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師尊才是本座的好朋友
為了讓風眠自己開口招出實情,嚴成雪便将主意打到了那魔胎身上,只見那團血肉如今漂浮在空中,周圍到處都是血字符咒,靈流穿梭其中,尤為霸道兇猛,尋常人是絕對近不了身的。
但嚴成雪不是尋常人,若論天下邪物,只怕也沒幾個能邪得過他的,畢竟身上留着一半上古天魔的血,前世更是坐擁天下,禁術的反噬和心魔大誓都奈何他不得。
所以他根本也沒将什麽魔胎之類的放在眼裏。
嚴成雪将靈力灌注進黃泉刀,以靈武之力硬破對方的詭谲法陣,霎時血池裏的動靜猶如天崩地裂,剩餘六根青銅柱全部爆裂開來,落下的碎塊激起無盡無休的血珠,就好像是在這地下洞穴裏下了一場紛紛揚揚的血雨。
然後從血池底部浮起了十一具幹屍,屍體外部包裹着一層黑色的織物,好似蠶繭一般,也不知是用什麽邪門兒手法炮制出來的,水也浸不進去。
随着整個法陣分崩離析,魔胎也失去了靈流的支撐,無法再保持漂浮的形态,被嚴成雪趁機穩穩當當地一把接住。
看見嚴成雪手裏控着那魔胎,風眠便躺不下去裝死了:“你如果真是魔界的人,就不應該與我作對。”
“為何?”
“因為我們的目的與你們魔界中人是一致的。都是要打敗修真界那群道貌岸然的僞君子,讓魔界統一三界,君臨天下。”
聞言嚴成雪看了正處在昏迷狀态的宋清一眼,大有:瞧瞧你們這些名門正派,居然已經到了人憎狗嫌的地步。
“你與修真界無冤無仇,好端端的就要置人家于死地?”
“這是我的私事,與你無關。”
嚴成雪想起在問心鏡裏看到的神極峰密辛,猜測這大概就是一個家庭不幸童年陰影的缺愛人士的鍋,也懶得深究,問道:“那這魔胎是用來複活誰的?”
風眠眼神陰鸷:“你真要知道?”
“說。”
“是魔界始祖夜無極。”
嚴成雪聞言一怔,那夜無極都已經死了足足十萬餘年了,居然還能複活?
風眠:“你現在應該明白,其實我們才是朋友。”
“你錯了?”
“我錯哪兒了?”
嚴成雪看了看掌中的魔胎,如今不過是一團粉色的死肉罷了。
他越看越惡心,幹脆彙聚靈力,直接将其化為了一灘血水:“我從來不和你們這種陰溝的蛆蟲做朋友,而且誰和我師尊做對,誰就是我的敵人。”
遠在玉清門忙着籌備攻占修真界的花重:突然覺得有點無依無靠和後背發冷是怎麽回事?
風眠幽幽地望着他,眼底深處裏像是有一處深淵,語調冷若冰霜:“你以後定會後悔的。”
這話嚴成雪聽着實在不屑,他兩世為人,都還不知道悔字怎麽寫。
但不等他表态,風眠的七竅裏已經緩緩流出了絲絲血線,嚴成雪一時無言,沒想到對方竟然會直接自盡。
那頭宋清也正好悠悠轉醒,嚴成雪也顧不上風眠了,趕緊去查看宋清的情況。
嚴成雪關切地問:“師尊,你沒事吧?”
宋清有些發懵:“你叫我什麽?”
嚴成雪立刻改口:“主、主人,我叫的是主人。”
嚴成雪還不知道該如何向宋清解釋自己的身份,沒想到宋清已經自己腦補出了完整的前因後果,從無腦神獸到基因突變再到刻苦修煉,整個故事不僅邏輯自洽而且尤其感天動地,
标題宋清都想好了:一只神獸自強不息突破自我的奮鬥史。
就問誰看了不掬一把辛酸淚。
于是宋清沒有任何懷疑,歡歡喜喜道:“元元,你居然能化形了,為父深感欣慰。”
語氣中是滿滿的“廢物居然也有不是廢物的一天”。
嚴成雪臉上神色陰晴不定,他先是被“為父”哽住,緊接着又是被“廢物”噎死,最後只能忍住想要暴打宋清一頓的沖動,咬牙切齒地從齒縫裏蹦出一個“嗯”。
宋清卻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在作死,仍然作慈父狀,款款深情道:“當初父親将你留給我,我還以為你會傻一輩子,吃我一輩子的白飯,還很奇怪為什麽要叫你一座金山,叫一座飯桶豈不更好?”
嚴成雪聽得額上青筋爆露,只能強行堅守着不毆打傷患的道德底線,說道:“讓主人擔心了,是本……獸不懂事。”
“沒事,你如今開竅就好了。”
嚴成雪見他此時身體虛弱哦,更兼行動不便,就想将人先抱出洞穴,結果被宋清擡手制止:“我的面具呢?沒有面具我不能見人的。”
嚴成雪見慣了他戴着面具示人,初時以為他是不願旁人因美色而觊觎他,但哪有怕見人怕成這樣的,連傷重病弱之時都不忘遮遮掩掩。
于是嚴成雪覺得宋清不願以真面目示人肯定另有苦衷,他問道:“主人,有我在,你何必怕?”
