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鮮血做引

第五章 鮮血做引

千老大皺着眉頭,粗魯地扯開布袋子,低頭瞧了瞧,總算露出一絲陰冷的滿意的笑容。

他對小悠說:“把那個小木盒給我。”

小悠連忙跑到旁邊取來了小木盒,千老大将小木盒打開,裏面是一顆藍綠色的藥丸。他掰開那個人的嘴,分外認真地将藥丸放了進去,然後雙臂抱胸全神貫注地觀察着。

這果真是一個面色紅潤的家夥,只不過并不似小悠說的身子骨不錯,而是因為喝醉了酒。不過這不影響他試毒,反而烈酒能更好地激化毒素。

小悠也看着醉酒男人的臉,看似随意地問千老大:“大師父,這次用的是什麽毒。”

千老大說:“滄形草。”

小悠暗暗一驚,不過還是暗暗道:還好還好,上次用滄形草加上毒蛇調配的毒藥也不過如此。

小悠暗暗呼出一口氣,看着那男人臉上一會兒黑一會兒綠,到最後,原本已經被她用迷藥迷暈了的他,竟然突然睜開了眼睛,在地上痛苦地翻滾起來。

千老大高興得哈哈大笑,小悠也笑着說:“看來毒性很強啊!大師父,您真厲害……”

男人翻滾了一陣,不動了。千老大把手探過去,似乎已無絲毫氣息。

千老大站起身,揮揮手,那張兇惡的臉上此刻也稍稍和緩了不少,他對小悠說:“拖出去吧!”

“好,好。”小悠笑着點頭,立刻将布袋子套在男人身上,然後打開門,用力地将男人往外面拖。

千老三在廊下喊她:“丫頭,天亮了再拖出去不遲,過來歇會兒。”

小悠卻執着地拖着袋子,頭也不回,只說:“不歇不歇,早點拖出去幹淨……”

千老三啞啞一笑,搖搖頭,繼續閉上眼,睡他的大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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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已經微微露出一條魚肚白,小悠的身影再次在那條山路上疾走着,她把背躬得更低了,臉上的汗流得更多了,可是她比來時走得更快,仿佛有什麽人在追着她一般。

走了很遠,當小悠回過頭來已經看不清那座木屋的輪廓,看不見木屋裏的燈光的時候,她才終于停了下來。

她喘着粗氣将那布袋子打開,然後俯身趴在那男人的胸口,聽了聽他的心跳,緊接着她又抓起那人的手腕,探了探他的脈搏。下一秒,她從腰間的小荷包中取出一枚紅色的藥丸,然後又取出随身的匕首,飛快地劃破了自己的手指,鮮血流淌而出,她掰開男人的嘴,将藥丸放進去,然後用自己的鮮血催化……

血一滴滴落下來,小悠卻仿佛感覺不到任何疼痛,她只是皺着眉頭低聲說道:“不要死……不要死……”

從五年前她無意間發現自己的血可以解毒之後,她就一直這樣做。如今的她,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了。這些年,為了能在三個師父身邊活下去,她一次又一次将人抓回去給大師父試毒,卻又一次又一次暗中用自己的鮮血為他們解毒。

半個時辰之後,那男人的臉色漸漸恢複正常,呼吸也逐漸變得均勻,小悠累極了重重坐在地上,片刻之後她将男人重新裝進布袋子,繼續向前拖去,離靈霧山越遠越好。

天色大亮的時候,小悠才從小路上匆匆跑回來,懷裏還抱着一大捧沾着露水的野果子。大師父的毒雖然厲害,但是因為他的毒向來沒有解藥,所以買家不多,賺的錢也很少。因此她除了抓人,常常還要想方設法給三個師父找吃的。

所幸,三個師父胃口好,對于吃的是什麽從來不挑,即便是清炖蛇肉、爆炒鼠肉、油炸蜘蛛……他們也吃得津津有味。

小悠回到木屋,三師父依舊在廊下睡覺,大師父和二師父在房間裏走來走去,看着有些忙碌。

小悠放下手中的野果,攝手攝腳地回到自己的房間,呃,盡管這裏算不得是一個房間,一堆淩亂的東西中,只有一只陳舊的大木桶,一個用一大塊麻布系在兩根柱子上做成的吊床,是屬于她的而已。

小悠用木桶裏的冷水給自己洗了個澡,雖然有點冷,但總算是渾身輕松,幹幹淨淨,她換了一套衣裳,呃,其實和之前那套差不了多少,還是灰色的短褂,灰色的褲子,灰色的帽子。

從七歲開始,她似乎一直是這樣的裝束,至于七歲以前麽,她已經完全不記得了。

小悠從胸前的衣襟裏取出一顆七彩的琉璃珠,三師父說,這顆七彩的琉璃珠是她的護身符,只要她天天帶在身邊,或許有一日她能想起自己七歲以前的記憶。

小悠深深呼出一口氣,笑笑,然後将琉璃珠放進衣衫。

她很快做好了早飯,食材是昨天晚上千老大用來取毒的那條青花蛇,不是小悠吹牛,這炖蛇的技藝,方圓百裏無人可以與她相提并論。她只需用最簡單的調料,然後用松木炭火慢慢熬煮,一鍋又香又濃的蛇湯就完成了。

小悠端了兩大碗給房間裏的千老大和千老二,又端了一大碗給廊下的千老三,輪到她時,鍋已見底,小悠于是拿了兩顆野果,洗幹淨,一邊吃一邊走到千老三身邊坐下。

千老三一邊嚼着肉一邊喝着湯,時而吧唧吧唧嘴,臉上全是滿足之色。

小悠歪着頭,問:“好吃嗎?”

千老三說:“嗯……嗯……好吃……”他又側過頭看向小悠,把碗伸過來,問:“你也來一口?”

小悠說:“不不,還是三師父吃吧。”

千老三于是點點頭,繼續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小悠咬了口野果,心中懊悔不已:早知道就不要這麽客氣了,直接端過來喝一口多好,那香滑的肉,爽口的湯,當然比這酸澀的野果美味得多……

千老三吃完了肉喝完了湯,小悠也連皮帶核吃完了兩顆野果。兩人靠在牆邊,開始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天。

千老三看似随意地問:“昨天那個人真的埋了?”

小悠十分淡定地回答:“恩,埋了,那麽大個塊頭,挖了好久的坑。”

千老三笑笑,隐約有幾分深意。

小悠翹着二郎腿,晃着腳尖,“三師父,我真是你們撿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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