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知人者智,不自知者禍也
汝陽郡,江都府城,百年盛事!
汝陽已經有數百年未出先天,又地處幽州角落,甚為貧瘠,從來都不引人注目,今日裏卻熱鬧非凡。
江都府城中心的廣場之處人山人海,前幾日便已經緊急搭建了巨大的石臺,中間是白家先祖的舊像。
此刻石臺上最上首的尊貴位置,只坐了一個老者,正是酉陽上使,其下周圍還有數個空位,無人入座。
那些入口之處的侍衛,不時有唱禮聲遙遙傳來,每一個名字響起,人海中都會泛起一陣驚呼。
“邺城郡執郡趙大人到!”其儀仗華貴,前呼後擁,正是邺城的執郡,先天超凡武者趙茴淳。
趙茴淳被白家諸人迎到上座,神色淡然。
見到上使老者,笑着見禮道:“趙茴淳見過上使。”
上使老者也輕輕回禮,縱使他是酉陽府城的上使,但對于極為稀少的先天武者,依然需要抱有有一定的尊重。
“高陽郡高大人到!”
“臨安郡郭大人到!”正是之前汝陽郡的郭家老祖,郭南宿。
之前他動用了一個百年之前的人情,使那清心道君屈尊來此,助他突破至了先天超凡,卻嫌棄汝陽貧瘠,去了臨安執守一郡,去做自己的土皇帝了。
幾位周邊郡城的先天武者都已經到了,最上首的座位還剩下兩個,按理說是本地的執郡還有東道主白家各一個座位。
但是這座位的排名,卻讓人深思。
按常規舊例,自然是執郡在前,白家在末。
但此刻白家卻是有先天超凡武者,鎮壓一方,威勢赫赫,作為執郡的許家卻并沒有先天武者,這便有些尴尬了。
下面的諸多小世家之人投來的目光,亦是有些玩味,目光轉動,不時盯着這兩個座位。
“汝陽執郡許家到!”許潮陽帶着許家一衆百十人,進入場中。
“許兄,你可來了,其他的幾位執郡都已經到了。”白翻羽迎上去笑道。
許潮陽看了一眼上首,瞳孔一縮,赫赫三位先天超凡武者,氣勢鎮壓全場,動靜之間自有威嚴。
輕輕擺了擺手,往上走去。
做了十年代執郡,威嚴日深,雖然白家有些陽奉陰違,可明面上,還是需要給予執郡許家一定的尊重。
跟相鄰郡城的三位執郡打了聲招呼,又見過了上使,幾人卻都只是不冷不熱的回了幾句。
許潮陽心下暗嘆,還是許家實力不足,不然此幾人豈敢如此作态!
只有那郭家郭南宿,開口笑道:“潮陽,自我郭家遷徙後,你這代執郡将這汝陽治理的不錯啊。”
郭南宿若是論輩分,可以當他的爺爺,論實力,更是先天超凡之境,雖然其話語之中有一絲諷刺之意,卻又不得不回話。
許潮陽行禮道:“多謝郭老贊譽。”
郭南宿又笑了兩聲,不再言語。
許潮陽剛要坐下,卻忽然有一股氣勢壓來,是一股清氣,這氣勢如山,深沉而不可敵。
擡頭看去,一個神色有些傲然的青年走上來,渾身肆意的散發着《上清氣》的清氣,先天超凡的氣息鎮壓下來。
“白修宇?你欲何為?”許潮陽面上怒氣閃過,運轉身周罡氣堪堪抗下了這股威壓。
其他幾位先天武者卻并沒有什麽表示,只是對白修宇修成秘傳《上清氣》一事有些驚訝。
那上使老者嘴角卻噙着一絲笑容,看着此情此景,仿佛在嘲笑一般。
就如一條家養的狗,如果能幫主人看家,平時逗逗它打發時間,那便是極好的。
但若是狗不聽話了,對主人不敬,那它的下場,便只有紅燒狗肉罷了。
這上使明顯知道更多關于道府,甚至關于許笛笙之事,卻對白家所言不盡不實,其心可誅。
“許大人,此乃先天武者的座位,你雖為一郡的暫代執守,卻也只能添為尾座。”白修宇毫不掩飾自己的傲氣,居高臨下,輕蔑開口。
他不是白翻羽,身為先天武者,絲毫沒有給許潮陽這個代執郡面子,言語之間不留任何情面。
許潮陽這十年來雖代執全郡,白家卻始終陽奉陰違,此刻到了白家的大本營江都府城之中,卻未想到這白修宇如此張狂!
