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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怪不得宇文蒼那麽看重他,年紀這麽小就讓他繼位,我這個弟弟還真是聰明啊……”

“那現在要怎麽辦?”

“這靜心池還要修建一段時間呢,先放着吧,你身上的傷怎麽樣了?”宇文執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全遠祺乖巧地坐在宇文執腿上,淺笑着回答:“好多了,就是腿上的傷口有點深,還沒有完全康複,簡單的行走還好,房頂暫時還上不了。”

“上不了就不上罷。好好養傷,等你傷養好了,這池子估計也就造的差不多了。沒多少天就過年了,讓老百姓過個安定的好年吧。”宇文執撫着全遠祺的肩膀,全遠祺變得很放松,整個人懶洋洋地靠在宇文執身上,十分安心。全遠祺放松下來的時候,像天上飄乎乎的白雲,清眉秀目之間都透着暖暖的陽光。也只有卧在這雄獅身旁的時候,全遠祺才有如此安全感,才會如此安心與放松。

三國就安安定定地過了一個多月,過了年,天氣開始轉暖。元宵節過了之後,冰就開始融化。天也再沒下過雪。大司馬府內的靜心池建得也差不多了。宇文執親自寫了“靜心”二字,叫人刻成石碑立在池邊。

宇文執從池子開始建,一直到看着池子注滿水,沒有半分懈怠。全遠祺看着水慢慢把池子填滿,笑道:“将軍,這哪裏是池啊?都大成湖了。”

“奕瑄家裏那池子太小了,怎麽能靜心?一口氣游不到邊的水,才可以真正地靜心嘛。”宇文執滿心歡喜。

“靜心池修好了,我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百姓也過完年了,您就告訴我您的計劃吧。”全遠祺知道宇文執心裏早就有了計劃,這些天才會過得如此平靜安心。

“向那小皇帝報告吧,就說齊國侵犯邊境,我要去平定。”宇文執伸了個懶腰,把這些天在家閑下來的筋骨活動一下。

“那韓大宗伯呢?”全遠祺道。

“讓他安心養老吧,一大把年紀了,還指望一個小孩子,能做成什麽?”宇文執望着靜心池。眉眼間有了笑意:“我們還是先去看看那個好久未見的昌黎王怎麽樣了吧。”

宇文執這次出兵,從長安出發,沿着渭河,一路向東,直攻懷州。不過此次攻城有一個很大的障礙,就是黃河。要攻城,必先橫渡黃河,周齊兩國就是以黃河為界,分為兩國的,周國若是攻下了懷州,就在黃河以東有了落腳點,憑借周國的兵力,再攻打齊國,就簡單些了。周軍不識水性,更不擅長水上作戰,齊國就是利用這一點,一直将黃河作為阻擋周軍的栅欄。但這栅欄只能一時阻擋。如今周軍進攻懷州,齊國自是緊張。齊主馬上召容成耀和華羽先來商量應敵對策。三個人商量了半天,也沒讨論出什麽好結果。除了用人海戰術硬擋,齊國沒有其他優勢。臨走時,剛好高奕瑜來見齊主,便問是怎麽回事。齊主如實相告。

高奕瑜當即就說:“那找四弟啊,在打仗上,四弟可有辦法了。”

“王爺有所不知,昌黎王雖武藝比別人好,但是參加過的戰役太少,怕也沒什麽應付得來的策略。”華羽先總覺得高奕瑄太過年幼。

“本王說他有法子,又沒說他武藝好,你們還是跟他相處太少,我和四弟拜的是同一個師父習武,相處的時間多。他的才能不僅僅在武藝的學習上。”高奕瑜對這個四弟的才能胸有成竹,說着就差人去昌黎王府,通知高奕瑄。

☆、6-1

第一小節

“如今周國國力強盛,三國鼎立的局面下,是齊國和陳國的眼中釘。陳國和齊國有共同的目标,就是打敗周國,此次周國攻打齊國,走的是水路,陳軍又擅長水上作戰。我們何不請陳國的将軍來幫忙呢?”高奕瑄終于有了發揮自己才能的機會,卻也說得謙遜。

