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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九一六年秋。戰事又起,在也速臺、鞣然相繼覆滅後,已經是草原霸主的耶律正面對上了梁國。

梁軍在裝備和人馬數量上占有優勢,馬背上長大的契丹人則性格悍勇箭術了得,雙方都無法一戰而定勝負,戰争進入膠着狀态。

這種情況下,負責軍械及糧草供應的部門最是吃重,小方将軍為此已經好幾天沒有睡好覺了。

大帳中燈火通明,熬夜檢查清單賬簿的可續揉了揉太陽穴,正要吩咐親兵再倒點濃茶來,帳門口有人問:“方将軍在嗎?”

聲音似曾相識。可續應道:“誰啊?”

來人高舉雙手,笑容滿面:“鄙人冒昧了,方将軍。”

可續拍案而起,茶杯傾倒在案上,咕嚕嚕滾動:“你好大的膽子!”

申東官笑嘻嘻地,仍是一臉的和氣生財:“鄙人有要事相商,實在是找不到別的機會,只得夜闖營帳,還望方将軍多多海涵。”

“罷了!”最初的震驚過去,可續又恢複了冷靜,道,“既然來了,不妨有話直說。”

“方将軍果然不凡!”掌櫃的不慌不忙先拍一記馬屁,笑道,“不知将軍尚有心找回葵音姑娘否?”

聽他提到自己夫人,可續眉頭一挑:“你什麽意思?”

申東熙笑得從容:“就是字面意思啊。你想不想再見到她?”

“廢話!”可續皺眉,“她是我夫人,我怎會不想見她?”

掌櫃的俯身靠近小李将軍,語氣意味深長:“恐怕,是既想見又怕見吧?”

被說中心事的可續呆在原地,沒有應聲。

“但是不找到她,當初你中毒之謎終究無法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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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續抹了把臉,似乎下了決心:“她還在梁國嗎?”

納斯諾是草原上罕見的高大山脈,耶律重鎮琦葉就依山而建,馬奶河如玉帶般穿城而過。

從斷崖上俯瞰,夜晚的琦葉猶如一顆碩大的寶石,閃爍着夢幻般光芒。

沉默着蹲在地上的人将口中草葉啐掉,松開掌中抟着的泥土,拍了拍手:“明天可能會下雨。”

旁邊立着的高大男子語氣冷淡:“我不知道你還跟那個神神叨叨的小道長學了這麽一手。”

文諾沒有理會他話裏的諷刺,慢吞吞地回答:“雨中攻城有利有弊,看怎麽調度了。”

梁王側頭看看,忽然俯身,鼻尖幾乎碰上文諾的腮:“這我倒不擔心,只是——與游危、林之安在戰場上兵戎相見,你,感覺如何?”

小文将軍本能地擡手擋住臉:“莫名其妙!”扔下這幾個字,站起身來,大步朝崖下走去。

驀地裏耳畔傳來風聲,天旋地轉間,他已被這力氣大得恐怖的男子壓倒在草叢中,灼熱的呼吸幾乎燙痛了肌膚:“莫名其妙?我莫名其妙?你哪來的這麽理直氣壯?但凡與你朝夕相處過的男人,個個都着了你的道!別以為我看不出,他們看你的眼神有多麽的貪婪!”

“那是你自己心理龌龊!”文諾吼起來,用力推開男人越靠越近的臉,“所以才把所有人都想成和你一樣!”

“哈哈哈哈哈哈——”

梁王發出一陣狂笑,漫天濃雲被驚得散開,一彎月兒從雲層間露了出來。

不知笑了多久,成深才停下,微微喘息:“好,我這就叫你看看什麽叫龌龊!”

清涼的夜風吹亂了散發,溫柔的藍色月光勾勒出男孩側臉線條,是一副輪廓分明而優雅的剪影。

梁王的手指,從那挺秀的鼻梁開始,順着雕刻般的嘴唇與下颌慢慢滑下,觸到脖頸上的突起物時,男孩喉間發出了一聲低吟,幾乎細不可聞。

“為什麽,我一直想忘記你的臉,就是做不到!”成深低吼着,撫住男孩的臉頰,用力之大幾乎将那張臉弄到變形,“我這是中了什麽邪?”

對這說不清是抱怨還是怨罵的吼叫,文諾的反應出乎意料,既沒有反唇相譏也沒像往常一樣試圖掙脫,反而擡起胳膊,輕柔地擁住男人的肩背。

成深有些不習慣這反常的溫柔,楞了一下,終究還是忍耐不住,俯身吻住那兩瓣柔軟至極的唇。

從那個帶着酒意的花燭之夜起,他們之間,就從未有過如此配合如此缱绻的□□。每一次,都是一場男人間的搏鬥角力,輸的一方,總是遭到狂風驟雨般猛烈的攻擊。

當然,不知是真的無力抵擋還是假意退讓,文諾總是落敗的那一方。

如此主動如此溫和的文諾,讓成深一次又一次地低頭确認,想要知道身子底下壓着的,究竟是不是那個素日裏倔強如幼獸的男孩。

最後,他決定只當眼前一切是一場美妙的幻夢,盡情歡娛放縱享受。

大片蒿草被碾成平坦的毯狀物,青草那清新的香氣鑽入鼻端,與男人身上熱烘烘的汗味混雜在一起,是催動□□的良藥。

只是,誰也不知道,美夢的盡頭,等待他們的,将會是什麽?

黎明時,梁軍發起了總攻。血腥的厮殺,從曙光初吐持續到日頭高照,留下滿地的屍首與□□的傷員。

耶律的主力已經損耗過半,主帥游危不得已下達了撤退的命令,他本人也換裝易容,趁亂混入潰逃的兵士當中,沿着城外最荒僻的小道策馬離去。

聰明的梁國人當然不會放過斷掉敵軍後路的機會。

一哨人馬擋在道中央,正正攔住了去路。

有軍士在急急地報告着什麽,領頭的懶洋洋回了聲“嗯”。

游危的胸口有什麽東西澎湃欲出。是他嗎?真的是他?

向來不按牌理出牌的游大人穿過人群,來到那匹黑色駿馬跟前:“文諾,好久不見,這一向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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