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寵溺背後

寧清卓行動很快。第二天,她便拟定了詩酒會的具體計劃,去沈府找沈鴻銳。

沈鴻銳正在院中舞劍。寧清卓見了,才知這人竟也會武,驚訝之餘,站在一旁觀看。又見他動作飄逸潇灑,一挑一刺間,均是利落幹脆,倒很有些這人平日處事的風範,遂抓住時機奉承道:“清卓早知沈兄文采風流,今日一見,才知你竟也是武學高手。”

沈鴻銳早就發現她來了,此時聽她贊揚,嘴角微翹,将那劍舞得快似飛鳳,竟是愈發賣力表演起來。寧清卓瞧得真切,心中好笑,卻聽男人道:“過來,讓我試試你的身手!”

寧清卓有些猶豫。她身上有傷,本來不便動武,卻又不願掃沈鴻銳的興頭,遂點頭道:“好,只是,沈兄請務必手下留情!”摸出腰間黃小燕那條鞭子,幾步沖上前,鞭尖就去纏他的劍!

沈鴻銳閃身避開,認真與她攻防起來。兩人幾番進退,沈鴻銳那劍尖跟着鞭子轉了幾轉,竟然将鞭子纏住了!

寧清卓一驚,急急收勢,就想退開。沈鴻銳卻笑意愈甚,身形迅速前移,一手用力一扯鞭子,另一手就朝着寧清卓肋下擊去!寧清卓連忙閃躲,但鞭子卻被他拽離了手,甩去了樹上。

寧清卓不料這人會下狠手,被他那麽一逼,動作太大牽扯到傷口,臉色立時白了。

沈鴻銳在一旁石桌上放下劍,又走去樹下仰頭看那鞭子,聲音帶笑:“寧當家這三腳貓的功夫,往後可得加緊練習了。”

他從樹上拽下了鞭子,轉身還想繼續教育寧清卓,卻見她臉色煞白,奇怪不已:“你怎麽了?”

寧清卓暗罵一句,顫着身子扶着石桌坐下,一時緩不過氣說話。

沈鴻銳還以為她這副模樣是不高興了,行去她身旁:“清卓,我說話重,你別介意。可咱們既然是交易,我便也不将你當女人疼惜。”又甩甩那鞭子道:“今天起,我便開始教你功夫。前些日子,你說你忙姐姐的婚事,我也沒有妨礙你。浪費了這些時間,咱們可得補回來。”

寧清卓哪裏能練武!大夫叮囑她多卧床休息,她卻惦記着詩酒會,只是躺不住,這才來找沈鴻銳商量。哪知這人居然要教她練武!又不高興他說自己功夫差,扶着地坐起來,也不多說,開始脫衣服。她脫了粗布外衫,又卷起中衣,露出了小半截胳膊,這才站起身。

沈鴻銳怔怔看着那皓如凝脂的肌膚,無數猜測奔騰而出,最後卻只道出了句:“……你、幹什麽?”

寧清卓不答,只微微偏頭,細長的脖頸扭出個漂亮的曲線,丹鳳眼斜斜上挑看他:“沈公子才智過人,不如便猜猜,我想幹嗎呢?”

寧清卓到底嘗過風月*。沈鴻銳只覺那雙鳳眼中有隐晦媚意蔓延而出,絲絲縷縷,勾住他的目光不放,握鞭的手便定定懸在空中,不會收回了。他好容易低頭垂眼,卻又撞上了寧清卓敞開衣領下的精巧鎖骨,心跳竟是一陣混亂。

然後……他聽見了寧清卓一聲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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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笑聲輕飄飄,帶着些揶揄之意,沈鴻銳聽得清晰,臉便是一紅,可不知為何,卻絲毫沒辦法生氣。與此同時,女子的聲音悠悠響起:“沈公子這是怎麽了?不是口口聲聲說不将我當女人麽?”

寧清卓并不過分,将衣袖卷得更高,露出了胳膊上的繃帶:“勞煩沈公子瞎猜了許多,可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受傷了。”

繃帶上,隐約有血跡滲出。沈鴻銳總算找回了自己,道歉道:“對不住,我不知道。那等你傷好了,我們再練。”

寧清卓點點頭,又行去石桌邊,将外衫穿回。

沈鴻銳看着她慢條斯理穿衣,幾番張嘴,終還是問了句:“你脫衣服,就是為了給我看傷?”

寧清卓撇他一眼:“自然不是。”她一勾嘴角:“不過是被沈公子多戲弄了幾回,耳濡目染,也沾染上了這不好的習性罷了。”

沈鴻銳身形微不可見一晃,嘴角一抽:這女人……竟是在調戲他!

寧清卓心中舒暢了,這才拉着沈鴻銳講詩酒會計劃。

江南重學教,盧陵及周邊四個府城,士子衆多。可物以稀為貴,寧清卓打算每個府城只邀請士子十二人。她讓沈鴻銳親自寫下名帖,屆時夾在請帖中送出去。

六十份名帖不是小數目,沈鴻銳自然不願寫。卻架不住寧清卓追在他身後,撸起袖子,将胳膊上滲血的繃帶時時戳在他眼前,只得應允。心中卻哀嘆不已:這個女人無恥無賴又嚣張,實在是難纏!