“可是陳國國主高傲,我國又剛與陳國交過戰,陳國怎麽可能會同意跟我們合作?”容成耀提出當下困難。

“我們牢裏不還關着陳國的一員大将嗎?”高奕瑜笑道,“現在就到了用他的時候。”

“王爺的意思是威脅陳國将軍跟我們合作?”華羽先不解,陳國大将十分效忠陳國,在牢中無論受怎樣的刑罰,都不會說出絲毫對陳國不利的話。如果把他放出來,誰能保證他會好好合作?這樣太過冒險,失敗的可能性更大。

“不,我們跟陳國做個交易,把這将軍送回陳國。讓陳國派一名擅長水上作戰的将軍和一千精兵來助我們抵抗周國的進攻。對他們來說,利大于弊,一定會合作的。”高奕瑄胸有成竹。

果然,齊國和陳國很快達成協議,陳國将軍回國之後,陳國派陳瑾然帶了一千精兵,來到邺城。華羽先、容成耀、高奕瑄、和陳瑾然四人在華府謀劃戰策。

陳瑾然第一眼見到高奕瑄,就十分瞧不起。上下打量着高奕瑄,對華羽先說:“華将軍,我到這裏來,是跟你讨論怎麽攻打周兵的。做的都是灑血灑汗的賣命事,你叫這細皮嫩肉的美公子來做什麽?”

又被別人戳到了心痛處,高奕瑄無言以對,華羽先出來圓場:“這是齊國的四王爺昌黎王,武技比我和容成耀都要高,面貌雖柔弱了些,但絕不輸給任何一位參戰的将軍。”

陳瑾然眉頭一皺嘀咕道:“最怕跟皇室的貴公子一起打仗了,嬌生慣養的,還要處處照顧。”

高奕瑄怒卻不言語。容成耀看不下去了,大聲說:“你可不要瞧不起他,這位王爺跟宮裏那些整日飲酒尋歡的王爺可不一樣,如今我們已經兄弟相稱了,你也不用顧忌他的身份地位。上了戰場,誰還管這些?只管沖鋒殺敵就是了。”

陳瑾然又看了看高奕瑄沒再說什麽,叫士兵鋪了戰事地圖,開始講:“打仗嘛,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此次周國派遣的将士是宇文執,據我所知,容将軍和華将軍跟宇文執交過手,應該對他的運兵方式和招數有多了解吧?至于四王爺你……”

“我也跟宇文執交過手,他擅長左手使槍,招數出其不意,力量又很強。在戰場上若是想贏他,怕是不易。”高奕瑄說。

“你也跟他交過手?”陳瑾然懷疑,“在哪場戰争裏?”陳瑾然來之前都有詳細了解三個人之前參加的戰役,并沒有高奕瑄與宇文執交手的記載。

高奕瑄又沉默下來。華羽先解釋:“實不相瞞,宇文執曾潛入邺城,雖然現在也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麽,但在他逃走時,與四王爺交過手。”

“他居然能成功潛入邺城?”陳瑾然驚訝,“就潛在你們身邊,你們居然沒發現,還讓他跑了?他到底藏在什麽地方?這麽安全?”

“就在我府裏……”高奕瑄知道這句話又會引起些什麽,猶豫了會兒,還是說了出來。

陳瑾然頓時站直身子,緊張地退了幾步,正色道:“他逃跑的時候,最後一個見到的人是誰?”

“是我。”高奕瑄說。

陳瑾然眼中有了戾氣,盯着高奕瑄說:“你們當時發生了什麽?你現在還好好的,而宇文執也好好地來攻打齊國?”

