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李忠憋了小片刻, 他鮮少見到帝王私底下露出笑意。

尤其是這種宛若四月仲春微風的笑。

李忠晃了晃神,他是看着帝王長大的,帝王自幼心思深沉, 母妃并不得寵。幼時遭了莊慶王的寵妾迫害,他并未去揭穿寵妾,反而親手布局,年僅八歲的他,将寵妾母族一家子上下盡數鏟除,一個不剩。就連那位剛出生不久的庶弟也下落不明。

直至如今,李忠都不敢想象,帝王當年到底做了什麽。

有些人天生注定不凡,無關乎年紀。

而帝王就像是蟄伏在塵世已久的魔王, 他不過只是借住了凡胎□□投胎轉世罷了。

故此,李忠親眼目睹帝王宛若情窦初開的毛頭小夥, 他一時間難以平複複雜的心情。

皇上這是從九重天跌落坊間,也開始走凡人的路子了麽?

李忠悄然上前, 壓低了聲音道:“皇上, 宋相、戶部尚書、趙禦史他們都在外面求見呢。另外,按着皇上的吩咐,奴才已着人出宮去請了忠靖候, 大約不出半個時辰也該入宮了。”

褚彥放下手中奏折, 清隽的臉捯饬的幹幹淨淨,沒有一絲胡渣子, 整個人透着一股時下貴公子的軒昂氣度, 好在一身帝王玄色龍袍令得他看上去并不算跳脫,只要收斂唇角笑意,依舊沉穩如初。

“那就再等半個時辰, 且讓那群老家夥在外面繼續站着!”褚彥半點不體恤老臣子。

宋相等人皆是先帝在位時發跡,與先帝難免會有孺慕之情。

此前,先帝子嗣不豐,後繼無人,只能過繼了褚彥。

可如今原太子已找回,太後、宋家,以及頑固派的老臣子們,無一不想扶植先帝的嫡親骨血上位。

但沒有人坐上龍椅,還心甘情願下來的。

褚彥禦極之前,大周江山可謂是滿目瘡痍,這些年他東補西填,平水患,治旱災,收複失地,數年如一日案牍勤政,才将大周王朝從滅國邊緣拉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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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任何理由将皇位拱手相認。

再者……

他身份特殊,離了皇位,必死無疑。他容不下晉王,亦如晉王容不下他。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皇位能者居之。

他這人一貫講究公平,他一定會給晉王造反的機會,只要對方有實力擊敗他,他會潇灑離去。

人生在世,歡暢一場比什麽都好。

可……

他如今有嬌嬌了,他日後得讓嬌嬌穩坐後位。故此,這把龍椅他必須穩穩當當的坐着。這個念頭一旦如種子般發芽紮根,就愈發清明堅定。

褚彥的幽眸觑了觑,在那幫老臣子對他發難之前,他得先發制人。

故此,這才有了禦書房外,老臣們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凍的鼻青臉腫的畫面。

****

不到半個時辰,溫澤奉了口谕入宮,得知妹妹又晉升為淑妃,溫澤內心五味雜陳。帝王與他同歲,已二十有五,可妹妹才十五。無論是年紀,還是體格上,妹妹與帝王之間的懸殊皆太大。

溫澤心思重重,他大步走到禦書房大門外,一看見堵在殿外的宋相一黨,他更是沒給好臉色。

不出意料,這些人急着觐見,八成是針對妹妹。

不知是不是備受傅生影響,溫澤也變得咄咄逼人,毒牙俐齒,“幾位大人怎麽不進殿?這外頭風大,難道皇上沒有召見?”

宋相一黨,“……”

這群老臣皆是六旬以上,年紀大了禁不住凍,前幾日大雪紛飛,眼下正當化雪,風一吹能吹到人的骨頭裏,凍的讓人懷疑人生漫漫,他們究竟為什麽站在這裏……

溫澤此言一出,老臣們的臉仿佛被人扇了數下,可真疼。

這時,李忠親自迎了出來,“侯爺、宋相,還有諸位大人,裏頭請吧。”

溫澤年輕,又自幼習武,雖然消沉了五載,但近日來身子骨逐漸恢複,年輕人火氣甚旺,自是不懼寒,“多謝公公。”

溫澤先一步邁入禦書房,對身後行動略欠利索的老臣們視而不見。

宋相,“……”

感覺到了深深的惡意,是他的錯覺麽?總覺得皇上是故意為之。

衆人跪地行君臣大禮,褚彥已收斂一切春風得意的神情,“諸位愛卿請起吧,今日大年初三,諸位不在家中過年,有何事觐見?”

