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公主

待周青走後，秦夢才不解的問周秦，“秦兒，那蒙古公主慣是難伺候，大公主性子一向怯懦，你同意她去不是害了她嗎？”

周秦笑着拉了秦夢坐回羅漢床上，伸了腿搭在她的腿上，見秦夢不須她說就主動幫她揉起了小腿肚子，舒服的嘆了口氣，這才笑道，“蒙古公主難伺候，有了大公主主動請纓，回頭咱們倆不正好可以躲躲懶了？”

“秦兒，大公主是個可憐人，咱們怎麽這樣對她。”秦夢停了手上的動作，連連對周秦搖頭，“不行，咱們不能這麽做。”

真是個榆木疙瘩！

周秦伸出手指在秦夢額頭彈了一下，無奈道：“這可是大公主主動求上門來的，她再是怯懦，難道會不知道那蒙古公主難伺候嗎？”

對啊，宮裏就沒有秘密，尤其是那會兒許明芳差點被罵哭，回宮後定然要狠狠發一回火的。大公主自己是立不起來，可她身邊的大宮女采玉卻是不錯，她有這打算，采玉不可能不勸的。

“那，那大公主這是為了什麽呀？”秦夢問道。

周秦道：“當然是被我敲打清醒了，知道要上進，要努力了！”說罷見秦夢還是迷茫着眼睛看她，分明是沒聽懂的樣子，無奈的揉了揉她被彈的有些紅的腦門，道：“你別管了，我不會害她的，好好給我捏捏腿，今兒走的真是太累了。”

元後早逝，大公主在宮裏日子艱難，其實不過是因為沒入過永樂帝的眼，再加上皇後娘娘不喜罷了。若是她這回能讨好了蒙古公主，永樂帝自然會對她另眼相看，到時候皇後娘娘再不喜，也只能背地裏耍手段，起碼大公主明面上的日子會好過不少。

這些事情太複雜了，夢夢不懂，那便不要懂了，她懂就行。

秦夢一想倒也是，秦兒是不會騙她的，于是便不再問，垂下頭繼續幫周秦捏起了小腿。

她的嬷嬷送了周青回來，一眼見着兩位小祖宗在羅漢床上幾乎要抱起來，險些摔倒了。

“瞎了眼不成，沒瞧見福寧郡主走路累了腿嗎，還不快去給她揉揉去！”随手指了一個宮女罵了，嬷嬷忙上前去拉開了秦夢，“好郡主，天兒也不早了，快随嬷嬷去洗漱，明兒還要早起呢。”

秦夢滿臉不樂意的被拉了起來，周秦覺得好笑，也跟着起來，雙手上去一左一右搓了搓她的臉，然後才在嬷嬷陰着的臉下嘻嘻笑着跟秦夢揮了手。

“好啦好啦，晚上早些休息。”她說道。

大許朝有一位特立獨行的大長公主，據說先後嫁了三位驸馬都不滿意，最後幹脆找了個女驸馬，永樂帝敬愛姐姐，萬事由着這個姐姐鬧騰，當年甚至還十裏紅妝送了這個姐姐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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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倒是沒覺出有什麽不對來，後來大許朝不愛男子愛紅妝的女子越來越多了，永樂帝才知道事情鬧大發了，據說早年間永樂帝還看上過一個女子，只是可惜被另一個女子搶走了，不過都是私下裏聽來的，也不知道真假。

不過，永樂帝對夢夢卻是真心疼愛，也真心不希望她走大長公主的老路，所以在夢夢出生沒多久的時候就派了這讨人厭的嬷嬷到了她身邊，這麽些年來，看夢夢和她不知道多緊。

哎，算了，嬷嬷也不容易，且現在她和夢夢都還笑，倒是也不用着急，等年紀大一些了，再打發掉這個嬷嬷好了。

——

次日天還未亮，周青就又被采玉拉了起來。梳洗打扮好，冒着初春的冷風就出了宮門，一路往坤寧宮去了。

再一次錯過了和大交流，周青心裏也有一些堵塞。沒法子，只能哪一日裝個病還是怎地，躲兩天請安再說了。

昨兒永樂帝歇在了坤寧宮裏，而明芳公主又要帶着人去陪蒙古公主，所以今兒個陶氏根本就沒見這些便宜女兒。周青到那邊等了兩柱香的功夫，聽了幾個十來歲上下的小蘿蔔頭你一句我一句的嘲諷，然後就出了坤寧宮。

采玉陪着她去寶華宮，一路上都有些忐忑，眼看着快到寶華宮門口了，終于拉住了周青不許她走了。

“公主，咱，咱們還是別去了吧？”公主在宮裏身份尴尬，那蒙古公主又是個驕縱的，若是她不高興想欺負自家主子，只怕滿宮都沒人來救的。

都到門口了，哪有退縮的道理。

“無礙，我不會有事的。”周青說道，在門口看見了秦夢跟前的嬷嬷，親自上前說明了來意。

那嬷嬷不愧是秦夢身邊的，和秦夢一樣也是走肥胖路線的，眼皮子一翻，扭着肥肥的身子轉了身，一句話不說就進了寶華宮。

周秦親自過來接的她。

蒙古大汗另有住處，這寶華宮只住了蒙古公主一個，因此并不算特別大，沒走幾步就到了正殿門口，周秦停下了腳步。

“大公主，蒙古的阿嫣公主性格比較怪，她不喜歡慢吞吞的說話，你若是要與她說話，頂好幹脆利落些，免得惹了她生氣。”她把自己的經驗之談告訴周青。

“我記下了。”周青感激的道：“多謝妹妹告訴我。”

