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貧嘴也會思考關系定義
雲城這樣一個鳥不拉屎的小地方,遠郊卻零散分布着大大小小十來個煤礦,有公家的,也有私營的,跟随鋼廠一起在七八十年代竄出些金錢火花,一些外地人聞訊而來,卻被坑了個大跌頭,但他們被坑之後便在礦裏銷聲匿跡,煤礦主捏着賣身契,把他們圈養在煤礦附近的一個大棚子裏,誰也逃不出來。這裏私營煤礦實在太多,不明就裏的外地人一波波趕來,背着編織袋在火車站落下腳,就這樣趕往下一個目的地。
張沉和程聲穿過這些面容菜色的打工者時,程聲正趴在張沉的背上,在颠簸的摩托上問他:“你是不是看出來暖氣片是我砸的了?”
晚上風大,張沉只隐約聽到幾個字,費勁地把它們連起來才組合成程聲的意思,他在風裏“嗯”了一聲,又說:“太明顯了。”
動物如果要親近彼此總會試探兩下再慢慢靠近,直到身體有了接觸才算完成親近的第一步,現在程聲靠在張沉背上,他理所應當覺得這樣算是親近了,即使他們兩個只見過兩面,連朋友都算不大上。
于是面對這種淡淡的、甚至不帶一丁點兒指責的話,程聲絲毫不為自己感到羞恥,反而在他背上嘿嘿笑起來,豁起膽子又問他:“你知道我為什麽要砸暖氣片嗎?”
“不知道。”
“因為我有病,我想讓你多賺點外快。”
說完程聲就大笑起來,胸口貼着張沉的背一颠一颠起伏,好像說了多好笑的事似的。他笑夠了,又說:“這是我爸罵我的話,罵得多了我也就這麽以為了。”
張沉在前面聽,摩托車頭一拐進了一條小巷,這是條沒什麽人的近道,剛剛熙攘人聲和風全被擋在外面,兩個人身體貼着的地方微微發熱,剛剛在風裏沒那麽明顯,現在卻全冒出來了。
程聲貼着他後背,又說:“我覺得他罵得沒錯,但這不一定是壞事。你知道嗎?我有個大爺,年輕的時候寫過點兒書,結果就因為幾個破字被批鬥,被他學生闖進家裏打。他從小就是個乖乖學生,沒打過架的那種人,被人打得一臉血還進了醫院,院還沒出又被學生告了狀,說他寫反動刊物。他是個四眼,那段時間就變成兩眼,因為眼鏡被人打碎了,和半瞎子似的。你說他有病還是沒病?在我爸眼裏他那種老實人有病,我這種禍害也有病,到底誰有病?我還覺得他有病呢。照我看每個人在別人眼裏都有病,所以不如自在點兒,圖自己開心就成,最好把所有事都糟蹋得不成樣。”
但糟蹋也講等級的,比如我就沒什麽能糟蹋,張沉這樣想,把摩托放慢了速度,因為說實話,他有點被這段話迷住,難得多了些話:“那他後來呢?”
“後來沒事啦,八幾年的時候跑到北大教歷史去了。你說歷史有什麽可教的?歷史不就是一個任人打扮的小姑娘麽?”
摩托開慢了,風也跟着變小,這些話就幸運地沒被卷進風裏,一字不差落入張沉耳朵裏。
“學歷史也挺好的。”
“嗯?”