卻說陳府那邊,寧如欣昨日新婚,下午就被陳晉安要了一次,晚上又被折騰了好幾回,實在是累極了,一覺睡到巳時中(10點)才醒。微微睜眼,才發現天已大亮,一時大驚!

新婦進門第一天要去拜會長輩,她居然睡過頭了!

寧如欣連忙起身,卻覺得腰腿酸痛無力,差點砸回去。

卻有雙手扶住了她,身後的人道:“如欣,你醒了。”

寧如欣扭頭一看,就見到陳晉安穿着裏衣,斜斜靠在床頭,身邊放着一冊賬本。臉就是一紅:“晉安……”卻又急道:“晉安,我睡晚了,這可怎麽辦?”

陳晉安将賬本放去一邊,抱她起身:“沒事。我不是在這陪你睡麽,怪不到你頭上。”

寧如欣依舊着急:“可是,讓長輩等……我……”

陳晉安淡淡一笑,伸手捋起她散落的頭發:“不怕,左右我爹娘已經故去,那些都是些叔嬸,不用放在心上。”

他喚來丫鬟,伺候兩人洗漱更衣用餐。又幫寧如欣描眉點唇,附在她耳邊低聲笑道:“昨日還怪我弄花了你的妝。現下賠你一個,我一向守信。”

寧如欣即歡喜又害羞,卻仍惦記着拜會長輩,催促了陳晉安一番,兩人這才去了大堂。

大堂中坐滿了男女。寧如欣一眼看去,腳又是一軟:這麽多長輩!而且,她也不知讓他們等了多少時間!

陳晉安連忙摻住她,低聲安撫:“沒事,他們不敢為難你。”

他朝着衆人看去,目光中的警告意味明顯。坐于首位的叔叔很上道,笑容滿面道:“晉安,如欣,你們來了。”對二人遲到之事只字不提。

陳晉安溫雅一笑:“怪我貪睡,倒是讓諸位久等了。”

他一句話擔下了責任,熟知他性格的衆人自然不敢責難寧如欣。寧如欣反倒心下不安,敬茶時格外恭敬。

敬茶結束,一大家人又說了會閑話。四嬸瞧着氣氛不錯,終于借機開口道:“如欣,今兒一早我聽說,陳管家将晉安的四房侍妾遣散了。你看,你才剛進門,這樣……似乎不好吧。”

四嬸自然也看出了陳晉安對寧如欣的寵愛,但她的侄女就是四名侍妾之一,是以這些話她不得不說。又不敢直接指責陳晉安,只能對着寧如欣說話,指點這個新婦要有所顧忌,不要落下善妒的名聲。

寧如欣聽言一愣:就送走了?晉安辦事速度……還真快啊。

她剛想開口,卻聽陳晉安不悅道:“這事和如欣無關。我早想遣她們走了。看看她們昨日鬧成什麽樣!沒有家教不懂規矩,留在陳府實在難看。”

這話出口,四嬸的臉立時漲紅了。她家侄女就是那侍妾之一,陳晉安罵侍妾沒有家教不懂規矩,不連帶着罵了她麽?

可她也不敢多說。陳晉安手段厲害,她不敢惹他,只得嘿嘿笑了幾聲了事。

陳晉安卻不滿意她敢非議寧如欣,冷着臉起身,帶着寧如欣離去。

寧如欣不料陳晉安竟如此霸道,一時有些不适應。陳晉安回了新房,又叫了幾名下人前來,向寧如欣一一介紹,态度倒比介紹長輩時認真許多。他朝着寧如欣一笑:“如欣,剛剛那些親戚無關緊要,你不必放在心上。這三個人卻很得力,你可要記住。”

寧如欣點頭。陳晉安依次給她介紹過去:需要錢時,去找陳管家;府中保镖歸陳達管,要教訓人就找他;想吃什麽和張廚子說,他管府中的膳食。

三人對着寧如欣施禮,這才告退。陳晉安将她抱在懷中,又親昵了一番,這才道:“我已經發了話,這個陳府你最大。往後想要教訓誰,只管去做,有他們三人,便是我不在府中,你也不會受委屈。”

寧如欣心中甜蜜,嗔怪道:“看你說的,好好的過日子,我幹嗎要去教訓誰。”

陳晉安寵溺一笑,目光中有幾分期待,卻也有幾分落寞:“……我就是要養出你的嚣張性子來。”

——寧如欣很好,他會好好待她。他只是,想稍稍改造她,僅此而已,僅此而已……

新婚三天很快過去。這日,陳晉安陪着寧如欣回門。

寧清卓打量姐姐一番,見她氣色不錯,眼角眉梢都帶着笑意,顯然是過得很舒心。再一番細聊,得知陳晉安待她很好,心中總算徹底安定。

寧清卓和寧如欣躲去房中說悄悄話,家中沒有男人,陳晉安只能在大堂呆坐。卻見到寧修平行了進來,身後跟着寧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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