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男生更衣室旁邊就是一個大的洗澡間。有的樓棟有時候停水的時候,就有些男生會過來洗澡。
此時洗澡間熱氣騰騰,因為并不隔音,有一些污言穢語傳了過來。
“要說腿,還是路鹿比沈菱菱的好看,去年夏天穿裙子的時候,兩條腿又長又直又白,看一眼都銷魂。”
“她最近還真的不追着學生會會長跑了啊?是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嗎?”
“不知道,但是早點清醒也好,她這種女人就是不清醒,宋初白那種身家的人即便能看上她,也不過是玩玩而已……”
衛楠剛打完籃球,滿頭大汗熱得不行,正聳拉着眼皮子站在噴灑下被水流沖,猛然聽見這幾個男生将話題拐上了宋初白身上,他擡起頭,厲聲道:“誰給你們的狗膽子在背後議論初哥啊,找死?”
那幾個男生沒想到澡堂子裏還有宋初白的人,連忙讪讪地噤聲了。
衛楠見他們不再說話,隔空比了個拳頭,這才消停。
幾人繼續沖澡,可沒料一瞬間的功夫,澡堂天花板的燈閃爍兩下,忽然“啪”地黑暗一片。花灑下的熱水倏然轉涼,變成了冰涼的水從頭上沖下來。
這可是一月份的冬天。
寒冷瞬間刺骨。方才還在高談闊論的兩個男生嚎叫了兩聲,凍得發抖:“發生什麽了,熱水閥被哪個王八蛋關了?!”
“我他媽泡沫還沒沖完!”
衛楠好在已經洗完了,趕緊裹着浴巾去隔壁更衣室。
他估計八成是人為關掉了熱水總閥,心頭騰地升起怒火,要出去揪人,誰知一進更衣室,吓了一跳,出聲:“初哥,你什麽時候在這裏的?”
更衣室燈光不算亮,受到隔壁影響,光暈一明一暗地閃爍,宋初白穿白色兜帽運動服和黑色長褲,正踩在臺階上,漫不經心地系鞋帶。他的面孔因為逆着光,叫人看不太真切,只覺鼻梁俊挺,燈光在那裏打下一道輪廓分明的亮線。
宋初白擡頭看他一眼,說:“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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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楠擦着頭發走過來,指了指隔壁澡堂:“剛剛那兩人嘴賤,遭報應了吧,燈泡莫名其妙壞掉了。”
宋初白以前從來不在意別人在背後議論他什麽,惡劣的話他都不管,自然也懶得搭理剛剛那兩個人。雖然更衣室只有宋初白一個人,但衛楠壓根沒想什麽。
他愁眉苦臉道:“你等等我,老張讓我今天傍晚交報告,你不是也要去一趟實驗樓嗎,一塊兒?萬一老張又對我的報告指手畫腳,你在旁邊幫着我啊——”
話沒說完他端詳着宋初白的臉色:“初哥,怎麽感覺你心情不是很好?”
宋初白笑了笑:“怎麽會,你快點。”
路游游正在實驗樓,化學系也到了期末交報告的時間。
幸好路游游穿進來的時候,發現第一回目的自己已經把報告做完了,就放在寝室的書桌上,不然以她經歷十個世界回來的記憶力,可能還真沒辦法在短短幾天內做完一系列的報告。
化學系的導師是個頭發白了一大半的老教授,讓交完報告的路游游順便去二樓器材室,幫他取兩個新的器材來。
從導師辦公室離開,路游游聽見路上兩個男生談論自己不追宋初白了的事。
她覺得這樣也不錯,當時追的時候全校都知道,現在不追了,全校也要都知道,才好為自己正名,免得以後有小帥哥追自己,擋了自己的姻緣。
路游游還沒真正談過一場屬于自己的戀愛呢,她面帶笑容,腳步歡快起來。
路游游下樓去取資料,遇到了一點麻煩。
器材室裏坐着兩個學生會物資部的人,是周漾玥與孫曼。
周漾玥拿着化妝鏡正對着窗戶補粉,孫曼則在錄入物資。
見到路游游進來,周漾玥從小鏡子後瞟她一眼,鼻腔裏頓時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哼聲:“路鹿,你在這裏幹什麽?”
孫曼也擡頭,立刻一唱一和地笑了:“這不是寫家庭住址住在風華庭的那位嗎?”
路游游頓時頭疼,她已經不走劇情了,但是這個世界上處處都有人還在走劇情。
周漾玥是周家的人,是周嘉年的堂妹,在學校裏一向與路鹿不對付。
周漾玥和沈菱菱,再加上路鹿,是S大男生談論最多的三個漂亮女生。
而孫曼就是上次階梯教室被自己怼了的那個,平時總跟在周漾玥身後,像是跟班。
路游游不去理會嘲諷,遞給她一張資料單,“你好,麻煩取幾樣物資給我,我們系教授要。”
周漾玥站起來,雙手撐在桌面上,朝下瞥了眼她的資料單,嘲諷道:“你知道我不喜歡你,你還來我們這裏要物資?要得到嗎?讓你們教授派別人來吧。”
原劇情裏按照路鹿的性格,少不了要和周漾玥争鋒相對兩句,但路游游看周漾玥像是看一個沉浸在自己劇情裏的配角,心中十分的一言難盡。
要不到算了。
路游游沒有多搭理她,拿起資料單,轉身就走。
忽然門被敲了兩下,聲音幹淨好聽:“打擾了。”
有個高高大大的男生抱着一箱物資走進來,見到路游游,立刻笑了笑:“路鹿,怎麽站在這兒,是來取物資的嗎?”