溫澤起身,站在一旁,年輕的眉目清冷如冰,身上隐露獨屬于武将的冷硬氣場,像是久經沙場歷練出來的肅殺之氣。

宋相只瞄了一眼,脊梁骨傳來嗖嗖涼意。

幸好,禦前不可帶兵刃,否則,他真懷疑溫澤想要砍了他。

宋钰降為婕妤,宋相臉上自是顏面無存,他并未提及宋婕妤半句,所有火力皆集中在了溫舒宜身上,“皇上,老臣有奏!”

褚彥颔首示意他繼續說。

宋相繼續道:“四妃之首非同尋常,溫氏入宮才将将半載,不曾為皇家開枝散葉,皇上封淑妃是否有些操之過急?”

妃位以下,皇上可憑着喜好決定。

但妃位以上,就不單單是帝王後宮的事了,還牽扯到前朝諸多利益。此事雖沒有明文規定,但已是歷朝歷代以來不成文的規矩。

溫舒宜到底有沒有懷上身孕,還是一個迷。

褚彥俊臉微沉,線條清晰的下颚緊繃,忽的沉聲低喝,“放肆!丞相,溫氏是朕的淑妃,豈容你在朝堂置喙?!溫家百年忠烈,溫大将軍五年前被奸人陷害,朕尚未替溫家揪出佞臣,如今溫氏入宮伴駕,甚得朕心,朕便是撫恤溫家,封溫氏為淑妃又何妨?何況,朕是封妃,不是封後!難道宋相想幹涉朕的後宮之事?!”

褚彥的嗓音十分低醇磁性,一旦愠怒起來,似是天雷劈頂。

帝王嗓音在內殿回蕩,直接将宋相堵的啞口無言。

溫家的确是百年忠烈,溫大将軍也的确是被人陷害,而溫舒宜又的的确确深得帝王寵愛。

方才還在殿外凍的四肢僵硬的老臣們,此刻已是後背溢汗。

皇上的意思已經昭然若揭,溫氏坐上淑妃之位,是名正言順,前朝不得幹涉。

都是宋相害了他們!

今日真不該跟着宋相過來觐見!在家含饴弄孫難道不香麽?

“衆卿還有何事?”帝王嗓音更沉了,任誰都聽得出來,皇上這是在“逐客”。

宋相只好暫時罷休,總不能厚顏無恥的替自己的女兒讨位份,“臣……再無他事!”

褚彥薄唇微抿,不想讓這群老家夥好過,一個個拿着朝廷俸祿,表面對他行君臣跪拜大禮,背地裏卻早想另立新君,根本不曾考慮朝堂動蕩會給百姓帶來怎樣的禍害。

況且,褚彥相當自信的認為,他的才能遠在晉王之上。別說是晉王了,就是先帝在世的政績亦不如他一半。

這些迂腐老臣只顧血脈傳承,卻是将大周王朝的衰敗置于腦後,着實愚鈍可恨。

與其讓他們占據着朝廷肱骨之臣的位置,褚彥更想培養新鮮血液。

這也是為何,他對傅生格外寬容的緣故。

傅生嘴毒,從不附炎趨勢,手段雷霆萬鈞,夠狠夠無情。正好是帝王可以利用的一把利刃。

而眼下,除卻傅生之外,褚彥的目光又盯向了另一人。

是溫澤。

宋相一黨與溫家有不共戴天之仇,只要扶植起溫澤,帝王自己不動手,也有人替他處理宋相等人。

這時,褚彥道:“傅卿已向朕告假一載,在此期間,麒麟衛指揮使暫由忠靖侯替任。”

麒麟衛由帝王直接管轄,指揮使的認命,朝中大臣無權幹涉。與其說麒麟衛是朝廷衙門,不如說是帝王的私兵。

宋相等人面色蒼白。

一個傅生就足夠讓人頭昏腦漲了。

現在又來一個溫澤。

一旦溫澤執掌麒麟衛,誰知道他會查到什麽?!

