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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轟然倒塌。而藺言手中那枚破碎的帝錢,也終于合二為一。
作者有話要說: 開始!收!線!咯!
☆、人祭
不知山上,冉雍躺在美人榻上睡得并不安穩。他一會深陷在舊日裏,一會卻又是天帝那雙不見底的眼睛定定望着他,囑咐他。一字一句,都要他記在心裏。
“若我千百年後消弭,屍骨為塵,你亦不可違背誓言。要助天界踏平崖藤山,否則你必要在這不知山下,被鎮壓千年萬載。藺言此人為人狡詐,生性謹慎目無章法、不按常理。你要小心才是。”
天帝從未問過他願不願意背上這罵名,他生性最是淡薄無争,而天帝為他捏造出了一個身份。一個死而複生的怪物,陰險兇殘,性喜食人。他靠着這幌子一步一步混進了崖藤山,他越是在崖藤山上走高,身上的罵名背負的越多。到最後他已經不知道,自己的這雙手到底染就了多少人的血,又靠着這些凡人的血換取了多少崖藤山上多少人的信任。他的手又何曾幹淨過。是不是到最後他會不會也混跡于魑魅魍魉之中,再難辨別自己。
冉雍滿臉迷茫,他伸手摸着自己的臉,卻只摸到凹凸不平的棱角。他猛地驚醒,胸膛起伏、臉上滿是汗滴。
“沒睡好?”藺言半眯了眯眼睛,雙手交叉放在膝前,偏着腦袋望向不知山的遠處。那是一處蜿蜒着向上騰起的山脈。山上隐隐有了一點綠意,可是大半地方還是露出光禿禿的山脊。看上去真是荒涼。
冉雍揉了揉腦袋讓自己清醒一些,同他一起坐在竹椅上。
“也不是,只是想到了些……陳年舊事罷了。”
藺言定定看了他一會倒也不戳穿,只是将他赤-裸的雙腳握在手裏暖着,冉雍的腳也和他的人一樣,涼的沒什麽溫度。像個死人一般。
“也罷,陳年舊事就不提了。冉老板,我想和你做個交易。”
藺言大咧咧的握着他的雙腳順勢分開他的雙腿,身體壓在他身前,語氣缱绻的響在耳邊,薄暖的呼吸噴在耳邊。還沒等冉雍拒絕的話說出口,藺言的舌尖已經挑了進去。他将冉雍的舌尖咬住,語調不清的含糊一句:“我不管,憑什麽你都能和別人做交易。”
冉雍簡直啼笑皆非,不過在冉老板的眼中,他家藺小爺自然是最單純最不做作的,和外面那些妖豔賤貨一點都不一樣。你看就連吃醋都是一臉理所應當的樣子,分毫不招人恨。
好不容易等藺小爺盡了興,冉雍只覺得自己腰都軟了。兩人口舌間扯出一條長長的銀絲,藺言舔了一下他的唇角,靡靡的水色讓冉雍周身禁欲的殼仿佛裂出了一道縫,而冉雍人後的樣子,只有他能看到。
藺言一陣躁動,心裏像是被人極快的揉捏了一把。他忍不住又吻了吻冉雍的掌心,“我想去看看你的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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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雍神色未變,只是身體不自覺的有些僵硬,“那有什麽好看的?”
藺言離他更近了些,某個反應劇烈的物件也直直頂着他,竹椅發出吱呀吱呀的響聲,好像下一秒就會斷裂。冉老板一張老臉通紅,臉半偏過不敢正對藺言的眼睛。唯一的念頭是還好他這次回來把不知山上老物件們的五感封了,不然他現在老臉該放哪兒——
“我就是想看看你當年的樣子。是不是還像現在這樣,冷靜自持?”
