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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膀上的傷口還在作痛, 林知躍卻不以為意, 悠閑自在的往淼淼住處走去, 今晚的月色實在是好, 外頭又熱鬧非凡,想來她一生都沒見過這樣的場景, 若因為跟自己一時置氣就錯過了,那便就太遺憾了。
不知是不是陸晟故意的, 他和淼淼的住處中間隔着相當長的一段距離, 他單是走到淼淼門前,便已經出了一層薄汗。
他擡起手敲了敲門, 笑道:“知道你在屋裏聽不到敲門聲, 若是我數三下你不開的話,那我可就要進去了啊。”
他說完停了一下,果然沒人應答,他便心安理得的數完三個數,然後往後退了幾步,直接跳牆進去了。
院子裏靜悄悄的,仿佛沒有人居住一般,林知躍走到淼淼屋前敲門,這一次沒有貿然進去:“淼淼, 睡了嗎?今日山下會很熱鬧,我帶你去玩如何?”
門內無人應答,他輕笑一聲,将聲音提高了些:“不要不理我嘛, 難得今日有機會,山下可有許多你沒見過的美食哦,要比咱們吃的馄饨還要好吃,若你不去,那可就太遺憾了。”
還是無人說話,林知躍眉頭皺了皺,眼中閃過一絲不耐煩,聲音卻像精神分裂一般帶着笑:“你若是再不說話,我可要自己進去了,到時候若是冒犯了,你可千萬別生氣。”
回答他的只有沉默。
“我進去了啊,真的進去了。”林知躍說完,毫不猶豫的推開了門,然而屋裏沉靜的空氣告訴他,淼淼并不在屋內。
他的臉猛地沉了下來,想了一下後轉身往陸晟寝宮走去,剛好撞上從外頭回來的周秀。
周秀看到他後驚了一瞬,随後臉上挂着笑道:“喲王爺,怎麽這麽晚了還沒睡呢?”
“公公來的正好,本王有事要見皇上,麻煩公公通傳一聲。”林知躍似笑非笑道。
周秀為難的看着他:“這可不巧,皇上剛睡下,奴才就是有一萬個膽子,也不敢進去吵醒他啊。”
“公公這是從外頭剛回來,如何還未進去,便知道皇上已經睡了?”林知躍疑惑。
周秀笑笑:“若不是服侍完皇上睡下,奴才哪敢出來透透氣,還請王爺千萬不要跟皇上說,權當賣奴才個人情了。”
兩個人的視線在半空中噼裏啪啦交會,誰也不肯讓開半分。半晌,林知躍倏然笑了起來:“如此,那便不勞煩公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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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送王爺。”周秀垂眸。
林知躍掃了他一眼,繃着臉往前走去,似乎要回自己住處了,只是周秀一進屋去,他便換了方向,轉身去跟手下要了匹馬,朝着山下奔去,他下山時經過花園,正躲在黑暗中哭的翠紅立刻止了聲音,面色陰毒的看向林知躍的背影。
他好像是一個人走的,莫非是去山下游玩?要毒死她是,她倒要看看,誰能毒死誰。
月光溫柔傾瀉,卻并未公平的給予所有人,有的角落陰暗滋生,有的地方卻是清淺通透。
淼淼瞪着馬上的男人,半晌才一臉震驚道:“就咱們兩個?那皇上你帶侍衛了嗎?”
“要侍衛做什麽,我們兩個還不夠?”陸晟蹙眉,他是念在這女人憋在宮中許久,又癡癡的愛慕自己,這才施舍給她一個獨處的機會,怎麽她臉上卻不見高興?
淼淼張了張嘴,無奈道:“不帶侍衛,若是遇到什麽刺客,奴婢可保護不了您啊。”搞什麽啊,獨自一人帶個皇帝出去壓力很大的好不,萬一他出點事,那國師不撕了她啊。
陸晟見她遲遲不肯上前,不耐煩的從馬上布袋中取出鬼面,戴到臉上後冷聲道:“現在可以了嗎?”