“我中了宇文執手下的毒镖,沒能抓他回來。”高奕瑄心有愧疚。

陳瑾然眼中的懷疑變為堅定:“據我所知,宇文執手下有個人叫全遠祺,擅長用毒镖,中了他的毒镖,現在還能活着的人,我可是一個也沒見過。”

“他有給我解藥,然後才走的。”高奕瑄自知沒有說服力,連聲音都小了。

“那你有沒有抓住送解藥的人?”陳瑾然想找到線索。

“送解藥的人就是宇文執本人。”高奕瑄明知道這是審問,可自己有錯在先,卻也只能乖乖作答。

“宇文執親自送來解藥,你為什麽沒有直接抓住他?邺城可是齊國都城啊!”陳瑾然說。

高奕瑄不知該怎麽回答。

陳瑾然雙手縮回袖子,往背後一放,道:“容将軍、華将軍,對不住,我們接下來要講的事不能讓這位四王爺在場了。”

“你是在懷疑我?”高奕瑄有些怒,“我雖然沒有抓住宇文執,但我是齊國皇族,是誓死效忠齊國的。”

華羽先勸道:“陳将軍,對四王爺你大可放心,他……”容成耀本就不贊成高奕瑄之前的做法,如今他被人懷疑,容成耀想要為他辯解卻也找不到一句辯解之詞。

“如果你們不能做到,那就恕在下不能幫你們了。”陳瑾然打斷華羽先,一揮袖就要走。陳瑾然在陳國就是以軍紀嚴苛聞名。做法死板,不畏權貴,也不變通,皇帝一直不喜歡他。

“陳将軍請留步。”高奕瑄道,“本王現在回府就是了。”說罷就走向門口。

“四王爺莫怪罪,在下不是懷疑您與宇文執勾結,而是因為你能放走宇文執一次,雖不知什麽原因,但您一定有什麽弱點是被敵人所知道的,如果這弱點再次被他利用,就不止你一個人受傷了,是有成千上萬的士兵們跟着喪命。我也是為了衆将士着想,還請四王爺見諒。”陳瑾然多年打仗,雖不了解高奕瑄,卻不允許有任何一個方面不利于戰争的勝利。

高奕瑄也不停住步子,只道:“你能有保護齊國衆将士的這份心,我就放心了。”

陳國将軍不留高奕瑄研讨戰術,高奕瑄回到自己的府中也不能坐而享樂。回到家雖然心中憤懑,卻還是到書房去找出兵書來看。畢竟齊國人民的安寧和高氏一族的地位還是要保護的。

鄭遠汐在卧房裏,并不知道高奕瑄回來了,一直等到半夜也不見王爺回房。剛要出門差人去叫,就看到王爺書房中的燈亮着。推開門看見高奕瑄手握兵書,正挑燈夜讀呢。

“王爺回來了也不通知我一聲,我剛要差人去找您呢。”鄭遠汐笑着走進書房,“這書房冷成這樣,連個爐火也沒有,您怎麽不到卧房去看書呢?”

“沒事,我不怕冷,天色不早了,你早點回去歇着吧。”高奕瑄拍了拍有些發麻的腿。

“您自己都知道天色不早了,還不回去歇着?後天就要去打仗了,若您在這裏凍壞了可怎生好?”鄭遠汐說着,把高奕瑄手中的書拿走,放到書桌上。雙手捂住高奕瑄的手,來回搓着,為他取暖。還寵溺地笑着說:“還說您不怕冷,看您手都凍成冰棍了,快跟我回屋暖和暖和吧。”

被與自己有夫妻名分的王妃如此親昵地搓着手,高奕瑄有些尴尬,抽回手說:“好,那你先回屋吧,本王把這些書收拾一下,馬上就回去。”

“嗯,要不要我幫您準備洗澡水?你累了一天了,天又這麽冷。”鄭遠汐關心道。

“不用了,準備盆熱水泡腳就足夠了。”

“那您快過來,我現在就去準備洗腳水,您若是不及時過來,可沒一會兒就涼了。”

“嗯,好,你回去吧。”

高奕瑄自己搓了搓手,把剛剛的尴尬搓掉。看看自己衣裳沒有亂,就吹熄了燈,回房去了。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懷疑,自從王妃的安和廂被大火燒了之後,高奕瑄和鄭遠汐大部分夜裏是一起睡在高奕瑄房裏的。雖是同床,但高奕瑄屋內的床足夠四五個人并排睡。所以兩個人晚上睡的時候,相隔甚遠,也免了之間的尴尬。

