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顧燕鳴挂掉手機,隔着幾十米的距離盯着路游游,臉色發沉。

清晨的冷霧将他周身襯得更加強勢。

趙展看了眼被顧燕鳴冷冷丢在車子上的精致的項鏈禮盒,正要小聲提醒,但顧燕鳴已經手指緊緊捏着手機,大步流星朝路游游那邊走去。

這幾天的事情傳到顧燕鳴耳朵裏,顧燕鳴臉色陰晴不定,別墅裏氣壓極低,沒人敢多嘴一句。先前顧燕鳴也問過路倪想不想找到親生父母,但路倪說不想,顧燕鳴才中止了調查。但沒想到路倪卻忽然被周家找到。

當然趙展知道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發生了周家和曲家這麽大的兩件事情,路倪完全沒有要和顧燕鳴說的意思。

本以為最多三天,路倪想清楚了,撒完了那股氣,就會主動回來。誰知道,整整三天了,她音訊全無。如果加上先前一周的話,她已經離開顧燕鳴整整十天。

這十天裏,別說是主動回別墅了,就連一個電話也沒打回來。

這完全不是以前柔弱似水,愛顧燕鳴愛到骨子裏的路倪會做出來的事情。

實在是出乎趙展意料之外。

而更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顧燕鳴對此的反應似乎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

顧燕鳴手底下的人查到了路倪的新號碼,顧燕鳴撥打過去,結果還沒接通,就被直接拉黑了。

顧燕鳴臉都黑了。

他順風順水了這些年,還從來沒有人敢拉黑過他的號碼。

趙展和其他人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而今天一來,又親眼目睹曲家大少将路倪送回來。顧燕鳴身上的寒意已經累積到了極點。

路游游見躲不開,索性也沒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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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燕鳴吹了一晚的寒風,臉上仿佛都結了一層霜。

他盯着路游游被風吹得微微有些亂的發,臉色雖然難看,但仍下意識脫下大衣,一抖,要披到她身上。

路游游現在要是走劇情的話,應該眼淚唰地一下就掉下來了,但路游游現在不用走劇情,她自然是一偏頭,利落地躲開了,皺眉問:“你怎麽知道我住哪裏?”

顧燕鳴手指在空中僵了一下,臉色徹底冷了下來,他擡手便将大衣揉成一團,狠狠扔進了綠化帶旁邊的垃圾桶。

他盯着路游游,似在隐忍:“曲問骅為什麽送你回來,你有手有腳打不到車嗎?”

“大清早的去哪裏打車?”路游游真是服了:“你還讓人查了我的新號碼?”

顧燕鳴如墨雙眼冷刻,忍着妒火:“你們在車子上聊了什麽?”

“你昨晚睡在曲家?我讓你随便睡在別人家了嗎?”

“你們今天還一起吃的早飯?!”

“早飯好吃嗎?”

路游游:……

她問一句,他跟炮仗似的要炮轟十句。

路游游覺得和顧燕鳴沒法溝通了,将肩上的包提了下,面無表情地就要上樓。

顧燕鳴的視線始終沒有移開她的臉。晨霧和路燈的光落在她臉上,看上去竟然有幾分陌生。

眼圈沒有像以前一樣發紅,神情沒有露出以前一樣的委屈。

見到他等了一夜皺巴巴的圍巾,沒有任何心疼。

沒有變得憔悴,也沒有質問舊事。

她見到自己,宛如見到一個陌生人一般。

如果這副狠心的樣子全然是演技的話,那麽她的演技未免也太好了。

顧燕鳴轉身盯着路倪,忽然快步跟上她的背影:“你錢包呢?”

“幹什麽?”路游游莫名其妙。

她将錢包掏出來,可還沒等掏錢扔到顧燕鳴身上,顧燕鳴已經将錢包快速抽走。

這幾日顧燕鳴發現別墅裏她許多東西都沒有帶走,包括他送給她的戒指、項鏈等物,甚至裝裱了兩人照片的畫框,以及以前她纏着他去定制的陶瓷杯。

顧燕鳴打從心裏根本不信路倪是真的要離開。

她以前生氣生狠了,又不是沒有露出過這種心灰意冷,要離開他身邊的表情。

但最後她從沒離開過。

但之前她兩次離家出走,都會收拾掉一些東西一起帶走,比如說那兩只陶瓷杯,比如說有他們共同回憶的東西,比如說放在錢包裏的他的照片。

路游游:“錢包送你了,我走了,別再來找我。”

