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本座英年早生貴子
于是宋清就慢悠悠地逛着去了後山,他所住的西廂房與後山其實不遠,照理來說一炷香的時間足夠走到了,但是宋清如今身上無故劇痛,每走一步都好像耗盡了渾身的力氣。
所以他只能佯裝看風景一般的盡量走得慢一些,免得自己一時難忍疼痛驚呼出聲,就這樣,一炷香的路程走了大半個時辰,走得額上浸出冷汗為止。
宋清最終是在一處偏僻的農田裏找到嚴成雪的,此時他正在拿着一個水桶澆菜,上半身□□着,衣服都卷起圍在腰間,露出大片小麥色的肌膚,線條緊致矯健,時不時有一滴汗珠從中滑過,落入無法瞧見的隐秘之處。
地裏是些還沒能化形的蘿蔔精,叽叽喳喳地牙牙學語,都争先恐後地往嚴成雪手裏拿着的水桶上湊,估計裏面裝的是些靈泉水之類的東西,用來促進幼年山精盡快發育的。
宋清就站在原地默默看着,也沒有出聲示意。
嚴成雪澆完水,随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一轉身就看到宋清站在他背後,臉上的表情似病帶愁,分外憂傷。
兩個人四目交接的一瞬間,都有些不自在。
一個是尴尬,另一個則是心虛。
嚴成雪原先也不肯相信宋清一個大男人會有孕,所以等到了威猛山寨之後,就主動幫宋清又檢查了一遍,然後就是想再檢查一遍,再檢查一遍,再檢查一遍……
檢查到最後,确實沒錯,脈象如滾珠,就是雙脈。
再加上之前種種跡象,比如嘔吐、失眠,情緒起伏等等,兩相印證,基本就是做實了宋清有孕在身。
而且算算時間,也只可能是他嚴成雪的。
所以此刻嚴成雪看向宋清的眼神分外複雜,他竟不知自己是該喜還是該愁,況且宋清一個大男人,怎麽生孩子?
兩個人中間的空氣仿佛凝滞,連風都吹不進去,過了半晌,兩人幾乎同時開口,又幾乎尾音同時戛然而止。
嚴成雪:“你……”
宋清:“你……”
嚴成雪:“你先說。”
宋清:“你跟我來,我們去個安靜的地方,我有事要和你談。”
嚴成雪聞言感覺自己心都跳快了不少,找我有事?什麽事?要談關于孩子的事嗎?
嚴成雪其實很緊張,他感覺自己還沒準備好,畢竟他還這麽年輕,就要面對自己英年早生貴子的事實,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
結果宋清還真是要找他談孩子的事,兩個人去到一處偏僻茅屋的屋檐之下,宋清仔細左右看了看,确定四下無人才開口問他:“之前威猛居士說的話你都聽到了?”
嚴成雪:“嗯。”
宋清:“我就是想說這個,我想我已經知道這孩子是怎麽來的了。”
嚴成雪聽完大吃一驚,難道宋清知道自己對他所做的那些不軌之事了?
宋清:“咦?你緊張什麽?”
“沒…我沒緊張。”
“可你手都在抖。”
嚴成雪辯解道:“我這是剛幹完農活,累的。”
宋清也不疑有他:“那血祭之陣詭異非常,看來是當時的我過于疏忽大意,修真界最懂奇門陣法的就是孤禪梵僧,等這裏的事了結之後,我們便動身北上,去蘭懷寺找他。”
嚴成雪看着宋清的肚子,不禁松了口氣,但又有些莫名其妙的遺憾:原來師尊還不知道啊……
宋清:“咦?你怎麽看起來……”
嚴成雪趕緊截住了他的話頭:“師尊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宋清原本是想說他怎麽看起來一副哀婉嘆息的樣子,被這麽一打岔便給忘了,話題很自然就又回到了自己身上:“在這之前,為師還有一件事交給你去辦。”
“師尊要我做什麽?”