他戴的這個鬼面是半遮臉的樣式,将他包括左眼在內的四分之一臉都擋了起來,漆黑的鬼面上畫着寓意繁盛的花紋,淼淼眨眨眼,覺得遮去半邊臉的陸晟非但沒失了顏色,反而多了幾分姿色。
“不行,皇上這樣太好看了,就算沒有刺客,萬一有哪個跟我搶人的姑娘怎麽辦啊,也是很危險的。”淼淼真誠道。
陸晟聽她一副護食的語氣,又是鄙夷又是受用,勉強在她期待的眼神下,又去布袋中找了找,結果找到了一個如月盤一般圓通通的鬼面。
“這個好,能最大程度的保護皇上身份。”淼淼立刻道。
陸晟嫌棄的看了一眼,不悅道:“太醜,朕不要。”
淼淼張了張嘴,突然想到第一次見面時,陸晟沒對自己一見鐘情的原因就是覺得她醜,而原書中他對女主之所以會那麽喜歡,一是因為女主做事的确與衆不同,很是準确的戳中了他的少男心,二則是因為女主那張臉了,她雖然當初穿越後也只是匆匆一面,但真覺得女主那張臉漂亮得勾人。
所以這貨其實是個隐藏的高要求顏控。
淼淼眨了眨眼睛,不解的看向他:“可是皇上,縱使您戴這個,奴婢也覺得大家的目光都會被您吸引,這個鬼面雖然不怎麽好看,但戴到您臉上,絕對會有不一樣的效果,您就試試。”
陸晟看了她一眼,不願因為一個鬼面的事一直耽擱下去,再說她說的也有一定道理,他便勉強将圓盤鬼面戴上了。
淼淼松了口氣,颠颠的走到馬前,舉起手看向陸晟:“皇上,勞駕了。”
陸晟冷淡的抓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拖了上來,待她進到懷裏後才平靜道:“你倒是第一個要朕伺候上馬的。”
“……皇上垂愛,奴婢三生有幸。”淼淼舔着臉道。
月色下陸晟耳朵微紅,牽着缰繩猛甩一下,馬匹朝着山下奔騰而去,走了許久,他才不悅道:“誰對你垂愛了……”
可惜風聲太大他的聲音太小,淼淼一時沒聽清,便朝他靠近了些:“嗯?皇上你說什麽?”
“……朕說既然已經要混入百姓中了,你确定還要叫朕皇上?”她的背溫熱軟綿,讓他差點分了神。
淼淼想了一下,笑道:“那奴婢便稱呼皇上為公子。”
“不準。”陸晟立刻道。
淼淼怔了一下,不明白為什麽不準,她想了一下試探:“那叫少爺?”
“你原先怎麽稱呼,便怎麽稱呼好了,為何要改這些亂七八糟的。”陸晟不耐煩的說完,便一條馬鞭抽下去,馬兒跑得更快了。
淼淼腦子如漿糊一般,心想原先便是稱呼為皇上,可這貨不是說了要隐藏身份麽,那她還怎麽叫皇上,再說,少爺公子之類的稱呼,如何就亂七八糟了?