冉雍被他這話調戲的面上越發挂不住,他用手握拳佯咳了一聲。
“埋骨地這事不忙,不如先幫朱厭把他族裏的事情處理了。”
藺言窩在他頸邊咬着他的耳朵,小小軟軟的一塊肉,卻惹得冉雍身體不停的輕顫,他眸色沉沉,嘴角彎起一個極快的弧度,又乍然收起,像從沒出現過。“朱厭那出了什麽事,按理說是上古的兇獸,難道他們族裏的事,自己還能解決不了。”
冉雍已然快被他摁到地板上去,藺言伸手撈了一把抱着他不松手。冉雍試到那物件不再那麽兇狠的頂着他,這才臉色稍緩開始說起。
原來朱厭本族雖是兇獸,然而他們從古至今流傳着一種隐秘習俗,這種習俗就是人祭。每年的十五,他們都要向族中的大能獻上一個人界的姑娘,這種事聽上去确實殘忍,然而千百年來無數兇獸的支脈都這樣履行着,沒有戰争,他們可從人界汲取的力量已經很少,如果再沒有人祭,等待他們的只能是滅亡。
十五的這天,月圓天亮。空中澄澄的甚至沒有一絲雲朵,初秋之時蟬鳴稍停,就連連日讓人遭受不住的酷熱都緩和了一下,極好的日子,被族中特地選來祭祀。
他們對待祭品如同挑宰牛羊一般,年齡要正好雙十,太瘦不要,太胖不要,太高不要,太矮不要。就像在挑一個時下最新鮮的時蔬。
朱蘅在鬼市裏走了一圈,咂咂嘴不停地搖頭,“如今的販子,可真是越來越充數咯。瞧瞧,這麽丁點的孩子,牙長齊了嗎就往鬼市領。”他轉了一圈,犯愁的直擰眉,朱蘅雖然在族裏被叫做長老,可看上去也不過是個二十五六的青年人,只是說話卻格外的老氣橫秋。
跟随的小輩稱是,今年的祭品別說長老了,就連他們都看不上眼,又怎麽能獻上去。
朱蘅百無聊賴的在鬼市逛來逛去,他嘆了口氣,視線落在巷尾。不是他不想去,實在是每年都往鬼婆那跑,他這張臉可真是豁出去了。當年赫赫威名的兇獸,如今卻淪落到這種地步。只是人祭之期将他眼看在即,他又實在沒有別的辦法,總不能讓他現去人界物色一個吧?
挑起靛青色的長簾,屋內飄散着一股淡淡的藥味兒。鬼婆坐在太師椅上,身前一張雕花紅木的桌子放着高高的一摞賬本。
“喲,生意興隆啊鬼婆。”朱蘅拉出一張椅子坐下,鬼婆不急不慢的将最後一筆圈完,這才擡起一雙渾濁的眼睛看他。她眼上有一層白翳,皺紋滿布,一頭白發胡亂披散在身後,看上去根本不像個精明的生意人。可是來鬼市的人都知道,鬼婆這無所不有。只要你出得起她想要的東西。
和不知山十分相似,這倒是後話了。
“有話說話,捧我老婆子也別想缺我半個字兒。要我說你們最近人祭的日子可是越來越近了,難不成今年又沒有貨。”
朱蘅幹笑一聲,“鬼婆料事如神,這鬼市如今可是一年不如一年,要不是你鬼婆撐着這兒,誰還來這做生意。”
鬼婆橫他一眼,臉上似笑非笑,她把身前的賬本翻了翻,紅色的朱筆一批,“要不說最近來了一批緊俏貨,擠着你們先挑。”
朱蘅松了一口氣,随着鬼婆到裏間去看,鬼婆挑出畫像讓他一一挑揀,最後選定的姑娘,自然是這之中最好的。獻給大能的祭品,是萬萬不能出錯的。他仔細的看了看寫着畫像上,蠅頭小楷寫着阿枝兩個字,底下的價格自然不菲。他一陣肉疼,可是思來想去這鬼市中真是的再無拿得出手的祭品,最後只得咬了咬牙。
鬼婆替他裝好畫卷,紅繩一綁煞是好看。只是這畫中人,卻多半沒個好下場。
朱蘅把阿枝帶回族裏,族中人為她描眉畫眼,嫁衣朱釵。
阿枝雖然是祭品,卻也是被當做新娘子獻給大能的。在這期間阿枝一直昏昏沉沉,她只記得自己身邊有一群很好看的人,她們讓自己穿上大紅的嫁衣,坐入軟轎,搖搖晃晃的帶她去一間低矮古舊的房子裏,應該是十分有年歲的房子了,她隐約記得半邊的窗棂都快掉落。
那些人把她從轎中扶出,讓她躺在床上,他們則在門外吹吹打打。阿枝覺得自己眼皮沉的犯困,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哪裏,又這樣多好看的人,有這樣多待她好的人。她是在做夢嗎?一定是在做夢吧。
