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浴池

溫泉宮中熱氣騰騰, 溫暖宜人,身處其中, 渾然不覺此時正是隆冬。

謝華琅一進內殿, 便将大氅解下, 交與采青照看,即便如此,進了層層帷幔之後,仍舊覺得有些濕熱。

她将領口略微扯開些, 這才去尋自家郎君蹤跡,目光掃過,見他意态閑适,風流隐約,不禁起了作弄心思,正想悄悄近前去,不想卻先一步被他察覺,索性也就不再隐瞞蹤跡了。

顧景陽眉頭原還蹙着, 聞聽她聲音,面色便柔和起來。

謝華琅那話說的可真是豪放不羁, 也的确她能幹出來的事情, 溫泉水正及他肩頭, 但他仍舊略微下移了些, 才道:“枝枝, 不許胡鬧。”

“我是來采花的, 不是來同你講道理的, ”謝華琅板着臉,嚴肅道:“不要顧左右而言他。”

顧景陽無奈的笑:“枝枝別鬧,你先出去等一會兒,郎君馬上就過去,好不好?”

“不好,我就喜歡這麽跟你說話。”

謝華琅果斷的反駁了,目光往四處一轉,卻瞥見內侍們留在不遠屏風處的幹淨衣袍了,她背着手,慢悠悠的走過去,抱在了臂彎裏。

顧景陽知道那小妖精有多愛作弄人,見狀心頭一跳:“枝枝,你做什麽?”

他在浴池的左側,謝華琅便到了浴池的右側,歪着頭想了想,壞壞的笑了:“你馬上就知道了。”

說完,她便将那身衣袍按進了水裏。

顧景陽隐約猜到她想幹什麽,心中不覺釋然,反倒更加窘迫起來:“枝枝,聽話,快出去。”

謝華琅置若罔聞,叉着腰,得意的不得了:“陛下,如何?任你插上翅膀,也飛不走了!”

她的郎君那樣純情,又愛害羞,略微說的過火些,都要臉紅半日,謝華琅才不信他會赤着身子出去,追着她叫她閉嘴呢。

顧景陽當然也想得通此節,又好氣又好笑,還有些無計可施,只得道:“枝枝,你再胡鬧,我便傳人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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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吶!陛下要傳人進來嗎?真是吓死我了!”

謝華琅口中說的謙遜,臉上卻半分懼色都沒有,施施然到了顧景陽身側的池邊坐下,渾然不怕上邊見出的泉水會沾濕她的衣裙。

顧景陽拿這小祖宗沒辦法,語氣中便帶了幾分軟:“枝枝聽話,快別鬧了。”

謝華琅抱怨道:“枝枝、枝枝,你能不能換個稱呼?”

不知是因那溫泉暖熱而起的醺然,還是因面皮太薄所造成的困窘,顧景陽神情有些為難,頓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道:“好妹妹,饒了我這遭吧,好不好?”

謝華琅義正言辭道:“不好!”說完,便伸手解開了衣帶。

身上的衫裙順勢滑落在地,如同綢緞織就的花朵,徐徐綻開在地磚上,唯有貼身衣衫存留,勾勒出少女曼妙動人的身姿。

非禮勿視,顧景陽自然不會去瞧,旋即別過臉去,但即便如此,電光火石之間,仍舊瞥到了那雪白柔膩的肌膚,燈光之下,似乎更見潤澤。

浴池南側設有玉階,謝華琅脫去鞋襪,順着走了進去。

那池水溫膩暖熱,人一進去,便覺得身上毛孔似乎都打開了,沐浴在溫柔的陽光下,暖洋洋的,極其舒适。

謝華琅禁不住呻/吟一聲,側目去瞧,卻見顧景陽正合着眼,面頰微紅,素日裏那股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清冷之氣,似乎也淡了些,禁不住莞爾。

顧景陽生的俊秀出塵,較之尋常男子,膚色更見白皙,真真是面如冠玉,除去臉頰之外,從脖頸到肩頭,皆是一般顏色,人在水中時,更有種玉石般的剔透質感。

謝華琅心中喜愛,略微欣賞一會兒,便往他身側去了。

顧景陽雙目閉合,聽得那水聲漸近,心緒不免亂了,說不出是因那小姑娘太過胡鬧而生的煩悶,還是因為心中那不能說出口的燥熱情潮。

謝華琅對此渾然不知,徐徐到了他近前去,扶住他肩,在他膝上坐了。

她站立時,池水正沒過她小腹,若是落座,只怕連脖頸都能蓋過去,現下坐在郎君身上,倒是剛剛好。

兩人離得這樣近,顧景陽幾乎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氣,一時之間,心緒更亂一層。

謝華琅卻沒察覺,摟住他脖頸,還在沒心沒肺的感慨:“道長,這池子修的不好,太高了,我沒法兒用。”

顧景陽閉着眼,極力忍耐道:“這浴池是天子用的,男子身材高大,不同于女郎,你用着怎麽可能正好?”

謝華琅有些吃驚的“哎呀”一聲,又道:“那我将來在哪兒洗呀?”

顧景陽徐徐道:“皇後與後妃各有浴池,你若喜歡,我令人帶你去。”

“不要,”謝華琅湊過去親吻他的唇,親完之後,目光炯炯道:“我就喜歡這個,雖是大了些,但用來鴛鴦戲水,卻正得宜。”

顧景陽眉頭一跳,斥責道:“不知羞恥。”

謝華琅天真無邪道:“不可以嗎?”