這錢包還是之前路倪用的那一個,路游游收拾東西時帶出來了,還給顧燕鳴也無所謂,反正裏面也沒什麽。

她轉身要走,可一下子被顧燕鳴攥住了手腕,他手指修長有力,還帶有滾燙霸道的力量:“別動。”

顧燕鳴修長手指快速在錢包裏翻了兩下,低頭掃了一眼,本就難看的臉色陡然變得更加陰雨欲來。

什麽也沒有。

竟然什麽也沒有。

這錢包裏本來有他的照片的,但是路游游将錢包帶走了,卻将他照片扔了。

可以他的自尊心無論如何都問不出來路倪将他照片扔哪裏了。

他攥着她的手腕。

路游游掙脫不了,拉扯之下,反而被顧燕鳴帶得更貼近他的身體。

顧燕鳴襯衣袖子被路游游撕扯得拽起,露出手腕上一塊名表。

清晨沒人,晨霧茫茫,路游游怒道:“放開我,不是說好了分手嗎?你顧燕鳴也要死纏爛打?”

路游游知道這句話最能激怒顧燕鳴。

顧燕鳴盯着路游游,一瞬間臉色萬分難看,漆墨的眸子裏陰晴不定。

片刻後,他放開了路游游的手。

路游游立刻頭也不回地朝前走。

顧燕鳴強忍着怒意,在她身後聲音像是浸了冰,語氣充滿不耐煩:“我和周詩雅沒關系,年少時做的一些事情,只不過是為了氣我大哥。”

“你應當知道,那時候我在與我大哥争顧家。”

路游游腳步微微頓了一下,略微有些詫異,因為顧燕鳴這人自大慣了,從不屑于解釋,他忽然解釋這麽一句,路游游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

不過她很快回過神來:“我上次說的話是認真的。”

“什麽話?”

“分手。”路游游頭也沒回:“別再來找我,你的事我也不在乎了。”

說完路游游快速上了樓。

樓底下空氣一時之間冷得可怕,趙展看着顧燕鳴攥着錢包立在那裏許久,片刻後顧燕鳴從兜裏摸出煙盒,點了一支,走過來臉上神情仿佛揉了一團冰塊。

“顧總,回去嗎?還是追上去?”趙展問得小心翼翼。

問完他也知道,以顧燕鳴的驕傲,到這裏恐怕已經到極限了。

顧燕鳴朝着樓上看了眼,心口像是堵了一團棉花。

他已經解釋了,為什麽路倪還這樣?莫非生氣的原因還有別的?

顧燕鳴心頭怒火翻騰,但其中卻又夾雜着一種莫名的不安。

仿佛有什麽事情即将失去掌控。

“您的禮物還沒送出去呢。”趙展又提醒了句。

顧燕鳴煩躁地瞥了眼後座的禮物,單手摸出手機,撥通路倪的號碼。

他冷冷道:“有件東西,你下來——”

話還沒說完便傳來挂斷的聲音。

接着再打過去,就是您撥打的號碼無法接通。

這個號碼也被路倪拉黑了。

顧燕鳴臉色瞬間可以擰出水來。在這種低氣壓下,趙展簡直覺得呼吸都困難。

“要不用我的手機試試?”

趙展話音還沒落下,顧燕鳴便狠狠瞪了他一眼,臉色難看:“什麽意思?她沒把你拉黑?”

趙展:……

趙展在心裏給了自己一個大耳刮子,叫你多嘴。

但顧燕鳴還是狠狠地将煙摁滅了,扔進垃圾桶,轉身對他不耐煩地伸出手:“手機。”

趙展連忙将自個兒手機掏出來。

顧燕鳴用他的手機飛快地撥打了路倪的新號碼。

這回還沒撥通,就傳來打不通的聲音。

顧燕鳴嗤笑一聲,臉色莫名好了點,得意地道:“你也被拉黑了。”

趙展:……

這有什麽好攀比的啊?

“去開車。”顧燕鳴将禮物揣進兜裏,快走幾步,走到樓底下門衛那裏,與門衛說了兩句,又回來了。回來時手是空的。

他拉開車門坐進車裏:“過幾天是不是有個曲老爺子的生日宴?”

“對。”趙展點了火,發動車子:“您不是說懶得去,把請柬扔了嗎?”

“要去。”顧燕鳴往後座一靠,皮笑肉不笑:“得打消某些人對我的人的主意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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