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番外·北陽辛家(三)
山陰是平王的地盤,平王這會兒和他們說近不近,說遠卻也不遠。因為平王出生卑微,當年在宮中得以封王,全靠燕王跪求來的。據聞當年他與燕王情同胞親,好的能穿一條褲子。但很快,十幾年的功夫,他已經是北陽辛家兄弟幾個口中客套又疏遠的“王叔” 。
辛敬自覺是來求學的,所以不想驚動這位橫豎不順眼卻要走一番套路的王叔。他單身騎了只驢子,挂着他的書袋,就這麽一路到了南睢山。
南睢山高,因賢而顯。這個“高”,更多是指它高不可攀的才氣和名頭,也是南睢老人的門牌。
辛敬騎着毛驢上了山,上邊就一個大院子。院子門修得樸素,辛敬二話不說就敲了門,裏邊老半天才有個老人來開門。
不待辛敬說話,便道:“二公子請,公子以待多時。”
辛敬也不知這公子姓甚名誰,就跟着進去。裏邊中亭空開,分割成菜園、葡萄架,還有幾棵老榆。有個野石上還殘了幅棋,瞧着一派野趣,不像是糊弄人的。
門是推式大開,裏邊就鋪着席子,随意散着些書。老人在門檻外為他拾來內鞋,辛敬擡手阻了,自己脫了鞋,就入了內。
最裏邊靠窗的地方,有個白衣人。窗子很大,大的像是另一面門。這才春來的天氣已經有暖日,辛敬自認為身子骨不怎麽結實,也只穿了加衫,而坐在窗前的白衣人,還披了厚重的大氅,抄着暖爐。
那人轉過頭,蒼白的臉頰消瘦。也許他長得很漂亮,但也被病氣磨的差不多了,眉眼間濃重的戾氣和厭色,讓眉眼顏色盡失。唯獨捏着書的手,幹幹淨淨,白潔好看。
“辛公子。”他微微颔首,“師父下山講課,傍晚當歸。勞你等待。”
辛敬也回了颔首,盤腿坐在房間中,從自己書袋裏翻了書,跟着看起來,連話也沒說半個字。
這個人就是白玹,辛敬日後的師兄,他終其一生的唯一至交好友。
這一年他還叫白玹,幾年後他叫南睢龍駒。再幾年後,白玹也死了,有了另一個人,叫做柏九。
辛敬就這樣留在了南睢山上,這山上只有四個人。他,南睢老人,白玹,還有那日開門的曲老。他一留就從春去留到了秋來,一日開窗察覺葉黃時他還呆了一會兒。仿佛山中不知光陰愁,不知不覺過得如此快。
快到他自覺還沒有想辛靖很多回,就已經與他不見面了很長久。
“一葉而知秋。”白弦在廊下盤腿坐着,手裏捏着石頭和刻刀,對着一片葉子不停的看,不停的刻。可他手腕沒什麽力氣,便刻的輕輕淺淺,仿佛一抹就會消失的樣子。他不覺得無趣,仿佛這樣已經很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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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要來了。”白玹吹淨石頭上的細碎,“你不回家嗎。”
辛敬沒說話。
白弦便自輕聲唱道:“別來半歲音書絕,一寸離腸千萬結。難相見,易相別。又是玉樓花似雪。②”他在石上叮的一敲,“回去吧。”
辛敬便回去了。
也許他早就想回去,只是需要有個人替他說出來。
久別不見,辛弈長高了,只連話也不說了,小跟寵似的只跟着他後邊。辛笠還是混賬樣子,甚至比之前更甚一籌,給他點酒,他就敢在屋頂上耍他定情用的“無名”槍。辛靖,辛靖沒有回來。
據說他在幾千裏外的雪窩子裏烤兔子,帶着吉白樾幾個整天偷雞摸狗縱馬狩獵。
辛敬給弟弟們帶了禮物,辛笠的是玉佩,辛弈的是石頭兔子。
“哥哥買來的嗎?”辛弈捧着兔子問他,這小子一開口,倒讓辛敬側了目。
竟沒結巴。
“不是。”辛敬用指戳了戳兔子耳朵,“一個人刻的。”
“真厲害。”辛弈贊嘆着,小心翼翼地攏在胸口,“我很喜歡,謝謝他。”
辛敬點頭,表示願意替他傳這句話。
元春節晚上依舊放了煙火,不過是辛笠放的,他仗着身手好,在屋頂翻開竄去。辛弈由燕王妃牽着,陪辛敬在院裏看煙火。燕王雖在,卻只問了他學業,沒提別的半個字。