待馬兒跑到山下,熱鬧的鑼鼓聲隐隐傳來,她的腦子才清明一些。
“晟哥哥,咱們是不是快到了?”她隐隐興奮的問。
陸晟頓了一下,冷淡道:“嗯,快了。”倒也不是沒有眼色。
馬屁拍對了,淼淼渾身舒坦,當初這麽叫他只是為了惡心調戲一下,沒想到這貨還有被人叫哥哥隐藏愛好。
二人心思各異的下了山,在山腳找了個馬廄将馬拴在那,二人便一前一後的往前走着,越走遇到的人便越多,小道兩邊挂滿了紅色的燈籠,路上行走的百姓個個身着白色巫衣,頭戴鬼面,雖然被擋着臉,卻還是能感覺到他們的欣喜之情。
淼淼看了眼陸晟身上的白衣,再看看自己一身水紅衣裳,便有種格格不入的感覺,正要跟陸晟說話排解一下尴尬,前方突然爆發出一陣歡呼聲,淼淼的目光立刻被吸引過去。
“皇……晟哥哥,那是什麽東西?”她震驚的看着前方被火包圍的‘生物’,一時有些不知作何反應。
陸晟一看便知她是誤會了,淡淡道:“那是火龍,百姓用油筋所制,不是活物。”
淼淼聞言松了口氣,随之覺得自己方才的反應有些太誇張了,這個世界有許多她理解不了的東西,所以在看到和現代影視城差不多的火龍表演後,第一反應是他們真拿了點什麽東西燒。
陸晟看着她若有所思的臉蹙眉:“随朕……我來,你這件衣裳太不合時宜了。”
淼淼嘴角抽了抽,心想您總算是注意到了,便樂呵呵的跟着他鑽進一間成衣鋪子,未免陸晟在那多挑剔,淼淼先發制人:“掌櫃,麻煩拿套衣裳,跟他的差不多就行。”
掌櫃此刻也正忙着要帶妻兒出去玩樂,看到他們後忙将衣裳取出來,對淼淼笑道:“這位夫人,你家夫君身上的料子,恐怕整個相雲村也找不出一匹來,不過本店倒有兩套蠶絲衣,夫人可以看看。”說罷便催自己媳婦去将衣裳取出來。
淼淼往陸晟身邊退了一步,小聲跟陸晟嘀咕道:“皇上,為什麽他們總是把咱倆認成一對啊?”難不成她未老先衰,長了一張婦人臉?
“因為他們眼拙。”陸晟淡淡道。
淼淼奇怪的看他一眼,總覺得他這句話中似乎透着一股笑意,多新鮮。她未來得及多想,掌櫃媳婦便将兩套衣裳取了出來,蠶絲制成的布料倒是細膩,捏在手裏又薄又柔,果然是好東西。
一件是素白的衣裳,上面一絲花色都沒,另一件雖然也是白色,可上面有銀線繡成的繁複花紋,雖然這會兒看不出什麽,但只要拿到光線明顯的地方,很容易顯示它富貴的玄機,相當符合淼淼的審美了。
可她左右為難之後,還是選了什麽花色都沒有的那件。
陸晟鬼面下微微挑眉:“我以為你會喜歡另一件。”
“我這不是想戴晟哥哥送的白玉簪麽,若是選了另一件,恐怕會蓋住簪子的風采。”淼淼一臉認真道,其實心裏是覺得陸晟肯定看不上這種外露的富貴感,為了少跟他哔哔,所以幹脆挑他喜歡的樣式了。
陸晟掃了她一眼,淡淡道:“撿你喜歡的穿便好,另一件也包起來,日後想戴白玉簪了再換上。”
“真的?”淼淼眼睛一亮有些不敢相信,這人今日怎麽這麽好說話了,跟那日買首飾的時候簡直不像一個人。
陸晟平靜的解答了她的疑惑:“相雲山蠶絲難得,能遇到兩件成衣,自然是要都買下來。”更何況他今日也帶了個簪子,很巧的與這套帶花紋的衣裳很是匹配。
“公子果然識貨,那小的這便幫二位将這套包起來如何?”掌櫃的拿着素衣問,待陸晟點頭之後便轉身去了。
淼淼手裏捏着自己心儀的衣裳,歡喜的不知如何是好,看了眼周圍無人關注他們,她便朝陸晟招了招手。
陸晟不明所以的看着她,最後勉強往前一小步,淼淼也不以為意,兩三下蹦到他面前,踮起腳尖湊向他的臉。面具後的陸晟耳根刷的紅了,僵硬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然後就看到小姑娘的臉突然偏到了耳邊,小聲道:“謝謝皇上!”
