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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飲風一直都在重複同一個回答:“放心吧,以錦懷的能力,你還有什麽可擔憂的。”沒錯,這些天蘇白衣一直在詢問他三月的狀況,他不是神仙不能未蔔先知,唯一能告訴蘇白衣的就是錦懷親自出馬,必會萬無一失。

錦懷是何人物,那可是閣中一等一的高手。卓飲風當年為此還與錦懷大戰了一場,那三日三夜的交鋒簡直是人間災劫啊。後來錦懷将倒在血泊裏的飲風拉起來,不茍言笑的臉上居然露出一絲微笑:“你很好。”從那時起,除了王爺之外,錦懷是卓飲風唯一佩服的人。

關于錦懷的來歷,蘇白衣并不清楚,閣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可一旦入閣,那些就只能是塵封的往事。三月的懷疑未必空穴來風,也許蘇白衣和卓飲風身上有某種氣質是相同的,而這相同的氣質三月也在師少松身上領略過。所以她會好奇蘇白衣的真實身份,事實上沐王門客只是個幌子,他們真正的身份便是丹臺閣的殺手。

與其說殺手,不如說是暗殺者更為妥當。閣中唯一有殺手氣質的便只有錦懷,自蘇白衣記事起,錦懷就已經在江湖上成名了,那時他才七歲。蘇白衣不是孤兒,但她卻從出生起便被養在丹臺山。丹臺山位于株洲以南最高的山峰,丹臺山這個名字是王爺賜的,他說是為了紀念一個人。至于紀念誰,他們并無資格詢問。

而既然錦懷親自出馬,蘇白衣多少放心了些,只是令她擔憂的還有一件事。卓飲風卻是看出了蘇白衣的心事,“你的傷如何了?”

蘇白衣心不在焉地道:“小傷,已無大礙。”

卓飲風卻道:“若你回到江南當你的才女,就不會經歷這麽多危險的事了。一個女兒家,終歸不合适這行。”

蘇白衣笑道:“你這話若是被王爺聽見,他會重重責罰你我。”

卓飲風嘿嘿一笑,突然表情認真:“我說真的呢。你和三月的事情以為能瞞天過海嗎,王爺遲早知曉。再者,你心中擔憂的,不就是住在東苑的那位貴人嗎。”

赫連雅如今就住在東苑,蘇白衣有幸與赫連雅見過一面,只那一面她就明白,她與三月之間,終究是隔了一道難以跨越的鴻溝!是因為赫連雅的容顏有一瞬間讓她産生了站在眼前的人便是三月的錯覺。赫連雅可是當今貴妃,不,她現在已是皇後了。王爺居然把皇後帶回了株洲,此事怕是瞞不過龍座上的那位,看來不久的将來,将有一場盛況之戰要打。

卓飲風分析呀:“其實呢,你也能看得出來,那三月和皇後娘娘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再聯想到王爺一直叫我等尋找三月十八年之事,怕是與前朝脫不了關系。赫連雅是何身份?除了是當今皇後她還是前朝皇帝的皇後,此事可非同小可!”

“別說了。”蘇白衣心亂如麻,她無法接受三月是前朝公主的事實。若果真如此,她便無論如何都配不上三月,若想與三月在一處,怕是最先要過的就是赫連雅這關。三月那麽孝順,若赫連雅一聲反對,三月還會堅持嗎?

卓飲風卻嘿嘿一笑:“你溜須我呀,我幫你出主意。”

蘇白衣微微一怔,便轉身倒了杯酒,遞給卓飲風:“說說你的主意。”

卓飲風飲了口酒,搖頭感慨道:“都說這陷入愛情漩渦的人啊,腦子都轉不過彎兒。饒是我們聰慧的蘇大才女,也有彌足困頓時。”

蘇白衣輕嗔道:“你到底有何主意,還不快與我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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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飲風笑道:“別急嘛。你想想啊,三月在這世上最親近的人也就只有皇後娘娘了。你不如去讨好一下皇後娘娘,若她認可了你,豈不美事一樁。”

蘇白衣嘆道:“恐怕不妥。”

卓飲風挑眉道:“為何不妥?難不成你不願屈尊?”

蘇白衣卻道:“并非如此,我的身份只怕,只怕給皇後娘娘提鞋都不配。”

卓飲風卻不認同,說道:“你可別妄自菲薄,怎麽說你也是清白世家出身,作甚把自己貶的一文不值?這可并非我認識的白衣。你若這麽想,不如趕緊抽身離開,別在我面前一副為情所困的模樣。我可不願瞧!”

蘇白衣心中一暖,笑道:“好了,那我試試吧。”

卓飲風滿意道:“待你成功那日,別忘了請我喝好酒。”

蘇白衣搖頭無奈:“你這酒鬼!”

卓飲風未知可否地笑了笑,他除了喝酒,還能做什麽呢。近日他收到京師傳來的信,一絲憂愁斂入眉峰間,平日裏來的風流樣硬是苦大仇深了起來。

那封信的內容千遍一律,無非是那位病重讓他回去雲雲。以往傳信也就罷了,他都會置于一邊不理會,可這次卻不同。離開京師之前他曾偷偷地去看了他一眼,他的病況似乎很嚴重,宮中禦醫束手無策,怕這次是真的要不行了。

赫連雅最近發現,服侍她的小婢女換人了。而新來的這個少女,沒事就喜歡盯着她發呆。不過這個少女長的倒是很美,一襲素雅白衣,風姿缥缈,那好看的眉峰颦起時,似萬丈流光內斂,氣韻清麗脫俗,笑容溫文爾雅。她身上的海棠香味特別好聞,令人心生親切之感。

赫連雅不知這位美麗少女為何要來她身邊做婢女做的事情,于是她便問這少女:“可是王爺讓你來的?”

