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1)
第一小節
天漸漸亮了,宇文執在晃晃悠悠的馬車上,似是出現了幻覺。總覺得一個人騎着馬跟在自己馬車後面,撩開簾子一看,後面卻是黑漆漆的大馬路。到了大司馬府,下了車之後,宇文執心跳加速,期待着在門後面有高奕瑄等待的身影,看到他回來,會瞪他一眼,然後罵他。只要宇文執抱住他,就沒事了。可是沒有。門後只有開門下人。宇文執到了洛水謝,在門口站了良久,等着屋內的人給自己開門。門外的下人問道:“将軍,您不進門嗎?”宇文執這才回過神來,搖搖頭說:“不進去了。反正也沒人。”轉身走下樓,走了幾級臺階,停下來,又轉身開門進了屋子。
雖然只是一天沒來這間屋子,卻突然覺得這屋子變得好凄涼。夜燈還沒息,床鋪很整齊。宇文執輕輕躺在床上,床上甚至還留着高奕瑄的氣息。這一夜幾多波折,皇帝死了,高奕瑄也走了。宇文執不敢回想,高奕瑄把族譜丢下時的表情。在高奕瑄的眼裏,他的卑鄙讓他無地自容。對高奕瑄,他确實做過很多卑鄙的事,但是宇文執從來沒見過高奕瑄這樣的眼神。那眼神中不只有鄙夷,還有悲傷。宇文執最見不得的就是高奕瑄的悲傷。
也或許,以後連人都見不到了吧?
高奕瑄快步走在路上,毫無目的,心裏很亂。原來宇文執跟高奕瑄去洛陽的時候,宇文執就已經知道了。那個時候他還那麽平常地聽高奕瑄講自己和哥哥的事。像一個真正的局外人一樣。也正是因為他早就知道了,所以高奕瑄逃走的時候,他才沒有阻攔吧?還把獨孤越澤放回齊國去。宇文執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到底是什麽想法呢?想想真是卑鄙,為了得到一個人不擇手段。還騙高奕瑄說全遠祺是舞玉。高奕瑄天真地以為,無意間說出的話一定是實話,卻不想宇文執每時每刻都謹慎。
且不說他,那自己呢?高奕瑄停下腳步,擡頭望着月色。愛上了自己的哥哥,這違反倫理綱常的事,不一直是自己排斥的嗎?
天剛蒙蒙亮,宇文執在床上躺着,一動不動。
突然有人開門。宇文執心中一緊,屏住了呼吸來聽屋子裏的動靜。來人輕輕走進屋子,在桌上放下了一個瓷盤子。然後緩緩走到床邊。比人更先接近的,是食物的味道——是上次高奕瑄沒有做成的扁食的味道。宇文執一翻身,猛地将來人抱在懷裏,壓在床上。
“太陽都出來了,你還不起床?”高奕瑄說。
“還在等你的問安吻。”宇文執笑道。高奕瑄捧着他的臉,在他鼻尖上啄了一下說:“起來吧,上次你害我東西都沒做成,今天做好了拿給你吃。”
宇文執緊緊抱住高奕瑄,安下心來。沒有言語,沒有詢問,沒有辯解。
高奕瑄拉着宇文執的手,坐在桌旁,高奕瑄要松開手去給宇文執拿吃的,宇文執卻緊抓着高奕瑄的手不松開。對高奕瑄搖搖頭說:“不用你給我拿,我來拿給你吃吧。”然後拿筷子夾給高奕瑄,高奕瑄咬了一口說:“還好,就是沒有娘做的好吃。”宇文執順着高奕瑄咬的地方,咬了一口。高奕瑄看着宇文執嚼着,看着看着眼淚落下來。宇文執一只手擦去高奕瑄的眼淚,安慰道:“很好吃呢,不過還是有點鹹。”
高奕瑄抱住宇文執說:“原來我沒有搞錯,我一直以為時間改變了我和舞玉哥哥之間的感情。原來沒有,怪不得,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很親切,不然也不會帶你回府了。第一次見到太後的時候也是,因為身體裏流的血,是變不了的。”
宇文執緊緊抱住高奕瑄,久久不能松開。高奕瑄捧住宇文執的臉,輕舔着他的唇瓣,含淚道:“你知道嗎?在很久以前,我就做了一個夢,夢見我親吻舞玉哥哥。卻沒想到如今這夢卻成了現實了。”宇文執嗚咽着說:“謝謝你,謝謝你,烏月。謝謝你是高奕瑄,也謝謝你不介意你是烏月。”
塵埃落定。
逸銘帶了幾個丫頭來叫高奕瑄起床,推門進來看到兩人連早飯都吃上了。便叫幾個丫頭下去,從衣服裏拿出一封信來交給宇文執說:“這是遠祺差人送來的信。您看一下,然後去參加新帝的登基儀式吧。今天太子就該是皇帝了。”
宇文執打開信封,裏面只寫了“袁慈危險,保重自身”八個字。袁慈現在是戰場上攻打齊國的主要将軍。難道全遠祺離開大司馬府之後,去了戰場?宇文執現在自己不在戰場,攻打齊國的事全部交給袁慈,只要袁慈臨攻陷青州的時候,宇文執趕到沙場就行了。可是一旦袁慈為危險了,戰場上的事就不再由宇文執說了算。在這個皇室各勢力紛争的周國,随時都有可能江山易主。
逸銘說:“送信的人還沒走,将軍您要不要給遠祺寫一封信讓他回來?”