張沉說話聲音一向不大,程聲沒聽清,把腦袋自然地搭在張沉肩膀上,整個身子都貼在他背後,又問了一遍:“你說什麽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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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歷史挺好的,學什麽都好。”
這次程聲聽清了,但他還是沒有移開腦袋,他把下巴在張沉肩膀上蹭了好幾下,衣料上面淡淡的洗衣粉味道就徐徐升上來,被程聲吸進肺裏。他有些癡迷于這種味道和下巴與布料來回摩擦的觸感,自以為動作隐蔽地繼續蹭了幾下,對身前的人說:“你怎麽這麽随便?過來人告訴你,以後是電子時代,要學就學計算機和金融。”
張沉“嗯”了一聲,無論計算機還是金融對他來講都太遙遠,他并不知道這些專業學來能幹什麽,如果他有選擇的權利,他最希望學文學或是電影,他甚至不知道大學裏這些專業叫什麽名字,只是知道如果學了這些,每天大概都有看不完的書和電影,在那裏面他可以去世界任何地方,赤道北極,山川湖海,沒有煤灰鋼渣,不用靠手藝掙錢,世界上絕不會有比這更幸福的事情。
太陽快落山了,兩個人在餘晖的橋上飛馳,底下正巧駛過一輛綠皮火車,鳴着尖銳的笛,和鐵軌一同發出一陣隆隆巨響。程聲看着這輛火車,忽然問:“你坐沒坐過火車?”
火車經過的聲音太大,程聲的話全被吞進鐵軌裏,他沒轍,身子微微前傾,把嘴唇貼在張沉耳朵上,又問了一遍:“你坐沒坐過火車?”
前面的人小幅度搖搖頭。
程聲依然把嘴唇貼在他耳垂那片皮膚上,說:“我覺得火車剛開始出發的聲音很像人的心跳,一下一下的,你以後記得注意,沒準就和心跳合上了。我說真的,我就合上過好幾次。”
可惜張沉從沒出過雲城,沒有任何機會驗證程聲說的是真是假,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以後有沒有機會,除了“嗯”一聲表示回應,什麽都做不了。
過了橋,他們很快到了建材市場,是一條挂滿不鏽鋼的街,從街口往裏看銀閃閃的,像條銀河穿在黑海裏,但進去才知道,哪有銀河,分明是破銅爛鐵一條河。
張沉載着程聲,很快找到家常來的相熟店鋪,一個小門臉,四方招牌上幾個大黑字,玻璃門上還貼着幾個紅字,什麽不鏽鋼、修理、零件的字樣,火紅火紅的。
他倆下了車,張沉把摩托鎖在門口一棵黛綠樹下,像那天晚上鎖李奶奶家門那樣拉了兩下鎖,見沒問題才和程聲一起進了建材鋪子。
老板一家在裏面無所事事地坐着,老板隔着玻璃一見張沉就站起來,掀過塑料門簾,熱情地和他打招呼:“沉沉來啦?”
老板女兒也跟着出來了,手裏還拎着做到半截的暑假作業本,有點兒害羞地喊:“哥哥來啦。”
一旁的程聲敏銳地看了她一眼,十幾歲,初中模樣,他的眼睛在老板女兒和張沉之間打了個轉,沒忍住小聲笑了一下。
張沉什麽都沒感覺到,又或許他什麽都感覺到了,只是不習慣應付這些人類細微的情感,所以他仍是平常那副樣子,只是“嗯”了兩聲便熟練地在店裏面摸摸這件看看那件,時不時回頭問問旁邊的程聲,這個行不行,這個是鑄鐵的,還有鋼的,你要哪個?
