那兩個人一樣,被吸入了畫中。
怪不得那紅線只停在了牆邊,就再也止步不前。
他先前還覺得小百合不過誇大,原來他也同那兩人一般輕了敵。
這麽想着,戚臨又自嘲地笑了下。
待到五感完全恢複的時候,像是已經過去了兩三分鐘。戚臨感覺自己的臉頰抵着一片溫熱,正側着身靠在某個人的身上。
大概是鐘情。
“前輩去哪了?”小百合的聲音竄進了他的耳中。戚臨剛想擡手揉頭,告訴她自己就在這裏,結果一擡手,就看到了某個毛絨絨的爪子。
沒有什麽比這更尴尬的時候了。
也沒有什麽比這更讓戚臨窒息的事了。
誰能告訴他為什麽只是入了一趟畫,他就能被逼回原身?
是他老了修不動魔了還是這個畫飄了?
為什麽!
“你前輩在這。”頭上突然傳來鐘情的聲音,那人的語氣裏還帶着一點的笑意,戚臨直覺他是在嘲笑自己。
風水輪流轉。從前做的孽,總是要還回來的。
他揮着爪子在鐘情的胸前撓了一下,而後調動起周身靈力想要再次化形。可他的靈脈裏卻是空蕩一片,任憑戚臨怎麽折騰都起不了半點波瀾。
這是怎麽回事?
戚臨擡起頭,灰色的眼睛忿忿地瞪了鐘情一眼,不過以他如今的這個形象,再兇狠的神情都使不出半點氣勢來。
戚臨想,他體內的魔丹應該是還在的。他全身的修為都源于那顆魔丹,依靠着它進行周轉。若是魔丹離體,恐怕他不只是打回原形這般簡單,更甚至……魂歸天地都有可能。
那既然魔丹還在,應該就沒有什麽大事。也許只是被封住了,總歸是有破解之法。
“我的爹居然這麽可愛的嗎?”
小百合的臉在戚臨的眼中忽然放大,把他整只貓都吓得抖了兩抖,全身的毛險些都要炸了開來。
“爹啊你之前把小花交給我是因為吃醋嗎?”小百合說道。
“不是。”戚臨語氣僵硬地解釋。
鐘情的手自他脊背摸下,激起一陣戰栗。他剛想開口要他住爪,就聽到那人問道:“變回不去了?”
“怎麽,你不是也挺喜歡的?”戚臨不甘示弱,頂了一句。
鐘情輕聲笑了下,道:“是更喜歡你這模樣。”
太過分了,離婚吧。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訂閱!!
總覺得自己在單機,我可以得到幾個評論嗎
順便再改了一個小灰字,讓自己看起來可愛點,雖然我一直覺得自己在搞正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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