“那這姑娘倒是夠傻的,人家拿她做祭品,要她命。她倒是好,可真想得開。”藺言聽完直犯困,對他來說,唯有冉老板的美色可以讓他動心。
冉雍被他不安分的一雙手摸的有些發虛,只能按捺道:“如果只是這樣朱厭也不必連夜趕了回去,這事說來也怪,那姑娘第二天好好的躺在床上,甚至氣色更好,只是……有一點不對勁。”
藺言挑了挑眉示意他說下去,冉雍語氣亦是不解,“她不停的在那間舊房子裏走來走去,見人就偷偷摸摸的嘀咕說,要下一個,要下一個。朱厭雖然按排行不過是個小輩,但是族中人祭這種大事出了岔子,就連他也被召了回去。”
藺言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複又笑了笑,“朱厭這麽多年在你身邊,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幫一幫是應該的。”
藺言笑的十分無害,就連語氣都與平時無二。冉雍似乎有什麽念頭微微一動,可是很快又被他否定,如今他只是一點淡薄的殘識罷了。只是他擡頭望進藺言深深的眼底,心中卻越發不安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逛吃逛吃吃吃吃~小天使們麽麽噠,天氣開始慢慢轉涼啦,注意身體嗷(づ ̄ 3 ̄)づ
感謝奈漪大大的人設嗷嗷,現代西幻軍裝版嘿~=3=
☆、四十六章
藺言見他不說話,“怎麽了,就是這事再奇怪,你也不用這麽傷神吧。”
冉雍心中暗道自己多疑,他整理一下淩亂的衣衫,似是又恢複了平時那般清冷的樣子,一副生人勿近的冷硬面孔,好看的唇角抿起。除了有些微的氣喘,和平時一般無二。
朱厭的宗族離不知山也還算有些距離,藺言捏了捏他的額角,“要不你再睡會,醒過來的時候就該到了。”冉雍本覺得不困,但是看到他眼中那隐隐約約潋滟的金色,卻忽然覺得身體越來越乏,不知山上濃重的香氣膩的人發昏。而冉雍躺在他懷裏,像是在做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夢。
不同于往日,足以讓他回味起從前。
“都辦好了嗎。”他雖是問着身後人,視線則一動不動的落在冉雍身上,而手指不斷勾畫着冉雍弧度柔和的下颌。
那人于暗處顯現,衣袖上繡的是大片大片連綿不絕的梅花,從袖口到領口,像是蜿蜒着在生長。梅憑不像從前那樣,他本是清隽至極的一張臉,如今在不知山那點幽幽的燭火中,臉上的神情甚至分外邪佞。
“你交代的,自然是都辦好了。只是你也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
他說完這句就不再言語,身行一閃又回到了梅瓶中優哉游哉。一向陰暗的不知山上居然有柔和的月光升起,銀輝鋪灑山間,常年不見光芒的異獸匍匐在地哀哀悲鳴,張牙舞爪的怪異植物也瑟瑟抖起了葉子。山脈巍峨,泥土猩紅,一切詭秘的像是不祥。
藺言将冉雍抱起,不知山的空間極快的扭曲了一下吞沒了他的身影,再出現時已經是另一番景象。
朱厭的祖祖輩輩生于戰争,最初時他們身披铠甲,手執長矛,腳踩人心,常被畫作青面獠牙的可怖形象。所有滋生的戰争的地方,會伴随他們所需的養料,亦是他們的溫床。他們生于戰争,毀于太平。
朱厭生活的地方在山脈的深處,山頂積雪覆蓋,可是來往的行人多穿着薄薄一層,顯然是早已适應了這裏的環境。冉雍是被山上吹落的積雪凍醒的,冰涼的一點雪在皮膚上緩緩滲開,藺言抱着他緩慢前行,隐隐約約已經看到村落的中心。
冉雍聽着他一聲一聲的心跳,穩穩的在耳邊響着,心中隐約有些安心,“放我下來吧。我要是睡着,你去和他們打交道?”