程聲哪懂這些,就說:“你看着買吧,要最貴最好的,奶奶給的錢不夠我兜裏還有,我從北京走的時候帶了好幾千呢。”
張沉又沒回話,他對錢這類字眼有點敏感過頭,只是摸了件裹漆的暖氣片,對老板說:“兩片這個。”
說完他又回頭向程聲彙報:“銅鋁複合片,壽命長,不容易壞。”
程聲看着滿鋪子陌生的器材零件,随便點點頭,說實話他一點都不懂,只好說:“說了聽你的,我不懂這些玩意兒。”
這邊老板熱情洋溢地“哎”了一聲,轉頭就去後面庫房拿了兩件嶄新的,他又從結賬的木桌子下面抽了兩根繩子,一邊一圈圈地捆一邊自然地和張沉閑聊起來。
程聲看着張沉熟練地和老板交談,談雜事,和他本人八竿子打不着卻又和他生活息息相關的雜事。他在這場閑雜談話裏知道了菜市場裏白菜和西紅柿一斤多少錢,一戶人家一個月水電費大概多少,前幾天礦上又有幾個人死了,家屬去煤老板家讨說法反而被老板雇的人打得頭破血流住進醫院。
最後張沉抽出幾張十塊的紙幣,把暖氣片的錢付了以後又風輕雲淡地問老板他的摩托如果賣二手能賣多少錢。
程聲在旁邊站着,全神貫注聽這些瑣事,實在太瑣碎了,瑣碎到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從來都不知道白菜和西紅柿一斤多少錢,更不知道水電費去哪兒交,甚至連新聞裏的死人對他來講也不過是個冷冰冰的數字。
剛剛路上那些難以名狀的感覺在這一刻驟然變成一股格格不入的心氣不順,這種心氣不順裏還包含着一絲難以察覺的屈辱,因為他不屑一顧的小事竟然才是大部分人的生活主題。程聲甚至可以想象到,如果自己對他們談些搖滾和自由精神,他們一定會送給自己一副馬戲團看小醜的眼神,可憐地看他,大笑着回應他:“哈哈哈!你說什麽?我們才不關注那些東西呢!”
這種情緒讓他回到夏天剛來臨那會兒,他還在北京呆着,一學年剛結束,他們系全名叫計算機科學與技術系,96年全國計算機專業評估裏排第一。全國各地網吧還沒開起來的年月裏,他已經學會編程序,還會拿自己編的小東西寫寫樂譜,可他仍然覺得生活缺了些什麽,每天浮在燥熱空氣中,突發奇想搞些破朋克樂瀉火卻怎麽也洩不出來。
張沉察覺到旁邊人忽然不說話了,但他不在意,他什麽都不在意,把老板捆好遞過來的鋁銅複合暖氣片裝進一個袋子裏。老板家女兒正站在他斜對角的木桌子旁邊,聽她爸和張沉聊了大半天,等他們終于結束話題才有些羞澀地開口:“哥哥,我這學期考了班裏前五。”
張沉輕微地沖她笑了一下,手裏動作沒停,說了聲:“真棒。”
程聲把目光轉向張沉,把他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他分不清張沉口中的“真棒”是真心實意還是客套,但不容他考慮什麽,老板家女兒又扭捏着開口了:“你明年是不是就不在雲城了?我爸說你要去大城市上大學,走了就再也不會回咱們這個小地方了。”
“不一定能考上。”
老板女兒手裏仍攥着暑假作業本,信誓旦旦笑着說:“不可能,連你都考不上的話咱這沒有人能考上啦!我爸天天唠叨我別跟我大哥那個挖礦技校出來的學,要多向人家張沉哥哥學習,沒準下個三年能上個省會的大專呢。”
這句話讓程聲的心梗塞住了,空氣進不來也下不去,他覺得自己徹底來錯了地方,如同跌進一個黑咕隆咚的山洞,裏面住着群野人,他們說着他聽不懂的語言,他這樣唯一一個文明人反倒成了異類。
他越想越生氣,在張沉遞給他剩下來的錢時沒忍住心裏那點兒火氣,忽然推了張沉一把,但他推完就後悔了,手一轉,抓住張沉的手腕,另一只手把他遞過來的錢推回去,腦子一熱,說:“你不用把剩下的錢給我,我不會說,奶奶不會知道的。”
剛剛還笑着和小姑娘說“真棒”的張沉僵了表情,用一種看瘋子一樣的眼神瞥了程聲一眼,和老板一家人說了句再見就兀自快步走出去。
身後一陣老板“晚上小心點兒”和年輕姑娘喊“哥哥再見”的聲音。年輕姑娘還有點兒不舍,不過很快就拎着作業本回了裏屋,老實準備三年後的大專去了。
程聲心裏罵了一聲,他知道張沉有點生氣,還氣得莫名其妙,他追着張沉的背影跑出去,在追出去的路上繼續不幹不淨地小聲罵了好幾句,但這些罵沒有目标,既不是罵自己更不是罵張沉,他只是委屈,明明自己給了個絕佳建議,奶奶的錢就是他的錢,非偷非搶,他換種方式給人錢難道還做錯了?