卧房裏很暖和鄭遠汐早已準備好了洗腳水,放在床邊等高奕瑄回來。高奕瑄剛打開門,鄭遠汐就迎上來,幫高奕瑄脫了外面的厚袍子。笑着說:“您可回來了,若是您再不回來,我都準備要再去換一盆熱水了。來,坐下。”說着讓高奕瑄坐在床邊,自己則是挽起袖子,蹲下來給高奕瑄脫了鞋襪,服侍他洗腳。

“這些你都不用做,叫下人來做就行。”高奕瑄有些尴尬。

“不用,這些小事我做得來,王爺就讓我做吧。若是整天閑在王府裏什麽也不做,我會覺得對不住王爺的。”鄭遠汐為高奕瑄洗腳,滿心歡喜。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鄭遠汐看高奕瑄的眼神變了。從前是畏畏縮縮的,這也不敢,那也不敢。動不動就下跪。可是慢慢地,他的眼神中越來越多的是柔和和喜悅,能為高奕瑄做什麽事,就會很開心,也能因為高奕瑄的一句話傻笑上好幾天。高奕瑄意識到這一點之後,總覺得兩人之間的關系有點微妙。也盡量減少跟鄭遠汐的接觸。

“你在洗腳水裏加草藥了?”高奕瑄嗅到草藥味。

“嗯,加了艾草葉和紅花。如今天氣冷,您又勞累,這樣泡腳對您身體好些。”鄭遠汐因為高奕瑄的發現,分外歡喜。

“哦,你是怎麽知道這些的?”

“我平日裏也沒什麽事,就找了些書來看,恰巧裏面有本記載草藥的書。想着這些可能對王爺有用,就記下來了。”

“平時沒事,你像別人家的女眷一樣,去看看戲,賞賞景就好了。”高奕瑄的腳被鄭遠汐握在手裏,捏着腳底板。高奕瑄心中有所芥蒂,有意避開兩個人的身體接觸。鄭遠汐意識到高奕瑄的尴尬,偷偷一笑,道:“王爺別亂動,這樣我就捏不到您腳上的穴位了。”

“就這樣吧,別……別捏了……可以了……”高奕瑄臉上不大自在。

鄭遠汐看着高奕瑄窘迫的模樣,有意想逗他,玩笑道:“王爺總是躲着我做什麽?難道還怕我對您有所不軌?”

高奕瑄本就心煩,聽到鄭遠汐的話,高奕瑄心中的怒火就一下子噴出來了。“住口!”高奕瑄吼道。他始終難以接受自己娶的是個男王妃這一事實。平日裏因別人瞧不起自己秀美柔弱的樣子也就罷了。回到家之後,還要面對自己的男王妃。正因為王妃是男子這是事實,高奕瑄更加痛苦。仿佛自己真的如太子所說,這副模樣,正是為男人所生。

☆、6-2

第二小節

“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小的知錯了!王爺饒命……”鄭遠汐慌慌張張地跪在地上磕頭認錯。

兩人之間的地位懸殊依然是鄭遠汐心中的硬傷。

看到鄭遠汐怕成這樣,高奕瑄知道自己有些過分了,聲音放低說:“起來吧,本王沒有怪你,是我最近壓力太大了。把洗腳水收了,睡覺吧。”

“是。”鄭遠汐低聲答應着。低着頭把洗腳水端走了。

看着鄭遠汐的背影,高奕瑄腦中閃過宇文執的臉。鄭遠汐看高奕瑄的眼神雖萬分溫柔,但他仍是怕高奕瑄的,宇文執卻全然不同。宇文執看着高奕瑄的眼神熾熱又充滿占有欲,很多時候高奕瑄都不敢跟他對視。若說了什麽不得體的話被高奕瑄怒斥的話,宇文執的雙眼會溢滿笑。高奕瑄身形高大,臉上五官也十分立體。長年征戰,皮膚被曬成了古銅色。一雙烏黑的眼睛在偏暗的皮膚上,閃閃發亮。笑的時候,更是周身都亮起來。

