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自從上次被責打了十大板,寧安蓉便老老實實的待在家中,待嫁!
聽說三月要代替她參加選繡大會,這當真是正中下懷。她還想不到什麽方法能為難三月,她親愛的父親就給她帶來了這個好消息。
幫助三月提高刺繡水平。
這可真是個好主意啊!
可是等來等去,寧三月還是沒來。
寧安蓉那暴躁的性格終于是按耐不住,于是她悄悄地來到西苑,想看看寧三月到底在做什麽。
她躲在桂花樹後,瞪眼望着亭子裏那一幕。
其實寧三月沒打算讓陳成抿背後耍什麽花招暗中幫她,她只是想讓陳成抿後悔說出的話。
既然目的達到了,寧三月也沒必要與陳成抿再有什麽“牽扯”。
況且,就陳成抿那腦袋瓜子,能想出什麽高招。
所以啊,靠誰也不如靠自己。
寧三月這邊繡着花樣,旁邊的蘇白衣掩着嘴笑了:“你這是在繡什麽花兒呀?”
“蘭花呀,你看不出來嗎?”三月瞟了蘇白衣一眼,手中動作不停。
不多時,一朵清雅的蘭花在雪白的繡布上呈現出來。
只是這朵蘭花的線條還有些稚嫩,勉強算作中品吧。
蘇白衣看後笑道:“蘭花雖清麗雅致,但似乎少了幾分靓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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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內心無力,她知道蘇白衣來自江南,看蘇白衣那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就知道,蘇白衣肯定是會刺繡的。
而且繡工一定不差。
三月眼珠子一轉,笑眯眯地擡起頭。
蘇白衣心裏咯噔一下,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
三月一臉的愁苦:“這可怎麽辦呀,我繡的花不像花,草不像草的。恐怕這次選繡大會要落選了!”
三月說這話時,手還握着蘇白衣的纖纖玉指。越摸越柔滑,越柔滑越想摸~
蘇白衣心中略過一絲異樣,卻沒在意。笑道:“你這副樣子,是想怎樣?”
見識過寧三月腹黑的一面,蘇白衣可不敢确定,寧三月此刻的表情是真心還是假意。
總之,寧三月有着不同其他女子的智慧和膽識。稍有不慎,就容易被她拐到溝兒裏去。
蘇白衣待在寧三月身邊,提防心懷不軌之人,同時還得小心“防範”寧三月使壞。
三月嘿嘿一笑,一張傾國傾城的容顏頓時在蘇白衣眼裏變得奸詐和邪肆。
三月說道:“你幫我繡吧。”
蘇白衣果然沒猜錯,卻道:“不行。”
三月撲哧一笑,拍了拍蘇白衣的手,“哎呦,逗你的。選繡大會當日萬衆矚目,豈容得摻假?再者說,我要真想作弊,就不會拒絕陳成抿了。”
寧三月知道陳成抿一定有辦法讓她奪冠,可惜,她不屑為伍。
就算結果是輸,她也盡力了。
蘇白衣抽出手,“逗我很有意思嗎?三月似乎很喜歡逗人玩兒樂。”
溫柔鄉一下子沒了,讓三月好不适應。
三月讪讪一笑地倒了兩杯酒,“來吧,陪我喝酒。”
“我不喝酒。”蘇白衣坐到對面,依舊頂着雪兒的面龐,神情平淡。
三月喝光了酒,把玩陶瓷酒杯,說道:“我之前也是滴酒不沾,但自從結實了他,我開始喜歡上酒的味道。”
蘇白衣知道她說的是飲風,難不成,三月喜歡飲風?
蘇白衣端起酒杯:“好,我就陪你喝一杯。”
辛辣入腹,蘇白衣雙頰立刻浮起兩抹紅暈。
三月欣賞着此刻的蘇白衣。
就算是一張別人的臉,可最終難以掩飾的,仍舊是你自己的神.韻。
遠處的花叢忽然動了動。
蘇白衣的眼中劃過一絲冷芒。
那個寧安蓉一直在偷聽她們說話,以為她不知道嗎?
蘇白衣雙指并攏,剛要有動作,卻見三月素手撫來。
這寧三月,怎麽總愛摸她的手?
三月笑道:“你果然不勝酒力,日後如無必要,我不會再讓你喝酒了。看你醉醺醺的模樣,倒甚是可愛。”
蘇白衣心中無語,手在三月溫柔的掌中,醉意卻更濃。
三月若無其事地掃了眼那邊的桂花樹,視線收回之際,手也收了回來。
溫暖的感覺乍然消失,這下卻輪到蘇白衣不适應了。
“這兩天風大,樹葉落的滿地都是,你去打掃一下,順便醒醒酒。”三月不看蘇白衣的目光,自顧自的喝起酒來。
蘇白衣已明了三月的意思,于是起身,朝那棵桂花樹走去。
煦風稍縱而逝,抖落枝頭的花。或落在肩頭,或落于鬓旁。
一襲白衣似與風相融,花雨傾瀉,更襯得她氣韻祥和絕妙。
卻又被染成了一場淡雅的風景。
寧安蓉呆若木雞。
蘇白衣已然來到她面前,叫了一聲:“二小姐?”
寧安蓉回過神來,一把抓住蘇白衣的手,将她拉入樹叢深處。
方才她居然看雪兒看呆了!
寧安蓉瞪眼打量着蘇白衣,內心有一個聲音告訴她,這個雪兒似乎和之前的雪兒不是一個人!
可她又是雪兒。
這張臉明明是雪兒那賤婢的臉孔!
蘇白衣微低着頭,又叫了一聲:“二小姐有事嗎?”