沒有人提,辛敬卻在煙火爆聲中想起了辛靖的手。滾燙、寬大的手,包裹着他的,一起站在階上,也看過那麽一次煙火。
晚上小子們守夜,辛敬沒在堂裏,也沒回屋裏,而是抄着個暖手,順着廊邊踩雪。他踩着踩着,一擡頭時竟已經到了外邊的合歡樹下邊。
這樹今年不大好的樣子,恹恹的。辛敬開始圍着它轉,一邊轉,一邊數。不知走了多少圈,不知數了多少數,直到撞到人肩頭,才倏地想起來自己在哪。
被他撞到的人也不躲閃,直挺挺的擋在那裏,跟個木頭樁子似的。辛敬盯着他肩頭上線腳整齊的地方,知道這是娘的繡活,他自己肩頭也是這樣。
兩人這麽對站。
辛敬凍得鼻尖有點難受,難受到酸澀上眼。他面無表情的嘆氣,面無表情的道:“好狗不擋路,大哥,讓一讓。”
辛靖不動。
辛敬就自個移步往邊上繞,可這人也跟着往邊跨,就得擋在他正前方才痛快。辛敬覺得凍得腳也有些麻,于是他高擡貴腳,踩在不做聲的人腳上。踩着玩似的,低頭看着道:“說話。”
辛靖老半天不說話,一開口就是一聲顫巍巍、哀怨怨,索命似的:“辛……敬……”
這聲一出,兩人都震驚了。辛敬震驚于此人許久不見怎的學會了這樣扭捏的唱腔,辛靖震驚于這該死的夜太冷了他一寒顫就叫成了這一聲。
兩人各退一步,在極其短暫的震驚中對視一眼,同時被對方驚恐的小表情逗樂了,一齊笑起來。笑完之後氣氛就和緩舒坦,兩個人并肩圍着合歡樹繞圈。
“南睢上有什麽?”
“人。”
“南睢老人?”
“還有師兄。”
“師兄。”辛靖點點頭,走了幾步後倏地一偏頭,“什麽師兄?”
“同出一門共拜一師所謂師兄。”
辛靖好學的行了一禮,“先生教的好。”然後含蓄、婉轉、矜持的表達了自己的深藏的那麽一點點的敵意,“下回請師兄來北陽,哥帶他玩。”
辛敬應了聲,兩人這一圈轉完,就停了。
辛靖該走了。
他躊躇着,輕輕抱了抱辛敬,讨道:“吉祥話。”
“過年吉祥。”
辛靖嘆氣,又覺得這敷衍聽着聽着還挺有幾分吉祥氣,便垂頭在他耳尖輕吻一下,低聲道:“來歲平安,小敬。”
而後照舊是辛靖上馬,辛敬看着他遠了,才将已經冷了的暖手隔袖端着,往府裏去。走到門邊上了,才看見門洞裏斜斜靠着一人。
寬肩王氅,他爹。
他爹應該等得久了,手邊上的燈籠都昏了一半。燕王攏着袖,靠在壁上似乎睡着了。辛敬覺得這要是真睡着了,明早就該去西邊了。他俯身提了燈籠,對他爹道:“爹,回屋。”
燕王含糊的嗯一聲,就由他提燈照路,提提踏踏的走着。辛敬這才發覺他還穿着屋裏邊的絨趿子,心裏邊立刻湧上股酸,又和着點暖,讓人眼眶發熱。他道:“您這真不講究,娘也沒趕你出來,活菩薩轉世。”
“再不講究我也有媳婦。”燕王鬓邊幾縷白發,在昏暗的燈籠下有些打眼。他不在乎的踢着絨趿子,“你娘活菩薩轉世,也還生了你們幾個混賬小子,還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到院口了,燕王也沒接燈籠,就這麽仙似的拖沓着往裏飄,“混賬。”
這一聲罵也跟飄似的輕悠悠,夜風一吹,就消散了。
年一過,春還沒到,辛敬就又騎着他的毛驢去了南睢山。
這個冬白玹過得不太好,他突然病的厲害,幾乎連人形都沒有。攏在寬袍裏時,幾乎像是會乘風而去,拉長腰帶都栓不住他。
辛敬回來時他已經在榻上了。辛敬在他榻邊坐下,開頭就道:“師兄要駕鶴了嗎?”
他師父從後邊給他腦袋上敲了一書。
白玹悶悶地笑,“他這是難得打趣。我不駕鶴,因鶴不載我,當空随風去,它西邊去了也不好交差。”
辛敬動了動唇角,從自己書袋裏扒了扒,拿出一只布老虎。“你給我幼弟的石兔子他很愛惜,我離時一定要我帶這個給你。他再小一點時膽子小,一個人睡不好,我娘就縫了這個給他。他貼身抱,得有它才睡得着。如今給了你,以表自己對石兔子的喜愛。”
白玹竟露了些局促,他将布老虎抱進懷裏,輕輕摸了摸,“我也喜歡。”他眉間的病氣和戾氣都平淡些,顯出眉目的俊麗,他道:“他叫什麽?”