“皇上!傅大人怎會好端端的告假一載,如此也太不将大周律法放在眼裏了!”此刻的宋相,竟然無比的想念傅生。相較之溫澤,他突然覺得傅生也沒那般讨厭了。

本朝即便是雙親病喪,也至多可告假半年,不像前朝,還有守孝三載的迂腐規矩。

溫澤擰眉。

傅生就要離京了,也該去找自己了!

褚彥亦不知傅生為何突然告假,只當他是因為“龍陽之好”的傳言,暫時出去避避風頭。

“丞相,你亦是國舅,如何能不知大周律法?麒麟衛的事務,丞相難道也想插一手?”褚彥冷不丁的問。

宋相聞言,當即跪地。

要知道,自大周開.國以來,麒麟衛便是由天子親掌,除卻帝王之人,無人有權幹涉麒麟衛的政務。

“老臣……老臣不敢!”宋相身心俱疲。此刻,他便在想,倘若皇位上坐着的人是晉王,他大約不會如此難堪卑微了吧!

****

晉升淑妃的聖旨已經下達,雖還沒正式舉行冊封大典,但溫舒宜已是正兒八經的四妃之首。

此前,鳳印一分為二,一半在宋钰手中,一半由德妃執掌。

眼下,宋钰降為婕妤,自然失去了那一半鳳印,改為由溫舒宜保管。

雖說後宮只有寥寥幾人,談不上需要治理一說。但鳳印代表着皇權與地位,誰執掌鳳印,誰就離着皇後之位最近。

冊封大典之前,各宮妃嫔就攜帶重禮,前來拜見溫舒宜。

畢竟,溫舒宜已是除卻太後之外,整個後宮身份最為尊貴的女子,即便是同為妃位的德妃,也稍稍低了一等。

溫舒宜今年才十五,正當如晨間嬌花一般的年紀,但她在短短半年之內,擺脫了罪臣之女的頭銜,還成為了帝王心尖寵,同時也是大周最尊貴的女子之一。

真真是羨煞旁人,讓無數女子只能豔羨、嫉妒、恨。

妃嫔們依舊強顏歡笑,前陣子才送過禮,沒成想這又要送,而且溫舒宜已在淑妃之位,不是她們這些人能夠比肩的,送出去的禮只能一次比一次昂貴奢迷。

這送的哪裏是禮?是心頭血啊!

細算起來,已有四回了!

這日後不會還要送吧?!

衆妃嫔心中着實煎熬困苦。

溫舒宜并未在正殿見妃嫔們,而是命人在軒彩閣的西花廳布置了花茶宴。

她倒是很會自謙,“姐姐們何故這般客氣呢,冊封大典還有一些時日,本宮可不想端那個架子,我這裏曬了一些花茶,姐姐們若是不嫌棄,可要多飲些。”

美人的容貌清媚嬌妍,偏生因着年紀小,又平添出一股子嬌憨與柔弱。

再看花茶,就是秋日裏曬的花瓣,茶盞倒是精致,但這花茶着實算不得什麽。

衆妃嫔心中忿忿,淑妃娘娘也忒小氣了些,奈何面上只能流露出喜好之色。

閑聊了幾句,溫舒宜問道:“宋姐姐怎麽沒來?”

德妃唇角一抽,其他幾位妃嫔面色各異。

宋婕妤這個時候露面,不是自己個兒打自己個兒的耳光麽?!

曹容華是宋钰的人,溫舒宜望向了她,當衆問,“曹姐姐,你可知宋姐姐她怎麽了?”

曹容華手一抖,險些沒抓穩茶盞。

後宮皆知她是宋钰的跟班,曹家也是宋家一夥的,可如今溫舒宜不是她能夠得罪得起的人了。

“回、回淑妃娘娘,宋婕妤身子不适,這幾日卧榻不起呢。”曹容華笑的很辛苦。

溫舒宜略沉思,嬌媚的小臉仿佛一派茫然懵懂,就是好像宋钰被降位,與她毫無關系一般。

“這樣啊……來人,将本宮私庫的人參取幾只送去給宋姐姐,本宮可是盼着宋姐姐早日康複呢,可莫要錯過了本宮的封妃大典。”溫舒宜一臉認真。

衆人,“……”淑妃娘娘,她……好狠!

