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深藍。
來給辛懿送行的人很多, 穆晟和那幫“狐朋狗友”一個也沒落下。
逐一擁抱之餘,還有人不忘向辛懿索要簽名, 玩笑說:“等辛爺從意大利回來,身價可就是翻翻翻了, 你們還不快點兒多要點簽名?一字千金啊。”
于是一群年輕人笑鬧着讓辛懿在衣服、包、帽子上前簽名,她笑吟吟地有求必應。
寫的都是些亂七八糟的內容:
——把喝酒的錢省下來買個自己的吉他吧。
——高中畢業之前不許進深藍。
——我在深藍的椅子就托付給你了,麻煩勤快點擦。
……
辛懿擡頭,看向站在穆晟身後的周舟, 招招手。
戴着鴨舌帽的沉默少年乖乖地走上前來:“姐。”
“還記得你答應了我什麽嗎?”
周舟點頭:“記得。”
擡手在弟弟頭頂一揉, 辛懿抿嘴:“常給我寫信。”
穆晟走過來,将周舟的肩膀一攬:“放心吧,你弟就是我弟,衣食住行,包在我身上。”
“麻煩你談戀愛的時候, 注意點在我弟弟面前的影響, 謝謝。”辛懿一臉嚴肅。
穆晟一抹鼻尖:“……別這麽說,搞得像我是花花公子一樣。”
“難道不是嗎?”
“辛爺, 留點面子給我行不行?”
“那好吧, ”辛懿繃不住笑了, 看向這個認識多年的看似浪蕩不羁,對友情卻比誰都靠譜的男人, “……穆晟。”
“別這麽嚴肅地叫人家,我害怕。”穆晟拍着胸口連退了兩步。
“謝謝。”在她最落魄的時候,收留她在深藍, 給她舞臺,也給她信任。在她重新起航的時候,将她的牽挂留在身邊,當成自己的弟弟疼愛。
穆晟垂睫,輕松地笑笑:“追不到喜歡的姑娘,把她的弟弟留在身邊也是好的嘛~”
“穆!”辛懿瞪他。
周舟也迅速從他手下逃開。
穆晟則看着嚴陣以待的姐弟倆,仰天大笑。
“辛爺,你‘最崇拜’的男人吶?今天怎麽沒來?”有人問。
辛懿聳肩:“他說來了怕你們不盡興。”
“莊先生心真大!就不怕我們穆少爺借酒撒瘋,再告個白,求個婚什麽的嗎?”
穆晟挑眉:“我是那種人嗎?”
“是啊!”衆人異口同聲。
辛懿笑着喝了口酒,想起送她到深藍門口的某人,在她下車的時候扶着方向盤說的話——
“替我轉達一下姓穆的小子。你是我莊家的人,再敢造次……後巷見。”
不由莞爾。
目光從正在打趣穆少爺的衆人臉上掃過,辛懿最終看向圓圓的小舞臺上那個曾經屬于她的高腳椅,舉起手中的酒杯:“——等我回來,不醉不歸!”
“幹杯!”“幹杯!”“等你殺回來!”
真正出發去貝納德的那天,周舟的學校已經開學了,是莊景安開車送辛懿去的機場。
就在大半年前,她還是個從未曾離開過S市的小姑娘,一轉眼,竟要獨自去異國他鄉求學,人生如戲,永遠不知道高|潮低谷出現在哪兒。
這一日,辛懿特意換上了最喜愛的及踝風衣和高跟鞋,頭發高高盤起,畫了精致的妝——存了心要把最妖嬈的模樣留在某人的腦海裏。
“若若。”
“嗯?”
“上來。”
“嗯?”辛懿正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走得小心翼翼,疑惑地看莊景安拍着行李架上的箱子招呼她。
看了眼她腳上那雙正紅的超高跟,莊景安輕描淡寫地說:“出遠門穿什麽高跟鞋?坐上來,我推你。”
辛懿噘嘴,要不是為了留個最美的印象,她至于作死的穿高跟長途旅行嗎?
褪下高跟鞋拎在手裏,她輕輕一躍,坐在行李箱上,被莊景安推着往托運處走。
“到那邊李穆弘會接你,落地第一時間跟我聯系。”
“哦。”
“手機卡帶了?”