說完,便像靈活的兔子一般,蹦跶着去跟掌櫃媳婦借房間換衣裳了。陸晟身子如定住了一般,抿着唇看着淼淼消失的方向,一時間不知道她這是無心的還是故意撩撥。
若是故意撩撥……陸晟摸了摸面具,若是故意撩撥,她倒是長本事了,恐怕即使沒有藥性作祟,他也是經不住這樣推拉兩三次的。
淼淼遲遲沒有出來,他便坐在堂中,腰杆筆直,行為矜貴,和周圍的一切格格不入,本正纏着要出去玩的掌櫃家倆孩子,看到他後自動收了聲,甚至還學着他的樣子乖巧的坐到一旁,仿佛大聲言語都能冒犯貴人一般。
掌櫃将衣裳包好後出來時,淼淼正從換衣間出來,二人一同經過門口看到堂中這一幕,掌櫃笑道:“小的這兩個孩子最是頑皮,沒想到見到令夫後倒是乖巧了許多。”
有些人的存在就是在告訴普通人何謂距離感的。淼淼笑笑沒有說話,接過他手上的衣裳後走到陸晟身邊:“晟哥哥,好看嗎?”
好看,白色的華服襯得她膚色更為白皙,本就小小機靈的臉更是透着一股靈氣,腰帶将她的細腰掐出只有他一掌的寬度,讓人徒生一股占有欲。
想關起來,想捆起來,想弄哭她。一只咆哮的野獸在他心中叫嚣,随時要沖破桎梏撲向淼淼,可在看到她臉上的笑後又被關進他內心深處。
陸晟輕輕應了一聲,仿佛沒有多大興趣一般,看到她頭上的白玉簪後道:“你說的沒錯,戴這個的确是寡淡了些。”
淼淼為難的笑笑:“可我就帶了這一個出來,早知道就将孔雲釵也帶着了。”
“不必,我這裏有一個。”陸晟說完,從懷中掏出小小的木盒。
淼淼怔了一瞬,接過來看到裏面的東西後,心中生出一股古怪的感覺:“您帶着這個做什麽?”
“……不喜歡就還回來。”陸晟見她并沒有多少喜悅之情,不由得冷了臉色。
淼淼讪讪一笑,忙将頭上的白玉簪換成了金鑲玉,邊換邊解釋:“喜歡喜歡,就是一時奇怪您怎麽會帶這個來,所以就多嘴問一句,若您不想說那便算了。”而已先前不是說忘在鋪子裏沒拿麽,怎麽這會兒又出現了?
“……不願意要便扔了。”哪那麽多廢話。
淼淼嘴角抽了抽,謹慎道:“我才不扔,這是我最喜歡的。”
“喜歡便戴着。”仗着有面具護着,陸晟的嘴角微微勾起。
淼淼看了他一眼,拿出方才在山上時陸晟戴過的鬼面,仔細的戴到了自己的臉上,笑着對陸晟道:“好像有些大了。”陸晟的臉也不大,可明明在陸晟臉上只能擋着四分之一的鬼面,到她臉上都快将半邊臉擋完了。
陸晟看了一眼,淡淡道:“不算大。”若不是他的臉必須得擋着,他倒是想跟她換一下,将她整張臉都給捂嚴實了。
二人從成衣鋪出來時,淼淼自在多了,對街上熱鬧的一切都有了興趣,一會兒跑這個攤位上看看,一會兒朝那個表演沖去,陸晟叫了兩聲她都沒有回應,他只能抿着唇大步向前去抓她。
淼淼正看人家放孔明燈時,陸晟過來牽住了她的手,淼淼一怔,不解的看向陸晟。
“人多,當心沖散了。”陸晟淡淡道。
淼淼讪笑一聲,将手抽出來,認真道:“我會仔細跟着你的,絕對不會再亂跑了。”兩個人又不是什麽男女朋友,這麽牽着手陸晟就不覺得怪異嗎?
