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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那個人。”華羽先道。

“大哥說的是文宇?”

“文宇?”容成耀眉毛一皺,“是宇文吧?三弟,你好糊塗啊!”

聽到周國皇室的姓氏,高奕瑄一驚:“大哥的意思是……”

華羽先見高奕瑄仍不敢相信,便道:“三弟,自上次你府上鬧出大火之後,大哥就派人在王府暗中盯着每個人的一舉一動,今天竟然發現你府上有一個仆人在城門外跟一個可疑的人接頭,經過跟蹤才發現,城門外跟他接頭的人是周國安插在齊國的內應。我和大哥仔細盤查,又經過見過文宇的人對文宇的面部描述,發現在你府上的文宇,就是周國的大司馬,宇文執。”

高奕瑄心中鈍痛,猶豫着徘徊了良久,下定決心叫獨孤越澤把自己的十三連和長劍拿來,換上輕便的軟甲,告知容成耀和華羽先二人宇文執的去向。華羽先怕容成耀進了太子府,耐不住性子再生事端,便只與高奕瑄帶兵奔向太子府。

高奕瑄駕着馬,滿腦全是宇文執的影子。從在悅川宮見到宇文執,就覺得他與別人大不一樣,那不同于普通士卒的霸氣與威武确實震懾到了高奕瑄。也正因如此,才會帶他回昌黎王府,并且派人去查他們的底細。可兩國交戰,死傷衆多,也俘虜不少,如此底層的士卒,想要查明底細确實不好查。想到人才不可埋沒,便多次向上推薦,可自己人微言輕,并不得重視。再者,宇文執自己也不想做什麽官,多找借口推脫了。二人說是主仆,倒更像是朋友,一起下棋,一起聊天,排憂解難。全然沒有尊卑之分。只是宇文執每次看高奕瑄的眼神,都分外灼熱。高奕瑄不是傻子,自然懂得那眼神中飽含的欲望。但有太子一事之後,便對這情愛沒了半分奢求,對那眼神,雖有一分期盼,也被九分恐懼給消磨掉了。心裏明知道他是周國之人,明知道應該殺死他絕不留情。可是提起刀來,又不忍心砍下去。高奕瑄在齊國,雖是王爺,卻連一個宦官也瞧他不起。做事總是謹小慎微,宇文執的尊敬與愛護,讓他覺得這個人是朋友,而不是敵人。哪裏還能下手殺他?可愛國之心,不能被私情所蒙蔽。若宇文執只是周國一個普通士卒,那不足為患,但他卻是周國的皇室的掌權人,高奕瑄只能鐵面無私了。

且說宇文執一路跟随方良,到了太子府。太子一心在昌黎王身上,對全遠祺這種家仆并不在意,押回太子府,找了個舊屋子關起來,随便叫了兩個人盯着。全遠祺腿上受了傷,自己根本跑不了,任誰也沒想到,這麽一個家仆,會有周國大臣來相救。

☆、5-1

第一小節

宇文執在角落裏,看着方良把鑰匙放到仆人手裏,帶着剩下的高手離開後。取出一枚飛镖,一只正中仆人要害,當場倒下。宇文執飛镖技不如人,只能一只镖一發。倒下一個,另一個拔出刀,沖着宇文執奔過來。宇文執瞥了他一眼,刀剛一出鞘,那仆人就撲倒在地了。雖然飛镖不如別人,但是宇文執的功夫還是很不錯的。一國之将不能在一個不知名的家仆面前丢臉。

暗黑的屋子一開門,強光把全遠祺的眼睛耀得有些睜不開。只看到門口站着一位英武的壯漢,身子的輪廓鑲了燦燦的金邊。全遠祺怎麽也沒想到宇文執會冒險來救自己,當即熱淚盈眶,匍匐在地上想給宇文執行禮。宇文執大步走近他,大手從他腋下一抄,那精瘦的身子就被宇文執抱在懷裏了。