“附耳過來。”
嚴成雪依言側身将耳朵貼過去,宋清壓低了說話的聲音,唇齒間滑出細密的流風,吹得他耳畔發癢,一番交代下來,話沒聽進去幾句,耳朵倒是紅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嚴成雪總覺得宋清身上多了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不奇怪,就是撩人的很。
抓撓得他的心也又麻又醉。
宋清推了推他:“你愣着幹什麽?還不快去。”
嚴成雪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呆若木雞”好一陣了,于是趕緊幻化成貓形,動作矯捷地鑽進草叢密林中,不見了蹤影。
宋清的計劃也并不複雜,他是要借嚴成雪的手去探一探威猛山寨的虛實,要說還有誰能出入山寨每個角落而不被人懷疑,那麽便非嚴成雪莫屬。
如果整座山寨裏都沒有什麽所謂的天材地寶和稀世珍品,那麽就是變相印證了宋清心中的猜測。
于是到了晚上,發現自己好端端少了一名人質的威猛居士立刻感覺大事不妙,不僅封了山,叫山寨裏所有的地精們都出去找人,還順帶把宋清給軟禁了。
宋清不慌不忙地給自己倒了杯茶,然後一臉戲谑地看着對面的,怒氣沖沖地,前來興師問罪的威猛居士。
威猛居士這次還特地學習文人,穿了寬袍廣袖的白衣服,頭上還戴了頂白玉做的高冠,可惜本人實在長得太過于雄壯魁梧,因此看起來就一點也不飄飄欲仙,反而有些滑稽。
威猛居士見他還有心情喝茶,就一掌拍在桌上:“我問你,你徒弟去哪兒了?”
那一掌雖然沒有用法力,但卻用上了十成十的臂力,直接把梨花木做的桌子拍出數道縱橫交錯的裂痕,連帶桌子上的茶壺杯盞也跟着抖了三抖。
宋清慢條斯理地答道:“不知道。”
“不知道?我的人說看到你去後山找他,然後他就不見了,你怎麽可能不知道?你們是不是有什麽陰謀?”
宋清又吹了吹漂浮在茶水上的茶葉:“真不知道。”
“我警告你,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要是再不如實招來,我可要大刑伺候了!”
剛說完,宋清就扔下茶杯捂住了胸口,緊接着眉心微蹙,臉色煞白:啊,好吓人,好恐怖。
一幅不堪□□的病弱模樣。
威猛居士:……………
接下來一連好幾天,宋清都被軟禁在自己的廂房之內,威猛居士大概是真怕這病恹恹的凡人一不留神就會嗝屁,因此也并沒有大刑伺候,反而是一日三餐頓頓不落,有肉有菜有海鮮,營養還挺全面。
就是除了茅房以外,哪兒都不能去,悶的很。
宋清拿筷子夾了一片鴨肉,剛放進嘴裏就臉色大變,那侍女這幾天伺候宋清,早就已經有了經驗,見狀便從不知道哪裏拿出一個痰盂遞過去。
宋清趕緊接過來,大吐特吐。
鴨肉薄而多汁,色如紅玉,晶瑩剔透,味鹹鮮微甜,一點問題都沒有。
有問題的是嬌弱挑剔事還多的………孕夫。
那侍女哀怨地看了宋清一眼,看得宋清頭皮發麻。
還不等他表示抗議,對方已經收拾好東西轉身離去了。
宋清吐得筋疲力盡,只好早早洗漱完躺下休息,他睜着一雙琉璃目不敢合眼,只因為這幾天只要睡着,必定就會夢見那處血池和漂浮在血池之上的魔胎。
魔胎初具五官,吸取着血池裏的靈力和陰煞之氣,血呼拉碴地望着他,嘴裏還喊着:娘親。
“嘔!”
宋清想到這些就突然又想嘔吐,可惜他肚子裏早已經空空如也,什麽也不剩了。
再吐估計只能吐出膽汁。
這時,房門再次被打開了,威猛居士又雄赳赳氣昂昂地走了進來。
宋清連眼皮也不想擡,他确實連動動手指的力氣也沒了,就幹脆姿态妖嬈地躺在床榻上,哼哼唧唧:“你來幹嘛?”
這幅美人側睡圖美則美矣,很可惜看的人和擺姿勢的人都沒什麽好心情,所以氣氛就跟風花雪月旖旎暧昧絲毫不沾邊。
威猛居士自認為超霸氣地開口道:“你的徒弟消失了這麽多天,不會是棄你于不顧,自己跑了吧。”
宋清不置可否,看起來快睡着了。
“抛下自己的師尊獨自離去,如此不忠不義之人,真是人渣敗類。”
宋清打了個哈欠。
“可憐你還不顧倫理綱常要為他産子,遇人不淑,遇人不淑啊。”
宋清:啊?您在說什麽?
威猛居士将他的反應自動理解為被人猜中心中隐秘之事的錯愕,于是自信滿滿地威脅道:“你要是還不把你們的計劃告訴我,只怕很快天底下的人就都要知道堂堂玉清門門主,對外自稱修行絕情道的鳳移仙君,其實私底下卻和自己的徒弟無媒茍合,還有了身孕。啧啧啧,不知道到時候仙君你會不會被世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宋清敏銳地抓到了問題的重點:“你怎麽知道我的身份?”
威猛居士:“鳳移仙君名滿天下,誰不知道?”
宋清:“但是從來沒人見過我長什麽樣。”
威猛居士:怎麽可能?你在騙我。
宋清:你看我像嗎?
威猛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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