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路游游和邴辭一塊兒下了樓。

樓外剛好在下雨,狂風将樹木吹得東倒西歪,幾個學生沖進來躲雨,差點撞到路游游身上。

邴辭抱起箱子騰不開手,及時轉身,用手臂擋了一下人,泥水濺到他褲腿上。

路游游看着他笑眯眯起來。

邴辭莫名有點臉紅:“笑什麽?”

路游游聳了聳肩:“沒什麽,你還挺有紳士風度的。”

邴辭就是那種傳統的貼心男二,女主哭他遞紙巾,女主缺錢他想辦法偷偷地籌,奈何在劇本裏永遠轉不了正。路游游已經經歷過第一回目,對他的感覺就像是見到再熟悉不過的老朋友。

剛才那幾個學生猛然沖上來,路游游瞳孔猛縮,但下意識的第一個反應就邴辭會替自己擋一下。

果不其然。

路游游覺得很有趣。

雖然這個世界的劇情兩邊跑很棘手,有周家那種煩人的存在,但是卻也有路父和邴辭這樣溫暖的存在。

随機抽到這個世界過退休生活也有好處,至少好過去一個全新的、一個人也不認識的世界。

邴辭不知道她在笑什麽,但心跳莫名有些快。

并且,他不知道這已經是他第二周目為她心跳。

他忽然感覺到什麽,回頭看了眼。

宋初白正單手插兜,站在樓梯拐角,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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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得太遠看不清面容,但只覺他臉上失去了學生會會長一貫的溫和。

邴辭蹙眉,又低眸不安地看了眼路游游。

路游游正掏出手機搜待會兒晚飯吃什麽,專心致志地盯着手機屏幕。

邴辭稍稍放下了心,勾起唇角:“我知道有一家新開的飯店,有新鮮的時令竹筍,晚上帶你過去吃?”

只見路游游眼睛一瞬間都亮起來了,說是全身的細胞沸騰了也不為過,側頭看他:“小竹筍炒肉?!”

在主世界的時候她身體各項功能都不好,從來沒吃過竹筍這種不好消化的東西。

邴辭愣了一下,他記得她不喜歡吃肉,每次在食堂看見她,她餐盤裏全都是素菜。

但還沒等他多想,路游游立刻一口應承下來:“好,去去去!”

邴辭有種看到了一點希望的感覺,他心中激動,但舔了舔虎牙,竭力按捺住。

不過仍是控制不住臉上的笑意盎然。

他快步走過去将箱子放在教學樓柱子底下的一塊幹燥的地面上,腼腆地道:“那我去買把傘,你在這裏等着,我馬上回來接你。”

路游游把他當老朋友,沒有和他争這些有的沒的,抱着胳膊站到角落:“好,搞快點,我餓了。”

衛楠抱着箱子走到樓梯拐角,差點一下子撞上宋初白的背:“初哥你幹什麽,走啊,下雨了——?”

他擡頭看了一眼。

衛楠立刻皺眉,把箱子往旁邊一放,對宋初白道:“絕壁故意的,路鹿知道你要下來所以故意和別人說說笑笑,初哥,你說現在的女孩子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啊,怎麽還一套一套的……”

話沒說完,忽然感覺身邊的人氣壓極低。

衛楠忍不住問:“初哥,怎麽了?”

宋初白收回視線,淡淡道:“沒事,走吧。”

“哦。”衛楠又重新抱起箱子,宋初白單手插兜朝樓下走了幾步。

不知道是不是衛楠的錯覺,宋初白一向漠然,看起來溫和但實際上對什麽都事不關己、漫不經心。正因如此他的情緒總沒什麽波瀾起伏,猶如旋渦,看不到底。

但此刻他情緒有種掩飾不住的燥意。

走了兩步他豁然頓住腳步,薄唇抿起,伸手:“車鑰匙給我。”