“去西城門。”全遠祺雖虛弱,卻仍能明了宇文執現在最想知道的是什麽。宇文執簡單看了一下全遠祺的傷勢說:“傷得不輕,回去你能撐得住嗎?看來我們只能回到長安之後再讓逸銘給你仔細診治了。”

全遠祺抱住宇文執的脖子,低聲道:“我可以,只是不能保護您了。”

“沒關系,你先不用管我,先保證你自己的安全。”宇文執說。全遠祺貼在宇文執胸膛上,享受這久違的感覺。

全遠祺奉命去悅川宮救老夫人,可剛出昌黎王府沒多久,就感覺有人跟蹤。把跟蹤的人引到一條沒人的小巷裏,逼問他是誰指使的,他卻是誓死也不說半個字,全遠祺只得殺人滅口。全遠祺仔細檢查屍體,從他的衣着、配飾和武器來看,像是齊國武官的手下。而且這個武官地位不低。之前容成耀剛剛來王府搜查過,很有可能就是他留在王府監視衆人的。若是被容成耀知道宇文執在昌黎王府,那宇文執必死無疑。全遠祺立馬改了方向,去東城門。東城門有周國的驿夫扮成賣茶水的小販,一天到晚候在這裏。跟驿夫講明情況之後,全遠祺匆匆趕去悅川宮。他哪裏知道,在那跟蹤的人之後,還有一個人一直跟蹤着他。這是華羽先和容成耀慣用的跟蹤手段,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前面跟蹤的人萬一出了意外,趁着被跟蹤的人放松戒備,後面的黃雀可以繼續跟蹤,以達到目的。全遠祺剛離開東城門沒多久,驿夫就被跟蹤的人五花大綁帶回了容成耀府上。全遠祺本想趕緊回昌黎王府告訴宇文執這一情況,然後帶他離開的。卻沒想到太子受了傷不僅不吸取教訓,還變本加厲。派人抓了全遠祺,冤枉他去太子府偷東西。全遠祺為了不讓東城門的驿夫暴露,又為了保護宇文執,只得承認自己去太子府偷了東西。卻哪裏想到,那黃雀早就抓了驿夫,求救的消息爛在驿夫手裏,并未被發出去。

華羽先和高奕瑄帶着十幾名精兵,策馬追來。

為了保護宇文執,在宇文執來齊國之前,事先在城外幾個地方,安排了幾十名精兵。可為了不引起懷疑,士兵都分散開來,只有在得到東城門外驿夫的消息時,才會聚在西城門外候命。

二人到了西城門,只看到三三兩兩進城出城的人,哪裏見得到周國的士兵?全遠祺一看不妙,一定是東城門外的驿夫暴露了。宇文執立即抱着全遠祺,加快了腳步。

華羽先和高奕瑄帶兵先追去太子府,太子剛發現人逃走了,正準備派人去追。正巧高奕瑄來了,說着就要審問高奕瑄。華羽先心系國家安危,勸道:“太子殿下,我們是追着周國的細作來到這裏的,既然人不見了,我們定然要再去抓人。若現在讓您把四王爺留在這裏,憑我自己的能力,怕是抓不到那小賊,若讓他逃了,後患無窮,還請太子見諒,讓四王爺跟末将先去将那賊人追到之後,再回來向您賠不是。”

關系到國家大事,太子還是不敢輕易胡鬧的。怒道:“你們最好能抓到那細作。”

華羽先和高奕瑄帶兵追出東城門,在城門口詢問守城的士兵,卻說沒見到什麽可疑的人出城。華羽先只當宇文執必然為了出城,做了一番喬裝打扮,守城士兵沒有接到通知,肯定也沒仔細檢查。宇文執可能就此混出城去了。于是華羽先和高奕瑄快馬加鞭追出城去。