宇文執的臉在腦中不斷出現,高奕瑄越發發怒,翻來覆去難以入眠。後半夜好不容易睡着了,竟回到了自己小時候。雖然記憶已經不是那麽清晰了,但夢境卻似是真實發生過。

夢裏有母親,有哥哥。

那時候高奕瑄四歲,和自己的母親一起住在洛陽城鬧市後的一個小院子裏。母親美麗又溫柔。父親是打仗的時候遇見了母親,兩人一見鐘情。生了高奕瑄之後,父親就沒了音信。母親很少出門,平日也沒什麽事,就是聽母親講講故事,跟母親學學認字。父親從沒來看過他,最開心的事就是母親的另一個兒子來看他們母子倆。母親叫高奕瑄烏月,叫另一個兒子舞玉,因為音很相近,母親只需叫一個人的名字,兩個人就一起答應。

舞玉比烏月大了大概有十一二歲的樣子。舞玉哥哥都是騎着馬來到高奕瑄的小院裏。有時會和高奕瑄去玩鬧,有時帶高奕瑄去集市買東西。但也有時候,會摸着高奕瑄的頭,對他說:“烏月乖,我要跟娘說話,你先自己去玩好嗎?”這個時候高奕瑄都老大不樂意,為什麽哥哥和娘之間有秘密不讓他知道,他卻和哥哥沒有秘密可以不讓娘知道。

烏月的身高剛好可以抓着舞玉挂在腰間的玉墜子。只要舞玉來,烏月就像小尾巴一樣,抓着他腰上的玉墜子,怎麽也不松開。舞玉走到哪,烏月就跟到哪兒。那玉墜子是圓形的,正面刻着麒麟獸,背面是“烏月”二字。高奕瑄最早認識的,就是這個兩個字。

舞玉力氣很大,可以把高奕瑄扛在肩上,高奕瑄騎在舞玉哥哥的脖子上,兩人一起出門。高奕瑄的母親過得十分節儉,舞玉卻很大方,高奕瑄在舞玉肩頭說要什麽,舞玉哥哥都會給他買。還會帶着他騎馬,帶他到各種地方玩。

可那段日子很短暫。沒多久,高奕瑄的父親當上了皇帝,就派人來把他帶走了。只記得高奕瑄走的時候,母親在院門口哭着喊他的名字。他卻被大胡子的丞相抓住雙手,按在馬車之內,不允許他回頭去看母親。自那之後,他再沒見過自己的母親和哥哥。母親和哥哥的樣子就慢慢消失在他的記憶中。唯一記得的,只有哥哥的名字,和一直握在手裏刻着“烏月”的玉墜子。後來長大了,有了自己的王府和權力。高奕瑄又去洛陽找過,卻只找到了母親的墳墓。就在那小院內。母親用心良苦,縱然自己身已死。也仍留在這小院內,若是兒子回來了,也可以第一眼看到她。

可是高奕瑄翻遍了洛陽城,也找不到舞玉,想這洛陽是兵家必争之地,常年戰亂,說不定已然參了軍,早已喪身沙場也說不定。久而久之也就放棄了。但每年清明,高奕瑄都要親自去洛陽一趟,為自己的母親上墳。看看小時候住過的院子,和母親說說話。

夢中的舞玉的臉不太清晰,但還是十幾歲的模樣。高奕瑄彎腰要去抓烏月腰間的玉墜子,舞玉把玉墜子解下來遞到高奕瑄手中,微笑着說:“你長高了,抓不到了,直接送給你吧。”高奕瑄又塞回舞玉手中說:“不行,你不能給我,我還要指望這個找到你呢,你自己好好留着。”舞玉把玉墜子裝好說:“那我就不系了,等你來給我系在腰間。”然後伸手抱住高奕瑄,高奕瑄也抱住舞玉,舞玉卻捧住高奕瑄的臉,輕吻他的唇。高奕瑄抱着舞玉,并沒有拒絕。