宇文執想起全遠祺臨走時悲痛絕望的眼神,嘆了口氣說:“不用了。還是不要讓他回來了,我一個人應付得來。”
高奕瑄看宇文執臉色不對,便問:“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嗎?”宇文執想了想說:“不知道誰暗地裏做了什麽。我要馬上進宮去看看。”
“現在宮裏在太子正在進行登基大典。你去能看出什麽?”高奕瑄拽着心急的宇文執讓他冷靜下。宇文執抓住高奕瑄的手腕說:“那你跟我一起去,最近太大意了,所有心思都放在打仗上,總覺得宮裏應該沒事。趁新帝登基大典,對細節的注意應該就會放松,我們去宮裏找下,應該能找到什麽蛛絲馬跡。”
宮裏很熱鬧。所有人都盛裝出席。宇文執穿着平常的衣服,隐藏在人群中,和高奕瑄一起去禦書房。宇文健死的時候,像是沒有任何遺憾的樣子,肯定有在生前注意想辦法害宇文執,如果是宇文健做的手腳,那麽在禦書房一定可以找到什麽。
兩人小心避開可能認出他們兩個的人,宇文執雖然嚣張,但總還是小心的,這宮裏,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殺了宇文執。現在居然有人暗中想要害袁慈,這不就是正沖着宇文執,想要攻他命門?宇文執一直兵權在握,他雖然知道很多人想将他置于死地,但他有兵權就不怕,想殺誰,還不是信手拈來。但是暗中的人,他要怎麽下手?
怎麽也沒想到新帝登基大典上,居然還有人敢在宮中放冷箭。箭直指高奕瑄的後頸而來,好在高奕瑄多年習武,箭近身時反應迅速,急速躲開,箭還是劃破了脖子。傷口不深,僅僅是劃出了一條血痕。卻着實吓到了宇文執,手護住高奕瑄的脖子,确定他沒事之後,朝着箭射來的方向追去。高奕瑄攔不住宇文執,緊跟在後面。宇文執輕功不如全遠祺,翻不過圍牆。高奕瑄先宇文執一步,十指交叉放在膝蓋上,宇文執向前一跳,高奕瑄猛地一托宇文執,宇文執翻過圍牆,迅速追去。高奕瑄翻過圍牆,緊緊相随。
宇文執一直緊追不舍的人,穿着的是周國宮內護衛士兵的服裝。宇文執沒能見到他的臉,迎接宇文執而來的是一支護衛士兵隊。宇文執喊停士兵隊。士兵隊是這次大典的一支重要隊伍,人數不少,宇文執粗略一看,大概有一百多人。他把這一百多人帶離混亂的人群,挨個看哪個比較可疑,但是大家裝束全都一樣,身材也差不多,很難分辨出。高奕瑄匆匆趕來,看到這個情況,心中大體有了個數。便勸宇文執:“這樣找不出來的,我們還是回去吧,反正我也沒受傷。”宇文執心中怒氣正盛,吼道:“不能就這麽便宜了那個混蛋。”轉而對一隊士兵喊道:“所有人聽着,你們之間,無論誰說出剛剛那個混入你們的人是誰,都可以賞金百兩。如果沒有人指出,那你們就全都給那個混進來的人陪葬。”
士兵隊伍靜的出奇,沒有人有任何反應,似是早就料到了宇文執有這麽一招。宇文執見士兵十分安靜,沒有人做什麽,便又說道:“我數到三!如果沒有人出來,那麽你們所有人都要死!”
