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我……”

然而鐘情方才開了個頭,就好巧不巧地被一陣敲門聲打斷了去。

戚臨本想無視這陣聲音,等逼問完鐘情再去解決它,但門外人似乎并不想随他的心願。他見裏邊沒有前來開門的意思,在外邊安靜地站了一會後開口便喊道:“開門啊,柳聞歸你有本事搞男人你有本事開門啊……”

他們都知道這是誰的聲音,直把自己的臉都給氣綠了。

“去開門。”鐘情咬着牙說。

戚臨迫不得已,不情不願地起了身,走過去給外面那位沒有眼力見兒的開了門。

“嚷魂呢!”戚臨看着胡念那張臉,沒好氣地說道。

對方并不是一個人,他的身後還站着他們那天見到的那個道士,正抱着一把木劍,神色淡淡地看着戚臨。

胡念彎着眼,說道:“寒山去隔壁市采藥了,這位人士說他略通醫術,我就順道帶他過來看看。”

也不知是什麽時候搭上的,明明上個月前還在針鋒相對。

“小百合呢?”戚臨問。

胡念說道:“堵路上了,我就叫她先回去。”

戚臨側身給他們讓出一條道來,胡念也不客氣,徑直就走了進來,目光在室內的布置上轉了一圈,才落在了靠在沙發中央的鐘情身上。

等戚臨關上門,準備回頭給他們細說情況,就聽見胡念大聲喊道:“老大傷得厲害,魔頭你怎麽好意思帶別的男人回來!”

得了。戚臨突然想起來鐘情臉上的那層掩飾剛被他給去了。

他想要應上一句同他解釋,卻不想那道士搶了先機,先行說道:“你聞下味道,那是你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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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念聞言,走上前去就在鐘情的身前溜達了一圈,恍然大悟道:“還真是。”

鐘情:“……”

戚臨:“……”

“老大,你好好地去整什麽容,還不如把鼻子上的那道疤給去了。而且你這整容模板,我怎麽越來越覺得眼熟……”

鐘情涼涼地打斷了他的話:“你再多說一句,這個月的工資也別想要了。”

胡念“嘤”了一聲,蹲下來就抱住了他的一條腿,說道:“我錯了老大,你整得太好看了,我都想墜入愛河……”

結果話還沒說完,就被那道士拎着領子提了起來,推到了一邊。

“楊景行你是不是腦子有病?”胡念喊道。

“你身上的魔氣比先前更重了。”名喚楊景行的道士并沒有理會胡念的咆哮,低着頭不冷不熱地對鐘情說。

鐘情:“我知道。”

“你這樣下去,遲早入魔。”楊景行繼續說道。

“無所謂。”鐘情回。

他二人對話之時,其中氣氛着實是一言難盡。雖然都是不帶一點波動的語調,但一個像是昆侖霜雪,一個像是無情草木。看着是擦不出多少火花來,可聽着總覺得什麽時候就能直接炸了開去。

戚臨抱臂站在了他的旁邊,提醒道:“不是說過來看眼睛的?”

楊景行側過頭瞟了他一眼,說道:“你們沒雙修過,他身上的魔氣不是從你這來的。”

戚臨:“???”

不是,這人什麽毛病?

戚臨氣急,正想着開口争辯兩句,就見楊景行俯身打量起鐘情的眼睛。他頓時收了勢,忿忿地坐在了一旁的沙發上,把這筆賬悉數算到了那只該死的狐貍身上。

“道士,我老大的眼睛還能好嗎?”

楊景行沒有應他,轉而對鐘情說道:“閉眼。”

他擡起手掀起了鐘情的眼皮,只見眼皮內部已經攀上了黑色的血絲,看起來甚是恐怖。

“怎麽傷的?”他問。

戚臨張了張嘴,還沒出聲便被鐘情插了話,他不冷不熱地敘述了幻境裏商遙是怎麽用黑霧迷了他的眼,并簡單地說了自己的猜想,覺得許是那霧裏帶了毒。

楊景行說:“是南疆那邊的一種毒。還好只是入了眼,不然現在就可以直接收屍了。”

“南疆的毒……所以并不是商遙魔氣本身的毒?”戚臨喃喃說着。這麽想來,莫非先前施術者也在陣中?還是他借着什麽別的方法在那黑霧裏摻了毒,想取他們的性命?

鐘情發問道:“何解?”

楊景行收了手,在他身前踱步一會,開口說道:“我也不知道。”

戚臨:“……”

他真是恨不得把這道士給丢出去。

“但是我師門裏些許會有些記載,且容我回去查閱一二。”楊景行又道。

戚臨問他:“你師從何處?”

