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夜很美

西式長桌,缱绻的光線,鮮花和布幔裝飾的拱門,傅宅的晚宴如常進行,調和了這略帶清冷的夜晚。

吊燈上微微顫動的水晶珠子搭配着窗臺邊低低垂下的天鵝絨的藍色帷幔,一進到別墅宴會廳內,就給人一種迷離恍惚的感覺。

光影綽綽,林艾在這恍惚中端起酒杯隐在角落裏,偶爾看幾眼廳裏正随着樂隊提琴聲翩翩起舞的紳士貴婦們,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面上更沒有什麽表情。

白葡萄酒釀裏混合着他不喜歡的肉桂香氣,奶酪與可麗餅又太膩太甜,今晚宴會上的一切,都讓他高興不起來。

一場開場舞結束後,衆人紛紛牽着舞伴的手回到了原位,機靈的樂隊指揮也趁機換了首節奏緩慢的a小調圓舞曲,很适合此時廳裏黯淡溫柔的光線,觥籌交錯中,衣香鬓影,暧昧暗湧。

今夜的白鷗很漂亮,他穿着一件中式長衫,月白綢緞的面料,上面用銀絲線細細繡着幾尾文竹,在頭頂璀璨的光斑中熠熠生輝。

烏黑的短發也是整齊梳在腦後,露出一張秀美寡淡的臉,鳳眼薄唇,眼尾線條微微勾起,正溫情脈脈的凝視着身旁的愛人。

傅司禮也像配合着他似的穿了一身裁剪合體的煙灰色立領中山裝,身材筆挺高大、兩腿修長,在胸前左側小口袋內還裝挂着一只做工精美的金殼懷表,細細的表鏈系在衣服的銀扣子上,偶爾随着他大笑時胸膛震動的頻率,微微搖晃着,折射出炫人眼目的光芒。

他眼瞳黑亮,笑起來的樣子太過迷人,讓林艾一時間移不開視線,眼睜睜看着他們夫唱夫随的同賓客們往來。

林艾沒想過自己會這麽喜歡上一個人,只要靜靜注視着他,心髒就仿佛被一種細小柔嫩的綠色藤蔓纏繞住,很青澀的律動起來,偶爾收緊,偶爾松懈,卻怎麽也掙脫不開。

林艾無聲飲完高腳杯中最後一口酒液,他咽得太急,葡萄釀特有的酸甜在口腔蔓延開來,帶着微微酒精的澀意竄上鼻尖,讓他下意識眉心一皺,擡手就掩在了唇上。

傅司禮正和人交談,面帶微笑,心思卻全然游離在角落裏。

那人穿着不引人注意的黑色西裝,裁剪整齊的袖管裏露出一截白襯衫的邊,他站的地方光線很暗,隐約只能看到他蒼白細瘦的手和指縫間不經意露出的尖細下巴。

又喝多了嗎。他忍不住去想,昨天還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今天就躲起來偷偷喝酒。

他又在想,他耳邊那只鑲鑽發卡到底是什麽形狀的?楓葉還是五芒星。

方才在樓梯口擦肩而過的時候,他只是瞥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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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總和夫人站在一起真是般配呀……”有客人贊美他們道,傅司禮這才将眼神微微移開一點,同樣面帶笑意的客氣回應着。

過了會,他再看向角落裏時,那兒已經沒有人了,一束光線孤零零的投射在牆壁上。

白鷗始終笑意不減的陪在他身旁,手裏握着香槟杯,杯身直且瘦長。

他微微側過身子,背對着吊燈光線,假借鑒賞蜂蜜色的酒液将杯子端到眼前,透明可視的玻璃杯壁裏,可以清晰看到一人從角落裏離開的身影。

他又不動聲色的轉了回來。

“這酒你挑得不錯。”他朝傅司禮微微一笑,說,“我很喜歡。”