蘇白衣卻道:“并非王爺屬意,而是侍候娘娘的婢女清兒染了風寒,白衣怕她傳染給娘娘,便要她去休息了。今後娘娘有何需求,吩咐白衣即可。”

此時二人正在亭子裏,赫連雅掃了一眼白衣的臉便轉向池塘,她望着在水中暢游的魚兒,笑道:“我知白衣姑娘不是婢女,今後你也不必換我娘娘。這裏是沐王府,沒有娘娘。”

蘇白衣明了道:“那白衣換您夫人?”

赫連雅笑道:“你們王爺尚未娶妻,你換我夫人,稱呼上倒是簡便,但合适嗎?”

蘇白衣一驚,連忙改口:“娘娘,這……”

赫連雅優雅地喝茶,微微一笑說:“罷了,便叫夫人吧。”

蘇白衣低眸順目,一顆心差點緊張地蹦出喉嚨:“夫人。”

赫連雅眯眼道:“你似乎總是會盯着我發呆,你是否見過與我神.韻相似的人。”

蘇白衣卻又是一驚,難道赫連雅看出來了?看出她是在透過赫連雅的眉眼找尋三月的感覺。

赫連雅沒有去看蘇白衣的神情,她說道:“我只想聽實話,你與三月是否見過了。”

蘇白衣連忙道:“不敢欺瞞夫人,白衣确實與三月見過,還請夫人恕罪。”然後跪在赫連雅面前,赫連雅見此連忙扶起她,笑道:“你這是做什麽?我不是你家王爺,你不必如此拘于禮數。再者,你既然叫我夫人,我便沒有權利治你的罪。亦或者,你心中認為你已經做了得罪我的事而先來請罪?”

蘇白衣呼吸一窒,卓飲風出的什麽鬼主意,稍後找他算賬!她輕聲說:“夫人誤會了,我只是與三月頗有些淺交。那時初見三月便驚為天人,怕是這世上難再找出一個與她相媲美的人。如今見了夫人,白衣才知,原來夫人的容貌才是天下屈指可數的美麗。”

對于蘇白衣的“奉承”赫連雅竟半點也不反感。無論蘇白衣想掩飾什麽,她都沒有惡意,自己又何必拆穿。便不言不語只是微笑,由着她去了。

蘇白衣不知自己的心思到底有沒有被赫連雅看出來,但通過這幾日的相處,終于知道三月的聰慧是血脈傳承的了。她母親這麽“聰明”女兒的智商怎會不超标!

卓飲風認為,他讓蘇白衣去侍候赫連雅,那簡直是個明智之舉。一來蘇白衣的性子屬溫和,與赫連雅肯定不會起沖突。再者,以王爺的性情,喜歡的女人也必是性格溫潤和善的類型。所以蘇白衣與赫連雅肯定能相處融洽,利于增進“婆媳關系”。二來呢,蘇白衣見到赫連雅的臉就會不由自主的發呆,倒是省了她每天都要問他三月狀況的這個環節,利于己。

卓飲風這個腹黑的家夥,蘇白衣還沒找他算賬呢,就見王府的管家來報,說,錦懷回來了。錦懷回來了,那三月必然也回來了!蘇白衣連忙趕去前廳,見到三月的一剎那,兩人目光相對,是已将四周多餘的人自動過濾。

這些時日舟車勞頓,三月未曾埋怨半句。此時連衣衫都未換便在此處等候,就為了見母親。聽到腳步聲以為是母親,轉身卻見是一名少女。那少女生得一雙慧目,逆光的雪白面頰散出一層美妙的光暈,笑如和煦之風,氣韻出塵絕妙。那一頭及腰的青絲柔绾散束,蕩在清風中飛舞,仿佛畫中走出的女仙,竟令三月呆住了!

二人如此深情的對視,卓飲風卻是急壞了,若讓赫連雅見此一幕,恐怕會多生想法啊!可惜不巧的是,赫連雅已經看見了。她瞧自己十八年來未見過面的女兒,與她的侍女“深情對視”。聰明的赫連雅豈會看不出來倆人之間的“關系”,就算她從未想過那種可能,此時的畫面卻不得不讓人浮想聯翩。

赫連雅輕咳一聲,打斷倆人的“眉目傳情”。三月望着赫連雅,那溫柔華貴的女人,卻是自己素未謀面的生母!想到母親在皇宮裏為她受盡苦難,三月淚已決堤,顧不得旁人在側,連忙跪在赫連雅跟前,輕喚一聲:“母親。”

赫連雅的淚止不住地落下,她将三月輕輕地扶起,顫抖地撫摸女兒的臉:“三月,母親終于見到你了。當年的事,你可怨我?”

三月覆上母親的手,心雖難過,但在見到母親時,卻又什麽都不重要了。“三月知曉母親是為了保住我,所以才甘願留下我,并在宮中一待就是十八年。母親,您受苦了。”

師少松見她們母女倆言辭傷感,且待會必會涉及到前朝諸事,于是立即遣走下人,給她們母女單獨說話的空間。他則懷揣疑惑,将蘇白衣叫到跟前,問道:“這些日子你的舉動甚為異常,你擔憂三月的狀況是否太過頭了?”

蘇白衣俯身一拜:“屬下知錯,請王爺恕罪。”

師少松原本就懷疑她們倆的關系,因為他手上有封信,是之前三月寄來的。三月在信中問赫連雅安好,但更多的是關心蘇白衣的傷勢。

在這世上三月最重視的人怕只有她母親赫連雅了,但她卻頻繁提起白衣,是否有些過分關心?并非他胡亂猜想,而是那常友人的例子生生擺在眼前,事關重大他不得不謹慎查證。蘇白衣不願解釋此事,是否說明他猜想的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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