高奕瑄醒來的時候,鄭遠汐已經梳妝好,在一旁候着他了。由鄭遠汐伺候着吃完了早飯,高奕瑄把自己的十三連和劍拿出來,仔細擦拭了一下,在院裏簡單地練習了一下,活動活動筋骨。近中午的時候,高奕瑄出門去華府,準備商量出兵事宜。

跟華羽先商量出兵事宜,本來很快就可以回來的,可鄭遠汐在房內等到月亮登的老高了,也沒見到王爺回來。鄭遠汐去找跟王爺一同去華府的下人蘇生,可那蘇生早就睡了。聽到王妃來找他,急匆匆穿了衣服來拜見。

得知鄭遠汐是來找王爺的,蘇生道:“小的和王爺剛過了午時,就從華府回來了。而且王爺今天一下午都沒有出去過啊。”

“王爺從華府出來的時候,臉上可有什麽不對?”

“王爺不愛笑,平時臉上也沒什麽表情,從華府出來的時候,還是老樣子,并沒有什麽不對啊。”蘇生老實回答。想了想又說:“王爺在回來路上跟我說,他不參加這次打仗了。難道是因為這件事?”

“肯定是因為這件事。”鄭遠汐皺眉,“王爺在各方面都不如別的皇子,也一直不得皇上喜歡。唯有武藝異于常人,打仗也有一番計謀,終于在打仗上,他嶄露頭角。可如今卻不讓他去打仗,這可不讓他難過嘛。”

“那要不要小的們幫您一起與找王爺?”

看着蘇生半披着棉襖的樣子,鄭遠汐搖了搖頭說:“不用了,你們回去歇着吧,我自己去找王爺就行。”說着就滿王府裏找高奕瑄。鄭遠汐不知道高奕瑄的喜好,也不知道他心中煩悶的時候,會去什麽地方。就一個人在整個王府裏找,找遍了各個院、各個房間也不見高奕瑄。叫了幾個下人去找,終于在池邊假山石後面看到了醉酒的高奕瑄。地上有幾個空酒壇子。高奕瑄手裏還捧着一大壇酒,往嘴裏灌。胸前、袖子上已然被酒打濕。冰涼涼地貼在身上。

“王爺,您怎麽一個人在這兒喝悶酒啊?”鄭遠汐跑上前把高奕瑄手裏的酒壇奪過來,“我找您找不到,可把我急死了,這都半夜了,您還不回房?”可說了半天,高奕瑄一句話也沒聽進去。他喝得太多,早已醉得聽不懂鄭遠汐的話了。鄭遠汐奮力攙起高奕瑄。好在高奕瑄自己還走得動步子,鄭遠汐扶着高奕瑄,一路艱難地回到卧房,一沾到床,高奕瑄便躺在上面,再起不來了。

鄭遠汐為高奕瑄脫去外面被酒打濕的袍子,用沾了熱水的羊皮布擦拭高奕瑄的身子。也許是喝了太多酒的原因,高奕瑄身上暖暖的散發着熱氣。一個想法在鄭遠汐心中升騰起來。鄭遠汐解開高奕瑄衣帶的手有些顫抖。以前高奕瑄對鄭遠汐心有芥蒂,不會将自己的身子露給他看。如今高奕瑄醉了,鄭遠汐看着他肌理分明的身體,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欲望之火在鄭遠汐眼中燒起來,鄭遠汐後退幾步,跪在床邊,恭恭敬敬地給高奕瑄磕了幾個頭。然後脫下自己的衣服,慢慢靠近高奕瑄,指尖從他肌肉的每一處凹陷輕輕劃過,動作緩慢又虔誠。對鄭遠汐來說,每天睡在高奕瑄身邊,就是對身體抑制力的最大考驗。那着實是一種煎熬。鄭遠汐常常聽着高奕瑄的呼吸聲,整夜整夜地睡不着。高奕瑄喝得爛醉的這一天,鄭遠汐不知道祈盼了多久。雖然知道這樣做不對,但想得到高奕瑄的欲望早已把心中的恐懼沖得一幹二淨,剩下的只有從頭至腳的興奮。