藺言摸了摸他的額角,“打就打,當年又不是沒打過。”
冉雍站在地上感到一陣頭痛,誠然。藺言當年何曾是打過,簡直是恨不得趕盡殺絕。當時朱厭族中提起藺言的名字甚至可以恐吓他們的幼子小輩,對于朱厭這一輩來說,藺言的存在,大概等同于拍花子和熊瞎子。
其實事情的起因大抵是因為朱厭一族本就以人心的陰暗地為生,對于他們來說這是本職專業,無可厚非。然而他們在人界大搞特搞也就罷了,不知第一個不長眼的誰,竟然對崖藤山上起了心思。
崖藤山是何許地方,三教九流,魚龍混雜。有魔界大能,有不願受三十三重天管轄的落籍散仙。朱厭一族将心思打到這兒,自然是看中了他們心中陰暗滋生,甚于人界。最先中他們招的是一只沒多少修為的猞猁妖,這妖雖無多少修為,心性卻是浪蕩狡猾,再加上他被朱厭一族激的膽大包天,竟然把心思打到了冉雍身上。
冉雍一邊同藺言走一邊想着陳年舊事,“其實,他也沒做什麽。”他話還沒說完,就在藺言和善的眼神下止住了話頭,佯裝看風景的樣子。
“別說是對你動手動腳,就是對你存半點心思,”藺言說到一半涼涼的順着他的視線看去,“當初斷他手腳還是便宜他了——”
冉雍忙收回了落在穿的單薄的行人身上的視線,目不斜視,十分高冷。
藺言哼了一聲,只覺得當年沒對朱厭一族斬草除根真可謂失策。
路邊景色轉換應當是因為他們常年不再與人接觸,這裏還維持着舊時的樣子。身邊時不時有行人走過,他們膚色都帶點不健康的青。而這裏的房屋大多低矮,也或許是因為在山間要應對急風,更是為了防寒。
他們兜兜轉轉,最終選了一處茶肆歇腳。剛坐下就聽鄰座竊竊道:“我說你們聽說了嗎,那地兒可邪性着呢。咱可別為了求財連小命都搭進去!”