不過想想他連升旗儀式都是近一個月才學會的,估計對男女之別更是沒什麽了解了,這麽想着,淼淼松了口氣。
被她拒絕後,陸晟心中不悅,但看了她一眼後并未說什麽。淼淼的注意又被前方的雜技吸引,忍不住嗷嗷兩聲,拉着陸晟的衣袖往前跑,陸晟身上的不悅迅速被撲滅了。
雜技場上,正在表演疊羅漢,十幾個人有男有女越摞越高,形成了金字塔一樣的高度,而在他們的面前有一道柱子,柱子上挂着一個盒子。
雜技老板敲着鑼道:“今日的彩頭是一套流雲石榴裙,有沒有哪位小姑娘小夫人來試一試,若是能将彩頭取下來,獎勵便歸你了!”
流雲石榴裙什麽的,一聽就又值錢又好看的感覺,淼淼心動,可還是帶着一絲謹慎的看向陸晟:“晟哥哥,這東西為什麽只要姑娘上場啊?”
陸晟斜了她一眼,平靜道:“因為天醞的開國皇帝是女帝,祭祖大典實際上祭的祖先也是她,所以像今日這樣的日子,百姓中若有富戶想讨個吉利,也只會要女子登彩。”
原來是這樣,淼淼點了點頭,不過看這游戲雖然不難,只是踩着人梯爬到柱子上取個東西,但周圍似乎沒人想上去,她想了一下,還是忍住了躍躍欲試的心。
“想去便去好了,流雲石榴裙,雖然我沒見過,不過想必也不是什麽差東西,說不定比你先前買的那兩套衣裙還要漂亮。”陸晟淡淡道。
沒想到他會讓她去,淼淼眨了眨眼睛,一時間開始緊張了:“可是,萬一我拿不到怎麽辦,拿不到還好,要是掉下來了可不就糟了麽,這麽高的地方不得斷胳膊斷腿啊。”
“怕什麽,有朕在。”圓圓的鬼面下,一雙如繁星似明月的眼眸認真的看着她,仿佛在向她許下什麽承諾一般。
淼淼怔怔的看着他,突然感覺什麽都不怕了,她一邊與陸晟對視一邊果斷的舉起手:“我要參加!”
陸晟嘴角輕輕勾起,看着她一臉嚣張無畏的走到了衆人的目光中心。以往他并未想過娶妻,縱然要娶,也只想對方是個溫良順從的人,可如今遇到了淼淼,他反倒覺得什麽溫良順從似乎都不重要,他的女人,要有一份勇往直前的天真才行。
老板正苦于找不到配合的人選,見一個這麽漂亮的姑娘走上來後,當即感激得不知如何是好,忙上前迎道:“姑娘要參加?”
“是啊,是爬上去把盒子拿下來便好對?”淼淼确認一下,見老板點頭後,便挽起袖子走到羅漢旁邊,恭敬的鞠了一下躬,“麻煩各位了,可千萬堅持住,我很快就下來。”
“姑娘您放心,去年我們這般等了近半個時辰才等到挑戰的人,照樣将人好好的送下來了。”最下面的大漢爽朗道。
淼淼一聽樂了:“那行,我去去就回。”說完便擡腳朝他們身上踩去,動作絲毫不見猶豫。沒有辦法,她心裏清楚,要想安全,就只能趕緊的,她雖然想要裙子,可也是怕死的。
圍觀的人倒是不知道她這麽果斷的緣由,見她如此飒爽,都開始鼓掌叫好起來,陸晟旁邊的人知道他們是一起的,便忍不住對陸晟誇贊:“你媳婦兒可真是個厲害的,相雲村這麽多年都很少出這麽膽大的姑娘,二位想必是外地來的。”
“……嗯。”陸晟被一個平民如此搭話本該感到不悅,但覺得‘你媳婦’這樣的稱呼倒是新奇有趣,便勉強應了一聲。
那人見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羅漢上行走的淼淼,知道他這是心系媳婦,便好心的沒有計較他的冷淡,轉而更大聲的叫起好來。