“辛弈。”辛敬今日似乎話很多,他接着道:“我三弟名笠,卻實為個混世魔王。故而在幼弟時,一家人謹慎非常,覺得這弈字能驅散我們幾個兄長的王霸混氣,斯文的很,就叫了弈。”
“和着這辛,意好。”白玹果在那布老虎下邊尋出個小小的弈字,他指尖摩挲其上,竟笑了,“辛弈,心意。”
見他笑了,辛敬心底那點惶恐才退下。他進來時曲老站外邊都要哭了,師父恨不得抱着他蹭一發鼻涕,他才知道這場病是真的要了白玹半條命。
據說當年有人為白玹算命,指他撐過一次生死劫難便能壽命得續,福澤深厚。南睢老人既想要一個生死劫難,又舍不得一個生死劫難。因他這麽個身體,若是在挺不過這一個生死劫難,便是黃泉末路,再也回不來了。這一次病的兇,既然過來了,自然要祈求就是這次了,日後就讓他平平安安的活。
因白玹的身體,這一年辛敬也沒怎麽下山。又匆匆到了秋,他該卷鋪蓋回家時,記起了辛靖那句“下回請師兄來北陽”,便提了聲。不知怎麽,一直不下山的白玹竟同意了。
冬病之後他就像是真的好起來一樣,這一次随辛敬去,還是自己騎的馬。到了北陽,白玹卻沒随他入府,就在離津住了。中途辛靖回來也見了一次,辛弈這個嬌氣包當時只顧着哭,也不知道有沒有記得為了讓他不哭而編了草蚱蜢的那個牽馬哥哥。倒是白玹見了辛弈,很開心,只這一開心,就受了寒,整個人就起了燒。
他燒起來自然不能與普通人比較,他病的久,自然也不是其他大夫敢接手的,只能快馬加鞭趕回南睢。辛靖差人馬車相送,還給尋了個有幾分真本事的高人,就趕緊讓辛敬帶着回。
北陽軍的馬車一路暢通,迅速入了山陰境內。這時已到了冬,山陰這一年雪下大分外大,路上堵了兩回,本該順暢下去的時候,被婆娑城擋住了。
确切的是,被平王擋住了。
山陰軍莫名備了刀,從馬車要入婆娑開始就以警備相待。辛敬不是傻子,相反,他甚至能通過擦過車窗那一匹戰馬洞察平王不是好意。
眼下邊陲才起了紛争,京都連行軍調令都沒下至北陽,山陰卻先有了備刀集兵權,這不正常。這意味着,在北陽兵拼大苑的時候,背後還匍匐着一只随時能咬住他們喉嚨的京都家犬。
不能入婆娑城,一旦入了城門,只怕就是有去無回。
辛敬當機立斷,馬車立刻調頭,在辛靖差來送馬車的北陽軍拼殺中脫出平王視野,回調北陽。
這個消息要給父親或阿靖!
可是雪太大了,馬車被堵在路上,根本行不遠。辛敬只能背負着白玹在雪中跑,隐藏遠比馬車有效。
前提是如果不被凍死的話。
途中那位醫術高人也散的不見蹤影,北陽軍一路死了七七八八,剩下的都是負傷,為了不拖辛敬的後退,幾乎是拼命迷惑追兵。等到回過神來時,只剩他和白玹了。
已經靠近山陰邊界,只要再過一晚,他們就能離開山陰。只要離開山陰界內,各方府州絕不敢輕易得罪北陽,更不提是要接二公子的命這樣不共戴天的仇。
只要再過一晚。
風刺骨,白玹即便燒的昏沉,也能察覺辛敬身體在不住的顫抖。雪堆滿了頭發和眉毛,辛敬背着他,一步一步,在灰白無盡中徒行。
“鳳淵。”白玹喊辛敬的字,他道:“我懷裏還有瓶驅寒丹,你拿出來。”
辛敬膝蓋凍得不能彎曲,他将白玹往上托了托,唇凍得幾乎張不開。“我懂你的意思。”他低頭緩緩喘了幾口氣,吸進去的仿佛都是冰渣子,他搖頭道:“我不會做的。”
等他從白玹懷裏拿出驅寒丹,白玹也許就會以極其匪夷所思卻又無可奈何的方法讓自己抛下他。
辛敬移動着麻木的腳,呢喃的念着:“君子舍己為人,師兄。”他咽了口唾液,“你不是君子。”
白玹垂下的發在風中被白雪覆蓋,遠遠看去就像是白發人,他道:“我不是君子,我只是個已經死了的人。”風呼嘯着吹掉了他的絨帽,他的戾氣也變成一直沒有顯露的麻木。“你不想救你弟弟嗎。”
“過了今夜。”辛敬臉頰被風刮的生疼,他甚至沒法睜開眼直視前方。
這偌大又空蕩的風雪裏,他們像是擠在一起妄想逃生的蝼蟻,不自量力,又不受眷顧辛敬在風雪中失了腳,翻滾下獵戶挖掩的陷坑。他摔斷了一條腿,躺在撞碎的冰渣上喘息不定。
糟糕。
後背似乎插進了冰碎塊,讓他的胸口都跟着疼起來。他動不了,他手指在地上扒着冰,喊着白玹。
“師兄。”好像哪裏流血了,辛敬不知道,他已經感覺不到哪裏斷了。他沒有辛靖和辛笠的身手,他是個讀書人,也只是個讀書人。
“嗯。”白玹摔在不遠處,不如他糟糕,也好不到哪裏去。那瓶驅寒丹就滾在兩個人的不遠處,探手再近一點就能觸及到的地方,可是兩個人都不行。
“以後。”辛敬喘息,“以後的路,你要走下去。”