瘦臉男人橫他一眼:“富貴險中求。隋老三你別他媽在這找我們晦氣。誰不知道那老房子是多少年歲的舊東西,指不定多少好物在裏面呢,這次要不是出了亂子——”他警惕的看了看四下沒人注意,這才接着說,“要不是這次出了亂子,你我能有機會接近那裏?那兒可是他們平時祭祀大能的地方,随便的東西哪能拿出手,我們啊,哪怕是去撿個不起眼的小玩意,也夠吃半輩子了。”
隋老三被他說得心中一動,再想想自家還等着他回去的婆娘和那不争氣的混賬兒子,把茶一飲而盡擦了擦嘴道:“老大說得對,這趟你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讓我下河我肯定不給你跑路。”
瘦臉男人拍了拍他的肩,兩人付了茶錢起身就走,動作匆匆像是怕引人注意。
藺言嘴邊浮起個極輕的笑來:“他們身上的人味倒是幾乎沒了,這幾年朱厭他們族已經這麽大意了嗎。”
冉雍對這倆心懷鬼胎的土夫子倒是沒什麽念頭,唯一引起他注意的不過是這倆人可以幫他們引路。至于他倆是否會把命丢在那,則是他們的事了,與他無關。
藺言不動聲色的用威壓将他們二人包裹起來,這樣一來旁人自是看不到他們的。任那兩個土夫子警惕性再高,也不可能發現他們。藺言無賴的半靠在冉雍身上,神情無聊至極。
“冉老板,要不是為了你我才不趟這渾水呢。”話裏話外赫然一副邀寵的樣子,只差身後加個尾巴,“你說我把他倆的生魂抽出來引路不是一樣嗎,省的你眼睛還得在他們身上打轉。”
冉雍仿佛聞到了自家小醋包的醋壇子翻了,一股濃烈的酸味兒撲面而來。他把藺言的手握住,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我對他們又沒有什麽想法。”
藺言聞言眯了眯眼,“等到你對他們有想法了,那還了得。不行,我還是去直接了斷了他們比較好。”
冉老板無奈的拎着他的衣領:“有想法?我明明只沉迷于你,不可自拔。”
藺言喉結輕輕動了動,忽的用力把冉雍摁在牆角,他低頭咬着冉雍的唇舌。冉雍只覺得口中腥甜,而藺言似乎比任何時候都更加粗暴。
“別……還有人。”
“反正他們又看不到。”
話雖是這樣說,藺言還是停下了動作,他縮在冉雍身邊平複着呼吸,灼熱的呼吸噴薄在冉雍的耳邊,讓他不由自主的軟了腰,要不是藺言手還扶着他,只怕現在他早已坐在地上。
他始終是不想強迫他,也不願看到他半點不甘願。藺言用舌尖濕漉漉的舔了一下他的眼角。
“阿冉,我确實很想要你。”
這話只是在冉雍耳邊一閃,這個稱呼他很久沒聽過了,隐約的讓他好像回到了崖藤山上的時候。
藺言幫他撫平衣邊的一角褶皺,慢吞吞的在他額上吻了一下。冉雍半靠在牆角上,神情像是有一瞬間的迷茫。他像是突然間不認識眼前的這人一般。藺言生來随意,若是他高興了可在不老藤上抱着酒睡到興酣,若是他不高興了帶着崖藤山上大大小小出去踏平某個山頭也不是什麽大事。
可是他從沒見過這樣的藺言,隐忍的,會在意他人的。從前他的性子說一不二,像是一把最是潋滟生華的利刃,哪怕單懸于眼前,也能讓人感其鋒利。
可是如今這樣的一個人,肯為他駐足,肯為他斂起鋒芒,肯為他隐忍。冉雍突然覺得喉嚨緊緊的發澀,心中酸脹的快要炸開。這明明不是他認識的他,可這明明又确實是他。
藺言蹲下和他視線齊着調笑:“難道是起不來了?要不要我扶扶。”
“可以的。”冉雍直視着他,難得的臉上浮起一絲不自然的紅,就連耳根上也染上了色。
藺言本以為他确實是沒了力氣,可是見冉雍沒有起來的意思。他忽的明白了冉老板話中的意思。
——“阿冉,我确實很想要你。”“可以的。”
藺言只覺得這刺激太大,自己下一秒就要爆體而亡。
他聲音有點啞,感覺已經看不真切眼前的這個人,天地像是歸于一體,而他心跳的極快。撲通撲通的如同炸裂,“冉老板你這是在逼我犯錯誤。”
冉雍破罐破摔般的一扯衣領露出大片肌膚,加上一副禁欲氣質活生生能把藺言逼瘋。
他舔了舔唇角挑眉道:“就是逼你,又怎樣。”
作者有話要說: 掩面流鼻血,話說只有我很喜歡這種禁欲受突然某天的□□一把嗎!總覺得仿佛忘了什麽?