“一!”
“二!”
這個時候,就算不知道剛剛混進來的人是誰,随便指出一個,就可以讓這一隊人逃過這一難。哪怕是剛剛混進來的那個人随便推出一個人來,剩下的人也可以保全性命。但是直到“二”字結束,所有人還都是一動不動地等待着命運的降臨。數字雖然不多,但是每一個數字都催着宇文執的內心,他突然有些害怕。居然所有人都寧死也不把那個人推出來,不給宇文執任何抓到線索的機會。宇文執死死盯着每一個士兵,每一個士兵都士氣淩然。宇文執打仗十幾年,從來沒見過這麽團結的一個隊伍。到底背後是什麽人在指使,能讓這麽多人為他甘心賣命。
☆、17-2
第二小節
“三!”宇文執喊完最後一個字竟有些絕望。擡起手來,剛要下命令,高奕瑄抓住宇文執的手腕,在他耳邊說:“算了。如果你真下了命令,事情只會越弄越糟。登基大典,所有人都看着你呢,如果你如此殺戮,只會大失人心。”宇文執皺着眉頭推了高奕瑄一把怒道:“我不需要得人心,只要權力在,他們就必須聽我的!”
高奕瑄挽住宇文執的胳膊,急道:“你在這裏殺了他們有什麽用?!他們這些是最底層的,對想害你的人能有什麽威脅?現在那人肯定在暗中收買人心。你如果殺了這一百多人,那麽想要殺你的人就會更多,你這是在給敵人增加勢力!”宇文執咬牙切齒道:“那我該怎麽辦?”
“走,趕緊出宮。仔細想想誰才是最可疑的人。”高奕瑄拉着宇文執逐漸遠離的士兵隊伍。
宇文執憋了一肚子氣出了宮。一路上跟高奕瑄一起讨論到底是誰最有可能害他。他說:“我一心只在拓寬國土上,無論是齊國還是陳國,都進行得十分順利。所以一直沒有懷疑什麽人。”高奕瑄想了想說:“我想那個人應該也是看中了你打仗的才能。就等你攻下天下,然後坐享其成。現在看來,他應該是趁你一心攻城的時候,暗中籠絡人心,所以現在才有這樣的能耐。但宇文健已經死了,到底誰還有這麽大能耐,連最底層的士兵也誓死效忠他?”宇文執把文武百官在自己腦中過了一遍,想着自己總是忽略掉的大角色說:“那應該是大都督劉成洵了,他年輕的時候打過很多次仗,後來老了,就按功給了個大都督的職位,德高望重,一直很受人歡迎,只是他一直默默無聞,加之年紀又大了,我也沒多注意他。”
“好,那我們現在就去找他。”高奕瑄當機立斷。
兩人一起來到大都督府,下人堵在門口說:“大都督重病,不見客。”宇文執心中有火,聽一個下人這麽趕自己,怒道:“大都督不方便見客,現在在府裏管事的來見我。我一個大司馬,親自上門拜訪,他好大的架子!”