寧安蓉眯起眼,直奔主題:“你應該知曉,過幾日便是選繡大會,我三妹想要繡什麽作品?”
蘇白衣說道:“貌似是蘭花。”
由于距離遠,寧安蓉又做賊心虛,聽到耳中的話自然是斷斷續續,令她無處琢磨。
好在這個雪兒還算識時務。
“蘭花?哼!她有這個把握嗎。”寧安蓉此話不是問句,只輕呢喃了一聲,便拉着蘇白衣回到自己的院落。
房內。
蘇白衣站在一旁,她知道寧安蓉肯定會耍花招對付三月。卻也想瞧瞧,這寧安蓉會想出什麽毒計來。
寧安蓉卻走到桌前,指着桌上的物件說:“到時,你把這個給她。”
蘇白衣望了眼桌上之物,那托盤上的物件被一塊稠布遮蓋,似乎見不得光。
再看寧安蓉的臉,卻在午陽的光照下,顯得格外陰沉。
不用想也知道,那稠布之下必定不是什麽好東西!
深宮落落,一縷餘輝自她面頰撫過,卻帶不走她的憂愁。
她坐在庭院裏,手中緊握着一塊玉佩。
玉佩上龍鳳雕刻精致,栩栩如生,色澤沉斂。
将玉舉起,迎着落日的柔光,那龍與鳳,交頸纏綿。
在微微青輝的燦照下,構出一幅心動的畫卷。
龍鳳至尊玉是王者的象征,卻亦是他送給自己的定情之物。
他曾佩戴這塊玉馳騁沙場,震赫九州。此玉也是一種號召,天命所歸之人,才配得到這塊玉。
她知道,皇帝找了此玉很多年,一直未果。
卻不知當初那場大火中,她早已将玉佩纏在正睡在襁褓中的嬰孩的手腕上。
她想,能夠配得上這塊玉的人已經不在,那這塊玉,也應該随他長眠于地下。
不想如今,這塊玉卻重現了光明,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中。
宮女昭兒服侍在赫連貴妃身邊許多年,她知道娘娘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午後獨自坐在庭院中,看落日。
每當此時,娘娘的臉上總是會被濃濃的憂愁所熏染。
在昭兒的心中,貴妃娘娘最美,就算陛下的所有妃子加起來,也比不得貴妃娘娘的冰山一角。
陛下非常寵愛娘娘,自從有了娘娘,後宮千餘佳麗便成了擺設。
除了大皇子的母妃雲貴妃母憑子貴之外,其他妃子陛下根本連看都不看一眼。
就只專寵赫連貴妃一人。
由此,娘娘也就順理成章的成為後宮妃嫔争風的對象。
赫連雅卻性子淡,她不願去觸及這些勾心鬥角。
而皇帝,也不允許他所愛之人被世俗的紛争波及,于是赫連殿,只留守心腹。
妃嫔們想找赫連雅的麻煩,還得先過皇帝這一關。
真可謂是萬千榮寵于一身,而皇帝也早有冊立赫連雅為皇後的打算。
今日朝堂之上卻又燃一場風波。
為了冊立赫連雅,皇帝又一次與群臣厲詞相擊。
昭兒知道,陛下為娘娘做的一切,娘娘其實并不在意。
皇後的寶座由誰來坐,娘娘根本就不關心。
娘娘渴望的,卻正與陛下的恩寵相反。她想要的是自由。
唯獨自由,卻是陛下怎麽也給不了的。
“愛妃的惆悵情緒因何挂上臉上?”一聲渾厚而冷漠的聲音忽然響起。
赫連雅心一緊,不動聲色的掩了玉佩,擡目望去。
男子頭頂束立金龍帝冠,一襲厲黑,胸繡金絲蒼龍的錦袍裹住他修長高傲的身姿,劍眉斜插入鬓,棱角剛硬冷酷。
他胸前那條側卧的蒼龍,冷厲的眼神與他一模一樣,都如此的震魂攝魄!
她還想隐藏什麽呢?或許她想隐藏的,正是那樁無意義的陳年往事。
師未明見赫連雅不說話,忽然握住她的手。
手心玉佩上的流蘇傾瀉下來。
師未明眯起狹長的眸,諷刺地道:“看來還真是被朕給猜對了,你仍然放不下從前。”
赫連雅奮力地掙開他,伏在地上對他叩首:“求陛下。”
師未明陰沉的眸子忽明忽暗,咬牙道:“你求朕什麽?”
赫連雅身軀一抖:“那件事與他無關,求陛下……”
赫連雅話未說完就被師未明冷聲打斷:“龍鳳至尊玉,傳聞得此玉者必得萬人擁戴。可朕如今卻已是天下第一人,可見傳聞不詳,愛妃切莫因此勞心傷神了。”
師未明轉身欲走,卻說:“愛妃思念此玉的主人,朕早晚會把她找出來,與你相見。”
赫連雅驚慌擡頭,卻正對上師未明那雙獵鷹般的眸子。
他知道了,他怎麽會知道的?他話語間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難道是少松……
師未明卻冷笑道:“愛妃還是先保重自己吧。若朕發現你在想除朕之外的人。不管那人是誰,朕,都不會讓他好過!”
他離開了。
赫連雅無力地癱軟一旁,似忽然想起了什麽,招來一個人。
昭兒站在殿外把守。
大殿中靜寂無聲。
赫連雅神色凝重,将玉佩和一封信放在桌上,并道:“切記,一定要親手交給沐王。”
那人将信和玉佩收好,說道:“娘娘放心。”
陛下已知此事,此去株洲必定驚險萬分。
但願,一切都還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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