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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氏起身後,來到五娘身邊坐下:“母親不必過于擔心,想必伯爺那也是有準備的。”
五娘看了看她大嫂的神情,就知道她心裏不踏實。也是,這事擱誰身上能踏實的了?自古都是夫榮妻貴,她大哥雖承繼了爵位,但安平伯在這京中也只是屬不入流的伯爵。家中男子以前在朝中也沒有出頭的機會,這三年孝一守,想要起複還真是要見些真本事。這京中的官職都是一個蘿蔔一個坑的,他們想要插進去,難啊!
米氏沉思了一會,才開口:“家裏公中的銀錢還寬松嗎?”
婆母話雖只說了個頭,但陳氏也能想到尾:“公中的銀錢還是挺寬松的,您留的底子厚,這麽多年,又手把手地教導媳婦,媳婦雖愚鈍沒學到您的真本事,但守成還是能的。您放心,媳婦雖眼界不寬,但眼皮子也不淺,爺們在外上下打點的銀錢,媳婦是怎麽都不會省的。”
米氏點了點頭,滿意地說:“我知道你是個好的,現在正是老大他們起複的關鍵時候。還是那句老話,有錢能使鬼推磨。咱們伯府根基淺,底蘊不厚,又沒有幾家得力的姻親,老大他們想要起複只能是銀錢打頭陣。”
這些道理,陳氏怎麽會不知?沒出孝,她就跟府裏的賬房招呼過,挪騰些銀錢出來,暫時不要再買店鋪、莊子什麽的,就是為了這茬:“母親說得極是。說到姻親,今兒元娘送了帖子過來,說是明兒她要送節禮回來。”
想到元娘,陳氏心裏還是有些欣慰的,畢竟要數伯府得力的姻親,元娘的婆家是首當其沖,而且這位大姑姐也是個明事理拎得清的。
元娘跟安平伯,還有府裏的二老爺是一母同胞的兄妹,都是前安平伯的原配所生。米氏嫁入伯府的時候,元娘已經十三歲了,剛好該是說親的年歲。元娘的婆家也是米氏給定的,說到元娘的這門親事,當年還鬧出不少的龌龊來。不過好在米氏拿得住,硬是搶先下手給元娘定了親,不然元娘也沒有現在的好日子。
元娘的夫婿嚴明時任大理寺少卿,年紀不大,就已經是正四品的官兒。嚴家雖不是什麽世家大族,祖上還是商戶出身,但嚴家這幾代子弟卻都不孬,好幾個都是走的科舉之路,在朝中也混得風生水起。元娘的夫婿嚴明更是景盛五年的二甲傳胪,短短十三年,他就已經爬到了正四品的位置,就知道嚴明此人也是個有能力的。
“我掰算着她也是時候回來了,”米氏對元娘還是很有好感的,那也是個知恩圖報的。這麽多年來,人前人後,對她這位繼母也是恭恭敬敬的,給足了她臉面。
陳氏是從心底佩服她這位婆母:“元娘啊,她就是放不下您跟小妹。”
米氏淡笑着:“她放得下府裏的誰啊?哈哈……”
五娘坐在一邊陪着,偶爾插上一句話,其實她娘親真的是随心意做事,最主要她娘也怕麻煩。她剛剛懂事那會,她就聽她娘給她捋事情,講道理。就拿她這些哥哥姐姐們的婚事來說,她娘當初是怎麽說的?給他們找一門好的親事,是從根本上杜絕日後的麻煩。
這麽多年的耳聞目染,五娘現在看事情,跟她娘親是一個路數。
這日她大嫂離開後,五娘就在常寧堂用了晚膳才離開,回去她的芷湫苑。
晚上,五娘洗漱好之後,就坐到妝奁前,看着鏡中的自己,她不像時下女子那般纖瘦。雖然守了三年孝,但她的臉頰還是有些肉的,巴掌大的鵝蛋臉,五官精致,眼神清亮,看着很是精神。
她伸手拉開妝奁下邊的抽屜,從裏面拿出一個紫檀木盒子打開,盒子裏面躺着一把小小的算盤。
那算盤是黃金打框,鮮紅的鴿子血玉石做成的珠子,上二下五十三檔九十一珠。這把算盤是她抓周時抓到的,當時還鬧出了幾句傳言。
她的姓氏為金,周歲又抓了一把算盤,她娘又是商戶出身,種種巧合連在一起,就被編成了一段害人不淺的閑言,她也從小就背上了金算盤的名頭。其實個中緣由她懂得,那些人只是在拿她娘的出身說事。
五娘拿出那把小算盤,放在掌心,細細地看着,面目沉靜。這把算盤是她外祖母娘家的祖傳之物,她外祖母在她娘幼時就已經過世,而外祖母娘家又沒人了,這算盤就落到了她娘手裏,現在是她的了。
她很喜歡這把算盤,在她父親離世之前,她都是随身帶着,為這事她父親不知道吼了她多少次。後來她父親離世,她要守孝,也就把它歸置起來了。現在她脫孝了,她想它是應該繼續陪着她了:“兮香,去拿些紅色彩線過來。”
守在一邊的兮香,有些遲疑:“姑娘是要編絡子?”她家姑娘不會是還要像以前那樣把這金算盤編進絡子裏,挂在腰間吧?