周秦笑眯眯點點頭，心想大公主真是變了，都知道謝人了。

周青進到屋裏，看到幾人正在吃早飯，周秦拉着她過去坐在一邊，主動跟阿嫣解釋道：“阿嫣公主，這位是我們大許朝的大公主，許周青。”

阿嫣正捧了碗紅豆粥在喝，聞言挑眉看了周青一眼，然後又看了許明芳一眼，努努嘴，懶洋洋問道：“哦，這是她的姐姐？”

周秦點點頭，許明芳卻“切”了一聲，擡起頭瞪向周青，“你怎麽來了？”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她這樣身份的人，居然也敢到這裏來！

大概是她語氣和态度都太不好了，阿嫣放下碗，捧着下巴好奇的往周青看過來，像是在等她的回答。

周青是真不想得罪她，原身爹不疼，娘死了，在宮裏前有皇後讨厭，後有三皇子要幹掉她，她真是恨不得躲起來才好。可剛才聽了周秦的話，她知道這個蒙古的阿嫣公主喜歡幹脆利落的人，她若是說話太過迂回，怕是要招她的煩。

雖然不知道這個到底是不是小女鬼的前世，但既然碰到了，周青就一定要弄清楚的，總不能已經費心思求了來寶華宮的機會，最後硬生生給錯過。

她猶豫不過一瞬，臉上神色已經變了兩變，正要開口，許明芳卻已經等不及先叱責道：“阿嫣公主身份尊貴，母後早就譴了我和福寧福安來陪她，你是個什麽東西，寶華宮也是你能來得的？”她起身指着大門口，“出去！”

“啪！”一聲重重的拍桌聲，驚了滿屋子的人。

阿嫣很是鄙夷的看了眼周青，随後卻沖許明芳發了火，“你嚷什麽嚷，吵死了！”

明明你比我聲音還大！許明芳一噎，不敢跟阿嫣發火，扭了頭看到還安安穩穩坐在一邊的周青，心裏就更是來氣。騰的一下站起來，二話不說，竟直接上來一把把周青給拉了起來。

“起來！咱們出去說話！”她氣哼哼，卻不得不壓低了嗓音。

才不要去咧！

阿嫣都給我出頭了，我又不傻，跟你出去。周青立刻甩手掙紮。許周青比許明芳大一歲，兩個人身高身量差不了多少，這麽掙紮起來半斤八兩，周青掙不出來，許明芳也拉不動人，一時就僵持在了當場。

又是“啪”的一聲，不過這回不是阿嫣拍桌，而是她直接抽出腰間盤着的大紅色馬鞭，直接抽了過來。也不知道是有意的還是不小心，馬鞭甩出來的位置偏了些，力量雖不大，但卻抽的許明芳“啊呀”尖叫一聲，松了周青跳到了一邊。

“吃飽了！”阿嫣看也不看許明芳，收回鞭子，大步過來拉了周青的手，“出去玩！”

周秦整個人都呆了，阿嫣公主不是不喜歡扭扭捏捏的大許朝女孩子麽，怎麽大公主來這兒露了一回委屈，她居然就這麽幫着出頭了？她也不去看許明芳已經又氣又疼紅了的眼，拽着秦夢，急急小跑着追了出去。

外面周青被阿嫣拉的也是幾乎小跑，阿嫣步子大，一腳踏開有大許朝女子兩腳的大，好在原主每日要往返四次住處到坤寧宮，走的路多，體力和速度都還不錯，被拉着直接出了寶華宮到了禦花園，也只不過微微輕喘而已。

“你是大公主？”到了禦花園一處涼亭，阿嫣才松了周青的手，找了地方坐下來問道：“皇上陛下是你阿爸？”

周青微微喘道：“是，皇上是我阿爸。”

“你阿媽呢？是你阿爸的小老婆？”阿嫣又問。

周青搖頭，“不是，我阿媽已經不在了，她是我阿爸的原配妻子。”

那不就是大許朝人說的皇後？皇上和皇後的女兒，又是大公主，居然被那個什麽芳公主欺負成這樣，也太沒出息了吧？

“你真是沒用！”阿嫣直言直語，看着周青的眼神是毫不掩飾的瞧不起，“你可是嫡長公主，怎麽還會被人欺負？”

這個阿嫣，好像腦子也不怎麽好使，她要是跟她解釋，她能聽得懂嗎？周青表示懷疑。

阿嫣見她不說，也丢開了這個話題，不過看看周青的臉色，卻又驚訝道：“咦，你居然能一路跟我從寶華宮走到這兒！”

話音剛落，正好秦夢和周秦兩人拉着手，氣喘籲籲地走進了二人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