宇文執帶着重傷的全遠祺,出了城門,一路向西。走了一段路,全遠祺便有些支撐不住了。胸口被人砍了一刀,好在全遠祺身子輕盈,躲得快,刀口并不深,結了痂的傷口混着血污,把中衣緊緊粘在皮膚上。真正的重傷在雙腿上,方良怕犯人逃走了,都會直接在兩條腿上各砍一刀,毫無章法,傷口卻很深。一直在流血,走了一路,灑了一路細小的血點。全遠祺也越來越虛弱。宇文執抱着全遠祺進到路旁的樹林內,将他緩緩放在地上。脫下外面的棉襖,将中衣撕成布條。

全遠祺看着自己不斷流血的雙腿,又看看宇文執一路抱着自己,已經滿頭大汗、氣喘籲籲。全遠祺握住宇文執的手腕,含淚道:“我的王,您能來太子府救我,我死在這裏也此生無憾了。您就抛下我快逃吧。他們很快就會想到我們是從西城門逃走的。”

全遠祺的話,宇文執就像是沒有聽見,仔細包紮全遠祺腿上的傷口,又解開全遠祺胸前的衣服看了看他的傷口,道:“胸口的傷口幸好不深,也不用着急處理。腿上的傷口這樣包紮,暫時可以止住血。驿夫沒能把信給我們傳到,只有我們自己想辦法了。”

“将軍,把我丢下吧,帶着我也是個累贅。”全遠祺推着宇文執。想讓他快走。

宇文執又将他抱起來,平靜道:“當時我來的時候,以防萬一,叫人在西城門外不遠的一個獵戶家裏,存了一個旗花,我們去那裏,用不了多久。”頓了一會兒,宇文執又說:“你必須跟我回周國,我不會把你自己丢在這裏的。”

宇文執這麽說,全遠祺心裏無比歡欣,但是現實又是另一回事。全遠祺必須保證宇文執的安全。便說:“将軍放心,就算齊國人抓到了我,也不會從我口中套出半個字的。”

“我身邊不能缺了你。”宇文執望着遠方道,臉上并無什麽表情變化。

全遠祺心中一暖,看看宇文執,貼緊宇文執的胸膛,淚流滿面。

天色漸晚,鳥兒成群結隊鳴叫着回巢。華羽先勒住馬兒,此時已然追出東城門數十裏。見華羽先停了馬,高奕瑄回頭問怎麽了。華羽先望着歸巢的鳥說:“你說我們是不是追錯了方向?”

“大哥不是說是在東城門外抓的人嗎?”

“事實是這樣沒錯,可是宇文執若是往東走,東邊都是我齊國的地界,他若是想回國,必然要再折回來。”

“常理來說是往西逃,可是這是所有人一想就會想到的方向,說不準他正是為了躲開我們,所以才往東走。再折回來,也比直接被抓到要好啊。”高奕瑄想了想說。

“現在正是周國與陳國交戰之時,往東走再折回來,不僅路途遠,浪費時間長,而且待在齊國的地域是十分危險的。”華羽先道,“我們快馬加鞭追出這麽遠了,還沒見到他們的影子,其中必有蹊跷。”說罷對士兵們吼道:“十個人跟我折回去,兩個人去請援兵,其他人繼續追!”說着,與高奕瑄一起,策馬向西。

宇文執好容易帶着全遠祺找到了那獵戶家裏,天已然全黑了。宇文執立馬在院子裏點着了旗花的信子。一束白光直沖雲霄,接着爆開來。

宇文執帶着全遠祺藏在屋子後的木柴堆裏,等着救兵來。可是信號傳出去之後,等來的,也可能是敵人。

“果然是往西逃了。”華羽先得意一笑,喊道:“看到那煙火了沒?所有人快點跟上!”

