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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都是奴婢不好……”
蘭兮閉着眼搖搖頭,她沒什麽傷。
小茹一臉自責:“昨夜不知怎麽的,睡得特別暈沉,居然連外邊起火了都沒感覺到,差點……還好有盛将軍,不然小茹定會以死謝罪的!”
蘭兮心情複雜,真的是他。
“……他那個時候怎麽會在這兒?”
小茹擦了擦眼淚:“盛将軍夜巡時看見起火了才趕來的,沖進殿裏将公主帶出來,又叫了禁軍滅了火……”
那時候火勢那麽兇猛,她都逃不出去,他怎麽進得來……
蘭兮不易察覺地閃過一抹擔憂:“那……他人呢,有沒有受傷?”
“好像也受傷了,不過将軍那麽厲害,應該不會有事的。”小茹輕聲道。
“……哦。”
“怎麽本王每次來,你這小女孩都是病怏怏的?”屋內人心事重重,而門外突然有人帶着慵懶的笑意進來。
聞聲望去,看清來人,愣了片刻小茹忙俯身:“廣、廣陵王爺!”
“嗯,你先下去吧。”男人懶懶笑着地揮了揮手。
小茹離開帶上了門,蘭兮才慢悠悠撐着床延緩緩半坐起,望着眼前手持折扇的俊美男子露出笑容:“廣陵王真是難得,一回京就來我這小殿。”
折扇敲了敲手心,邪邪一笑走近她:“我只要在京都,不都第一個來找你,有什麽難得?”
蘭兮盯着他,嘴角猶自挂着一抹弧度:“我還以為你不會再回來了。”
他走到床邊坐下,大掌不懷好意地搭在她嫩滑的小手上,眸中的複雜一閃而過,挑挑眉道:“誰讓你在這兒讓我念着呢?”
“郁白庭,快三年了,你怎麽還是這般巧言令色的?”蘭兮嘴角上揚,帶着笑意拍開他不安分的手。
郁白庭擒着邪魅的笑,黑眸湊近了看她:“天地良心,我一向只對你這樣。”
蘭兮終于笑了出來,連日裏的身心疲憊也像是一并消散了。
這一笑,瓊姿花貌。
郁白庭摸着下巴打量她:“小女孩長大了,”眸底一轉,又一臉壞笑:“來,叫聲白庭哥哥。”
蘭兮觑了他一眼,抽走他的折扇想敲他,卻被他輕易握住躲過。
“哎,我還以為你會沖過來抱抱我。”郁白庭握着她的手放下哀怨,又帶着深意笑道:“怎麽把自己寝宮都給燒了?情路坎坷,萬念俱灰?”
這家夥就算遠在廣陵,果然還是什麽事都知道。
蘭兮沒好氣道:“你在我安寧宮放眼線了?”
他起身執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這可是冤枉我了,就算是有我的眼線,廣陵千裏迢迢,我也沒法随時知道不是?”一口飲盡,舒心嘆道。
他長途漫漫日夜趕路,剛到京都就聽聞她顯些喪生火海,連天子都未去拜見就直奔安寧宮來了。
蘭兮狐疑盯着他:“那你……怎麽知道?”
半晌,他嗤嗤笑出來,像是發現了不得了的事:“是真的?
蘭兮茫然了片刻,随即指了他的鼻子狠狠道:“你套我話?!”
郁白庭好笑看她:“我可什麽都還沒說,不過陛下賜婚的事兒全北涼都知道了,怎麽,真看上人盛将軍了?”
話剛落就有枕頭狠狠砸來,被他穩穩接住。
“我跟他不熟。”冷冷道。
枕頭放回她床頭,郁白庭繼續逗她:“那你惱什麽?”
“我沒有!”
小女孩嘴硬,郁白庭故意提醒她:“聽說昨夜盛将軍為了救你,傷得不輕……”
蘭兮抿抿嘴,抱臂像是不在乎。
“再裝可就不像我認識的蘭兮了。”郁白庭斜瞥她笑道。
打小相識,什麽都瞞不過他的眼,蘭兮在他面前也從來不會有防備。
“郁白庭,要不是我受傷了,你早被我踢出去了!”蘭兮瞪他。
他笑笑:“然而你受傷了。”
“好了好了,不欺負你了,”郁白庭折扇一開在胸前輕搖:“再不去觐見陛下,怕是有人要拿本王作文章了。”
藩王未被召見不得回京,自從三年前郁親王去世,皇帝念在他生前赤膽忠肝,破例允了郁氏一族爵位世襲,并賜予封地。
看似榮耀,卻是永生不得歸。
一別三年,再見到他固然高興,但他不可能無故回來。
“我父皇突然召你回京是為了何事?”
郁白庭意味深長地一笑:“大概是陛下知道我太想你了,允許我回來一解相思苦吧。”
若不是認識太久,知道他本性如何,這般花言巧語定會被她亂棍打死。
“那人也看到了,你可以回廣陵去了。”蘭兮順勢玩笑道。
郁白庭聞言笑了幾聲,折扇輕點她額頭:“你這沒良心的小女孩,罷了,等你好些了,我再來找你。”
郁白庭離開後,蘭兮心情更複雜了,總覺得他此番回來會發生什麽,還有盛辰南傷勢不輕……
蘭兮甩甩頭,不想去想,她什麽時候這般扭捏了,郁白庭知道了不得笑話她。
過了兩日,本就是小傷,蘭兮也躺膩了,在院裏甚是無趣時,郁白庭就來了。
知她者莫若郁白庭,于是賣了個關子,帶着她一路出宮到了一處酒樓。
郁白庭并沒有特意帶她去雅間,而是在二層面向大街的位置,視野很好。
“原來廣陵王說的逸聞趣事,就是來這小酒樓看街景,”蘭兮咬了顆花生,無趣地将殼擲到他面前:“真是叫我失望透了!”