……

林艾也覺得傅司禮和白鷗很是般配,像一對精雕玉琢的璧人,所以他聽到賓客們贊美的話語後一點也不意外,但在看到那人眉眼帶笑地說多謝時,他還是有些嫉妒了。

他想自己肯定是醉了,不然怎麽會去琢磨這些不着邊際的事情。

他靜悄悄的走在青石小路上,庭院裏是這樣的幽靜,一輪皓月當空,宴會廳裏悠揚的樂曲聲遠遠的傳過來,虛無缥缈,像是發生在另一個平行世界。

這兒沒有親密的愛人,更沒有美酒與祝福,只有一地清清冷冷的月光和暗香浮動的花叢,但他卻能稍微好受點了。

他繞過偌大的噴泉池邊沒走多久就停下了腳步,面前有個熟悉的身影站在廊下的羅馬柱前,聽見動靜後也擡眼看了過來。

“齊頌哥哥。”他先一步打了招呼。

“是你,”齊頌微微一笑,不動聲色的掐滅了指頭的煙蒂,“你也出來吹吹風嗎?”

林艾點了點頭,“今晚月色很美。”

聞言,齊頌也擡起頭看了看天空那輪秋月,表示贊同,“确實很美。”

兩人靜靜看着月光,一時相對無言,過了會齊頌又主動打破沉默,問他,“怎麽不高興的樣子?”

“沒有吧。”林艾讪笑,伸手摸了摸自己紅熱的臉頰,“可能是喝多了,臉僵而已。”

他這稚氣的說法引得齊頌又笑了笑,倒是沒再追問,林艾觑着他的表情,也問了剛才同樣的問題。

“有嗎?……”齊頌微笑,食指輕緩揉捏着自己的太陽穴位置,說,“可能是家裏小孩子這兩天太鬧騰了。”

“今晚您夫人和孩子沒來嗎?”林艾還記得他那位漂亮能幹的beta妻子海瑟薇。

齊頌只是搖了搖頭,一副像是吵了架後不願提及的樣子,關乎到人家夫妻間的私事,林艾不好多問。

他便将話題轉移到上次吃的兔子蛋糕,詢問他是否知道制作方法,“我後來買過幾款類似的牛乳蛋糕,卻都不是那種口味,真是遺憾……”

說到這些,齊頌眼睛亮了亮,唇角微微掀起,“你也喜歡嗎?”

林艾點頭,他又笑了笑,表情裏有着說不出的滿意,“那是我從家鄉請來的甜品師傅,獨有的味道,外面是買不到的。小……你哥哥從前也愛吃。”

說到這裏他短暫的停頓了下,見林艾的眼神還在打量着他,就不在意的說,“可能A市裏味道好的甜品更多吧。”

“也可能是我哥哥對牛乳過敏。”林艾說。

他确實從未看過白鷗喝牛乳,即使是在吃早餐的時候,配得也是各色鮮榨果汁。

齊頌深深看了他一眼,在林艾以為他要反駁的時候,他卻淡淡的說,“也許吧。”

他又看了眼腕表,“時間不早了,我先進去和他們打個招呼。”

林艾點了點頭,做了個請的手勢,并和他說了再見,等齊頌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廊下後,他才微微松了口氣。

雖然同這位遠方表哥的關系算不上親密,卻總覺得他對自己有些刻意的疏遠,這種疏遠在提及到白鷗的時候,尤為明顯。

他想,可能是齊頌在為從小一起長大的白鷗鳴不平吧,想到這些,林艾不免覺得心裏湧上一股愧疚之情。

确實,就連偷偷喜歡上傅司禮,也是件十分對不起白鷗的事。

要是沒有喜歡傅司禮,可能他們兄弟之間的感情更親密吧。

當初說是彌補對白鷗的虧欠,沒想到越欠越多了。

“唉…都怪傅司禮……”他擡頭看着圓盤似的月亮,忍不住把心裏話抖了出來。

“怪他什麽?”月亮說。

“怪他總是在我面……”前。不對,月亮怎麽會說話??

林艾吓得一哆嗦,連忙轉過頭去,那人正站在羅馬柱後,以一雙深邃黑亮的眼睛望着他,唇線弧度優美。

他走近些又問了一遍,“怪他什麽?”