馬蹄聲逐漸逼近。宇文執聽着馬蹄聲來的方向,往柴堆裏又縮了縮。全遠祺聽着來的人的數量,低聲道:“将軍,你先逃吧,雖然我受了傷,但還可以引開他們的注意。若是我們都待在這裏,很快就會被發現,到時候,我們就都跑不了了。”宇文執并不作答。

腳步聲停下了。停在獵戶屋子前。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地突然出現一個這麽突兀的房子,華羽先覺得可疑。

“這個地方有點可疑。你們兩個去搜一下。”華羽先命令道。

兩個士兵拔出刀,一步步逼近宇文執所藏身的柴堆。

宇文執從木柴的縫隙間,看着兩個士兵的動作。正當士兵要把刀插入柴堆的時候,宇文執猛地起身,趁其不備,一刀斃命。另一個人與宇文執過了不足三招,也倒了地。然後猛地将亂柴一踢,把全遠祺改了個嚴密。低聲命令道:“不許動!”然後提着血淋淋的刀,大跨步從屋後走出來,僅雙目中的兇光,就讓來的士兵不寒而栗。

馬上的華羽先笑道:“宇文執,沒想到我們還可以在戰場之外見面啊。”

“無論是戰場上還是戰場下,你華羽先都不是我的對手!”說着,提刀奔向華羽先。

華羽先将身子猛地一提,從馬背上一躍而起。手持青龍戟直直地向宇文執刺來。兩人一高一低,華羽先速度又快,宇文執不占優勢。宇文執慌忙急剎,眼看就要被那戟刺中。說時遲那時快,只聽“嗡”的一聲,華羽先的青龍戟已然被一流星錘打偏了。華羽先連忙收戟,流星錘力度之大,把他雙手震得發麻。

來的正是宇文執安排在齊國都城外的救兵。使流星錘的名叫唐勝,雖然已經過了五十歲,但是身手極好,力量很強。他帶着宇文執的□□先到,一手抓着宇文執的□□,另一只手的流星錘還使得輕而易舉。他把槍抛給宇文執,就跟華羽先打到一處。宇文執拿到自己慣用的兵器,就像魚兒得了水,三五個士兵一起上,也近不了他的身。

☆、5-2

第二小節

宇文執的救兵不斷前來,而華羽先帶的人并不多,宇文執便叫兩人帶着全遠祺先走,自己随後跟上。可高奕瑄哪能讓人輕易逃跑?全遠祺雖在別人背上,卻心系宇文執。見高奕瑄窮追不舍,一枚飛镖投出,正中高奕瑄大腿。高奕瑄雖身中飛镖,卻也不能退縮。

宇文執就在前面不遠處,只身一人,連馬也沒有。相處了這麽久,兩人熟悉了彼此的習慣和喜好。高奕瑄知道宇文執習慣用左手,右手做事總是不如左手做得好。知道宇文執愛早上喝酒,而且酒量不錯。還知道他不愛吃糕點。遇到困難愛嘆氣……可是卻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眼看就要追上宇文執。十三連一甩,打在宇文執的肩頭。宇文執回頭,眼看十三連又是一擊。拿槍一擋,十三連正纏在宇文執槍上,高奕瑄猛地一拉,險些奪了宇文執的槍去。

見只有高奕瑄一人追來,宇文執哈哈大笑道:“昌黎王不顧性命追趕,可是知道我宇文執的身份了?”

“少廢話!接招!”高奕瑄喊着,抛出自己手中的十三連。宇文執現在手中有自己的槍,功夫與高奕瑄不相上下,卻只守不攻,心中歡喜道:“在你府中做了這麽多天仆人,一直對你恭敬有加,今天你是齊國王爺,我是周國大司馬,終于可以平起平坐,不用有所顧忌了。”宇文執高興兩個人可以平等對待,可高奕瑄卻恨宇文執是周國人。宇文執越發這樣說,高奕瑄出招越是狠。

二人互解了數十招,高奕瑄終于瞅準了機會,十三連如長了雙眼的蛇,束住宇文執的手腕,高奕瑄身子向前一迎,纏着十三連的手臂圍着宇文執繞了一圈,用十三連把宇文執的右手腕捆在了他自己的腰上。與此同時,高奕瑄拔出腰間的劍,架在宇文執脖子上。

