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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着作死也是死,被陸判打死也是死的朱厭,選擇了為不知山的事業奮鬥終身。這樣當他回首往事的時候不會因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會因碌碌無為而羞愧。
——截自《三界記年史·一只有理想的朱厭該怎麽活》
所以當他們站在那個稀奇古怪的墓坑前看着朱厭一臉‘真的不能打死我’的樣子,藺言第一反應是想先攔住滿面陰雲的冉雍。
明明他昨天應該是休息在不知山的,但是現在怎麽變成了露天野營。這裏前不着村後不着店,方圓十裏不見人煙,只有一棵碩大的柳樹枝條搖擺晃動,活像倒挂的死人頭。
藺言被自己的腦補吓了個半死,使勁晃晃腦袋想把剛剛的想法從腦袋裏晃出去。冉雍依舊烏雲蓋頂站着不動,任憑朱厭怎麽撒潑打滾就是不進墓坑。
只是還沒等朱厭再開口,藺言突然有點疑惑的踩了踩腳下的土地:“這個地方土好像有點……”
藺言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因此這句話硬是說到一半卡了殼。
朱厭也學着他的樣子試了試腳下的土地,除了比一般的土更軟了些,倒是沒有其他的感覺。他現在滿心都是我們快點去開墓啊,好多好多古物的!
冉雍伸手在土上一放,有點疑惑的咿了一聲。他很少對什麽事情有所興趣,所以這樣興致勃勃的看着腳底倒是分外少見。
“這底下,是一條龍脈經過。不過不知道為什麽,這條龍脈好像被割斷了。”
“那我們把這挖開看看就是了!”
朱厭可還記得這一次來的目的,他還記得空空如也只出不進的賬本,再這樣下去,他們真的要去喝西北風了。
冉雍不置可否,從身上取出一只略小的雕刻物件,那物件迎風而長,樣子像豬,叫聲卻似犬吠。一落地就用前爪不停的刨起土來。
藺言見它一臉執着的刨坑挖土,卻始終不明白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這是貍力,你們人界的山海經裏的應該也有記載,一旦出現就會大興土木。”
藺言點點頭,他從朱厭的口中得知了很多事情。發現他們所知曉的很多知識,在冉雍他們眼裏卻不以為然。在他們眼裏的很多事物,和人界的相同,卻又有很大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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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說人界早已認為沒有通往西昆侖的道路,但是在冉雍他們眼中有人能上達天界誤入鬼界這種事再正常不過。因為三界本就沒有完全被分割開來,尤其是在某些特殊的日子裏,比如說七月十五這天,人和鬼的界限就會變得十分模糊。
“怪不得這條龍脈會被割斷,原來是被血氣壓住了。這屍體被龍脈滋養着,再有斷日子看來也會成一方大禍。”朱厭咂舌道。
原來土底下是一具高度腐爛的屍體,面目已經看不清楚,貍力呆滞的收住爪子似乎不知道該不該再挖下去,僵硬的扭頭看着冉雍。藺言覺得從它的水汪汪的小眼睛裏已經讀出來那句:吓死寶寶了,寶寶害怕!
冉雍将它的耳朵一捏,貍力又變回了一只小小的雕刻被他放回身側。
“怪不得。原本也是一方枭雄的命格,會被壓成這樣。”冉雍神色一變:“快走,有人想把我們困在這。”
随着冉雍這句話說完,四方無風而起,伴随着鬼哭聲。藺言哪裏見過這個架勢,被朱厭一把推入墓坑裏,身後鬼哭不止,窮追猛趕。
幾個人一路轉彎藺言好幾次都感覺身後勁風都已經擦着耳邊,卻偏偏每次都被冉雍或拉或拽的險險避過。好不容易他們聽不到鬼哭聲了,藺言拍拍胸口平複一口氣。
卻發現只有他們兩個人,朱厭不見了。
藺言左右打量,“難道是剛剛朱厭和我們跑錯了路?”
“不會的,是有人刻意把你我困在一起。”冉雍頓了頓,想不明白那人用意何在,“你今天身上帶了什麽東西嗎?”
藺言摸了摸身上,是那個小布包。布包裏的東西他們都很清楚,是那個生了鏽的箭頭。昨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他一時消化不過來,因此也就沒用把這個東西放下,一直都随身帶着。
藺言如今倒是對這個東西不太忌諱,再怎麽說,也都過去了。只是昨天猛地一見讓他想起了某些不太想記起的事,不過現在有了心理準備,再見一次也無所謂。這東西還能再殺他第二次嗎?
再說殺他的人也不在了。冉雍想起以前的舊事微微有點愣神,直到藺言小心的扯了扯他的衣袖。
“老板,那裏好像有個人啊?”
冉雍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他們來時彎曲的道路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碩大的一片空地,周圍有不少殉葬的牛羊腿骨,在這之中有盈盈的一點幽火閃動,待看清楚,卻是一個老妪對着他們,盤腿坐着正抽着旱煙袋。她滿頭銀絲目光卻十分清亮,穿着像是以前老家裏的粗布衣裳,雖然舊卻十分幹淨。
老妪從口中吐出一個煙圈:“這麽多年了,終于見到了。再等下去只怕我這把老骨頭都要耗完了。”說完把煙鬥在地上一磕,“今兒你來了,不如也給我看看這個物件,看看可還能入眼?”