“帶了。”
“充滿電了?”
“滿了。”
“護照放哪了?”
“莊景安。”
“嗯?”
“你變成唠唠叨叨的老頭子了。”她仰頭,倒着看向正推着自己的某人。
莊景安低頭,在她光潔的額頭上一親:“是麽?老太婆。”
咔嚓。
快門聲響驚動了兩人,辛懿直起身,只見站在走道前方的端着單反的年輕娛記正猶豫着逃不逃。
唔,有點眼熟……
“是你啊——”辛懿眼珠一轉,朝他招了招手。
大男孩左右看看,疑惑地指着自己:“我?”
“對,你。”辛懿笑眯眯地看着他。
小娛記受寵若驚地走上前,見原本戴着黑色口罩的少女爽快地解下口罩,露出精致小巧的面孔,盈盈帶笑。
“我欠你一條新聞,我沒忘。”辛懿歪頭,指着他手裏的單反,“今天還給你好不好?”
小記者壓根沒想到,那麽久之前他蹲點偷拍時候,她随口的許諾竟還會記得!頓時又喜又驚:“好,當然好!”
辛懿從行李箱上蹦了下來,拎着高跟鞋的雙手背在身後,踮起腳,看着莊景安的眼睛吻上了他的唇,然後如願以償地換來某人更加熱情的回應。
小娛記感覺自己的手速完全不夠,連拍是拍,直到那對金童玉女分開,目送女神晃着雪白的腳丫子,揮着手道別離開,才反應過來——啊!冷冷的狗糧胡亂地“拍”!
可是……他又看向無人的四周,這個月的獎金貌似有着落了耶!
一切手續辦理妥當,莊景安看着戴着口罩的小丫頭容光煥發的面孔,或許有離愁,但更多的是興奮。
他太了解這丫頭了,永遠野心勃勃,永遠想要挑戰自己……對她來說,背井離鄉的傷感,恐怕也只能與奔向音樂殿堂的興奮兩相抵消吧……
“別太想我。”辛懿手裏握着證件,眉眼彎彎地看向他。
“你也是。”他淡定地說。
“我到那兒很忙的,沒空想你。”
“嗯,那就好。”
“走了,再見。”她揮揮手,轉過身朝安檢口走去,卻被人拉住了手腕,回頭,笑,“幹嘛呀?舍不得我?”
目光眷戀地停在那雙會說話的眼睛,像要将它們镌刻在腦海裏,半晌,莊景安才松開手:“……代我向李穆弘問好。”
“歐克,沒問題。”辛懿笑嘻嘻地揚手,“真走了,你回去吧,回去吧。”
看着她固執地仍踩着那雙紅色“戰靴”,卻走得又穩又快的背影,莊景安苦笑了一下——這就是他愛的小姑娘啊,野心永遠與愛并行。
可他不知道的是,當這個笑語嫣然的小姑娘站在登記臺前,解下黑色口罩的同時,豆大的淚滴毫無預兆地落在了護照本上,綻放成透明的花。
在邊檢員狐疑的目光裏,她壓低了聲音,唇微微顫抖:“對不起……我沒事。”
初到貝納德的日子,辛懿忙得天昏地暗。
隔三差五和莊景安視頻,也都是開着攝像頭彼此各自伏案忙碌,偶爾交談兩句。
三個月後的某天,兩個人視頻通訊的時候,辛懿的意大利室友從鏡頭前路過,叽哩哇啦地對她說了一長串。
正叼着筆埋頭翻書的辛懿頭也沒擡,用意大利語答了幾句。
線路另一邊的莊景安擡起頭,将手邊的文件挪開,看着鏡頭裏她安靜的側臉:“都能聽懂了?”