十三連長度有限,捆住了宇文執,高奕瑄又要握着鞭子,二人的距離自然也十分近,只差胸膛貼着胸膛了。高奕瑄的劍逼近宇文執的脖子,冷冷道:“宇文執,你敗了。”

終于兩個人可以平等對待,不分主仆,沒有什麽需要隐瞞。宇文執可以大大方方地叫高奕瑄的名字,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宇文執不怒反笑:“這是你第二次拿刀架在我脖子上了,第一次只懷疑我是周國的細作,這一次,卻是我真真正正是周國的大司馬。不過……你終于叫我名字了,哈哈,好好記着這個名字。”

“死到臨頭你還笑得出來?”高奕瑄把十三連勒緊。

“是嗎?”宇文執反問。

宇文執的右手被捆住,可宇文執是左手持槍的。他的槍還緊緊握在手裏,就在高奕瑄把劍架在他脖子上的時候,已然拿槍頭指着高奕瑄的後頸了。

高奕瑄并不驚慌,他笑笑說:“你是周國掌權的大将,我只不過是齊國的一個無名小卒,跟你同歸于盡,我死而無憾。”而只有高奕瑄知道,大腿上中的镖有毒。現在身子就有些虛浮,若是再拖下去,就沒有勝算了。

“既然如此,你就動手吧,你的劍刃鋒利,取我首級不是難事。”宇文執自信,“現在你我距離如此之近,能死後倒在你懷裏,我也沒什麽遺憾。”說着就把槍收回來,插在一旁。

高奕瑄松開捆住宇文執的十三連,劍也收了。高奕瑄不是癡傻之人,宇文執的槍比他的劍快一步,若不是宇文執手下留情,高奕瑄早就身首異處了。高奕瑄不是在講什麽道義,而是看着眼前的宇文執,高奕瑄實在下不了手。高奕瑄別過頭去,隐忍道:“你走吧。”

宇文執猛地把高奕瑄拉到自己懷裏,緊緊抱住。嘴角上揚道:“放虎歸山,後患無窮。你回去之後,就好好想想,你準備在周國要個什麽官位吧。”說罷,哈哈大笑。高奕瑄只覺腹中一陣刀絞般的疼,一口鮮血噴在宇文執的肩頭。

宇文執不知發生了什麽,慌亂地把他攬在懷裏,問他怎麽回事。高奕瑄拽着镖衣,把大腿上的飛镖拔了出來。腿上的傷口已然感覺不到疼了。

“遠祺的镖。”宇文執大驚。一轉身子就把高奕瑄背在背上,單手提槍,大步去追趕全遠祺。

“放我下來!”高奕瑄語氣不容忽視。

“不行,你中了遠祺的毒,必須只有他的解藥才能救你,不然你活不過明早!”宇文執急道。

“宇文執,我敬佩你的才能和勇氣,甚至把你當成好兄弟,但是你我始終是敵人。這次我殺不了你,怪我技不如人,怪我難忘舊情。但我忘不了我是誰,知道我是誓死效忠齊國的。若是你執意要帶我去你周國疆土,那我只有自行了斷了。”說罷,用最後力氣,一掌打在宇文執背上。高奕瑄身中劇毒,掌力只剩了兩成。宇文執被他打了個趔趄,高奕瑄也從宇文執身上跳了下來,借身邊樹幹的支撐,才勉強站好。

眼看高奕瑄要拔劍。宇文執馬上妥協:“好,你在這裏,我不帶你走。但你千萬不要走遠,我去追上遠祺,馬上就回來給你送解藥!” 這時,唐勝騎馬追了來,告訴宇文執,現在有人拖住華羽先了,自己來護送宇文執回去。宇文執說:“那你趕緊去追全将軍,讓他把解藥給我,我要救昌黎王。”

唐勝雖不明宇文執與高奕瑄的關系,但對宇文執的作為多少有些了解。便道:“将軍,您若是真想讓這昌黎王活,現在可救他不得。”

“為什麽?”