淼淼越往上走越覺得緊張,她在下面看時覺得沒多高,換個角度看簡直就像萬丈深淵。她本是想後退的,但聽到下面的歡呼聲,不用想也知道他們是在為誰鼓掌,于是為了不辜負人民群衆的期待,只能硬着頭皮往上走。
待到了頂端時,她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跟着羅漢塔搖搖欲墜,單是抓住下面的人穩住平衡就不容易了,更別說伸手去取木盒了。
正在僵持時,她下意識的看向地面某個人,沒想到與對方的目光在半空不期而遇,她頓了一下,突然生出無限勇氣,咬着牙猛地抓向盒子。
地面上靜止一秒,随後爆出更大的歡呼聲,她看着手心裏的盒子,怔了幾秒後猛地朝陸晟揮手,臉上的喜悅仿佛大豐收了一般。
陸晟也跟着笑了起來,等他意識到自己嘴角的上揚後,平複了許久才強迫自己板起臉,可看到下了羅漢朝自己跑來的淼淼後,他的努力又在一瞬間破功。
羅漢塔處的歡呼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高高的站在人堆上面的姑娘一襲白衣如仙女下凡,更是将那些人的目光久久留下。
林知躍正陰沉着臉尋人的時候,這人便像神一般頭頂月光,悲憫的出現在空中,他瞬間怔了一下。
看着上面的姑娘拿着盒子朝某處笑時,他的嘴角越發沉下,擡眼看到前方一群十來歲的孩子在鬧,他想了一下冷哼一聲,走過去跟那些人說了幾句什麽,這些人一聽當即同意了,随後從他手中拿了銀錢。
林知躍安排完,便轉身去了偏僻處,将自己整個人都藏了起來,安靜的等着淼淼來找他。
在人群深處,翠紅面色陰毒的看着林知躍做完這一切,她又看了眼高處的淼淼,瞬間明白原來這一切都是他們的陰謀,什麽為了給她出氣、什麽帶她出宮都是騙局,只是為了掃除她和阿雲這兩個障礙。
憑什麽?她可不會坐以待斃。
翠紅深吸一口氣,看向旁邊的馬車上的車夫道:“這位公子,您的馬車可否借奴家一用?奴家給您銀子,只用半個時辰就好。”
……
淼淼一臉欣喜的拿着木盒沖到陸晟面前,興奮得簡直要轉圈圈,陸晟雖然也跟着挂上笑意,可仍然是不解:“為何這麽高興?”
“這可是我自己賺來的,當然要高興!比晟哥哥給我買衣裳還要高興!”淼淼興奮道,第一次有了自己不是米蟲的感覺。
啊,靠自己的感覺真好。
陸晟輕嗤一聲:“出息。”
“……您是不知道好不,我又沒有月例,現在全身上下都是您給買的,這可是第一次憑自己的本事拿到的。”淼淼興奮道。
“與我計較這麽多做什麽?”陸晟蹙眉,他倒是不知道,這女人竟有這份骨氣,他想了一下道,“若你不喜歡,那日後讓周秀給你月例,我不再給你買……”
“別呀大哥,我就不喜歡要工資,您老還是繼續給我買買買。”淼淼果斷的打斷,開玩笑,月例能有幾個錢啊,雖然成就感更高一點,但是成就感又不能當飯吃,她這倆月不努力薅社會羊毛,等日後出宮可就薅不到了。
看着她堅定正義的嘴臉,陸晟無言片刻,又一次感到了頭疼:“閉上嘴少說話,去別處看看。”
淼淼笑嘻嘻的看着他,直到他無奈的輕笑一聲,二人才往下一個攤位走去,剛走出沒多遠,迎面一群孩子走來,個個手裏拿着煙花棒,淼淼怕被他們戳到,一時不察和陸晟被沖散開,不等她過去,這群孩子便又轉了回來,再加上周圍人多腳雜,徹底将二人給分開了。
被沖開後淼淼不敢亂走,就站在原地等着,一個小孩跑了過來,眨着眼睛看向淼淼:“姐姐,你是不是在找一個個子高高的很好看的哥哥呀?”