辛懿這才擡頭,挑眉:“唔,小菜一碟~”
話音剛落,那個胖胖的金發女孩的臉又湊在了她的肩後,看着屏幕裏的莊景安,笑着說了句,然後端着紙杯飄然而去。
辛懿愣了下——這句沒聽懂。
莊景安莞爾,輕輕叩了下麥克風:“……她說的是,你老公真帥。”
“騙人!”辛懿鼓起腮,這麽簡單的句子她怎麽可能聽不懂!太可惡……前一秒她才在某人面前顯擺自己突飛猛進的意大利語,轉眼就被現實打臉……
莊景安聳肩,壞笑:“不信你問她咯。”
辛懿瞪着屏幕裏笑得又壞又溫柔的男人,完全沒脾氣——她怎麽可能跑去問人家“你剛是在誇我男朋友帥嗎”?
“……沒關系,”莊景安說,“有什麽不會的單詞,我教你。”
辛懿哼了聲:“等我畢業回去,意大利語保不齊比你好,你還得跟我學呢!”
“是是是,”他笑,“等你回來,我還得抱你大腿,給抱嗎?”
給抱嗎?大腿?她怎麽聽得怪怪的……
Dr.Bush破格收了個來自東方的小姑娘,叫Sine,而且,還是個特別有東方古典韻味的小美人。
這個消息打辛懿入學第一天,就開始在男生宿舍瘋傳。
等終于在綜合課上,見識了這個來機靈爽快,又膚白貌美的小姑娘,Sine這個名字就成了衆多人心中的白月光:來自東方,嬌俏可人,長得漂亮聲音好,說話做事幹脆利落,而且深得Bush教授喜愛,俨然精致完美的“東方娃娃”。
在蠢蠢欲動了整整一個學期之後,終于,有人按耐不住地将她攔截在教學樓外:“嗨,我是Shay……可以邀請你吃飯麽?或許我可以教你意大利語,你知道的,這門課我一直拿A。”
戴着耳機的辛懿擡眼,微笑,取出夾在課本裏的一頁紙,輕飄飄地拍在他手心,然後潇灑地與室友相攜離去。
看着發色已經漸漸褪成烏黑的少女遠去的背影,Shay低頭,這才看清掌心裏這張紙上密密麻麻的字——那是一張成績單,上面全部是辛懿這一學年的各科成績,滿目是A。
而語言學-意大利語一門,她的成績,是A 。
Dr.Bush破格錄取的東方少女是學霸,不光模樣好,嗓子好,頭腦也好……這個消息不胫而走。從此,成績不夠格的青年們……自動敗退。
然而,不久之後,又有人在BBS上發了一張在圖書館裏拍到的Sine,照片裏的少女穿着簡單幹淨的白T恤坐在陽光下伏案疾書,而她頸上的水滴吊墜,反射着光線,成了耀眼的光斑。
那張帖子的下方,在一群點贊美人的言論裏,有人回複了一句:“她脖子上那個吊墜是枚婚戒啊!限定款,得值一輛跑車的錢了吧……”
Dr.Bush破格錄取的東方少女名花有主,而且還是個一擲千金的主……這消息比Sine是學霸傳得更快。
從此,經濟實力不夠的青年們……自動敗退。
埋頭學業的辛懿,壓根不知道背後的這些曲折,只是覺得随着時間的推移,追求者們好像……越來越少了?這倒是讓她分外滿意,誰讓一百個追求者裏都沒一個比莊景安順眼的呢。
第二學年的某日,辛懿照常打開視頻,卻發現莊景安背後的牆壁換了,不再是那扇面朝市中心高架立交的大窗戶,而是一整面的書櫃,擺放得滿滿當當。
“……你這是在哪裏?”
“辦公室。”
辛懿眨眨眼:“怎麽有點像陳太的辦公室?”
“嗯,曾經是。”
辛懿愣了一下,終于反應過來:“你升職了?”
莊景安挑眉:“不說恭喜嗎?”
“什麽時候的事!你怎麽沒告訴我?”辛懿雀躍地貼近屏幕,從他意氣風發的臉上看見了一絲得意,“陳太真把菲比斯交給你了?”
莊景安輕描淡寫地說:“那不是很自然的事嗎?還有誰比我更适合這個位子。”
辛懿撇嘴,想吐槽他自戀,卻又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是事實。
就在這時,視頻軟件向她推送了聊天對象的當地新聞,S市的新聞。
【原音樂制作人許韓州被爆曾猥|亵所轄藝人,今精神失常淪落街頭,或将入獄】
許韓州!這個名字,盡管辛懿只從莊景安口中聽過一次,卻牢牢地記在心裏。這個人面獸心的色|狼精神失常了?