“這才剛來,心急可是連冷豆腐都吃不到的。”郁白庭不以為然,輕松愉悅地倒了杯香濃的茶,剛放到嘴邊就被人奪了過去。
蘭兮沒好氣道:“你說不說?”
郁白庭低沉的嗓音帶着笑意:“不如先說說最近宮裏發生的事,關于你寝宮的失火……”
“你想說什麽?”見他話裏有話,蘭兮放下杯子看他。
“修善司斷定是起了夜風造成的一場意外,你不覺得奇怪?”他挑挑眉。
“有什麽奇怪?”蘭兮皺眉。
“笨!”他拿起桌邊的折扇敲她的腦袋:“我看你是連這魂都被盛将軍奪走了,何時木楞到這種地步了?”回京兩日,他就已将近日的事了解了個透徹。
“你能別三句不離那事麽?!”蘭兮就差惱羞成怒了。
不過細想下來,他說的沒錯,那夜她雖不記得是否關了窗,可輪值的婢女甚至整個安寧宮的下人竟都睡得沉,起火了都沒人醒來,況且,宮外巡邏的禁軍當時也如此巧合的不在附近……
“哎,”他悠悠嘆了口氣,揶揄道:“還好你有我,不然被人害了還傻傻地以為是自己沒關窗!”
“郁白庭,”蘭兮突然想到:“有一件事,我其實一直覺得不太對勁……我最近半月來,夜裏睡得極沉,甚至有時電打雷鳴都醒不來……”
話未說完只聽他噗嗤一笑。
“你笑什麽?”蘭兮莫名其妙。
郁白庭絲毫不掩飾笑意:“你這只小懶蟲不是一直這樣?”
蘭兮怒了,桌下用力踢了他一腳:“我跟你說認真的!”
她從前只是身子虛貪睡,但也沒昏沉到這種地步。
“好好好!”郁白庭投降:“此事你不用想了,誰讓你有本王這麽個靠山呢,我來處理。還有,你啊,對人記得多點戒備心。”
蘭兮剛想說什麽,就見他擡指噓了聲,又指了指街上一處。
“看見那老鸨沒?”郁白庭湊近她耳語道。
蘭兮順着他的目光看去,是煙雨樓。門外确實有個翹首弄姿體态豐腴的中年女人,想來就是煙雨樓的鸨媽媽。
郁白庭別有深意地含笑講給她聽。
“別看她現在濃妝豔抹,風風光光地管着一群姑娘,其實啊,她從前有個丈夫,還有個兒子……”
蘭兮好奇地等他繼續。
“只不過丈夫死了,兒子又好賭,欠下了巨額賭債,還被債主威脅,無奈之下委身了煙雨閣還債……”
聽完蘭兮又看了眼方才不屑的豔俗女人。
“是不是覺得她也是個可憐人?”郁白庭笑道。
蘭兮點點頭,嘆道:“她原本也是個美滿的良家婦女,可惜……”
“別急着可惜,”郁白庭悠然打斷她,勾唇道:“先聽我給你講另外一個故事。”
“有個良家婦女嫁給了個書生,後來耐不住生活窮困,勾引了有妻兒的惡霸黃三金,丈夫捉奸在床當場氣死,于是她兒子也不要了,做了黃三金的小三,這煙雨閣就是黃三金名下的……”
蘭兮瞪大了眼:“你說的不會就是這老鸨?”
郁白庭挑眉一笑,點點頭。
“所以,兮兒……”他忽然耐人尋味望着她:“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眼睛看到的,永遠都是半真半假。”
蘭兮沉思片刻,似是有些理解了他的用意。
“拐這麽大彎兒,原來是想說教呢?”她打趣道。
果然是他認識的蘭兮,嘴上吃不得虧。
郁白庭笑了兩聲,沖她勾了勾手指,等蘭兮湊過來,他再打開折扇擋住他們的臉,神神秘秘地在她耳邊低語了一番。
蘭兮臉色一變:“怎麽可能?”
郁白庭輕松一笑。
眼神飄向煙雨樓,直到有張熟悉的臉出現在那門口,被老鸨迎了進去。
“渠瓊?!”蘭兮皺眉:“她去那兒幹嘛,還穿成這樣……”
“不穿成翩翩貴公子,怎麽進得了煙雨閣?”郁白庭笑她問的傻。
“你說的盛辰南的部下,就是她?”
郁白庭嗯了聲:“小茹都告訴我了,”說着下巴往那處擡了擡:“想不想欺負回去?”
廣陵王是自己人,小茹是事無巨細一字不落的跟他說了,甚至添油加醋了幾句,營造出蘭兮無奈憋屈的形象。
小茹這嘴,不罰不行了!
蘭兮故作鎮定:“我是懶得與無關緊要的人計較。”
“那就去看個好戲,你會喜歡的!”郁白庭又露出耐人尋味的笑,推她去雅間換了身男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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