顧景陽嚴肅道:“不可以。”

謝華琅有些奇怪的“咦”了一聲,手掌下移,捉住他那處昂揚,輕輕捏了一下,疑惑道:“我方才說起鴛鴦戲水的時候,它怎麽忽然大了?”

顧景陽為之一滞,眼眸仍舊閉合,嘴唇動了一動,卻沒說出什麽來,只捉住她那只作亂的小手,将其帶到別處,老老實實的放好了。

謝華琅笑的花枝亂顫,伏在他懷裏,好半晌才平靜下來。

“郎君,”她聲音柔婉,有些嬌嗔的喚了一聲,又撒嬌道:“你睜開眼來看看我,跟我說說話嘛。”

顧景陽道:“你把衣服穿好。”

謝華琅無辜道:“我衣服都濕了,沒法兒穿。”

顧景陽忍了忍,道:“你方才脫掉的衣服,不是還在池邊嗎?”

“但我內裏的小衣都濕了呀,”謝華琅說起,就去拉他的手:“你來摸摸……”

顧景陽如何會去摸,人在原地,紋絲不動,謝華琅拉不動他,也不強求,顧景陽正有些奇怪,卻不敢睜眼去瞧,冷不丁聽見水聲輕響,便覺有什麽濕漉漉的衣衫,搭到了他臂上。

謝華琅聲音軟媚,低低的問道:“道長,濕了沒有?”

顧景陽整條手臂都在發燙,似乎搭上的不是心上人的貼身小衣,而是一爐熱炭,不止那條手臂,連帶着呼吸都有些亂了。

謝華琅有時候總抱怨郎君不解風情,可實際上,她是喜歡他這種青澀的。

吃吃的笑了一會兒,她主動伏進他懷裏,肌膚相貼時,果然覺得他身體微僵。

“道長,你別這樣嘛,”謝華琅悶笑道:“好像我是會吃人的老虎一樣。”

顧景陽仍舊合着眼,但卻不能封閉觸覺,那細滑的肌膚觸感與貼近他胸膛的軟膩玉丘,也皆是瞞不過人的。

他眉心微蹙,顯露出一道細痕,好半晌過去,才有些隐忍,又似是無措的道:“好妹妹,你戲弄夠我了沒有?快別鬧了,好不好?”

謝華琅看的喜歡,目光在他俊秀面龐上逡巡許久,忽然低下頭去,含住他乳首輕輕一吮,果然聽見他低低□□一聲。

她咯咯笑了出來,見郎君面色漲紅,頗有些羞惱的意思在,也不好意思再胡鬧,只道:“道長,叫我走也行,但你得答允我一件事。”

顧景陽不假思索道:“好。”

他答應的這麽痛快,真将謝華琅吓了一跳,頓了頓,才詫異道:“你不聽聽是什麽嗎?”

顧景陽面色恬淡,語氣中卻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在:“只要能打發你走,叫我做什麽都可以。”

謝華琅大笑出聲,顧景陽原還想捂她的嘴,遲疑一瞬,還是作罷了。

謝華琅好容易才笑夠了,伸手揪住他胡須,笑吟吟道:“我把它剪了,好不好?”

顧景陽道:“好。”

謝華琅心頭一動,卻問道:“道長,我若剪了,別人問起,你怎麽說?”

顧景陽冷哼一聲,輕嗤之中,有些難掩的縱容,他道:“也只有你敢開口問。”

還真是。

謝華琅這麽一想,心裏邊便歡喜起來,湊過去在他面頰上重重親了口,軟聲道:“我就是問問,不會那麽做的。”

顧景陽眉梢微動,語氣柔和了些:“那你打算要我做什麽?”

“我還沒想到。”謝華琅有些苦惱,想了想,道:“先欠着,以後我想到了,你再補上!”

“好。”顧景陽心中巨石落地,道:“枝枝,你現在能出去了嗎?”

“當然不能。”謝華琅叫道:“我衣裳都濕了,怎麽出去?”

顧景陽想起這一節,當真為難,再想到自己衣袍也被這小妖精丢到水裏去了,禁不住嘆一口氣:“那怎麽辦?”

謝華琅早先也曾經在宮中住過,衣衫釵環一樣不缺,聞言便道:“郎君令人送身衣裳過來吧。”

顧景陽道:“你自己怎麽不喚人來?”

“那多不好意思呀,”謝華琅語氣嬌憨,不假思索道:“叫人聽了,不定想到哪兒去呢。”

“……”顧景陽靜默一會兒,道:“所以你就叫我喚人來?”

謝華琅眼珠轉了轉,無賴道:“道長,你若是不願意,我也沒辦法,要不,咱們就在這兒耗,看誰更有耐性。”

她原以為自己這樣講,顧景陽免不得要說她幾句,都做好反駁的準備了。

哪知她等了好一會兒,顧景陽都沒動靜,正奇怪呢,卻見他嘴角微翹,竟露出一個笑來。

謝華琅心生警惕,搖的飛起的尾巴,也暫時擱下了:“九郎,你怎麽了?”

“沒什麽,我就是覺得,唔,覺得好。”

顧景陽似乎正在斟酌言辭,眼眸雖還閉着,卻比睜着的時候更加鋒銳。

他笑了笑,意味深長道:“枝枝,你真是好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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