這可不是什麽好事兒,以前因為金算盤的名頭,她家姑娘不知道吃了多少虧。現在好不容易,大家都不怎麽提那名頭了,怎麽她家姑娘又想起這把算盤了?
五娘淡而一笑,她知道兮香的想法,不過就算她不挂這把算盤,那些人就不會想起她那個名頭了?這只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那些人該記得還是會記得的。
既然如此,那她又何必避諱:“他們是不會忘了金算盤的,畢竟有些人總是會見不得別人好。不然為什麽其他姑娘抓了算盤是寓意會持家,而我抓了算盤就成了滿身銅臭,一股子商戶味呢?”
兮香嘆了一口氣:“奴婢這就去給您拿。”
“因為一些不相幹的人,就改變自己,那我活着還有意義嗎?”五娘輕輕撫摸着手中那個只有半個巴掌大的算盤自言自語道。
次日一早,米氏坐在榻上,喝着溫水,剛放下杯子,屋外就傳來了“叮叮鈴鈴”玉石相撞的聲音。聽到聲音之後,她面上露出了慈愛的笑容,雙目看向門口,見女兒進來之後,她的目光又投向女兒的腰間,開口問到:“你還是把它挂上了?”
五娘給她娘福了一禮,後來到她娘身邊坐下:“娘親喜歡嗎?”
米氏垂首看向那把金算盤:“喜歡。”
五娘伸手抓住那把算盤,用手指輕輕地撚着它的珠子:“女兒也喜歡。”
“那就挂着吧,”米氏淡笑着說,心裏想着要真是因為一把算盤誤了她的親事,那也只能說那親事本就不是好的。心有盤算過日子,在有些人眼裏就變成了商戶的銅臭味,真真是無稽之談。
沒有一盞茶的功夫,伯府的三房女眷跟子女就都陸陸續續地過來常寧堂了。
五娘腰間挂着的金算盤,他們也都看見了,但都沒有說什麽,畢竟那算盤五娘已經挂了十三年了,他們早已經見慣不怪了。
“小妹昨兒回來,媳婦到晚上才知道,看了時辰就沒過來打擾母親,”三房媳婦羅氏瞥了一眼她對面的五娘,後笑看着坐在主位上的婆母:“原想着今兒要早早的過來跟母親嘀咕兩句小妹的不是,沒想到我竟晚了小妹一步,現在是沒機會了。”
米氏忍不住笑出了聲:“這次是她做得不對,昨兒我跟你大嫂已經說過她了。”
五娘也是個會來事的,連忙從椅子上起身,來到她幾個嫂嫂跟前福禮:“是妹妹的不是,讓幾位嫂嫂擔心了,日後妹妹會謹慎行事的。”
二房的媳婦吳氏瞪了五娘一眼:“昨兒你二哥知道你私自回來,還念叨了一晚上,這次我是一句好話都沒給你說。”
五娘想到她三個哥哥,心頭也是暖融融的,他們對她都很好。她父親沒給到她的關愛,他們都給到了。說實話,她跟她父親沒什麽感情,但跟她三個哥哥都好得很:“那就請二嫂給二哥帶句話,就說妹妹知道錯了,日後再也不敢了。”
“好了好了,”陳氏開始打圓場了:“這次就算了,你大哥說了再有下次,他就抽濤哥兒一頓。”
五娘聞言,有些哭笑不得:“敢情濤哥兒皮粗肉燥,打了不疼。”濤哥兒是她大哥的嫡長子,今年也十八了,都是要說親的人。
哈哈……,屋裏的人都笑了。
剛到巳時,大姑奶奶元娘就回來了,她到了安平伯府,就直奔常寧堂。常寧堂裏,米氏坐在榻上也正等着她。
“母親,”元娘還沒進門,就喚了一聲。
米氏擡首,笑着說到:“荀嬷嬷快去給你們大姑奶奶打下簾子,史嬷嬷去把我藏着的雨前龍井拿出來,她好這口。”
“嗳”
元娘進入屋內,給米氏請了安之後,就坐到了米氏身邊,攀着米氏的胳膊:“母親,快把您這的好茶拿出來,女兒饞得很。”
米氏掩嘴笑道:“你不用急,我已經吩咐你史嬷嬷去給你泡了,剩下的那點這次也給你帶回去。”
“那可不行,”元娘調笑道:“還是放在母親這裏,在母親這裏喝着茶,敘敘話,是我最享受的一件事兒。”
“你呀,總是這個樣子,”米氏點了下她的額頭:“浩哥兒都十四了,瞧瞧你,還是一副小女兒姿态,也不怕被人瞧了笑話。”
元娘也不再調笑了,坐直了身子:“笑話什麽?我能有這副樣子是因為我過得順心,咱們女人這輩子求的不就是這份安心嗎?母親,您就沒有……”
元娘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米氏打斷了:“沒有,我現在過得很舒心,不想再給自己找麻煩。”
元娘舒了口氣:“說句私心的話,女兒也不想您再……,”她避過了底面的話,接着說:“您是咱們家的主心骨,我那些兄弟都是好的,他們會孝敬您的。”
米氏看向元娘很認真地說:“這一點,我很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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