若是什麽小門小派,他當真是要嘲諷幾句,然後把這個道士給直接趕出門去。

“淩霄。”楊景行老實回答。

哦豁。

這回戚臨當真是無話可說了。

要是說起這仙界道門,不得不提一句淩霄。淩霄閣約莫可以算是諸道門的領頭羊,不論是飛升的弟子,還是懸壺濟世的弟子都不在少數,且個個都堪稱佼佼。就連某位魔皇難得地栽了一次跟頭,也是在淩霄弟子的手上。

不過淩霄能出一個這樣“不正經”的道士,也是難得了。戚臨的目光在楊景行與胡念之間走了個來回,露出一臉玩味的笑來。

“你這番幫助,所求為何?”戚臨并不相信這道士真有這麽好心,淩霄距離此地少說也有一天的路程,就算是坐了高鐵,也得過上七八個小時。這道士要是別無所求,那才是值得懷疑。

楊景行偏過頭看了胡念一眼,又對上戚臨的目光,沉默了一會,估計是在思考要開出什麽樣的條件。

一分鐘後,他對鐘情說:“我想要胡念上個月的工資。”

胡念哀嚎一聲,“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

戚臨見鐘情并未反對,便代為答應:“行。”

“不過還是要注意。你身上的魔氣過于濃烈,随時都有入魔的可能。”楊景行再次轉頭提醒鐘情。

戚臨嗤笑着,心道如果讓他知道鐘情已經生了心魔,指不定又得逼逼叨叨上多久。

鐘情的語氣平平,不帶一點起伏:“多謝提醒。”

“我先壓制住你體內的毒,以防它往別處擴散。”楊景行說着,還四下張望了一番,“我明日起身回一趟師門,找到方法後就通知胡念。”

“有勞。”

楊景行淺淺地笑了下,從儲物袋了摸出了自己的拂塵。這拂塵像是用料極其考究,白絲瞧着又柔又亮,手柄處也是用的好木,上邊還鑲嵌着幾顆小玉石。

他空出的那手在空中結了個印,八卦圖隐隐地在他指尖短暫一現,便沒入了鐘情額間。而後拂塵輕動,掃過鐘情眼前,一道銀光化作星星點點,飛入他的皮肉之中。

不過幾秒,便再瞧不見蹤跡。

“好了?”戚臨問道。

楊景行說:“這便成了。”

“那我們就先走了,老大你好好養傷。”胡念見勢,拉上楊景行的袖子,示意他們可以離開。

也不知怎的,楊景行欲言又止地看了鐘情一眼,最終只是嗫嚅了一會,說了句:“告辭。”

戚臨起身送客,但是楊景行方才走到門邊,又突然回過頭來,對他二人說:“你們近日多加小心。”

戚臨皺了眉頭,偏生地就從他的語氣裏聽出了一絲不對勁,直覺他像是知道什麽一樣。然而還沒等他開口詢問,楊景行就迅速地拉上胡念走了,只給他留下一聲合門輕響。

他只得悻悻地挪回了鐘情的身邊,挨着人坐了下來,問道:“有不舒服的地方嗎?”

鐘情搖了搖頭,手上摸索着抓上了他的手,将五指扣入了他的指縫裏。

戚臨被他這番動作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不由輕笑地問道:“做什麽這麽主動?想掩蓋某些事啊?”

“沒有。”鐘情說。

戚臨沒有回應,只是安靜地等着他的下文。

幾秒後,鐘情終于悶悶開口,緩緩地說道:“五百年前,商行雲就想取魔丹了。”

“他用的是與當初對付商遙一樣的方法,當年仙門一同圍攻之時,我察覺到了一點不對,才臨時轉了意,先行将你封進山中。”

戚臨轉過身去看着他的側臉,擡起另一只沒被抓住的手,虛虛描摹着鐘情的輪廓。他說的這一些事他都不曾知道,鐘情瞞得好好的,讓他在山裏困了這麽多年,也不怕他把自己記恨上。

“後來呢?”戚臨問他,“為什麽外界都稱你死了?”

“我回到劍宗,與掌門商讨之後決計假死脫身,暗中尋找幕後之人。”

“只有掌門知曉?”

“還有律钊。”

戚臨聞言,不悅地哼了一聲,語氣酸澀:“他居然也知道……”

鐘情沒有說話。

誰知這一找便是百年。他用了許多名字,改了數張面容,換了好幾個身份,直到了上月,老虎山傳來異動,幾個受了指使的學生将戚臨從困陣中放了出來。

戚臨道:“這麽多年你就忍心讓我一個人待在山裏?都沒想過放我出來?”

“我每年都有去陪你……”

戚臨低低地“哼”了一聲,不想理他。

手上傳來的力道又緊了些,鐘情的指腹在他掌心裏摩挲着,鬧得他有些癢。

戚臨靈光一閃,憶起先前楊景行說的話來,他盯着鐘情的側臉,嘴裏是調侃的語氣:“你關了我這麽多年,可有想過補償?”

“你想要什麽?”鐘情問他。

戚臨附上前,湊在他的耳邊,帶着笑意的聲音霎時慢開。

他說:“要你和我雙修。”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看到好多評論,很謝謝各位的捉蟲。有的時候寫太快了或者小眼一眨,經常寫錯東西。我之前自己都捉了幾個蟲,沒有想到還有這麽多23333非常感謝,也非常不好意思

屁挨死:看到前面有讀者提到律亭和律钊,其實是我上一篇文的設定啦,xx堡的修士大多都姓律,這兩個人沒啥關系,但我覺得律钊是還挺重要的角色吧,雖然他的戲份特別特別特別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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