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他沒再說下去, 蘭兮屏住了呼吸,定定看住他。

“……誰?”

“……”

“你快說呀!”蘭兮急地搖他,袖口一扯, 腕上露出一截紅緞帶。

她呼吸一滞, 瞳孔絲紅, 不再動, 也沒再說話,屋內只有沉重地呼吸, 和屋外未曾停歇的琴音。

“我是……北涼戰将,盛辰南。”

話音落下,一滴淚珠跟着落下,落在他的手腕,浸潤了那條紅緞帶。

盛辰南……他是盛辰南……

想信, 又不敢信。

心裏一直不願意接受他已經死了,盼着他活着回來, 如果少原君就是盛辰南,那他還好好地活着,真是太好了。但那就意味着……他一直在騙她,從一開始……

模糊的腦子漸漸清晰, 藥效退去, 清醒幾分,盛辰南找回了一絲意識,停頓半晌,全都明白了過來。

他猛得坐直, 盯着她, 像要從她眼裏看出個所以然。

蘭兮愣愣回眸,看他, 聲音沙啞,忍着幾分哭腔:“是你……對嗎?”

見她通紅了雙眼,他的心忽地就亂了,其實早有打算同她坦白,只是出了那個意外。她會不會……怨恨他的欺瞞?

盛辰南有幾分手足無措:“蘭兮,你聽我說……”

剛想開口,蘭兮驀地将他整個人撲倒在塌上,緊緊環住他的脖子,放聲哭了出來。

“我就知道……”她埋在他頸窩,淚水沾濕了他的衣襟,失聲痛哭:“盛辰南……我就知道你沒死,我就知道……”

這兩個月,她從未哭過,而現在她哭得歇斯底裏。

盛辰南呆了半晌,懸在半空中的手緩緩落下,輕撫着脖間的人的頭,無情冰冷地人此刻也變得尤為柔軟,他溫和聲安撫:“對不起……不該瞞你這般久。”

蘭兮只是一個勁地哭,像是要把這兩個月憋在心裏的淚水一次性流完。

她越哭越兇,屋外是她本用來掩他耳目安排的琴姬,此時清婉地琴音顯得氣氛愈加傷情。

盛辰南将她往懷裏按了按,頭一回覺得自己真是混蛋,當初怎麽狠心瞞她身份,連生死也不和她坦白。

他心疼道:“是我不好,別哭……我舍不得。”

她猶自抽泣,沙場摸爬滾打的大将軍哪裏哄過女人,他這二十八年來更是寡欲清冷,盛辰南無措:“要不……你打我出出氣?想不想想吃民間小食?或是……簪子手镯,有喜歡的嗎?”

聞言,蘭兮才哽咽着,輕輕擡起頭,抿着的嘴唇微勾,終于忍不住撲哧泛出了笑。

盛辰南伸指拭了拭她的淚痕,指腹略有些粗糙地觸感尤為真實,蘭兮不由地握住他的手,貼在自己臉上。

她唇畔是笑意:“我以為……新婚第二天,我就要守寡了。”

盛辰南微頓,幽深的雙眸湧動着她從未見過的情緒,掠了掠她落在額角的碎發,“以後,不會再讓你一個人了。”

“盛辰南。”

她突然認真地喊他的名字,盛辰南凝眸看她,等她繼續,只聽見她柔軟的唇畔輕啓。

“你還欠我一個,洞房花燭夜。”

盛辰南深深望進她的眸中,他被她壓着仰躺,另一只搭在她腰間的手緊了緊,四目對視良久,才聽得空氣中他喑啞的聲調:“想讓我還麽?”

蘭兮沒有說話,驀地俯身覆上他的唇瓣。

幾乎是在她剛觸上他唇的那一剎,盛辰南按住她的腦袋緊貼住自己,從頭到尾只被動了一瞬。

他寬大的手掌撫上她軟嫩的掌心,十指相扣。

唇畔間的呢喃依稀可辯,“以後,不許再穿成這樣!”

舞姬的紗裙,半明半透,柔膚隐約,從她進門那一刻,他就想脫下外袍沖過去将她緊緊裹住,索性屋內沒有其他人。

蘭兮喘息着小聲回應他,如同貓叫,撓人心。

他一把将她橫抱起,往內室走去。

屋外的琴音不知何時識趣地停下了,只剩屋內,一地散亂地衣衫,一片粉嫩地旖旎……

昨夜折騰到約莫三更才睡下,一大早,陽光從窗外射入,刺得眼睛生疼,蘭兮閉着眼睛往身邊人的懷裏拱了拱,意猶未盡繼續睡夢。

盛辰南因為她的動靜睜開眼,看着懷裏的女人縮着,睡顏乖巧,不由無聲勾了唇間,将她摟進了些。

“我去趟宮裏,你再睡會兒。”

聽見耳旁的輕語,蘭兮才微微睜開惺忪的雙眼,看向他。

“白庭強行進宮找你,燕北尋一定會尋他麻煩,你乖乖留在這,等我處理完回來。”

蘭兮清醒了幾分,仰頭擔憂:“是因為我?他會不會有事……”

盛辰南吻了吻她的額,柔聲道:“放心,有我在,乖,你別亂跑。”

說完安撫地摸了摸她的發,就先行起床了。

盛辰南離開後沒多久,蘭兮也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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