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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光裏, 辛懿看見莊景安身後的大熒幕上正映出兩人的特寫,都是側顏。
她穿了高跟鞋, 剛好及他眉高,彼此平視。
平日裏總是近在咫尺各種耍壞的男人, 原來在大熒幕上是這般正直帥氣的模樣,她的心裏劃過一絲感慨,已經聽見莊景安的聲音傳了過來。
不是透過擴音器大家聽見的那樣,而是從胸腔裏發出的, 他的真實的聲音。
他說:“恭喜晉級。”
她眨巴眼:“謝謝。”
葉展眉走上前, 向她張開雙臂,辛懿與她貼面相擁了一下。
面頰交互之間,葉展眉說了句:“加油。”
分開時,高高在上的葉天後已恢複成一視同仁的神态,挽上莊景安的臂彎, 走到選手隊列當中。
場下的歡呼雀躍, 在臺上衆人的耳中不過是一片嘈雜,根本聽不清內容。
辛懿被工作人員安排站在莊景安的身側, 金悅站在葉展眉旁邊。
一張十強晉級賽的合影, 很快經由幾千號觀衆的手機和官方平臺傳遍了網絡。
辛懿作為一個拒絕在節目上談生活的歌手, 以黑馬之姿成為十強之首,反殺了一路遙遙領先的小仙女金悅, 這個消息瞬間發酵。
無數好奇的目光,開始彙聚向這個年輕的神秘的女孩兒。
休息室裏媒體來來往往,作為爆冷反超的黑馬, 辛懿自然是衆人關注的對象。
可她并不願意回答任何與音樂創作、演繹無關的話題,包括學業、家庭、愛情,一概無可奉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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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選秀歌手,并不是節目組樂見的。
葛正在旁冷眼旁觀,一邊是“無可奉告”的辛懿,一邊是隐忍堅強,侃侃而談的金悅。
娛樂記者更喜歡哪一個,幾乎是鐵板釘釘的事。
眼看着人群漸漸從辛懿跟前流失,彙聚到金悅的周圍,葛正扶了下鏡框,問:“上次讓你好好挖一挖辛懿的背景,怎麽什麽水花都沒見着?”
周凱低聲說:“我按她填的家庭地址找過去了,家裏沒人。鄰居說她媽帶着弟弟去了外地,繼父很少歸家,總之房子是空置的。”
“那她人住哪?”
周凱一愣:“……不清楚,可能是在外面租的房子住。”
葛正眯起眼:“你說她家家境困難,那她哪裏來閑錢去租房?對私生活三緘其口,這不該是她這年紀小姑娘的作風,你好好挖一挖,有合适的話題還是要爆出來。這一期的選手話題度不足,決賽的關注度只靠金悅一個人拉,不夠。”
周凱感覺脊梁發寒,看了眼正與幾個不知來路的小姑娘喁喁私語的辛懿,咽了口唾沫——他不是什麽都沒查到,而是不想說出去,關于辛懿的繼父,那個聲名狼藉的賭徒。
随着觀衆的退場,媒體撤離,整個演藝中心終于恢複安靜。
時間已晚,選手們也陸續離開了。
辛懿還沒走,窩在沙發裏翻看節目組的投票頁面,一邊看嘴角一邊抽搐。
投票頁面設有歌迷留言區。
辛懿的頁面下方,僅當晚的留言就有數千條之多,尤其密集集中在十強賽的賽程期間,呈現幾乎每秒都有人在留言的盛況。
[7796樓]這是天賴!天賴啊!
[8013樓]太好聽了,我發誓這是棄今為止聽過的最動聽的聲音。
[9117樓]辛爺,我愛你!
[9987樓]9117樓是我!我收回上面的話,辛爺,我只崇拜你,不愛你!
[1334樓]狂拽酷炫!
……
大致可以歸于三類:別字連天型,告白收回型,誇張直白型。
相較于其他選手投票頁面的迷弟迷妹發各種美照和口號,辛懿的頁面留言可謂畫風清奇,井噴式增長。
等辛懿從亂七八糟的留言堆裏回神,才發現周遭已經只剩下零星的工作人員正在收拾場子,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她搖搖頭,起身一邊給穆晟發短信,一邊往茶水間走。
“穆少爺,投票的事兒謝啦!下次別再破費,以及,那麽多錯別字……你是打哪兒弄來的水軍?”
辛懿剛按下發送,就聽見從茶水間裏飄出嬌滴滴的娃娃音來。
“……辛懿和你的事兒,我都知道。你也別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逼急了我給講出去,咱們誰都不好過。”
辛懿推門,居然看見金悅對面站着的是莊景安。
莊景安靠近咖啡機,手臂搭在咖啡機頂上,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換了便裝的金悅倒是一反常态,咄咄逼人的紅着眼睛。
也不知道他倆之前發生了什麽,讓金悅竟然舍得褪下楚楚可憐的皮,公然怼起莊景安來。
門突然被推開,金悅顯然吓了一跳,回身發現來人竟是辛懿,面色變了又變,也不知是松了口氣還是更加來火,胸脯起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超過我,你開心了?”
辛懿扯起嘴角,一抹嘲諷的笑。
金悅被踩了痛腳似的,指着辛懿和莊景安:“你們倆私下裏勾搭不算,還作弊造假,你以為十強賽裏拿個第一就能簽進菲比斯嗎?如果他敢走後門簽你出道,我就把你倆的破事抖出去,誰都別想好!”