守門的下人無奈,只得進門通報。守門的一共有兩個人,宇文執見那個通報的人遲遲不來,便耐不住性子了,推門就要進去。守門的人攔住宇文執說:“大司馬還是再等一下吧,您這樣硬闖進來,我們不好交代。”宇文執猛地一推那個下人,怒道:“有什麽不好交代的?大冷的天,你讓我在外面等,這是老将軍的待客之道嗎?”宇文執向來對人不客氣,哪管這看門的怎麽說。把人推開就大模大樣進了屋。高奕瑄無奈,跟在他後面什麽也沒說。
劉成洵德高望重,年紀又大了,喜歡安靜,很少在自己府上安排人把守。只要有兩個看門的和幾個掃地做飯的,大都督就滿足了。前些年宇文執來看他的時候,他還穿着一身粗布麻衣在院子裏親自掃地。宇文執當時說:“您一個大都督幹嘛自己掃地?下人那麽多,叫他們掃不就行了?”劉成洵站直身子,捋了捋雪白的胡子說:“想當年我在戰場上耍兩人擡的霸王槍跟玩一樣,可是現在年紀大了,不中用了,槍都生鏽了,有好幾年沒碰了。可是當年是英雄如今不能成了狗熊,就掃掃地,活動活動,免得沒幾年就入了土。”
如今卻不一樣了,宇文執進了大都督府,走廊上,沒隔多遠就有一個铠甲兵站崗。這裏守備比戰争時候的軍營還要森嚴。高奕瑄跟宇文執從大門走到正殿,環顧四周,高奕瑄說:“這大都督府有蹊跷。”宇文執點點頭,咬牙切齒:“黃土埋到頭頂的人了,還這麽狂,看來是不想要命了。”
高奕瑄低聲叮囑宇文執:“在別人的地方,你還是小心點好,如果這大都督真的是幕後主使,那他在他府上做什麽,也不會招人懷疑,加上随着來的下人,我們一共六個人,如果你一着急鬧翻了,我們非在這裏喪命不可。”宇文執回頭給了高奕瑄一個笑臉說:“別擔心,對你有威脅的事,我不會做的。”
宇文執進了大殿,還沒坐下,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賠着笑臉就進來了。腳還沒進門,就笑着說:“這不是大司馬嗎?您大駕光臨也不找人提前告訴一聲,有失遠迎,您別見怪。來人吶,給大司馬看茶。”女人嗓門清亮,整個大殿都聽得清清楚楚。宇文執皺着眉站起身說:“你是誰?我是來見大都督的。”
女人笑着走進門,坐在主位上說:“大司馬先坐。我家老爺病了,不方便見客。我是前年嫁到府上來的胡九娘,大司馬可能還不認識我。現在府上的事都是我來管,您有什麽事就跟我說吧。”
宇文執不樂意:“跟你一個女人有什麽好說的?我今天來這裏必須要見大都督。”
胡九娘無奈:“不是我家老爺不見您,而是實在病的太重,不方便啊。”宇文執怒了,一拳打在旁邊的桌子上,桌子碎成幾塊木頭散在地上。女人臉上的笑瞬間沒了,站起來盯着宇文執說:“大司馬來我們府上不會是來鬧事的吧?院子裏的士兵您也看到了,我家老爺打了幾十年的仗,士兵都是挑的最好的,您來大都督府上鬧事,可是選錯了地方。朝中都知道您地位尊貴,見您都讓您三分,可是我胡九娘不怕。況且我家老爺自不打仗之後,向來不參與朝中政事。可是沒得罪您大司馬吧?您突然來府上可有什麽要指教?”胡九娘一副江湖中人的模樣。
宇文執正要發火,高奕瑄按住宇文執的肩膀低聲對宇文執說:“這胡九娘是江湖中人,您用權力壓她是沒用的。”說罷對胡九娘抱拳道:“夫人言重了,大司馬脾氣急,您不要往心裏去。我們這次來,是聽說大都督重病,探病來的。還請夫人海涵,讓我們與大都督見上一面。”
胡九娘面上緩和了些說:“這位小哥說話還好些。不過我家老爺真的是病重,不方便見客。二位還是請回吧。”高奕瑄見胡九娘面露難色,便說:“大司馬府上有個神醫,不知道您知不知道,既然大都督病重,不如叫我們府上的神醫過來看看,也好幫忙診治一下。”
“你這是覺得我在騙你,搞出個神醫來,非要見我家老爺是吧?”胡九娘不吃高奕瑄這一套。高奕瑄恭恭敬敬地說:“不瞞您說,江湖上的第一神醫白老頭的弟子就在我們府上。”
“你說逸銘?”胡九娘是江湖中人,聽到第一神醫,自然知道是誰。
“正是。”
胡九娘想了想說:“那好吧。”
事不宜遲,宇文執馬上命人去大司馬府叫逸銘過來。逸銘過來之後,宇文執才見到劉成洵。劉成洵躺在床上,說如幹柴,話都說不清楚。逸銘給他診了脈之後說:“大都督年紀大了,病得這麽重實在不好醫治,只能我回去開個方子,讓他好好調養。”
從大都督府出來,宇文執問逸銘大都督的病。逸銘說:“大都督應該是吃了跟太後一樣的藥,導致現在不能動不能說話。我沒有把這件事告訴胡九娘,因為我不知道是不是胡九娘想要害大都督。如果真的是胡九娘做的,将軍可要小心了,這個胡九娘原來在江湖上自成一派,威望很高,認識很多高手,現在将軍懷疑到了大都督頭上,胡九娘辦事講求速戰速決,萬一他找個江湖上的高手來害您的話,我們是沒有辦法的。”
宇文執想了想說:“這麽說,朝廷中的幕後主使不是劉成洵了?”高奕瑄點點頭說:“應該不是,不過我覺得這個胡九娘應該也跟這件事沒什麽關系。看她的性子,應該不願意參與這樣的事。”
宇文執嘆了口氣,不知道該怎麽辦。上天似乎在捉弄宇文執,找到大司馬府上居然弄出這麽個結果。錯誤的分析給宇文執一個很大的打擊。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從來不緊張的權力,可能随時被別人搶走,而且高奕瑄和自己都性命堪憂。兩人回到大司馬府的時候,天色已經不早了。他把府裏信得過的人都召集到正殿。給每一個人安排任務。可人聚起來了才發現,宇文執完全信得過的也不過只有唐勝、逸銘。現在全遠祺也不在身邊。宇文執突然覺得剩下的人都很可疑。以前想要做什麽,只要下命令就可以有人做得很好,哪裏想過自己十分信任的人可能太少?