當日晌午,徐嬷嬷親自将人參送到玉錦宮,不久,那邊就亂的人仰馬翻。

據說宋婕妤突然舊病複發,竟是吐血了。

太醫院那邊火速前來醫治,宋婕妤的病狀卻是絲毫不受控制,像是得了瘋魔之症,将內殿一番亂砸。

看診過後,太醫如實去了帝王跟前禀報。

畢竟,宋婕妤是宋家女,亦是宋相之女,這種事瞞不得帝王。

“皇上,宋婕妤是怒火攻心,這才吐了血,身子并無大礙,休養一陣子便能痊愈。”禦侍如實禀報。

并無大礙啊……

褚彥的面色如常的清冷無溫,無人讓人辨別他的情緒。

他只覺嬌嬌太過仁慈心善了,如今已經貴為淑妃,對自己的敵手卻是這般如春風旭日般的懲戒。

宋钰作惡多端,卻也只是被氣的吐了幾口血……

嬌嬌,她終歸還是太過柔弱了。

褚彥擺了擺手,示意禦醫退下。

後宮的事,褚彥鮮少插手,嬌嬌對宋钰有恨意,他就放任了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嬌嬌身為淑妃也是辛苦了,才上任第一天就要處理宋钰。

褚彥覺得,今晚要好好“慰問慰問”她。

不過,轉念一想,自己為了她,與宋相一黨對立,又為了她降了宋钰,嬌嬌必然甚是感動。

這世上已無人比他對嬌嬌還要好。

他也終究還是一個情深義重的男子。

****

賢妃那邊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溫舒宜的耳朵裏。

美人立在臨窗花圃前,纖纖玉手輕撫一盆剛從暖房裏搬出來的“魏紫”,花團錦簇,豐滿妖豔。傳言這種牡丹出自洛陽魏仁博家,是花中皇後,唯有天底下最尊貴的身份,才能與只相配。

她撫摸着鮮花,唇角緩緩上揚,溢出一抹流光異彩,七分豔,三分壞。

徐嬷嬷立在一旁,竟是被驚豔的一時出神了。

娘娘才這般年紀,已經如此明豔,再過幾年指不定真會應了宮外的那些謠言。

“嬷嬷,你猜她們下一步想要做什麽?”溫舒宜把玩着價值不菲的“魏紫”,笑着問道。

徐嬷嬷回過神來,“娘娘,您如今正當得寵,位份又是最高的,便是德妃也不敢明面上針對您了,況且有了宋婕妤的前車之鑒,即便有人想害您,也得有所顧忌。老奴覺得,後宮這幾位……只怕暫時不會做什麽,倒是……”

徐嬷嬷欲言又止,似是不敢說下去。

溫舒宜接了話,“嬷嬷是想說,長壽宮那邊會有動作。”

見溫舒宜這般通透,徐嬷嬷就沒再隐瞞。

“娘娘,太後并非是皇上生母,眼下晉王又在京中。您一開始入宮那會,太後就試圖将您拉到她的陣營,可眼下您深得皇上寵愛,太後自然也知道,您是不可能向着太後與晉王,就怕太後她……會給您使絆子。”

徐嬷嬷已經說得很委婉。

溫舒宜知道太後的計劃和打算,而她如今又是帝王寵妃。

在太後看來,溫舒宜一定已經對帝王全盤托出了。

敵人的紅顏,自然也是敵人。

溫舒宜淡淡一笑。

太後不會放過她,可她難道就會放過太後麽?

“嬷嬷去準備一下,皇上今晚應該會來。”

溫舒宜太了解帝王了,給她晉升了淑妃,又怎會不來讨點利息呢……

她一手揉了揉細腰,有點害怕……

****

今日是大年初三,夜色降臨,長安街兩側的大紅燈籠紛紛挂起,如紅霞般的火光照亮了青石地面,空氣煞冷,視野朦胧,行走在長街上,宛若隔絕凡塵。

溫澤被人領到一處茶樓。

那小厮面色沉穩,目不斜視,十分老練,“侯爺,我家主子已經等候您多時,您雅間請吧。”

溫澤面頰微燙,但步子沒有止住,一步步邁向二樓雅間。

門扇推開,仙鶴纏枝紋的燈臺上,燭火忽的搖曳了一下,裏面暖如仲春,暗香浮動。

又是那抹香。

溫澤握了握手中障刀,将門扇合上,然後上了栓。

他款步走到床榻邊,像是在執行一件艱巨的任務。只不過這一次,他是心甘情願,獨屬于男子特征的喉結滾了滾,啞聲說,“我來了。”

***

同一時間,軒彩閣外,小黃門尖銳的嗓音響起,“皇上駕到!”

