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強行降低智商

稍晚一些,荊淼跟張陽羽抱了一小堆樹枝,刀浩然扛着大捆木柴一道站在廚房外頭。

段春浮還在剝豆子。

隔間的柴火房空空蕩蕩的,三人将柴火放好,只搬了少許到廚房裏頭,白凰似是已經處理好了菜,正坐在長板凳上嗑瓜子。段春浮坐着個小板凳垂頭在剝豆角,怎麽看怎麽一副被地主階級壓迫的可憐長工模樣。

張陽羽把柴火往角落裏一擱,湊到段春浮身旁就笑:“這麽多豆子,怕是吃到明年都吃不完呢。”

段春浮沒好氣的往豆子往木盆裏一丢,也不客氣的回敬道:“張道友可真是‘小肚雞腸’,這麽點豆子,還要吃到明年,明天剩不剩得下都是問題了。”

他們兩個人脾氣相投的很,你一言我一語的談天說地,只是亂侃,荊淼聽了一會兒,雖然覺得他們話題都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但聽着實在是很有趣,就樂得笑笑。

白凰将手裏的瓜子撇進碟子,拿起往荊淼手裏頭一擱,又交給他個沉甸甸的大水壺,只道:“你們到外頭吃茶去吧,別礙着我。”

荊淼一手拿着瓜子碟,一手提着熱水壺,眨了眨眼,倒也乖順的就出去了;張陽羽極光棍的把手裏豆子一丢,拍了拍刀浩然,兩人并肩出了門;段春浮苦着臉,白凰撥了撥豆子,輕輕打了下他的手道:“成了,你也出去吧,豆子都快叫你剝成豆花了。”

“我又不是個棒槌石磨的。”段春浮小聲嘟囔了句,扶着桌子慢慢站起來,腳輕輕踢了踢四周,不小心将把木盆踢了個颠簸,趕緊收回來,小心的轉過身往門外去了。

段春浮出去的時候,三人都在外頭等他,一塊兒往主屋去了。

蒼烏剛寄過近日情況的信,見着四人走來,其實在場的晚生後輩,他與張陽羽跟刀浩然也并不是十分熟悉的,但此時此刻,燈火明亮,竟不覺生出點暖意來,仿佛都如自己的子侄一般。

他仔細的看了看,見白凰不在,伸手一摸下巴,笑道:“怎麽,說是去幫忙,現在怎麽連菜也不幫着端上來?不會是瞞着我偷吃了吧。”

“哪能啊,我們這不是被白道友給趕出來了嘛。”張陽羽嘿嘿一笑,轉頭就往荊淼手上拿過瓜子碟,“白道友嫌我們這幾個大男人礙手礙腳的,尤其是春浮道友,鬼斧神工,把一盆豆子剝成了豆花。”

段春浮沒好氣的跟着他瞎扯淡,說道:“是啊,那豆花開得可好看了呢,可惜沒能給張道友留下一朵別在耳邊,真是對不住了。”

這自然是胡說八道,衆人聽了都大笑出聲,一塊進屋坐下了。

桌子是方桌,不太大,段春浮到底是一個人居住,不過到底有個規格在,卻也不算太小,湊合湊合,六人也可擠坐在一起。白凰是姑娘家,蒼烏是長輩,他們倆自是該單獨坐一處,剩下兩個位置,張陽羽跟刀浩然挨一挨,段春浮跟荊淼湊一湊,倒也不算太擁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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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子只有一碟,荊淼沖泡了一壺雲山碧葉,蒼烏卻道:“哎呀,不喝不喝,嘴裏淡,春浮,你這兒有酒嗎?沒有的話去打幾兩來”

“有。”段春浮撩了下擺站起身來,一撈荊淼的胳膊:“來,小貓兒,咱們去拿酒。”

荊淼自無不可,段春浮将他拉出老遠,一直走到一棵大樹下,荊淼記得他之前在這兒挖過一壇子的雪水,就笑道:“怎麽,酒也埋在這裏?”

段春浮搖了搖頭,忽然說道:“小貓兒,前面有堵牆,翻過去就是秦勝家。”

“怎麽,你想爬他家的牆?”荊淼問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有沒有發現,秦勝已經很久都沒有出現了。”段春浮神色平靜的很,一點打趣的神色都沒有,“他家裏頭本來是一點響動都沒有的,但是他剛剛回來了。”

荊淼不明所以的踮起腳看了看對面,問道:“你怎麽知道?”

“鳥說的。”段春浮蹲下身,拿起丢在樹根處的小鏟子開始挖土,他的動作不緊不慢,似乎只是臨時起意,想與荊淼說這麽一句話而已。

鳥說的?