“你知道他在哪?”淼淼眼睛一亮。
小孩點了點頭,背着不甚熟練的詞:“知道呀,他正在找姐姐呢,我帶你去見他。”
淼淼猶豫一下,但看到小孩天真無邪的樣子,便答應了下來,小孩立刻轉身跑了,她急忙跟了過去,很快便到了稍微僻靜的地方,小孩對着角落大聲道:“哥哥,我把人給你帶來了!”
淼淼站在那裏心生疑惑,陸晟剛和她分開,這麽短的時間內如何找到這麽個地方的,更何況他既然讓人去找自己了,為何不親自去找她?
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幹脆轉身就走,結果剛一回頭,一記悶棍砸了上來,她頭像炸開一樣疼,瞬間眼前發黑暈了過去。
林知躍等了許久,等得不耐煩要去找人時,一身華衣的女子跟着小孩來了,小孩大聲道:“哥哥,我把人給你帶來了!”說完,小孩便轉頭跑了,只剩下蒙了臉的女子站在那裏。
林知躍猛地松了口氣,挂着逗趣的笑走過去:“淼淼看到我是不是很失望?沒辦法,你不肯陪我出來卻來陪別的男人,我也只好用這種手段将你騙來了,不要去找陸晟了,我帶你去吃好吃的如何……淼淼!”
他正說着話靠近,對方突然倒了下去,林知躍神色一變,沖過去将人攬到懷裏,還未意識到不對,腦袋便被狠狠砸了一下,倒下去時,他看到對方的面紗掉落,露出一張狠到扭曲的臉。
……真是大意,竟被一個蠢貨給騙了,林知躍迷迷糊糊的想。
翠紅居高臨下的看着地上的人,之前覺得如谪仙一般高不可攀的容貌,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她輕笑一聲蹲下去,溫柔的看着林知躍:“在等江小淼嗎?不急,我這便帶你去見她。”
“……你将她如何了?”林知躍昏昏沉沉的問。
翠紅摸着他的下颌,低聲道:“我本沒想過能将她如何,這還要多謝你啊。”若不是林知躍設計讓小孩引江小淼過來,她也不會有機會對小孩再次收買,讓小孩最終将人引到她那裏,更不會換了江小淼的衣裳來騙到這個男人。
她站了起來,冷淡道:“在這裏等着,我去将馬車牽過來。”說罷,她認真的看着地上的人,想了許久又拿磚頭砸了他的腦袋一下,看着林知躍徹底暈過去,她才輕笑一聲。
“王爺,真是得罪了。”翠紅輕聲道。
……
陸晟帶着淼淼走得好好的,卻被一群孩子沖散,他本以為只是偶然,便耐心等這群孩子過去後再去找人,結果尋了半天始終不見人影,他意識到不對,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前頭那些孩子還在快活的打鬧,因為得了雙份賞錢,此刻買零食都闊綽起來,陸晟大步走過去,一把将帶頭的那個扯到面前,冷着臉問:“可是有人讓你們故意分開我和同伴?”