林艾搖頭,往後退了一步,背貼上了冰冷的羅馬柱的大理石面上,悶悶的說,“沒怪他什麽……”

傅司禮卻沒再逼近,兩人間隔着點安全距離,“不想說?那換個問題,”他注視着林艾的眼睛,勾了勾嘴角,又問,“你在怪我什麽?”

這兩個問題有區別嗎?

……他都不想回答。

林艾嗅到他身上清洌松香裏夾雜着一股濃烈的酒氣,像是喝了不少,看來今晚應該興致很高,畢竟是他們幾年前喜結連理的日子。

對了,他還沒來得及送上自己的祝福,現在補上應該也不算遲,正好還能岔開話題。

于是他深吸口氣,盡量放緩聲音,語氣誠懇的說,“傅總,祝您和我哥哥白頭偕老,早生貴……永結同心。”

可是這種祝福語,向來就是順口溜似的一連帶跑出來的,沒想到自己恰恰踩中他們夫妻倆的雷點了。

說完後,他小心窺着傅司禮的臉色,見他始終沉默不語,眼神卻越發幽暗起來,他又連忙圓場,說,“會有的,總會有的,一切都會有的。”

眼前驀然一暗,在他以後傅司禮會揍他的時候,那人卻欺身而近,将他困在了羅馬柱和自己的胸前,很近距離的與他面對着面。

呼吸交錯,酒氣馥郁,混合淡淡的肉桂香氣,那人的眼睛裏燃着星星點點的火光。

林艾在這種情形下緊張的心髒怦怦跳,但他還抖着兩瓣嘴唇,說,“今……今晚的酒不太好喝,你覺得呢?……”

你覺得呢。

傅司禮用行動告訴了他好不好喝。

那人先只是低頭啜吻幾下在他的唇角,嘗到一絲絲甜意後,又食髓知味的擰過他的下巴擡了起來,唇瓣相觸,用濕 | 軟 | 黏 | 滑的舌尖臨摹着林艾豐盈的唇形,又順着他因為訝異而微張的唇縫中闖了進去。

不得不承認,傅司禮的吻技很高超,他只是略微掃過在他口腔裏的幾個敏 | 感 | 處,林艾就腿軟的站不住。

傅司禮敏銳的察覺到了,他用膝蓋頂進了兩 | 腿 | 之間給他支撐,又有些不懷好意的積壓着他富有彈 | 性 | 的臀 | 肉。

林艾只是有些微醺,但和他唇舌糾纏的時候,嗅着他身上的濃郁酒香,自己也好像醉得更深了些。

明知道是錯的,還要一錯再錯。林艾抽出一點點思維來想這些事。

但很快他就被傅司禮不斷深 | 入的親吻而打亂思緒。

那人修長而冰冷的手指将他胸前的衣扣,一粒粒解開,若隐若現的月光籠照在雪白的肌膚上,升起一層淡淡光暈。

那兩粒顫巍巍的紅 | 豆 | 格外小巧,可憐又可愛,傅司禮忍不住用俯身牙齒去厮 | 磨幾下,疼得林艾弓起線條優美的背部,不斷伸手推拒他。

傅司禮放緩了力道,細細用舌尖碾磨着,那人的身子顫了幾下,修長的十指緊緊插 | 入他短短的發岔中,難 | 耐的呻 | 吟出聲,小小的,低低的,像只幼貓啼夜的聲音。

“別這樣……別在這裏……”林艾氣息紊亂的說。

聞言,傅司禮擡起頭來看他,蒙上朦胧醉意的眼睛裏,瞳孔晶亮,嘴角微微翹起,“是別在這裏,還是別這樣?……”

這個人喝多了,問題怎麽一個接着一個,還直白的讓人招架不住。

林艾又氣又惱,咬着嘴唇,半天才哼哼唧唧的說,“別在這裏……”