“這王爺若是重傷回去,那是被敵人打傷,沒有辦法才放走了敵人。但您若是給他解藥,他好好地回去,必然會找人懷疑的。”唐勝說。唐勝在戰場和官場混跡多年,明白其中規則。

高奕瑄鄙夷道:“我們齊國人可不像你們周國人一樣,心胸狹隘。”

唐勝不屑一笑。

“別廢話了,趕緊去追遠祺吧。”宇文執催促道。唐勝得了令,不敢再說什麽,快馬加鞭去追全遠祺。宇文執簡單看了一下高奕瑄的傷勢,道:“我不能在這裏多待,一會兒援兵就會來帶你回去的。我現在去追唐勝,唐勝拿了解藥會折回來,我會親自把解藥給你送過來。你放心好了。”說罷,就向着唐勝的方向追去。

來保護宇文執的都是周國的高手,華羽先僅帶了十個精兵,顯然不是他們的對手。華羽先也受了傷,由後援兵送回去了。接着後援兵就找到了高奕瑄,他躺在樹邊,呼吸有些艱難。剛把高奕瑄扶上馬,遠處就有一支箭射來,正中高奕瑄身旁的樹幹。仔細一看,那箭上還纏着一個小葫蘆。士兵不解,問高奕瑄怎麽回事,高奕瑄把小葫蘆攥在手裏,說:“是解藥。”

“難道是周國賊子?王爺,如果現在追,一定能把那射箭的人追回來!”一個士兵馬上就要去追。

“不必了,我們不能恩将仇報。”高奕瑄打開小葫蘆,把裏面的藥丸吞下去。

全遠祺下的毒來得快,去得也快。高奕瑄回到王府的時候,身上已經沒有大礙了。容成耀正在聽大夫講華羽先的傷勢。左臂骨折,身上還有大小不一的多處刀傷。而高奕瑄只是腿上有一點皮外傷。大夫給高奕瑄腿上的傷上藥,容成耀問道:“三弟如此清爽地回來,可是将那賊人抓住了?”

高奕瑄并未多想,失落道:“被他跑了。”

華羽先自然是明了容成耀的言外之意:“三弟武藝比我們兩個都好些,沒受傷也是理所當然的。”

高奕瑄心中涼了一半,沉默半晌說:“我是中了毒,才沒能抓住他們。”

“中毒了?”華羽先緊張,“大夫快好好給三弟把一下脈,周國的毒可是可怕的很。”大夫仔細診脈,并未診出異常。高奕瑄嘆了口氣說:“別診了,我已經吃過解藥了。”一句話讓華羽先也沒了辯解之詞。容成耀眉頭一皺,立馬喊來自己的手下和華羽先的人,當即就要離開王府。

高奕瑄确實是在和宇文執的鬥争中留了情,高奕瑄心中有愧,也不為自己開脫。作揖道:“二位哥哥請留步。我雖沒把宇文執抓回來,但我絕無反叛之心,此次失手,實數無奈。如今天色已晚,二哥身上又有傷,實在是不便回府,還是留在小弟府中,暫且休息吧。”

華羽先攔住要擡自己走的人,對容成耀說:“我相信三弟,再說,我們是共同在戰場上合作過,相互了解了,才結拜為兄弟的,你……”

“我知道了。”容成耀不滿地打斷華羽先,“我們留下就是。”

高奕瑄痛心二位哥哥懷疑自己,又恨自己心軟,沒能殺了宇文執。可思量良久,覺得如果這件事再發生一次,高奕瑄還是下不了手。事情來得太突然,明明昨天兩個人還下棋談笑,宇文執甚至為了高奕瑄打傷太子。就連在剛剛,高奕瑄在中毒的時候,宇文執甚至有些慌亂和焦慮。之前雖然多次懷疑宇文執,但就算當時已經明了他的身份,對一個真心關心自己的人,高奕瑄還是下不了手。心中煩悶,身上又疲累,就回去歇着了。

高奕瑄走後,容成耀氣不過,怒道:“兵不厭詐,一旦發現有可疑之處,必定嚴懲,你為什麽還留在這裏,為他說話?”