她說完取出一支箭身,末端帶着有一尾箭羽:“後生把先前給你的東西可否交給我。”
如果只是一端生了鏽的箭頭當然對冉雍沒什麽威脅,可是如果再多了箭身。藺言看看冉雍,後者對他點了點頭。
“老人家既然要和我賣東西,你就聽她的。我們不過都是生意人,有錢可賺就好。其他的事,你都不用多想。”
“還是老板是個明事理的人,這後生沒什麽心眼,太多事瞧不明白喲。人活這一輩子,太短了,顧忌那麽多做什麽。”老妪接過箭頭雙手一按,兩個手指順着捋過,原本生鏽的箭頭煥然一新,竟然又像一支完好無缺的箭矢。
老妪笑眯眯的把箭矢遞給冉雍:“老板你看,這物件如何。于洪荒之地射殺蠻獸,也曾誅殺妖邪無數。已經是上古的東西了,如今可沒有第二件了。”
冉雍眉尖一挑:“這東西好是好,可是這樣做新,我拿出去哪裏還能有買的。老人家是好心,可總是枉做人情。”
“老板這話可就說的不對了。老婆子在這等了你們快百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便是這物件,老板乘着舊情,不也得收了。”
冉雍拿起那支箭矢在手裏掂量了掂量,看看空曠的四周,“要我收倒也可以。老人家給我們指條明路,我就和你做這一單生意。反正最近鬼界要搞什麽安全意識巡回展,我看這東西倒是挺趁他們的。一箭封喉,這技術含量他們還可以拿回去順便警示一下鬼差。”
老妪幹笑了一聲,“你這是越發的獅子大開口了,我就是在這一個守門的,哪裏知道什麽明路啊。”
冉雍懶得和她兜圈子,“我最近入賬了幾年壽命,如果你指條明路出來。我就為你續上三年,也讓你可以再享享人間的煙火氣。”
“就現在的人間,霧霾都得按斤吃,肺裏轉個圈都能把人嗆個好歹。老板啊,不是我說你,你現在可是越發的會坑人了,一點都不實誠。”
“那你還準備怎麽着。”冉雍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箭矢直沖着她,老妪絲毫不懷疑她要是敢說個不字下一秒就能穿心而過。
老妪把箭矢從冉雍的手中微微一側,“哎,我這一把年紀了還能圖個什麽啊,不就圖個下半輩子好吃好喝。”
冉雍一字一字從嘴裏擠出話來,“你放心,我回去就和陸然打招呼,不光讓你好吃好喝,子孫滿堂,從生到死一條龍包辦,壽終正寝還讓黑白無常親自接你回地府。”
老妪雖然被冉雍吓的一哆嗦,只是想到冉雍的承諾還是喜滋滋的。她道了謝這才指出一條羊腸小道。那路彎彎曲曲,不時還有野草荊棘,要不是說他們現在在墓坑裏,藺言真要懷疑他們是不是在荒郊野外的無人區。
“老板,剛剛那個老人家為什麽說自己是看門的?”
冉雍搖搖頭:“從進來這個地方,這裏的氣息很古怪。很熟悉,又很陌生,所以我也沒辦法判斷那麽準确。”他的雙手毫不在意的把荊棘從底下扯出,硬生生開辟出一條道路來。
藺言見狀也想上手,只是剛要去碰那些荊棘就被冉雍制止。藺言被他一攔有點無措的站在他身後,等看到他手上的傷痕後就更加自責。
也是,無論一年何時,他手上的傷總是周而複始,結痂長出新肉,然後新痕再接舊痕。
“這條路只是很短的一段,你是凡人,愈合的太慢。”
意識到冉雍是在對他解釋而不是怪他累贅,藺言擡頭看了看前面還是看不到邊際的荊棘,“可是老板,兩個人總會快一些。”
不等冉雍反應他已經先上了手,荊棘在皮肉上劃出一道道血痕,嚴重的地方傷口頗深,“不過老板你放心,我雖然不太中用,但是從小也不是什麽嬌生慣養的。”
他邊說邊笑,冉雍這才發現雖然藺言比他稍矮一點但是眉眼棱角可見,只是他天生心性單純,再加上冉雍他們已經活了太久,所以看他才覺得格外顯小。
冉雍見他插手後倒是沒有再攔,三十三重天每年也會降生不少幼子。遠的不說,朱厭就是他們一脈僅剩的一支。從小被寵着長大,性格雖然聒噪了些,倒是沒什麽壞心眼,只不過平時讓他做這些,他倒也不是不做,只是不會罷了。
再看看藺言随手把血在衣袖上一擦不以為然的樣子,他不可抑制的去想他在人界的生活。只是這麽說起來,藺言好像是從來都沒有說過他在人界的情況。有空一定要問問他。
作者有話要說: 貍力:卧槽我好像挖出來個不得了的東西啊,麻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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