宇文執看着唐勝和逸銘,努力冷靜了好一會兒說:“這件事很重要,你們都給我提起十分的精神。唐勝你去後宮,保護母後的安全,逸銘去給母後看病。小心可疑的人,如果有什麽異樣,一定要及時告訴我。”
逸銘說:“太後的病我一直有照顧,白天可以在宮裏照顧,晚上我要回府。可以嗎?”宇文執知道逸銘有他自己的事,想了想說:“可以,反正夜裏有唐勝保護也足夠了。”免得逸銘再一個不開心就鬧失蹤,這個節骨眼上,可是一個人都不能丢了。
宇文執不允許高奕瑄出門,自己每天都會進宮,也會按時回家,确保高奕瑄的安全。就這樣過了幾天,一點線索也沒有。宇文執每天急得覺都睡不好。人整整瘦了一圈,雙眼布滿血絲,十分憔悴。
這天宇文執剛回家,就接到了戰場上傳來的消息,說是袁慈戰死。
“該來的終于來了。”宇文執嘆了口氣說,“那馬上派長安的呂海中去接任主将。”
士兵跪在地上說:“主将已經由副将軍徐青擔任,是士兵擁護,當下戰事正盛,誰也沒有辦法。”
“放肆!”宇文執拍案而起,“不管怎樣,先派呂海中去,如果徐青敢違抗軍令,馬上軍法處置!”呂海中是宇文執一手提拔上來的,他對呂海中還比較信任。
士兵接了命令,匆匆退下了。
宇文執心裏比被捅了一刀還難過,有什麽捆住了他的手腳,讓他動彈不得,還不知道繩子的解扣在什麽地方。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繩子一點點收緊,勒得他窒息。他走到靜心池,想冷靜一下,卻看到夜裏有個白色身影從圍牆外翻身而入。宇文執正怒氣沒處發,正好來了個出氣筒,沖上去就揮出自己的拳頭。來人拿着手持折扇,折扇靈巧地在宇文執手腕下順勢一送,宇文執拳頭上的裏都打了個空。
來人武功絕對在宇文執之上。
☆、17-3
第三小節
來人破了宇文執一招,便定在地上,作揖道:“想必您就是這大司馬府的主人,大司馬大人吧?在下程沐涯,是來接逸銘的。”
宇文執收了拳,看清來人,一席翩翩白衣,跟逸銘裝扮很像。聽到程沐涯這個名字,宇文執想起逸銘來大司馬府時說的話,他說:“我在您府上,做什麽都可以,但是如果有一天,有一個叫程沐涯的來接我,您就必須放我回去。”這也是逸銘每天晚上都要回到大司馬府的原因。
宇文執剛要帶程沐涯去屋裏見逸銘,身後就傳來逸銘的聲音,他不滿道:“你來幹什麽?”
“來接你回家。”程沐涯見到逸銘,微微笑着。逸銘走近程沐涯說:“你不是說不踏進宮門王府半步,而且很瞧不起我嗎?幹嘛還要來接我?”逸銘這個平時總是面無表情的臉,在程沐涯面前卻一直是一副不滿的模樣。
程沐涯也不跟逸銘多嘴,對宇文執抱拳道:“您府上可能不太安全了,逸銘繼續待在這裏我不放心,就把這個麻煩給帶走了。”
“誰是麻煩?誰要跟你走?”逸銘嘴上這麽說着,人卻要貼到程沐涯身上。
“不安全?”宇文執不滿地挑眉,“此話怎講?”