荊淼擡頭看了看樹梢上的鳥雀,心道莫非段春浮還多學了鳥語不成。

其實說來倒也簡單,段春浮耳朵靈敏的很,加上心裏有些在意,自然會注意秦勝那處。他那日與秦勝提出要求之後過了幾日,便有鳥雀在秦勝住處安窩,而且之後數日也不聽秦勝有任何動靜,直至方才,鳥雀驚飛,定然是有人回來了。

由此可見,秦勝必然出門了一段時間。

段春浮一壇一壇的往外搬酒,總共搬了三壇,若有所思的說道:“看來這事兒,托給秦勝也不大靠譜,我原先還想着,以他跟那魔頭的仇深似海,怎麽也應當有些消息的——”

“別想了,今日白道友難得大展身手,我們還是趕緊回去聽聽看蒼烏師叔他們的收獲吧。”荊淼拍了拍他的肩膀,抱起兩壇酒就往回走,“拖遲了,蒼烏師叔該不高興了。”

“老頭子才不會不高興,他要是有酒喝,興致高得很,至于白道友嘛,我想,反正都不會有周茹師姐的難吃。”段春浮同荊淼嘻嘻笑道,“小貓兒,你是沒有吃過周茹師姐做的飯,真的是要多難吃有多難吃,我寧願被天劫雷劈,都不想吃飯。”

“這麽嚴重?”荊淼笑道。

他們倆一邊說笑一邊走遠了,并未發現秦勝站在屋頂上,遙遙的望了過來。

荊淼與段春浮動作有些慢,他們倆搬回酒的時候,已經上了好幾盤菜了,白凰将她的麻花辮盤在了腦後,用一根簪子固定住,最後在端魚湯,那魚湯老大一碗,飄在空中,順着她的手指上上下下的飄浮着,頭上還飛着碟鹽水花生。

這場景險些讓荊淼一個手滑,好在沒把酒壇給摔了。

“哎呀,你們真慢!”張陽羽道,“白道友的菜都燒好了。”

酒菜都上齊了,衆人便坐了下來,如尋常聚會一般吃喝,白凰還蒸了幾個饅頭,荊淼見到就拿了一個慢慢扯着吃。

段春浮嘆了口氣,伸出手肘撞了荊淼一下,說道:“小貓兒,我覺得情況對我好像有點兒不利。”

“吃饅頭。”荊淼給他也拿了一個,往嘴裏一塞,段春浮含糊不清的喊了幾聲燙,用手托着饅頭,狠狠咬了一大口。

蒼烏直接用靈力熱了熱酒,然而在場的四位男修士并沒有一個沾酒的,荊淼雖然能喝,卻不喜歡多飲;段春浮是知道自家老頭子的毛病,不敢瞎摻和;刀浩然禁酒;張陽羽滴酒不沾。

到最後反而是白凰拎了一壇酒,掀了紅封蓋,淡淡道:“我與蒼烏前輩對飲一壇,如何?”

“好!爽快!”蒼烏哈哈大笑,順道鄙夷了一下四個大男人。

“她說的是壇嗎?”滴酒不沾的張陽羽哆嗦了一下,小聲對刀浩然道,刀浩然安靜的點了點頭。

酒過三巡……準确來講,是蒼烏跟白凰酒酣耳熱,段春浮便碰巧問起了這一路追查的情況。

其實也沒有什麽特別,不過張陽羽想了想,忽然道:“其實我總覺得,我們在追查君侯的時候,有人從中阻撓。”

“怎麽說?”白凰将酒壇放在桌子上,衆人連忙按住桌子,免得被壓翻過去。

蒼烏抹了抹被酒液打濕的胡須,也頗有些好奇的看着張陽羽。張陽羽便又道:“其實,早在中途,我就有所感覺,但又疑心是自己多慮了,就沒有說出來。只不過是個猜測,大家姑且聽聽,若覺得我是多心,本也不必在意。”

白凰大概是有些微醺了,只用一雙漂亮的眼睛盯着張陽羽,微微蹙眉道:“婆婆媽媽,快說。”

“是這樣的……”張陽羽道,“我們這一路追查,雖有見到君侯,卻并未與他正面交鋒過。我們曾仔細檢查過他的落腳點,在絕谷的時候,我發現土中有血,還很新鮮,我本來想着應當只是個意外,或許是什麽走獸的。但師叔應當記得,我們追過絕谷之後,君侯便有些氣竭,我們有數次都能追上他,卻又因為種種原因錯失良機了。”

“的确如此。”蒼烏道,“不過,我們那時也說過,沒有什麽可疑的人,應當只是那魔頭運氣好而已。”

張陽羽卻道:“是啊,我原也是這麽想的,但是君侯卻是經過了絕谷才氣竭,我又偏生在絕谷發現了血土,可我們從頭到尾,卻誰也不知君侯是怎麽受的傷。之後如此多的巧合累加在一起,我覺得實在有些可疑。”

“也許他沒有受傷,只不過是氣力不濟?”白凰若有所思道,“畢竟東躲西藏了這許久……”

“這就是又一處奇怪的地方了。”張陽羽擡起頭,幽冷的眸子盯着白凰,靜靜道,“他怕得真的是我們嗎?叫他東躲西藏的人,又是我們嗎?還是說,我們只不過是恰巧趕上了而已。”

衆人不由得一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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