他垂眼望向傅司禮的眼神裏帶着種誘人而不自知的嗔意,絲毫沒察覺到對方眼裏與夜色逐漸融為一體的深沉欲 | 望。

傅司禮狠咬一口齒下已被玩 | 弄成 | 豔 | 紅 | 的微小 | 凸 | 起,在他呼痛的時候,将他肩頭一攬,打橫抱了起來。

林艾急忙伸出手臂攀住他的肩膀,生怕他酒喝多一個身影踉跄,就将他一股腦摔了出去。

但傅司禮卻走得很穩,穿過不知道第幾個羅馬柱,繞過月桂樹林,将他帶到了一處隐蔽的涼亭內。

涼亭是仿照古羅馬建築樣式,四根高大的石柱子,支撐起一整塊橢圓形的镂空屋頂,月光被分割成零零星星,散落在涼亭內。

石桌面太涼,傅司禮将中山服外套脫了下來墊在了林艾的身 | 下,自己只穿了件十分單薄的稠質襯衫。

林艾怕他冷,伸手撫了撫他的胸膛,卻發現他的體溫高得灼人。

“在摸什麽?”傅司禮吻着他的脖頸含含糊糊的問,将他的手拉住,按在了自己的 | 高 | 昂 | 的 | 欲 | 望上,隔着褲子布料摩挲幾下,“也摸 | 摸它。”

林艾臉上一熱,将手撤了回來,傅司禮也不惱火,幹脆一股腦将林艾的 | 下 | 身 | 剝 | 了個 | 精 | 光,他伸手撫 | 摸着 他嫩滑 |水光 | 的 | 私 | 處 | ,喟嘆似的說了句,“你越發進益了……”

林艾被他摸 | 得羞澀難忍,扭着腰想要躲開,卻被傅司禮溫柔而有力的摁住,“乖,別動。”他低聲說。

可下一瞬就放縱着酒意,毫不留情地馳騁進去,林艾還是疼的喊了一聲,體內驀得收 | 縮 | 起來。

傅司禮強忍着快意,小幅度的動 | 了起來,讓他慢慢适應,又附在他耳邊濕噠噠的吻他,輕聲細語的哄他放松身體。

終于慢慢将身子軟 | 了下來,林艾赤 | 着的兩條長腿盤上他精瘦的腰間,微涼的肌膚不停 | 摩 | 擦着他滾燙的身 | 體。

也許是兩個人都喝了酒的緣故,這次性 | 愛比以往來的更悱恻綿柔些,林艾在他的身 | 下輕喘低 | 吟,被他送上一層層頂峰,又重重地堕入深淵。

他的腿到最後無力地垂在石桌邊緣,腳趾輕蹭着冰涼的地面,被傅司禮發現後就撈 | 起來往自己腰 | 後送去,他又一次次力竭地垂了下來。

最後傅司禮幹脆将他囫囵抱了起來,坐在了長椅上,讓他靠在自己身上,面對着面,托 | 着他的腰 | 身,起起落落。

林艾受不住地抱緊他的脖子,小聲啜泣着,眼淚順着臉頰拖了長長的水痕,又全數被傅司禮舔 | 盡。

他越是流淚,那人就越是攻 | 勢越兇猛,望着他的微狹眼睛裏暗潮洶湧,最終在他喑啞動聽的綿 | 軟哭腔中,全數 | 釋 | 放了出來。

他累得癱在傅司禮的肩頭,渾身汗津津的,抱着他直打顫,傅司禮的呼吸聲也很紊亂,他擡手撫上林艾的背部,将他深深按在了自己的懷中。

兩個人靜靜地在月光下相擁着。

過了一會,天空中突然閃現光亮,緊接着就是火藥爆裂的聲音,擡頭,原來是一陣煙花秀,熙熙攘攘,紛紛亂亂的在夜空中炸開。

林艾屏息凝神的看着那些絢麗多彩的大片煙花,五彩缤紛的火光落入他微微上翹的眼睛裏,映照着瞳孔也亮晶晶閃着光芒,十分動人。

他在看煙花,身旁的人卻偏過頭在無聲地看他的側臉。

“好美……”他感嘆道。

沉默了一會,傅司禮附和道,“是很美。”

他的語氣有幾分異樣,勾得林艾忍不住轉臉來看他,傅司禮卻不給他看清的機會,擡手扶着他的後腦勺就吻了上去。

林艾的餘光還在看天空那片火花銀樹。

是很美。他在心裏默默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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