程沐涯禮貌性笑了笑說:“在下是江湖中人,不懂得國家之事,但是坊間傳言還是知道一些。只是太難聽,才不得已把逸銘接走。”聽到“坊間傳言”四個字,宇文執突然想起了宇文健死前說的話。原來宇文健的死,不是一個結束,而是一個開始,他早就在等待這個開始了。
程沐涯把逸銘接走之後,宇文執又少了一個得力的助手。太後的病剛剛好轉,現在已經可以起床吃飯了。宇文執沒再叫高奕瑄去陪她,沒有告訴她高奕瑄已經知道宇文執是舞玉的事,也沒告訴她自己身處險境的事。只是讓她靜心休養。到底是誰在太後藥碗裏下毒,現在還沒有查出來。宇文健雖然想害宇文執,但是宇文健跟太後的情誼還是有的,他應該不會去害太後。剩下的大臣們,都是怕宇文執怕到死的主,宇文執說一絕沒有人敢說二,新登基的皇帝宇文燦是個傻子,宇文執在他面前殺了他的父親,他見了宇文執還是喜歡的不得了。那到底是誰呢?到底是誰有這麽大的能耐?
可怕的不是江山易主,而是到底是誰要奪宇文執的江山,宇文執竟然還不知道。看着逸銘走出大門,再看着大門緩緩關上。宇文執恍惚起來,他第一次有些無助。
所有的事,都來得太突然,讓宇文執一下子招架不住,有人跟宇文執一樣,用了宇文執常用的方法,看誰不順眼就殺了誰,但是跟宇文執不同的是,他在暗中。
剛剛關上的大門突然又被打開,門外馬上人兒英姿飒爽。宇文執盯着門口的全遠祺,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全遠祺還是走的時候那身袍子,月光不好,門口的燈籠微弱的光把全遠祺映得有些虛假。唯一可以确認的是那熟悉的含淚誘人桃花眼,不笑也似笑着的上揚唇角和尖瘦的下巴。
宇文執呆呆的看着全遠祺,全遠祺跳下馬來,走近宇文執,抱拳道:“将軍,別來無恙。”
“你怎麽回來了?”宇文執掩住內心的動容。
“想看看你,就回來了。”全遠祺說的雲淡風輕。宇文執一把把全遠祺拉到懷裏,緊緊抱住,把捆在自己身上的繩索,也加在全遠祺身上,死死把他揉進身體裏。
“袁慈死了,你知道嗎?”宇文執說。
“我知道。”全遠祺撫着宇文執的背。
“你現在去接任主将,把徐青給我調回來,誰去我都不放心。”宇文執松開全遠祺,抓着他的肩膀說。
“已經晚了。”全遠祺無奈,“我和太後當初都勸您送走高奕瑄,但是您不肯,如今您已經被他蒙蔽雙眼,連智慧都不在了。”
“別跟我說這些廢話,你如果不聽我的,就走,不要再回來。”宇文執怒了。
全遠祺很平靜說:“我回來這次,不是為了讓您送高奕瑄走的,因為已經來不及了。就算您現在送走他,也挽回不了什麽,只能彌補了。”
宇文執聽到全遠祺這麽說,拉着全遠祺的手,兩人一起進了屋子,斟了茶,全遠祺才開口:“我走了之後,先去海州看了鄭遠汐,他在海州還算安全,高柯雖然知道了他躲在海州,但是并沒有發現高奕瑄,于是一直沒有傷害他們。這是鄭遠汐讓我帶給高奕瑄的消息,讓他放心。然後我又去了找了袁慈。不知道什麽時候,袁慈身邊多了兩個副将軍,其中一個就是徐青。他是宇文健派來的,我仔細觀察了他幾天,并沒有發現什麽端倪,但是宇文健死了之後,他就開始不安定。我跟他過過招,他功夫很好,應該是宇文健的一個關鍵棋子。袁慈對徐青很放心,多次勸我不要疑心,我沒理由待在那裏,就走了。就是那個時候,給你送了信。我走了沒多久,袁慈就死了,然後徐青接皇帝的命令,成了主将。我從齊國一路走過來,齊國人嘴中一直傳着一個消息,就是齊國的昌黎王叛了國,現在待在周國。當然傳得各種難聽我就不說給您聽了。在宇文健當政的時候,他雖然表面上什麽也沒做,但是私下有人确實做了什麽手腳。您一心放在戰事上,朝中其他的事被人做了手腳。因為您的心思全被高奕瑄奪了去,這些細節,您并沒有注意到。宇文健的死是一個信號,這個信號發出之後,暗中的人就要已經開始動手了。”
宇文執也有想過這些,但是聽到全遠祺說出來,完全确認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居然是先把高奕瑄送走,免得他受傷害。
宇文執問:“你這次回來是要來幫我的嗎?”