土夫子:我覺得我們還可以再被尾随一下……
☆、四十七章
藺言按下心中躁動的邪火。再見那兩個土夫子走的有點遠,瞬時身形一動帶冉雍尾随了上去。周圍無人察覺這兩人的行蹤,而那兩個土夫子越走地形越是險惡。
此處人跡罕至,鳥獸遁形。用窮山惡水來形容一點都不過分,地上稀稀疏疏的長着點早已枯敗的細草,看上去就是一派荒涼。而在這荒涼的景色中,卻有一處格格不入的古舊房屋。實在讓人想不出,這種地方怎麽還會有人居住。
随老三和瘦臉男人走在前面不時查低頭交談,只是還未等他們多說幾句,就聽前方不遠處傳來一聲凄厲至極的慘叫。
說來也巧,他們所遇的正是來細娘。
細娘本想來給阿枝送些東西,雖然祭祀出了些問題,然而在朱厭族中看來,卻也不定是件壞事,指不定是大能格外優厚的寬帶這個女人,所以在吃食衣物上,族中從不短缺阿枝,甚至格外的優渥。
細娘一臉慘白的破門而出,她人如其名,高高瘦瘦的身形,彎眉杏眼,桃腮粉面,雖無十分顏色,單是遠遠一看就甚有風情。
瘦臉男人和随老三躲在暗處,随老三暗暗咽下一口唾沫,神色垂涎。未等他有所動作,瘦臉男人一記眼刀已經橫了過去,随老三心中一驚只道自己色膽包天,這是什麽地方?邪性古怪,指不定作什麽妖呢!
而再看細娘,褪去剛開始的驚慌失措,她眉間隐隐帶了些許煞氣,一撩衣擺叉腰沖那古舊的房子喝道:“莫以為你是‘大能’看上的人,我就不敢将你怎樣——”
她這話說完,瘦臉男人盯着那扇搖搖欲墜的舊門。門上油漆斑駁掉落,幾不可見曾經的顏色。
就在此時,一只白的有些過分的手搭在門沿上,手指幹幹淨淨,只是顯露出一種病态,像是有許多日子不見陽光。随後緩緩、緩緩探出一個人腦袋,看樣子,應該就是她們口中阿枝了。阿枝已經換去了那時的鳳冠霞帔,着一身青色襖裙,卻顯得臉色更加難看。她一雙眼睛格外的大,沒多少眼黑,臉上更無血色,分外滲人。三分像人,七分卻更像是鬼。
她視線緊緊落在細娘身上,不多會卻從喉嚨裏喑啞的發出笑聲:“小娃娃看來是想要逞能,不過不礙事,來一雙我就送一雙。省的我以後,少個伴兒。”
她年紀不大,但是不知為何說話的聲音竟像個上了年紀的老妪。細娘聽了她這話渾身打了個激靈,“老不死的莫要吓人,你可給我等着,別以為我怕了你,呵,等‘大能’對你膩味了,我看你能找哪個做你的靠山!”
細娘發洩完這才覺得心裏痛快了些,阿枝臉色不變,只有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些。對上她那一對白多黑少的瞳仁,細娘只覺周身不斷的冒出冷氣。
“你呀,就是再吓我也離不開這兒,‘大能’拘你拘的緊呢。”見阿枝的臉上升起薄薄的怒氣,細娘這才嬌笑着離開。
阿枝咬碎了一口銀牙,看着細娘離開的方向啐了一口這才将手從門沿上拿下,只是她的走路的姿勢十分奇怪,搖搖晃晃,不穩的像是沒了骨頭。
藺言拉着冉雍的手,冉雍似是不太關心眼前發生的一切,反是藺言對他道:“要我說,這阿枝和普通吓唬人的凡人有什麽區別?”