坐在下首的許家衆人皆面露怒色,許傾城一身白裙,在許家諸人之中,更是直接站起,目光明透,絲毫不懼其先天武者的身份,斥喝道:“白修宇!家主是乃世子邸下敕封的代執郡,你竟敢不敬!難道你是不敬世子嗎?”
白修宇聞言有些踟蹰,心道這許傾城倒是牙尖嘴利,自己也不想當着這麽多人,被扣上一頂不敬世子的帽子。
散去身周的氣勢,微微讓開身子,皮笑肉不笑道:“許大人,請。”
又瞥了許傾城一眼,心中想要将其得到的欲望,愈加強烈。
許潮陽松了一口氣,緩緩坐下,心中卻有些憋屈,又想起自己那進入道府之後便杳無音信的孫兒,心下一嘆。
看向許傾城,心中有了些許安慰,許傾城這些年被許家全力傾斜資源栽培,已經是半步先天境,等到她突破至先天武者,許家便不會如此被動了。
白修宇坐于上首座位的末座,雙目之中不時閃過清氣,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汝陽郡內的靳家,還有一些方才未至的小家族也陸陸續續的來到此處,白翻羽見人已差不多齊全,便運轉罡氣,聲音傳遍整個廣場:“我白家自受封家族已經兩百餘年年,終于出了一位超凡之境,從此位列先天,威壓一郡,不負先祖!”
人海之中傳來一片山呼海嘯,轟然應聲叫好。
許潮陽卻是面色有些難看,白翻羽這話已經有些僭越了,什麽叫“威壓一郡”?
這把我執郡的許家立于何地?
白家此舉,便只是走個過程罷了,讓周邊的勢力家族知道,白家從此有了先天超凡,不可輕辱。
按照舊規,酉陽上使應該正式宣布來自幽州府城敕令,白家若不遷徙,便以代許家,成為汝陽執郡,統領全郡,。
但是此刻最上首的那老者,卻眼觀鼻,鼻觀心,仿佛不關己事一般。
三位周邊郡城的先天武者對視一眼,都從各自的眼中看出了一絲玩味。
許家沒有先天,白家已經出了一位先天超凡,卻封地照舊,一成不變!?
這其中……
能成為先天超凡之人,除了白修宇這種五品道脈的天資優異者,無一不是心機深沉的人中龍鳳,此刻都似乎想到了什麽,神色有了些許的變化,不着痕跡的看向許潮陽。
難道他許家,還有什麽特別之處?
若說特別,只有一個模糊的消息,畢竟這些郡城都是外郡,消息并沒有那麽準确。
只有郭家老祖郭南宿,似乎想到了什麽,心下喃喃道:“莫非是十年前那個二品的孩童,竟然真的入了道府……”
心中思緒流轉,看着依然滿臉傲色的白修宇,輕輕搖了搖頭。
郭南宿的祖上與清心道君有舊,在清心道君初來幽州之時,曾結下過一段善緣。
所以郭南宿非常清楚,幽州,甚至天下的十一州,道府才是真正的龐然冰山。
“祭祖!”
白翻羽帶着白家衆人下來,白修宇也走下座位,站到白翻羽身後,還有白家平時根本不露面的幾大長老,各種旁系支系,烏拉拉足有三百餘人,一齊湧到石臺中間站列整齊,正式開始了祭祖儀式。
而此刻,一列自酉陽府城而來的馬車商隊,卻緩緩駛入汝陽白家,江都府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