外面天已經黑了大半,張沉把樹下的摩托開了鎖,一個人跨上摩托,目不斜視路過追出來的程聲,一句話也沒多說。
轟轟的引擎聲響起來,就在張沉擰着油門手把準備走的時候,程聲猛地從旁邊竄出來,捉住他的胳膊,這一下差點讓他被即将啓動的摩托車甩出去,但他還是沒放手,喘着氣說:“你不載我?我怎麽回去?”
張沉熄了火,沒什麽表情,甚至看不出生氣還是沒生氣,只說:“路上全是攬生意的摩的,兩塊錢就能回設計院。”
得,程聲這次确定了,他就是氣自己提議把找回來的錢貪下來,書裏不是經常有那種橋段嗎?越窮的人越有志氣,越經不得別人侮辱,程聲摸清了他為什麽生氣,在心裏哼笑幾聲,心想,書裏的東西還真是誠不我欺。他踩着摩托車後面的蹬子躍上後座,這次他熟練多了,一下功夫就跳上去,抱着張沉的腰坐穩了才說:“我開玩笑的你聽不出來?脾氣這麽大?”
他差點以為張沉接下來就會給他一句“別跟我開這種玩笑”,沒想到前面的人沉默了一下,卻說:“我脾氣不大。”
程聲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別扭又口是心非的人,和他從小玩到大的都是什麽人?貧嘴又欠揍的男孩,小時候在地裏臭烘烘地滾,長大了就性情大變愛裝些破逼,一句話不帶把渾身難受,哪有張沉這樣的?程聲沒應付過這種類型,好在他腦瓜子機靈,學什麽東西都快,學着和人親密也快,有了來時的身體接觸,他沒什麽心理負擔就把人的腰緊緊摟住了,說:“快點回去吧,不然奶奶以為我倆被野人吃了。”
回去的路上,天徹底黑透了。張沉開了車燈,在一片黑暗裏開出來一條窄窄的亮道。程聲看着這條亮道,耳邊是熙熙攘攘的人聲,有剛下班的女人領着孩子回家,有賣熟食的小商販吆喝,還有最明顯的,底下摩托車的轟鳴。
這市井間的嘈雜給了程聲莫名膽量,他大着膽子,忽然問:“有人說過你長得好看嗎?”
前面的人熟練躲避過幾個喝醉的行人,答非所問:“那東西沒用。”
程聲“嘁”了一聲,說:“怎麽沒用?好處多着呢,比如那個建材店的小姑娘,她喜歡你。”
這話對才見過兩次的人來說極出格,但才見過兩次的人便摟摟抱抱在一輛摩托車上,也不是什麽安分事,張沉顯然也被這樣的氛圍影響了,難得沒有生氣,只是淡淡地說:“不知道。”
“嘿,你瞎說!老實點兒,你是裝不知道吧。”程聲騰出一只手敲了敲前面人的肩膀,大言不慚:“真有人看不出別人喜歡自己?瞎子聾子都能憑別的知覺知道別人喜歡自己。”
程聲說的有道理,張沉也承認,但最大的問題是,他不知道何為喜歡,就更不能高高在上地說別人喜歡自己,于是只能無奈地答:“你覺得是就是吧。”
又是這句話,和載他來雲城那個勁兒勁兒的司機師傅一模一樣,是不是沒幾個錢的人都愛說這種随便話?當然程聲沒把這話講出口,只是在張沉背後放大了音量,突然說:“你知道大家管你們這種人叫什麽嗎?”