樓下有學校最大的教師車庫,前幾天趙一昇将車子停那裏了。

衛楠沒反應過來,從褲兜裏掏出車鑰匙。

一擡眼宋初白已經消失了。

不一會兒一輛銀灰色的車子濺起雨水,搶在邴辭前面,猛然在樓下剎車。

路游游擡眼看去。

車窗降下來,宋初白手肘搭在車窗上,右手握着方向盤,面無表情地掃了她一眼。

路游游懷疑他是覺得自己擋在這裏擋路了,連忙蹲下去抱起箱子,退後兩步。

宋初白:“……”

“來了來了,器材要是淋壞了就不好了。”衛楠最先抱着箱子拉開副駕駛座的門,跳上去。

雨越下越大,周漾玥和孫曼剛好從樓上下來,驚喜地問:“楠哥,能不能載我們去宿舍樓,雨太大了。”

衛楠倒是無所謂,朝她們招了招手:“來吧,反正是趙一昇的車。”

幾人都坐了上去,車子卻沒有開動。

宋初白握着方向盤,視線目不斜視地落在前面,卻沒有動作。隔了片刻,他似是漫不經心,又朝那邊瞥了眼。

路游游正踮起腳望超市那邊的方向。

遠遠地看見邴辭舉着被吹得東倒西歪的傘跑過來,她招了招手。

宋初白皺眉。

衛楠莫名感覺宋初白心情不太好。

他也沒搞懂是什麽原因,但見到路游游一個人待在那裏,他探出頭去對路游游道:“路鹿學妹,你去哪兒?載你一程。”

路游游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

雖然宋初白身邊的人經常笑話她忠貞不渝、再倒追一百年也融化不了宋初白這塊冰山,但是好歹是同一所學校的學長,衛楠這個人還是挺照顧女生的。

路游游立刻擺擺手,道:“沒事,你們走吧,我有傘了。”

她幹嘛自讨沒趣?按照劇情進度,現在宋初白不只不喜歡她還很讨厭她,等下她一上去,宋初白就冷冰冰地撂車子不開了怎麽辦?

她話剛說完,邴辭就回來了。

車子裏幾人只見邴辭抱起箱子,路鹿撐開傘,兩人有說有笑一塊兒走了。

女生對女生最是敏感,周漾玥很快驚愕地對孫曼道:“她怎麽——她是不是和邴辭談戀愛了?”

不知道為什麽,衛楠心頭莫名有幾分替宋初白不爽,就像是身後的小跟屁蟲忽然跟着別人了一樣。

他皺眉回過頭道:“說什麽呢,說兩句話就叫談戀愛?兩位,別亂八卦。”

以前有幾次突然下大雨,宋初白和他們一塊兒在實驗室做實驗,路鹿忽然就探頭探腦古靈精怪地冒了出來,手裏拿着兩把傘。

宋初白每次對她都是冷淡地拒絕,讓她自己回去,但等下了樓,卻又會發現她抱着傘蹲在下面——就是這棟實驗樓,她剛剛站的柱子角落。

兩年了,雖然宋初白對路鹿說過的話不超過十句,但路鹿總笑盈盈的,從不死心。

可剛剛卻別提追着宋初白叽叽喳喳了,她就連看宋初白一眼都沒有。

衛楠其實搞不懂宋初白的心思,他扭頭去看身邊宋初白的臉色,小聲提醒:“初哥,開車啊。”

宋初白眉頭壓得很低,冷冷盯着不遠處走遠的兩道身影。

他忽然推開車門,撂下一車子人走了:“你送她們回去吧。”

路游游已經和邴辭撐着傘快走到了對面的實驗樓,不知怎麽,她忽然忍不住回頭瞅了一眼。

剛好就瞅到宋初白摔車門便走。

路游游睜大了眼睛。

沃日,還真撂車不走了?

至于嗎,剛剛她不是已經保持距離了嗎?這男主這會兒已經讨厭她成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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