“你還是性子太子,你知道兵不厭詐,是你打了很多年仗,親身體會得出來的經驗教訓。而三弟呢,他年紀輕輕,又沒打過幾次仗,自小養尊處優慣了,‘兵不厭詐’這四個字對他來說,就是四個字罷了。”華羽先語重心長。

“那你還阻止我?這個時候不應該給他點教訓讓他記住嗎?萬一他被別人利用了怎麽辦?”容成耀也是為了高奕瑄好。

“不必。”華羽先心平氣和,“現在齊國是高姓的天下,他是為自己家打天下。他深知這一點,對敵人一定不會留情的。”

“可就怕他優柔寡斷啊。”容成耀恨鐵不成鋼。

☆、5-3

第三小節

高奕瑄回到自己房內,越想越難過。齊國自開國以來,一直國力強盛,衆臣維護,百姓愛戴。就連最荒淫的高洋在位時,也能進攻各國,擴大了疆域,可齊國高氏一族,親人之間相互算計,為争奪皇位,各個皇子不擇手段,高奕瑄無心争奪皇位,卻也因為自己姓“高”,被攪入這場紛争。皇帝愈加荒淫無道,國力也日趨敗落。同父而生的親兄弟尚不能相互信任,更何況毫無血緣關系的結拜兄弟呢?

宇文執回到軍營的時候,山中的積雪早已化了好幾天了。宇文執不在軍營,袁慈一個人根本應付不來。但好在周營兵力強盛。雖戰術謀劃不足,卻也在與陳國兩次交戰中都險勝陳國。但兩國兵力都虧損較多。宇文執回到軍營之後,全遠祺又受了傷,宇文執無心戀戰,與陳國協商之後,停戰回國。

本是勝券在握的戰役,宇文執卻帶了和解的消息回來。周主宇文朗雖然年幼,但聰慧過人,早已可以分辨是非。又有幾個老臣相護和輔佐。對宇文執這次和解的結果十分不滿意。把參加本次戰役的宇文執、全遠祺和袁慈召來問話。全遠祺和宇文執是一條心,自然不會将宇文執去齊國的事告訴周國國主。袁慈雖然知道宇文執手握兵權,但宇文朗畢竟是一國之君,若是他知道自己說謊,一聲令下,袁慈就得腦袋搬家。于是躲在宇文執和全遠祺二人後面,一言不發。全遠祺從邺城逃走之後,宇文執就叫人傳信給逸銘,讓他快馬加鞭來給全遠祺治傷。逸銘醫術高明,又診治及時,并沒有什麽大礙。但是時間太短,全遠祺腿上的傷還沒有康複,行走有些不便,宇文執扶着他進了皇帝書房,宇文執當着皇帝的面,就跟進了自己家似的。未等小皇帝賜座,就先扶全遠祺坐了下來。小皇帝指着全遠祺怒道:“朕未賜座,你怎麽就坐下了?”全遠祺也不理皇帝,只看了看宇文執。

宇文執也坐了下來,擺擺手笑道:“皇弟莫生氣,全将軍此次征戰有功,受了傷,站着多有不便。這才坐了。”

“有功?”十一歲的小皇帝拍案而起,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本來輕而易舉就能打贏的仗,你們沒打贏不說。還費了這麽長時間。回來之後,不尊重朕也就罷了。還說自己有功。你們說說,你們的功在哪裏?!”

袁慈吓得手心冒汗,頭都不敢擡。袁慈腿一軟就要跪下來請罪,宇文執抓住袁慈的腰帶,把他提起來,不怒也不驚。

宇文執笑着對袁慈說:“袁将軍也坐下吧,站着幹什麽?”袁慈看看皇帝,皇帝皺着眉頭為難,不知該怎麽辦。袁慈猶豫了半晌,還是坐了下來。

宇文執緩步走到宇文朗面前,面容和藹,低頭問他:“你說的這些話是誰教你說的?”