冉雍興致缺缺的擡頭看了一眼,默不吭聲。藺言只等捏了捏他的掌心,略有些無奈。
藺小爺心裏也是苦,自家冉老板送到嘴邊都不能吃,這委屈的還不如生吃了他才好。只是如今冉雍此般,他更是動不得想不得。這一分神就見那倆土夫子越發不安生。
瘦臉男人見阿枝進了房內,貓着腰沖随老三一招手順勢上了牆頭。随老三本就身高體壯,将将露頭打探着院內的情況,這不看不打緊,一看才知道這房屋何止是古舊,簡直就是破敗。院內的雜草已經齊腰深,從随老三這角度看去,還能看到幾具不知何時的白骨,和吃的油光水滑的大老鼠。
院子一角放着石制的桌椅板凳,原本茂盛的大樹已經死絕,半彎的枯枝搭在牆頭。說來也怪,那些枯敗的樹葉卻未落下,反而牢牢的挂在樹枝上,随老三心裏暗中打了個突,事出反常,必為妖。
藺言瞳孔微微一縮,按住冉雍的手更緊了緊,“待會跟緊我,這地方果然有古怪。”
冉雍這才提起精神看了看,在他眼裏這裏分明一絲妖氣也無,比起當初在山下便能見到的沖天妖氣來說,這裏實在是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然而愈是這樣,愈是讓人心中惴惴不安。
“你放心好了,我還不至于在這和你生悶氣。”他聲音中還是有些不滿,然而态度上卻已經做了轉變。
藺言只覺得自己像是被撓了一下,不愧是他家冉老板,怎麽看怎麽識大體,怎麽看怎麽是一派正宮風範。
冉雍仗着那倆土夫子看不到他,索性離他們極近去聽他們說些什麽。
“老大,這地方,我真是一看這地方就渾身冒涼氣。你說咱倆走過的大鬥也不少,怎的這趟我心裏這麽沒底。”
“做這行哪次不是九死一生,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随老三,你現在回去可還來得及,只不過我要是在這發了橫財,你可別指望我能分給你一二。”
“別別別,你也知道,我還不是随口那麽一胡扯……當不得真,當不得真。”
兩人打着嘴皮官司閃身進了院子,齊腰深的雜草倒也是給了他們掩護。藺言和冉雍索性讓這兩人在前方開路。
瘦臉男人不時看看路上的白骨,這樣數下來數量竟然不少,且這些白骨身上還有些許值錢的物件,雖算不上價值連城,卻也是外面難見的好物。看上去,朱厭一族對這人祭也确實是舍得下血本。
“老大,要我說不如就在外面把這些收拾收拾回去得了,也夠咱下半輩子安安生生的。”
瘦臉男人冷哼一聲:“要不就說你眼皮子淺,單是這外面的都是你我未見過的好東西,那這屋裏的呢,豈不是夠你我下輩子好吃好喝?”
随老三挨了瘦臉男人的一頓訓卻也不惱,反而好聲好氣的更加低頭哈腰。眼見暮色沉沉,一只烏鴉長嘶而過,這周圍忽然翻騰起一絲妖氣。
藺言不動聲色的抖開威壓将冉雍環住,眼中潋滟一閃而過。冉雍身後的空間微微扭曲了一下,若再細看,就可察其中裂開了一道細縫。如果此刻有不長眼的前來偷襲,定會被立時卷入虛空中被喂食異獸。
藺言在他臉上啾了一口:“忽然覺得吃軟飯讓冉老板保護一下也不錯。”
冉雍白他一眼:“那還真是榮幸。”
天色在說話之間沉了下來,前面的兩個土夫子自然沒有他們這般能立時察覺到妖氣。只是人在面對危險時的本能,讓他們都不由得停住了腳步。
随老三磕巴道:“老,老大,這兒的天怎麽陰的這麽快啊。”他頓了頓又打起了退堂鼓,“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得了,反正這一路我也撿了不少好東西,回去,回去我四你六,要不我三你七也成啊。”
他這樣說時,臉上已經帶了懼色。
瘦臉男人十分不耐:“随老三你要是怕就回去縮在你婆娘懷裏,讓她好好哄哄你。”
随老三被這樣一激臉上青白交加,可謂精彩。他暗憋了一口氣,額上青筋突起,過了片刻愣是沒對瘦臉男人說個不字。
藺言啧啧稱奇:“這人也真是夠能忍的。”
“你以為這三界中哪個都似你一樣,”冉雍嘆了口氣,“一言不合,先打到服為止。”
藺言不置可否,別說以前是如此,就是現在他仍是這樣想的。弱肉強食,這樣最過分明。
在他們說話時,院內不斷響起沙沙的聲音。起初藺言還以為不過是雜草太多,有些聲響也是正常。然而等後來随老三一聲驚叫他才發現事情遠沒有那麽簡單。
“樹,樹活了!”