這男生長得很帥,五官英挺,但和宋初白那類明豔漂亮、精致清冷的類型不是一個挂的。他笑容讓人感覺如沐春風。
路游游因為太久沒見到了,愣了一下才記起來這是路鹿這個世界的男二號,名字叫邴辭。
第一回目的時候路游游對他還蠻有好感,主要是因為,和宋初白前期的冷臉、後期的病嬌比起來,路游游覺得任何一個雄性生物都要溫和得多。
路游游記起來他好像才是物資部門的部長,立刻點點頭,把資料單遞給他:“麻煩幫我取一下。”
邴辭本來在隔壁辦公室,聽見周漾玥的話,才特意過來解圍的。
他含笑點了點頭,立刻去取物資去了:“跟我來,稍等一下。”
路游游一勾嘴唇,瞟了周漾玥一眼,屁颠屁颠跟着去了。
周漾玥對邴辭還挺有好感,臉都黑了。
她盯着路游游的背影,刻意揚起聲音道:“對了,路鹿,你聽說宋初白的號碼牌被沈菱菱高價買到手了嗎?”話裏有話地提醒邴辭路鹿追宋初白追得全校人盡皆知。
邴辭聞言擡眸看了路游游一眼,見她蹲在一邊,拉了張凳子給她。
路游游毫無顧忌地坐下來。
原來是沈菱菱買的?
她通過二手網站轉出去的,并不知道花大價錢買下的就是沈菱菱。
路游游心說真是有錢沒處使。一個和宋初白跳舞的機會罷了,有那麽值錢嗎?
她“哦”了一聲,坐在凳子上支頤着下巴,看邴辭蹲在旁邊找物資,漫不經心地說:“然後呢,關我什麽事?你沒聽見流言說我已經放棄追宋初白了嗎?你怎麽還把我當做競争對手?”
她這話說完,不知道為什麽沈菱菱和孫曼都沒有再說話。
物資室一瞬間死寂得呼吸可聞,一根針掉下來都能聽見。
……
路游游回頭,對上宋初白一雙漆黑的眼。
宋初白單手插兜,站在門口,他長着一張非常精致優越的面孔,喉結漂亮,睫毛落滿走廊燈光。他臉上沒什麽表情,神情淡漠,眼眸沉沉,定定地看着路游游。
但路游游一回頭,他的視線随即便掃了過去。
仿佛只是剛好從路游游身上掠過而已。
路游游被當場抓包,頓時有點尴尬。
但很快她自行緩解了這種尴尬,反正現在劇情才進展到百分之三十,宋初白又沒喜歡她,她說放棄就放棄,有什麽好可恥的?就像是她買一塊肉,付了百分之三十的定金,難道就不準中途退場了嗎?他宋初白被倒追了兩年又沒虧。
她理直氣壯地收回了視線。
還是周漾玥迅速站起來,驚喜地問宋初白:“會長,你怎麽來了?”
衛楠從宋初白身後跟進來,摸了摸鼻尖,看了宋初白一眼,這才道:“我們也是來取我們系物資的。”
“這是資料單。”
宋初白捏着資料單沒有動作,衛楠只好主動從他垂着的手中取出,遞給周漾玥。
變成宋初白他們來取物資,周漾玥和孫曼可就積極多了,趕緊進去找。
邴辭已經幫路游游取了出來,一些新的燒杯和其他的玻璃器皿,放在一個紙箱子裏,對路游游道:“你們教授讓你把物資送到哪裏?”
路游游站了起來:“對面實驗室。”
邴辭看了宋初白一眼,對路游游笑道:“走吧。”
路游游過去擡了擡他手中的紙箱子,邴辭略微卸了點兒力道讓她擡,路游游立刻感覺到了重量。
邴辭道:“你一個人過去估計得累得夠嗆,你們教授也是随便抓壯丁,居然抓了個女孩子,走吧,我送你過去。”
路游游這才點了點頭,和他一道走了。
兩人走後。
衛楠先瞥了眼宋初白的臉色,宋初白靠牆垂着眸,看不出來是喜是怒。
周漾玥看在眼裏,倒是有點高興,這很正常,反正他又不喜歡路鹿,就算路鹿轉移了目标,他也無所謂吧。
衛楠挑揀着物資,則忍不住往路鹿和邴辭的背影看了眼,心中莫名有種怪異的感覺,上次擦肩而過也就罷了,路鹿以前見到宋初白整個眼眸像是立刻被點亮了一樣,現在卻連聲招呼也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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