溫舒宜親自出來相迎,軒彩閣因着溫泉之故,一年四季如春,她身上穿的單薄,不過與這嚴冬之夜倒是相得益彰。美人墨發及腰,僅用了一只瓊脂白玉扣固定,素裝淡抹,鵝黃色撒花煙羅衫襯的肌膚嬌嫩欲滴。

美人單單是站在那裏,也獨居風情,宛若一副絕世丹青。

“臣妾給皇上請……”

溫舒宜剛要福身,雙肩就被帝王的大掌握住,他手掌厚實寬大,掌心的熾熱透過薄薄的衣料傳遞到了溫舒宜肩頭。

美人身子一僵,就被帝王摁入懷中,這個動作仿佛甚是熟稔,就好像他曾數次對別人做過一模一樣的事。

“怎麽出來了?也不怕凍着。”褚彥很是自來熟。

溫舒宜卻隐隐覺之害怕。

褚彥今日興致甚好,剛剛任命了溫澤為心腹之臣,今日又給了宋相等人難堪,帝王通身心舒暢。更重要的是,他覺得自己歷經了茫茫小半生,終于尋得了紅顏知己。

他不屑對付後宮,可嬌嬌替他出手了。

嬌嬌雖年紀尚小,但心性與他甚是相識。

她就像是上蒼特意為他打造而成,無論是身子、臉蛋,亦或是脾氣秉性,皆恰好合他心意。

“臣妾想皇上了,而且臣妾在外面候着,皇上第一眼就能看見臣妾。”溫舒宜胡亂編織着美麗的謊言,在帝王面前,嘴巴甜一些無傷大雅。

褚彥忽的心頭一顫。

嬌嬌的話平淡淺顯,比後宮那些女子的海誓山盟卻又真誠數倍。

“嬌嬌……今晚你陪着朕喝幾杯。”一時情難自禁,褚彥抓起美人素手,放在唇邊蹭了蹭。

溫舒宜,“……”她清楚的記得皇上醉酒時的模樣,真真是……心有餘悸!

****

長安街,錦繡樓雅間內。

溫澤是被人拉上榻的。

壁櫥內燭火昏黃,映着傅生白皙嬌妍的臉,他墨發散開,身子只着中衣,透過半開的衣襟,溫澤的目光落在了那一層層裹胸布上。難怪上次摸了那樣結實……

腦子裏又回蕩起傅生的話: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也都有自己的擔子要承受。

溫澤眼眸微燙,再次開口時,已是沙啞不成詞,“疼麽?”

傅生明知他問的是什麽,偏生故意挑.撥,“一回生二回事,這次必然沒有上回疼了。”

“你……”溫澤知道傅生嘴貧。

他既已選擇配合,就不會臨陣脫逃……

再者,也不知為何,他接受不了傅生再去其他任何男人“借.種”。

兩人對視間,床榻突然晃動,下一刻,溫澤将傅生摁下,以絕對的優勢制擒他,“我查閱了書冊,這樣才會更容易懷上。”

紅燭下,傅生臊紅了臉,鬓角發絲沾在唇邊,他本能怒嗔了一眼,“阿澤,我為官數載,從未有人敢如此待我!”他如何能在下?這太羞恥了!

溫澤不知哪來的霸道,“以前是以前,以後……你最好适應!”

作者有話要說:  傅生:酒店play太刺激,我可能有點招架不住,QAQ~

溫澤:突然想起來,我也缺個孩子,這種事多多益善。

褚二狗:不要搶戲,今天是朕的主場!

舒舒:下一個目标是皇貴妃,可……據說馬上就要開虐了呢,233333~

褚二狗:o(╥﹏╥)o

————

大家好,又給大家加了一千字。 晚安啦,咱們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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