“沒人教朕說,是朕自己說的。”見到宇文執走近自己,宇文朗有些害怕,說話顫顫巍巍的。

“朗朗。”宇文執叫着小皇帝的乳名,“父皇把皇位傳給了你,讓我出兵打仗幫你來平定天下。我們本是完成父親的統一大業最好的搭檔,大哥是不會害你的,你可不要聽信小人的話,壞了我們兄弟的感情啊。”

“真的沒人教朕說,朕……朕只是……自己想了解一下你們這次出兵打仗的情況……”小皇帝迫于宇文執的氣勢,後退兩步,話語上卻還是不讓步。

“是嗎?”宇文執面上雖有笑意,眼中卻有殺人的戾氣。那氣勢就像一只威武的貓走向一只小老鼠。

“你……你站住!”小皇帝吓得躲到書桌後面,踮腳雙手撐住桌子,吼起來:“你吓唬我也沒用,我不會聽你的。我……我……朕……朕不怕你,你不是嫡子,就算朕死了,你也當不了皇帝!”

宇文執停住逼向宇文朗的步子,收起了那吓人的戾氣,眼神變得柔和,微笑道:“是誰說我會殺你的?看把你吓得,這是皇帝該有的樣子嗎?”宇文執捏了捏小皇帝的臉,繼續道:“告訴我是誰挑撥我們兄弟之間的感情的?挑撥皇帝和兄弟之間的感情,這罪名可不小啊。還吓唬你說我會殺了你,他該不會有篡位之心吧?”

“不會的,三朝元老怎麽會有篡位之心呢?”小皇帝一時緊張疏忽了。

袁慈聽着他們的對話,坐立難安。全遠祺則是把玩着手裏的茶盞,仿佛自己是局外之人。

“是不是那個長胡子的韓大宗伯跟你說的這些?”宇文執腦袋中首先閃過這個人。

小孩子哪能掩飾心中半點變化?雙目驚訝的神色早已出賣了他。再說“不是……不是他……”也于事無補了。

“好了好了,我們兄弟倆就不要在這裏争了,你都說了我不是嫡子,根本坐不了皇位。我又怎麽會跟你争那個位置呢?我這麽問你不過是怕你年紀小,被那亂臣賊子迷惑罷了。”宇文執說的雲淡風輕。轉頭又道:“皇弟還有什麽要問的嗎?”

“沒……沒了……”宇文執的厲害小皇帝親眼見過,當時宇文蒼病重,宇文執照顧,有人想趁機殺了宇文蒼,被宇文執發現之後,先砍去刺客的手腳,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當時宇文朗也在,小小年紀看到這些,宇文執在他心裏的威懾力已然十分強大。宇文朗嘴上雖然敢跟他争辯,但心裏的恐懼還是讓他不敢再說什麽。

“那我們就先告退了。”宇文執說着扶全遠祺走了。袁慈看了一眼小皇帝懼怕的神色,行禮之後也退了。見三個人都走了,小皇帝慌慌張張地大喊:“來人!來人吶!”幾個太監匆忙跑來。

小皇帝喊道:“快,快馬加鞭去韓大宗伯的府上,告訴他加強守衛!”

“是!”

第二天午後,宇文執在院子裏喝着茶,看工匠們在自己的後院建造新的水池。全遠祺拄着拐杖緩緩走來,正色道:“昨天夜裏,韓大宗伯在我們之前加強了宅子的防衛。我們的人沒能得手。”

冬日天涼,茶剛倒出來就沒了溫度。一口茶從嘴角一直涼到胃裏。宇文執嘆了口氣道:“這些老一輩的大臣,是黃土埋了一半的人,沒什麽可怕的,可怕的是那小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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