他原本是想說:萬事有我,別怕。
但這樣未免顯得太暧昧、太逾矩了,他怕宋清察覺出什麽來,或者說就幹脆看出他做的那些荒唐事和龌龊心思。
沒想到宋清淡然一笑:“我主要是怕別人愛上我。”
嚴成雪:還是将此人打暈算了。
來福客棧的夥計本來正在擦地板,來來回回擦了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直到把地板擦得能當鏡子用,才停下手中的活計舒了口氣。
可惜下一秒,一雙黑色馬靴從天而降,直直就踩了上去,夥計倒吸一口涼氣,順着那雙都是爛泥巴的靴子往上看,就看到一尊黑面殺神,兇神惡煞地朝他吼道:“一間上房,要熱水,要大夫,要快!”
那煞神懷裏還抱着一個人,紅衣浴血、面色慘白,也不知到底是死是活。
夥計吓得說話都磕磕巴巴:“不、不好意思,本店、本店已經客、客滿了。”
嚴成雪不滿地皺起眉頭,他面色冷峻,剛剛在洞穴裏和風眠大打出手,身上煞氣未散。
這幅尊榮落在普通凡人眼裏,就是□□裸的無聲威吓。
大有“我現在心情很不爽,就想殺個人來吃吃”的架勢。
那夥計深怕自己無緣無故就做了對面人的刀下亡魂,頓時工錢和活計都不要了,把抹布一扔就撒腿跑出了客棧:“救命啊!”
這一嗓子把客棧裏的人全給喊出來了,衆人站在二樓東張西望,只能看到大堂裏站着個神似殺人狂魔的男子,以及他懷裏的……一具死屍?
頓時人群沸騰,個個都争先恐後地逃出了客棧,有膽子小的,甚至連金銀細軟也不收拾,跑了再說。
嚴成雪:“…………”
霎時間,整間客棧已經空空蕩蕩,嚴成雪索性大搖大擺地随意挑了間上房住進去。
接下來幾天宋清都留在客棧養傷,幸好傷得不重,休息兩天也就差不多緩過來了。
然後他們才從地方縣令口中得知,原來這些年鬼王一直是流星鎮背後的真正操控者,所有鎮民都已經被他下了蝕骨符,如果有不聽差遣的,便會被折磨得筋骨寸斷、七竅流血、生不如死。
因此之前嚴成雪兇神惡煞地走進客棧,客棧裏的人還以為是鬼王的狗腿子們當街行兇來了,所以才會紛紛四散逃命。
以前就有過這樣的事,因為鬼王命令他們吸引過路客商來獻祭魔胎,有人就不願做這種傷天害理損陰德的事,于是就被鬼王派人當街殺了,屍首還被烈馬拖着游街示衆。
不過鎮民們雖然一開始迫于鬼王淫威,與其同流合污加害過路的無辜旅人,但如今從嚴成雪口中得知鬼王已死,自然立馬臨陣倒戈,紛紛對宋清等人感恩戴德。
“原來是鳳移仙君,真不愧是修真界第一美人,人美心善吶。”
嚴成雪嘴角抽搐,宋清什麽時候變成修真界第一美人了?修真界第一美人不一直是遠居北海的琉璃門門主櫻吹羽嗎?
櫻吹羽确實是天下第一美人,傳聞中長得傾國傾城,有人能看着她三天不用吃飯也不會感覺饑餓。但櫻吹羽再漂亮,也不過是別人口耳相傳的一個傳說而已,她本人很少出來走動,沒幾個人真的看到過她的臉。
但宋清就不同了,玉清門本來就離凡人的城邦不遠,他本人和其他修真門派門主之間的愛恨糾葛又是大家最愛看的潑天狗血。
能讓各大門派門主為他打破頭的還能是什麽人?當然是大美人!
七日後,宋清肩上的傷口已經基本痊愈,兩人便打算返回玉清門,為了不再過風餐露宿,頓頓只能吃野雞的日子,于是便租了輛馬車來趕路。
至于為什麽不禦劍,這就是涉及到交通工具如果過于簡陋,一旦被風吹日曬加雨淋,對長發飄飄的修真人士而言,簡直是公開處刑。
況且他與鬼王一戰,消耗了大半的靈力,此刻真的疲憊不堪。以至于一上馬車,宋清就靠着窗桕慢慢睡着了。
中午時分,嚴成雪過來敲門:“師尊,吃飯了。”
宋清悠悠轉醒,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剛剛做了好幾個颠三倒四的惡夢,現在太陽穴都在隐隐作痛,識海裏更是混沌不堪。
嚴成雪見他臉色不好看,問道:“怎麽了?可是有哪裏不舒服?”
宋清搖搖頭:“沒事,吃飯吧。”
作者有話要說: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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