辛懿看了眼莊景安,他嘴角仍浮着清淺的笑,但鏡片後的眼裏笑容早已蕩然無存。她太了解這個男人了,對于面前的這朵大白蓮,莊景安已近忍無可忍,如果讓他出手……
嗯,辛懿覺得,還是不要鬧大為好。
她清了清嗓子,微笑:“我出賣的是聲音,所以我是歌手。你出賣的是身體和人設,所以你是什麽?把我的事兒說出去?我不怕人家罵,我也沒标榜過自己是什麽清純玉女。可你呢?你敢嗎?”
金悅被她笑裏藏刀,不帶髒字的一通搶白,氣得簡直要發飙,尤其是看見辛懿那張不施脂粉依舊美麗的面孔上譏諷的笑,簡直像無數把匕首再淩遲她的自尊心。
她氣極,口不擇言地唾罵:“你勾引趙硯之在先,勾搭莊景安在後,現在坦坦蕩蕩的當婊|子還有臉了——”
那樣嬌滴滴的聲音,與歹毒肮髒的言語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話音未落,一杯水兜頭潑得她滿頭滿臉,金悅呆住了,水順着睫毛朝下滴,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手機捏着空紙杯的莊景安。
怎麽可能!!
莊景安怎麽會做出這麽粗魯的事?金悅一直覺得他是被辛懿那個妖精迷惑了,本質上還是個紳士又儒雅的好好先生。
莊景安随手将紙杯捏扁,扔進廢紙簍,嘴角仍舊挂着那個溫和謙遜的微笑:“你最好照照鏡子,看看到底誰是婊|子。”
金悅感覺頭腦轟的炸開——他居然罵她?若不是親耳所聞,她根本無法相信從眼前這個笑眼溫柔的男人嘴裏吐出的,是這樣的惡言惡語。
金悅還未從錯愕裏回過神,只見辛懿已經捏着一張紙巾伸過手來,溫柔又細致地替她擦拭臉上的茶水,神情憐愛地說:“別怪我沒有提醒你,你最好安心唱歌,別再耍花花腸子,否則我保管你和趙硯之一樣聲敗名裂。”
辛懿的五官是柔和的,尤其是她毫無敵意的時候,有種古典的溫婉。
金悅看着這張和顏悅色的美人臉,聽着噙着微笑的紅唇吐出的威脅。
那一刻,辛懿的面孔與莊景安的臉在金悅腦海裏重疊,她莫名地有種恐慌——眼前這對男女,怎麽那麽像吶!
“你,你幹什麽!”金悅退了一步,躲開了辛懿溫柔的擦拭。
然而下一刻,金悅就恍然大悟了。
收拾完東西的劇組工作人員輕輕推門進來了,而早在大半分鐘前她們就已經看見了茶水房裏的場面——只是金悅背對玻璃窗沒有看見,而辛懿早在他們拐過來就發現了。
“……別哭了,你不是說了嗎,比賽第二友誼第一,嗯?”辛懿溫和地把紙巾塞在呆若木雞的金悅手裏。
幾個工作人員面面相觑,暗嘆金悅真的太幼稚,居然為票數的事躲在茶水間哭鼻子?這種輸不起的大小姐脾氣……啧啧。
辛懿和衆人打了聲招呼,施施然走了。
莊景安微微俯身,看着金悅紅彤彤的眼睛,語氣無比溫柔:“聽辛小姐的話,‘好好’準備決賽,加油。”
他的聲音有種蠱惑人心的性感與溫柔,周遭旁觀的小姑娘捂着嘴心嘆世上怎麽會有這麽暖心又有才的帥哥……
只有金悅,只有她看見了語氣溫柔的莊景安鏡片後那雙冷厲的眼。
不知是不是潑在身上的水冷了的緣故,金悅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
電梯門緩緩合上。
穆晟的短信回了過來,辛懿劃開一看,險些笑出聲。
“少爺我可是聖加裏頓大學的高材生,能寫那麽多別字嗎?而且兄弟們前兩天都給你投過票了,沒額度了,今兒的不是我。”
家裏蹲大學?虧他想的出來……
辛懿眼底帶笑,剛要回消息,電梯門關了一半又開了。
“心情不錯嘛。”
嘴角的弧度從翹起變成了大彎。
辛懿看着悠然自得的莊景安,忍俊不禁:“沒想到啊沒想到……你居然會罵女人?”而且還那麽坦然,連她都意外。
莊景安靠在電梯壁,輕描淡寫地說:“那是女人?抱歉,我眼裏的女人只有一個。”
看着他漸漸溫柔的眼神,辛懿哼了一聲,問:“今天的投票,到底是什麽回事?”
“什麽怎麽回事?”
辛懿劃亮手機,遞到他眼前。
屏幕上是錯別字連天的留言板。
莊景安一目十行不知道看見多少錯字和烏七八糟的吹捧,頓了了兩秒,忽然悶聲大笑,帶着男人特有的低音。
“笑什麽?”辛懿問。
“聽說周庭那孩子數學滿分,語文不及格,我還覺得奇怪。現在看來,他們那一群都得惡補中文。”
周庭?那個雞窩頭小男生?
辛懿正迷茫,電梯已經到了一樓,門開了。
“周庭說要給小嬸投票,我倒沒料到他能叫得動的弟兄還真不少。”說完,莊景安跨出了電梯,與門廳的保安颔首打了聲招呼,又回頭禮貌地問,“辛小姐,這會車不好打,我順道送你。”
辛懿大大方方地随他出門,坐上車,扣上安全帶,才哼哼唧唧地開口:“誰是周庭他小嬸兒?”
身旁的男人微笑不語。
晚風拂面,佯怒的辛懿側過臉,在莊景安看不到的角度悄悄地,彎起嘴角。
作者有話要說: 決賽之前,有一個月的采風,兩人世界。
終于可以不用看見大白蓮,終于可以肆無忌憚地甜甜甜,你們期待嘛?反正……我挺期待的(*/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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