前面的人搖搖頭。
“壞男人。你們這種什麽都不承認、只顧着自己和掙錢的人,都特壞,蔫壞,別人還找不出把柄,再過幾年絕對是個騙姑娘的料,一籮筐一籮筐地騙。”
又是句出格的話,但張沉适應能力實在太好,已經習慣了程聲出其不意就要震他兩下的性格,沒在意,反而說了句:“沒準吧。”
程聲搖着頭想,真壞啊這人,話裏永遠留兩步,得虧那姑娘年紀還小,臉皮薄,要碰上個成熟點兒的,膽子大點兒的,人都上趕着送上門了,這人還要說自己不知道沒準吧,真誅心哪!
可他想着這件誅心事,腦子不知道飄到什麽地方,一個沒忍住,在張沉背上笑起來。
他笑的動靜太大,俯在人家後背一颠一颠,原本不想再搭理他的張沉都忍不住提醒他:“別笑了,灌一肚子風回去不舒服。”
程聲果真不笑了,但在這陣晚風裏忽然想到些別的東西,比笑更有意思,他腦子裏悄然出現一道旋律,仿佛故意在這兒等着他似的,和朋克相去甚遠,甚至連搖滾都不算,是那種輕柔的,他從前最瞧不上的抒情旋律。
程聲忍不住湊到張沉耳邊,不再咋咋呼呼,小聲說:“你開慢一點,我給你哼首歌。”
張沉放慢速度,原本急躁的摩托車噪音低下來,程聲貼着他耳朵輕輕哼了兩句,溫熱的呼吸打在耳廓上,張沉聽得仔細,沒有一句歌詞,只是段短短的旋律。
“好聽嗎?好聽嗎?我剛編的。”
程聲哼完就迫不及待地問,可張沉對着建材店老板的女兒都能說出“真棒”,對着程聲卻只給了一個“還可以”的評價。
這讓程聲有點惱火,不情不願地找起借口來:“我以前是玩搖滾的,抒情歌不是我業務範圍,等我哪天讓你看看真正的朋克樂,特躁,吓死你。你知道嗎?我們學校可多姑娘喜歡我了,隔壁學校也是,趕着趟趴在我們排練室看我打鼓。你別不信,這是真的,還有人說我長得像那個日本明星呢,我操,你笑什麽,是真的!”
在程聲說話的間隙,張沉難得笑了一下,很短暫,一下子就消失在黑夜裏。但還是被程聲捕捉到,嚴刑逼供,問他:“你不會是嘲笑我吧?”
隔了幾秒,張沉終于妥協,對後面的人說:“挺好聽的,不是嘲笑。”
程聲确定剛剛那是他真心實意的笑,于是心也跟着浮上來,心髒要跳出來似的往胸腔外面冒,他沒頭沒尾地想,操,我該不是得心髒病了吧,嚴重的心髒病是不是要手術往心髒裏搭橋才能治好?手術費得萬八千吧。
他這樣想,前面的人也不再說話,他們已經過了最後一個橋,快要到奶奶家了,周圍的人變得稀疏,只有零散幾個人,帶着孫子孫女的老頭老太太,在馬路牙子上,坐着小馬紮,扇着大蒲扇乘涼。
程聲在這樣有些美好的沉默中感受到自己那顆預計搭橋的心髒逐漸恢複平緩,可他又陷入下一個更令人頭疼的問題中——他倆怎麽都不像尋常朋友,可兩個小夥子之間,除了朋友還能做什麽呢?
在程聲自以為是的前十八年裏,他以為男孩和男孩之間的關系僅僅止步于插科打诨,按照對動物的理解,兩個雄性待在一起,之間總會微微散發着一股暴力與競争的味道,但他和張沉顯然不是。
程聲把整個人貼在張沉身上,兩只胳膊束着他的腰,在一陣涼風中思考這個問題。他有點兒沒心沒肺,但偏愛琢磨這些有的沒的,毫無意義又全是意義,譬如此刻,他就在颠簸的摩托上思考,他們既算不大上朋友,又不算別的關系,那他們到底算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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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