她快速地截屏,發了過去,一邊問:“這是那個混蛋嗎?他被抓了?瘋了?”
鏡頭裏的莊先生似乎瞄了一眼對話框裏的圖片,而後淡淡地說:“是他,瘋沒瘋不知道,但坐牢是逃不掉了。”
看着他淡定的神情,辛懿試探地問:“……他這次東窗事發,該不會……是你做的?真的是你嗎?”
莊景安看向鏡頭,桃花眼一彎:“你猜?”
辛懿仰頭大笑,毫無淑女風度:“Bravo!(太棒了)”
靜靜地看着喜形于色的小丫頭,等她興奮完了,莊景安才微笑開口:“什麽時候回來?”
辛懿收斂了笑意,咬唇:“……這次不行,開學的演奏會還有好多東西要準備,教授把所有事都丢給我。我每天忙滿八小時,都很擔心還有做不到的地方……”說着,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征詢地問,“你有沒有空?能不能來……看看我。”
“沒有空,”莊景安惋惜地說,“菲比斯也在籌備重要演出,我走不開。”
辛懿失落地垂睫,看向電腦屏幕旁的年歷——他們又有整整八個月沒有見了。
他的氣息,他的手指,他的吻……每夜每夜地出現在她的夢裏,讓她每天醒來面對空蕩蕩的身側,都會如同一腳從雲端踩空。
如果,沒有忙碌的學業來填充生活,她怕是……快要撐不下去了,這種空氣裏沒有莊景安的日子。
因為知道假期無法回國,莊景安也抽不出身來貝納德,辛懿的生活變得越發忙碌,跑場地,整曲譜,聯系音樂人,駕輕就熟。看書、編曲、練歌……日子被她塞得滿滿當當。
“Sine,別把自己逼得太緊,你已經很優秀了。”教授多次勸說她。
“不,還不夠。”辛懿指着手賬本的扉頁,劃掉了大半的課程名錄,擡眼看着老教授,“我想再快點,修完它們。”
“這麽想回國?這裏不好嗎?”Bush笑問。
“這裏很好,您也很好……”
“只是Giam不在,這點不夠好。”老人洞若觀火,然後,看見外表柔弱卻一貫雷厲風行的小姑娘瞬間紅了臉,低頭不說話了。
初秋的時候,位于威尼斯最大的鳳凰劇院的音樂會如期落地。
作為首要籌備者之一,辛懿和貝納德的其他學生一起,受邀前往演出現場。
只是,等他們持票落座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的座位赫然位于舞臺最近的位子。
“你為這場演出費心費力最多,給你個好坐席也是應該的。”校友們說。
辛懿狐疑地獨自穿過觀衆席,走到最前方。
那一排位置都空着,而她的位子,在最最中央,正對着舞臺C位。
不得不說,這大概是全場最佳觀衆席……就連貝納德的董事、教授們,也只能分布在她左右,這讓她既受寵若驚,又頗感興奮——
這場演奏會的曲子簡直不能更棒!
樂隊毫無瑕疵地配合與演奏技巧略過不表。
這一曲一曲精湛的編曲,完美的将各色聲樂糅合在一起,有時如星辰大海般遼闊,有時又像仲夏之夜情人喁喁私語般多情……這樣多變的風格,讓她不由得想起了莊景安。
思緒正在走神,卻聽見舞臺上金發碧眼的主持人用英文說道:“在最後一曲開始之前,讓我們請出本場演奏會所有曲目,唯一的作曲、編曲人,也是貝納德音樂學院最新聘請的客座教授——有請,莊教授,莊景安先生!”