鄭遠汐把炙熱的吻落在高奕瑄的胸前,另一只手一邊解着自己的衣帶,急切地露出自己的肌膚,與高奕瑄的肌膚相貼。迫不及待地把高奕瑄的衣服全都扯開,含住高奕瑄胸前的茱萸,半吸半咬。高奕瑄不自覺地發出一聲□□。聽到高奕瑄的聲音,鄭遠汐緊張地動都不敢動,生怕他突然醒過來。

高奕瑄似乎真的覺察到了什麽,微微睜開眼睛,但是眼前的一切都不是那麽真切,身上的感覺也比平時遲鈍。高奕瑄擡了擡頭,想去清醒。鄭遠汐馬上停下動作,盯着高奕瑄的雙眼問:“王爺,怎麽了?”

高奕瑄一言不發。鄭遠汐知道高奕瑄酒并未醒,但是心中膽怯。起身從梳妝臺的小盒子裏,取出一個小紅瓶。從瓶子裏倒出兩粒小藥丸,一粒自己吞下去,一粒送到高奕瑄嘴裏。又含了口水,扶高奕瑄起來,将自己口中的水,全數喂到他嘴裏。

一口水進到胃裏,高奕瑄清醒了些,睜開眼睛看到鄭遠汐近在咫尺的臉,看了好久也沒認出是誰。想靠近些看的更清楚,鄭遠汐卻不給他機會,将觊觎了很久的唇,含在自己嘴裏,肆無忌憚地□□。雙手則是時輕時重地游走在鄭遠汐所知曉的敏感點。

到此時,鄭遠汐竟有點感激高柯,他在太子府雖然受盡了虐待,但還是學到了不少東西。沒想到終有一日,能把這些學到的東西用在自己愛的人身上。竟也覺得為了見到高奕瑄,在太子府受的那些苦是值得的。為了與高奕瑄做今日之事,在太子府學到的那些東西并非可恥,而可以讓人嘗到無盡的歡愉。

高奕瑄雖腦袋不清醒,但身體還是明顯的起了反應。鄭遠汐的手法太過娴熟,每一個動作,都正中高奕瑄的興奮之處。待二人衣衫褪盡之時,高奕瑄已然欲望勃發。

凡是昌黎王府的人,皆為男子。太子為了防止高奕瑄對人生情,只要有女子在昌黎王府待得時間超過三天,必然派人暗殺。高奕瑄又是熱血方剛的年紀,總也有受不住的時候。偶爾會派人去煙花柳巷給自己找女人。高奕瑄從華府出來,心中煩悶。本打算今晚找人來府上的,可是沒想到在池邊喝酒喝多了。此時并不清醒,只把鄭遠汐當成是自己差人找來的女人。

加上鄭遠汐先前給高奕瑄喂了藥,高奕瑄心中有意,身上又難耐,翻身将鄭遠汐壓在身下,手指插在鄭遠汐長發中,鄭遠汐頭上的發飾叮叮當當地落了一地。高奕瑄突然的主動,讓鄭遠汐全身都興奮起來,更加賣力地服侍高奕瑄。

☆、6-3

第三小節

半夜,高奕瑄猛然醒過來,自己懷裏是正在熟睡的鄭遠汐,臉上還有幾行淚痕。高奕瑄大驚,從被窩裏慢慢退出身子。夜裏高奕瑄的屋子有幾盞燈。高奕瑄湊近燈,看到自己的赤條條的身子上,紅紅紫紫的痕跡遍布全身。高奕瑄皺了皺眉,頭很疼,但是現在的情況更讓他頭疼。