“不然我回來幹嘛?”全遠祺突然嘴角上揚,“是不是我走了之後,你就覺得很不順手?”
“是啊,我們是最佳組合。”宇文執也笑起來,“那你馬上把高奕瑄送到安全的地方。避一避風頭。”
全遠祺眼中的喜悅一瞬間全部消失,他盯着宇文執,眼中滿是悲傷:“我就不該回來。我回來你就是為了讓我幫你去保護你的小妾的?!你不應該跟我說你找到了什麽線索,準備殺了誰嗎?!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膽小?!”
“我不想你們兩個受傷害,你回來正好,帶着奕瑄一起走,你們兩個就都會安全。”宇文執無奈,“這次的事非同小可,如果能順利度過了,我會再把你們接回來的。”宇文執說到這份上了,全遠祺也沒辦法拒絕,嘆了口氣妥協道:“好吧,你去叫高奕瑄,我在這裏等你。事不宜遲。”
宇文執來到洛水謝。高奕瑄正在吃晚飯。見宇文執來了,指了指自己旁邊的位置說:“你來了?我還以為你不過來了,就先吃了。”
“我不吃,你吃吧。”宇文執坐在高奕瑄對面,看着他吃。高奕瑄是用左手拿筷子,這是小時候娘親教的,只是高奕瑄小時候離開母親早,所以只有筷子還是用左手。而宇文執一直跟着母親,所以所有的東西都是用左手的。這幾日,高奕瑄陪着宇文執一起急躁,也憔悴了不少.。黑眼圈讓雙眼都沒神了。宇文執直勾勾地看了良久,高奕瑄被看得不好意思,他低着頭說:“你老盯着我幹嘛?”
“沒事,就是怕以後看不到了。”宇文執嘆了口氣。高奕瑄停下手中的筷子,鄭重道:“你這句話什麽意思?”宇文執逃了一下高奕瑄的眼神說:“沒什麽,遠祺回來了,他說你的王妃在海州不太安全,想讓你回去看看。正好你在長安也沒什麽事,就跟他去吧。”
“遠汐怎麽了?”高奕瑄緊張,從來到長安,就一直沒有鄭遠汐的消息。他雖然擔心,但也沒有機會得到消息,兩國在打仗,海州又十分偏遠,很難得到那裏的消息。宇文執說:“遠祺沒細說,好像是高柯知道了玥寧是高奕瑜的女兒,想要搶走玥寧,至于怎麽處置就不知道了。鄭遠汐死活不同意,我想他現在應該很需要你。”高奕瑄有些為難:“但是你現在也需要我。”
宇文執笑笑說:“沒事的,我可是宇文執。我還許你統一三國,君臨天下,手刃高柯呢。最近遇到這些事可能是我們太緊張了。你去海州來回也用不了一個月,說不定你回來的時候,我已經把這些問題解決了。”宇文執說得十分輕松,似乎從他嘴裏說出來的,就一定能實現。他的笑臉着實給了高奕瑄不少安慰。高奕瑄想了想說:“那好,我馬上出發,早去早回。”說罷就轉身去收拾東西。
出了洛水謝的門口,高奕瑄停住步子,回頭看着跟在自己身後的宇文執。宇文執烏黑深邃的雙眼血絲肆虐,鮮卑人獨有的深刻的雙眼皮這時似乎成了累贅,壓得雙眼有些痛苦,嘴唇也有些幹得起皮。高奕瑄認真地看了宇文執好一會兒,把自己最擔心的說出來:“你不會是知道了什麽困難,想要先把我送走吧?”
“你還真是想太多。”宇文執手搭在高奕瑄肩膀上,推着他往前走,“別猶豫了,你的王妃還在等着你呢。遠祺就在正殿。我已經備好了快馬。快走吧。”高奕瑄停在原地,一步也不走,說:“再着急也不用連夜趕過去吧?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沒告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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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