這話在狹小的院落裏無異于平地落雷,聽得格外的清晰。随老三顫顫巍巍的用手指着他們來時牆頭上的搭在牆頭上的枯枝,此刻那些枯掉的枝葉如同逢春。在夜色裏顯示出無限生機,“這不可能啊老大,當時這樹肯定是死透了,我在牆上看的可是真真的。”
然而一波未平,就聽到阿枝桀桀的怪笑:“下一個,下一個來了!”
誰都不知道阿枝這個瘋女人是何時出現在他們身邊,甚至從她一入院內随老三就沒有再發現她的身影。随老三心中說一句晦氣,只道自己為了錢可真是不要命。沙沙聲越來越響,那些枯枝柔軟的紛紛垂落下來,樹枝的掩映間,像是影影綽綽的有着人形。
待瘦臉男人和随老三看清後皆是一僵,那些樹上搖搖晃晃下來的确實是人,一些眼神空洞,皮肉不同程度腐爛掉的‘人’。他們呈包圍的之姿向他們襲,動作雖慢,卻不停歇。
随老三感覺自己的腿一軟,額上冷汗直流。
作者有話要說: 上班偷偷碼的,掩面
☆、四十八章
随老三這一發虛不要緊,那些人形卻仿佛欺生一般的,動作更加敏銳,直沖着他們來。
冉雍暗捏了個決,身後的一片人形被橫掃出去,可是很快就有更多的人形從中衍生出來。似乎是殺之不絕的樣子,殺一生二,讓人不防。
“不急,先看看他們到底是什麽招數。”
冉雍止住動作,自然是知道藺言這不光是存了想試試這些人形的念頭,更重要的是随老三,尤其是他身邊的那個瘦臉男人的深淺。兩個土夫子能平安無事的從朱厭他們眼皮子底下到這兒來,沒有一二分本事,他還真不信。
藺言留心看着他們,只見随老三汗出如漿,兩股戰戰。可瘦臉男人除了臉色略有些難看,倒是沒有其他的反應。藺言挑了挑眉:“要不是這人手中握有什麽救命的東西。”
他話說了一半臨臨止住,像是想到了另一層,斟酌了一下他帶冉雍站在了瘦臉男人的身後。
那些人形離得更加近了,甚至能聞到撲面而來的腥臭氣。那些黑多白少的眼珠此刻來看更加可怖,他們搖搖晃晃的向前。每往前一步,随老三的心都要跟着抖一下。
“老大,老大你快給個主意啊,這待會我們都變成別人的口中食了!”他哇哇亂叫,顯現是被吓狠了。
瘦臉男人心中一定,像是打定了主意。他從身後的黑破背包裏掏出兩個捏成的面人兒,這面人精致小巧的立他手上,面容栩栩如生。一個胖點一個高點,赫然是縮小版的随老三和瘦臉男人。
瘦臉男人拉開架勢,沖面人吹了一口氣道:“起!”
面人兒額上多了一抹血色紅點,咯咯笑着站了起來。它們從瘦臉男人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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