昨晚高奕瑄喝醉之後,就什麽都不記得了。不知道昨天晚上多激烈,高奕瑄右腿膝蓋上都青紫了。看着床上同樣□□,遍身痕跡的鄭遠汐,高奕瑄萬分悔恨。穿了衣服奪門而出。

鄭遠汐聽到門響,睜開眼睛,身旁的人已經不在了。只聽得迅速遠去的腳步聲。昨晚的事是高奕瑄最不想發生的,鄭遠汐深知這一點。見高奕瑄跑出去,鄭遠汐生怕高奕瑄會出什麽事,随便披了件袍子,就跟了出來。鄭遠汐一路尾随高奕瑄,可是遠沒有高奕瑄跑得快,距離越來越遠。只遠遠地看見高奕瑄跑到靜心池邊,二話沒說就跳了下去。鄭遠汐頓時慌了。他只當是王爺知道自己跟他有了肌膚之親之後,後悔莫及,尋短見去了。他怎麽也沒想到高奕瑄會做到如此地步。鄭遠汐的世界頓時崩塌了。雙腿一軟,跪在地上,淚如雨下。口中還念道:“跟我發生關系就讓王爺覺得如此不堪嗎?連命都不要了……既然您這麽想,那當初救我做什麽?還對我那麽好……”鄭遠汐看着水面上沒了波紋,鄭遠汐也沒了活下去的念頭。便站起身,也走向池邊,跳了進去。

高奕瑄在冰冷的水裏,想要讓自己清醒。他怎麽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鄭遠汐雖然一直有心,但是一直把做為控制在原則之內,他害怕高奕瑄,也尊敬高奕瑄,高奕瑄不願意做的事,鄭遠汐從來都是不做的。昨晚酒後的事,一定是自己強迫的。高奕瑄想到這裏,心中難過,鄭遠汐本就在太子府受過傷,本以為來到昌黎王府可以不受那樣的對待,可如今又收到這樣的對待,一定生不如死吧?

高奕瑄跳進水池是心中難過,懲罰自己,況且他又識水,在水裏潛一會兒難不倒他。可鄭遠汐本就身子弱,又不會水,他跳入水中,是真真的要尋死去了。

高奕瑄發覺水中猛然起了大波浪,心中大呼不妙,馬上游向鄭遠汐,将他拉上岸。高奕瑄只當是他因為受了自己酒後的□□,不想活了,卻不知他是因為高奕瑄才尋此短見。高奕瑄搖醒鄭遠汐,怒道:“你幹嘛呢?我作為王爺,做了事不會不負責的,你何必去尋短見?!”

一句話給了鄭遠汐無限希望。鄭遠汐知道了高奕瑄的想法,懂得若想要抓住高奕瑄,現在是一個難得的好時機。便道:“既然王爺會負責,為何還要跳入冷水中懲罰自己?還不是因為後悔了?”說罷,淚雨傾盆。

“先不說這些,我先帶你回房,天這麽冷,沾上寒氣可不好。”高奕瑄說着就要扶鄭遠汐起來。

“不,我已沒了求生之念,還是讓我凍死在這裏吧。”鄭遠汐推開高奕瑄。高奕瑄的心軟總是讓別人想得寸進尺。

高奕瑄無奈,蹲下身子,輕易将鄭遠汐抱了起來。鄭遠汐哭道:“王爺既然嫌棄我,為何還要幾次救我?若是我死在這裏,不是了了王爺的心願,也不用再怕太子的威脅?”

“我不是嫌棄你,”高奕瑄嘆了口氣說,“只因你是男子,而我也是。本就敗壞倫理綱常,你讓我怎麽……唉……你若是個女子,我早就把你捧在手心,你說什麽便是什麽,可你畢竟是男子……”

高奕瑄的話絕了鄭遠汐的所有希望。聽完高奕瑄的話,鄭遠汐不再說什麽,只是淚更加洶湧。他在高奕瑄懷裏,默不作聲,淚卻如決了堤的黃河之水。

是啊,只因他是一男子,就算他是王妃,就算他穿女裝,着女飾,可以像女子一樣服侍王爺,可他終究是男的。鄭遠汐摸了摸自己的臉,嘆氣。有這樣好的面容又有什麽用?想王爺就算娶個醜女,也比娶他來王府,要開心的多吧?自己還以為裝扮成女人的模樣可以讓王爺多看自己幾眼。可也只是徒增可悲罷了。

鄭遠汐從未像今日這樣恨過自己是男兒身。高奕瑄把他放在床上,又找了一套幹淨衣服給他,然後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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