當舞臺上,位于樂隊中央的平臺緩緩升起,那個穿着黑色燕尾服,頭發朝後梳去,露出溫柔多情的黑色眼眸,嘴角微彎的男人出現在她眼前時,辛懿覺得,她一定是思念成疾,才産生的幻覺。
可是舞臺中央的男人一開口,卻當真是那個魂牽夢繞的聲音。
他說的是些什麽,辛懿都聽不明白了,只是呆呆地盯着他開合的唇,不由自主地紅了眼眶。
“……感謝大家莅臨,最後為大家帶來一首,我和我的愛人最喜歡的歌,是一首中文歌。名字叫《完美世界》。”
追光落在身前,為表慎重而穿着白色極簡禮服的辛懿,才猛地回過神來。
《完美世界》,她原本為《尋歌》準備的冠軍壓軸曲,一筆一劃寫下的歌詞,曾經反反複複地練過無數遍的歌……
無論時間過去多久,她始終耿耿于懷的歌。
“這首歌,将由Dr.Bush最得意的門生,Sine小姐為大家呈現。”
英俊的工作人員将辛懿引到舞臺邊,在衆目睽睽之下,她沒有退路,只能一路向前,在樂團成員的注目禮中,走到中央的男人身邊。
莊景安微笑,漆黑的眸子藏着千言萬語,卻只是将話筒遞在她面前,然後紳士地微微躬身,走到舞臺側前方,接過了指揮棒。
當全場燈光熄滅,光圈籠罩着一襲純白禮服的辛懿。
她恍惚有種錯覺,仿佛又回到了《尋歌》的現場,将要唱完那一首最終的情歌。
作為殿堂級的劇院,這裏的設備比《尋歌》演播廳的要精良得多。
以至于同樣的伴奏樂,從這裏傳來宛如天籁。
從辛懿的角度,只能看見同樣位于光明處的莊景安,專注的神态和利落的指揮……她的心,随着旋律的流淌,而漸漸平靜。
“……我怎會不知,所有榮耀同歸你我。我怎能不明了,只因臺下有你眼,背後有你擁抱,才成就這完美世界,獨一無二。”
只因有你,才成就這完美世界。
獨一無二。
少女缱绻而清越的嗓音,在滿堂華彩中,為這一場來自遙遠東方的音樂會畫下了圓滿句號。
鳳凰劇院,頂層。
暖風怡人,揚起雪白的裙裾。
“滿意嗎?”莊景安的聲音帶笑。
辛懿抿嘴,死死地盯着他。
“我是說,終于給你機會獻歌,可還滿意?”
“不滿意。”她微微擡起下巴,“一點都不滿意。”
擡手将她被風吹亂的黑發別在而後,莊先生雲淡風輕地問:“哪兒不滿意,說說。”
被觸碰的臉頰發燙,她勉強将心思挪開,擡手,指着足下的鳳凰劇院:“……将來我還要來這兒。”
她一本正經地朗聲說:“我要來這裏開個人演唱會,”說着,手一偏,指着某人,“找你做特邀嘉賓。”
莊景安順手握住她的手腕,将野心勃勃的小丫頭拉回懷裏,低聲呢喃:“比起當嘉賓——”
“嗯?”
他低笑:“……我更想當家屬。”
辛懿覺得,被他溫熱的吐息貼近,聽見他呢喃的左耳,大概已經燙到七分熟了。
“我親愛的辛小姐,”他輕咬了一下小丫頭紅彤彤的耳廓,“你到底什麽時候才答應做莊太太?”
耳朵也紅,臉也紅,心髒胡亂蹦跶的辛小姐,沉默地擡起了左手。
溫暖的陽光下,曾經閃耀在辛懿鎖骨前那顆水滴戒指,此刻正戴在修長溫潤的中指上,安安靜靜地訴說着她的回答。
那抹光,照亮了她身後男人的眼。
“你好……莊太太。”
“……你好,莊先生。”
“叫老公。”
“……你好,老頭子。”
“……”
“算了,我确實有一根白頭發。”
辛懿偏過頭看他:“嗯?”白頭發?
長了“一根”白頭發的莊先生低下頭,吻上她疑惑的眼:“……所以我們已經‘白頭到老’了。”
天色将暗。
歌劇院廣場的霓虹亮起。
好不容易從莊景安懷裏睜開眼的辛懿,這才看見,那上面居然映着這場演奏會的中英文主題。
Ambition。
野辛。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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