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相識複相逢
“叮”,鈴聲低低響起,褲兜的震動提醒那是我的手機,我隔着一排聳立的書悄悄掏出來瞥了一眼。
“10年前殺人案帶破一樁□□殺人案,今天下午拘捕指認嫌疑人,記得來。”抓緊記下有用信息,擡頭看看正在□□自己唾沫橫飛的主任,我再三猶豫還是閉上了嘴。
“不要看手機!不想幹就趕緊讓位置,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你,這麽大的采訪,也能出錯,陳梓霖,你心怎麽那麽大啊?!”
“對不起主任,這次确實是我的錯。”我盡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特別誠懇,把腰壓低到九十度。主任還不知道要訓多久,幹脆想想今天中午吃什麽吧……
唉,我挨訓這事兒要從昨天說起,□□來電視臺視察,最後單獨訪談環節時,我是攝像之一。當時剛好把我安排在坐在一個正拍的機位上,也就是跟書記面對面,結果我!睡!着!了!
前一天晚上打游戲到淩晨1點,實在困得不要不要。第二天直接跑了兩個采訪,午覺自然沒得睡了。下午又說書記要來突擊檢查,我又被女同事指揮着搬東西擦桌子,一通忙下來累得精神恍惚。
其實過程我記不太清了,只覺得當時應該是這樣的:大家聚精會神地堅守崗位,演播室除了被采訪人的演講外鴉雀無聲,我站在攝像機旁邊,對着侃侃而談的□□,緩緩……閉上了……眼睛……
“小夥子站着睡着了?你們臺裏要給年輕人補身體了啊。”
書記的調侃猶在耳畔,想起來就讓人尴尬,簡直不堪回首。
主任撩一下因為太激動掉下來的一縷頭發,喝口水正要開口,辦公室的門被人敲開了。一個年輕女孩探進頭來:“孫主任,昨天跟您說那個實習生來了。”
聽訓聽了半小時,我想趁這會想說下午采訪的事情,順便趕緊開溜:“主任,公安那邊……”話沒說完,磨砂的玻璃門後走進來一個高個男生,兩個人兩句話撞在一起:“主任您好,我是柯涵。”
“我看看。”孫主任推了推眼鏡,“都會幹什麽啊?會寫稿嗎?”
“會一些。”
“主……”
“攝像呢?”
“很熟。”
“後期編輯?”
“主任……”
“也會。”
為什麽不讓人說話!我憤憤瞄一眼旁邊的“實習生”,剛好看到對方笑出一口白牙,仍是“戴罪之身”,我不敢太放肆地盯着別人看。不過帶着帽子也能看出很帥的,一定是真帥。
“工作經驗有嗎?”
“在私企待過兩年,大學時候也經常接一些編輯和拍攝的活兒,寫稿、後期編輯攝像我都會,您看着安排就行。”實習生一點也不怯場,侃侃而談。
“文藝欄目那邊不缺人了,你去《看新聞知天下》吧,哎,小陳,你們欄目還有誰沒男搭檔?”
冷不丁被點名,我還是先擱下落跑的打算:“女記者基本上都有了,配合也挺好。剩下的就是不常出采訪的實習生,沒什麽配搭檔的必要……”
“這樣吧,你跟他。”孫主任指指我,“小陳也算是我們的老記者了,跟着他好好學。陳,這是柯涵,再出采訪你帶着他多學學,也能幫你寫寫稿子。”
飛來橫福!我差點當場跳起廣場舞,滿口答應着,說了聲下午要拍攝公安拘捕嫌疑人的畫面,先退下了。
電視臺記者外出采訪時要拿很多設備,三腳架和攝像機重量都不輕,所以分搭檔時有條不成文的規定,一組兩人最好一男一女,男士負責扛攝像機幹體力活兒,女士負責美(誤)。雖然我是正經八百的純爺們,奈何最近下鄉采訪十分頻繁,機器也換成了大的,也有點吃不消了。
現在天降一個做苦力的實習生,簡直喜大普奔。
托實習生的福,孫主任沒再提我工作時睡着的事。我也有個片子急着編完,沒顧得上深入了解新搭檔就去了機房,只告訴他下午有采訪,對方很痛快地應了下來。
我向來喜歡早到,用來應付突發事件,下午到單位時柯涵已經在等了,不錯不錯。他提過攝像機,又十分體貼地推開轉門,我在心裏默默給他上升5個百分點的好感度。
電視臺的實習生一抓一大把,關系硬和有眼色必須得選一樣,一樣都沒有?對不起,不養沒用的人。或許是這個實習生有工作經驗,反正目前來看,很不錯。
到達現場的時間剛剛好,有不少群衆得到消息,都在派出所路邊圍觀。我舉起機器問他:“哎,那個誰,你有紙巾嗎,白紙就行。”
柯涵似乎永遠在随時待命,沖我一笑:“路上我已經調過白了,你直接拍就行,話筒線也連好了,要采同期嗎?”
“一會看情況……”沒想到他辦事效率這麽高,我有點懵逼,好感再次刷高。這會兒所裏出來幾個穿警服的,押着一個面相猥瑣的男人往車上走。我一看正主來了,趕緊舉着機器往人頭攢動的地方拍過去。
這人犯下兩樁命案,一起是陳年舊事,讓他跑了十年,另一起是前不久城區內的□□殺人案。性質惡劣,各方壓力很大,一衆刑警日夜堅守崗位把案子破了,沒想到又審出一起,算是意外收獲。
被奸殺的受害者母親和舊案受害者家屬也來到現場,一看到行兇者就想到自己深埋黃土的親人,不禁悲從中來,嚎啕大哭。圍觀群衆或有些許動容,或冷眼旁觀,演盡世間百态。
穿制服的人估計是見慣了,只是不動聲色地押着人往車上走。我老早就選了個不錯的位置,既能拍到受害者家屬,也有嫌疑人的全景。可惜,那位母親的情緒實在太激動,哭着哭着竟沖上前來想要打那人一頓,被警察推到我們這邊來。
我正全神貫注盯着鏡頭,只看到一個人影在屏幕裏向自己逼近,吓得本能往旁邊閃開,攝像機好像磕到了什麽東西。更捉急的是我腳後跟絆到了什麽東西,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向後倒去。完了完了完了,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攝像機抱在懷裏。奶奶的,機器砸壞了,我就得賣身白幹好幾年啊……
嗯?這誰?我并沒往後倒下多少,就被人從後面擋住了。
然而我顧不上回頭看,受害者家屬情緒愈加激憤,這是很有看點的素材,我道聲歉繼續跟拍。人群騷動起來,我被擠得搖搖晃晃,身後擋着我的人托住我舉機器的胳膊,另只手環住我的腰,取景器裏的畫面立刻穩穩當當。
犯人押到車上,受害者家屬情緒也平複了,我跟完最後一個鏡頭,四下張望找自己的新搭檔,直到頭頂傳來一聲低低的笑:“我在這,找誰?”
“啊,找你。你幫我拍我去……”我轉過頭看到後面的情況,失聲了。
一道血跡順着柯涵的眉邊蜿蜒而下,已經開始幹涸,血順着他眼睛滑到臉頰。
作者有話要說: 文筆還在鍛煉中,請多提意見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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