白玹閉上眼,手一點一點勉力去扒他這一生至今唯一的朋友,他說:“鳳淵,我們要出去。”
白玹的手扒在他衣角,摸到黏稠的液體在飛快冰涼。
“真是無作為啊。”辛敬動了動喉結,“我,我幼弟,辛弈。師兄,我過,過不了今晚。你,明天。”他似乎有些混亂,勉強理清思路,強撐着,一字一珠,緩慢道:“平王,欠我父親,一條命。一條,他必會還的命。所,以,縱然,北陽,危急,衆,衆命。”他說到這眼角忽的滑下淚來,這個極其聰慧的人,他幾乎能看見他一家的盡頭,他猜得到這一夜送不回的消息會變成怎樣的結局。可是他到此為止,無能為力,憤怒和無奈,讓他無聲的掉下淚。他繼續道:“衆命皆喪,我北陽,辛家,也能,尚留一人。辛弈年幼,啞巴,之名,平王,必定會,留他一人。”
他的聲音越來越輕,白玹臉上濕了一片,奮力扯着他衣角,卻只能拉動他的衣角。
“辛弈。”白玹閉上眼,失聲哽咽,他念着:“辛弈。”
“拜托。”辛敬聲若懸絲,“拜托,師兄了。”
“鳳淵。”白玹指尖扣進冰雪,他擦着地面無力的喊,“鳳淵,等一等。”
辛敬張着眼,望向上方被風雪遮蔽的天空。他不想是鳳淵,他想是小敬。
來歲平安,小敬。
怎麽辦呢。
他想起那一日他們唯一的吻,想起那一日辛靖對父親說得那句我該怎麽辦。
怎麽辦,阿靖。
我一生看似名顯,卻實則無為。我沒能為家擋風,無力為親傳音,也不曾對心上人說一句。
我心悅,很歡喜。
風聲嗚嗚咽咽的傳了很遠,他靜靜躺在那裏。血凝成塊,人還年輕,而且是那麽的年輕。人們稱他北陽鳳雛,他才露出雛鳥的翅,就在這裏了結了本該更加絢麗的人生。
從此南北鳳雛龍駒共埋名,人間不見鳳啼聲。
屍體從山陰送回來,平王沒有露面。這是對的,因為他但凡敢在離津露出臉,山陰就能立刻沒了王。
辛靖被叫回來的時候還揣了柔回的酒,就等一個人在合歡樹底下,和他一共喝個幹淨。
他跨進門,看見那個人躺在正堂上。北陽的狼旗蓋在那個人的身上,露出的衣衫凝着烏紅色的塊,手指凍瘡漫布。
他的小敬。
這一輩子。
為了對得起握着的筆,将那一雙手,妥帖的對待了很多年。不留傷,幹幹淨淨。可是怎麽就一轉眼,讓自己變成了這副模樣,變成了這副,讓他肝腸寸斷也喊不出一句話哭不出一個聲的模樣。
肝腸寸斷。
魂飛魄散。
辛靖走過去,推開擋在前面的人。他看不見這人是誰,他只看得見辛敬。他一路走,明明就那麽幾步,以往他眨眼就能到的位置,如今卻長,長到像是永遠永遠都走不到的地方。
他好像踉跄了一下,父親攙住他。他忽然咬牙切齒,又哽咽如孩子,對他父親嘶聲低啞道:“你說我是他的頂天柱,我是他的頂天柱啊。”
燕王抱緊他肩頭,白鬓才染,人先佝偻。
北陽燕王二公子辛弈,洪興五十年冬,凍死山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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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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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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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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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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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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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