小孩被突然出現的男人吓了一跳,被他身上的威嚴所懾,呆呆的點了點頭。
陸晟漠然的看着他:“到底是怎麽回事,說。”
小孩都要吓哭了,可還是從頭到尾說了一遍,他年歲大些,雖然話有些磕磕巴巴的,但總算是把事情描述清楚了。
陸晟越聽臉色越暗,要他們一開始把人帶過去的男人是林知躍,這不難猜,可那個女人是誰,他卻毫無頭緒,但顯然是故意從林知躍手中将人劫走的,多耗一分淼淼就會多出一分危險,陸晟忍下殺意,叫小孩帶他去找那個女人。
小孩很快将他帶到了停過馬車的地方,在外頭還算明亮的燈籠照耀下,他清楚的看到地上有一片血跡。
一瞬間,他的眼睛像是被染紅了一般,身體深處的怒與恨猶如野獸一般要将他吞噬,等他意識到自己渾身都開始發疼時,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以免這個時候犯了胎毒之症。
眼下當緊的是找人,他繃緊了嘴角,将臉上的鬼面一把摘下,轉身便往外去了,淼淼既然受傷,那人又是女子,定然帶着她走不遠,此刻想來還來得及。
一輛馬車從他身邊經過,他心中猛地沉了一下,只是看到前方像淼淼的背影後,便急匆匆往前去了,反倒忽略了這輛馬車帶給他的不舒服感。
那姑娘越走越遠,他一副殺神姿态,路人經過時都忍不住往後退一步,倒也給了他方便,很快他便按上了那人的肩膀,姑娘不耐煩的轉頭,看到是相貌驚人英俊的男人後,迅速紅了臉,還未等她說話,陸晟便冷着臉轉身了。
他正欲去別處,耳中卻聽到一男人的怒罵聲:“叫你看着馬車,你倒好,竟給租出去了,你算個什麽東西,主家的馬車你也敢動!”
“奴才、奴才是見那姑娘不像個騙子,便答應借給她的,奴才也不知道她說好的還回來卻消失了啊……”車夫哭訴。
男人還想再罵,陸晟的聲音冷冷的傳來:“什麽樣的馬車?”
男人看向他,先是被他的眼神刺得一縮,接着不自覺的答道:“一輛用紫木做頂的馬車,上面挂了紅白鯉魚的燈籠。”
陸晟猛地想起方才那輛經過的馬車,當即沖到一牽着馬的人面前,将裝滿銀子的荷包扔給他,搶過馬便朝馬車離開的方向追去。
淼淼迷迷糊糊中只覺得頭上一陣劇痛,接着便感覺自己如在海裏一般被浪推着走,她昏昏沉沉之間想要睜開眼睛,卻怎麽也使不上力。
“淼淼,醒醒,淼淼,醒醒……”耳邊傳來溫柔的男生,她只覺得熟悉,卻不知道是誰,掙紮之下終于睜開眼睛,而額頭上的疼痛更加如潮水般襲來。
“嘶……”淼淼倒吸一口冷氣,眼睛雖然睜開了,但眼前還是黑暗一片,她緩了許久,鎮定道,“我是瞎了嗎?”
“你沒瞎,只是天黑無燈而已。”林知躍笑道。
淼淼面無表情的看向他的方向,卻只看到一個黑黑的輪廓,她冷漠道:“所以,是你砸的我?”這人終于玩夠了,要對她下手了?
“淼淼,你未免太小看我了些,我怎麽舍得傷你,”林知躍輕笑一聲,低聲道:“是翠紅,她将咱們抓起來了。”
……這人口口聲聲說舍不得傷她,卻次次做出置她于死地的事,淼淼翻了個白眼,對他這種将事情賴到別人頭上的行為很是鄙夷:“林知躍,我倒是不知道你還是個敢做不敢當的孬種。”
“就知道你不信。”林知躍嘆了聲氣跪到她身邊,将臉無限靠近她。
淼淼心生厭惡,便要躲開,可惜她的手被死死的綁着,根本沒辦法做出完全躲開的動作。
“淼淼你看,我也受傷了,還被打了兩下。”林知躍委屈道。
淼淼頓了一下,不等她問,林知躍便順從的将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解釋清楚了,包括他給翠紅出主意戲弄她的事。
淼淼聽他将毀壞彩衣的事當做戲弄,當即冷笑一聲:“所以她這是報複你,連帶把我也捎上了?”
“也不是,我估計她是拿咱倆當同夥了,以為這招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她殺她那個朋友,雖然我的确是這麽想的。”林知躍認真道。
淼淼:“……”
“你怎麽不說話了?”
淼淼抓狂:“你讓老子說什麽?遇見你就沒一件好事!”
她的聲音大了些,外頭駕車的翠紅聽到了,心情不錯道:“喲,看來江姑娘精神還不錯嘛,那待會兒可就有趣了。”
“你要做什麽?”淼淼冷着臉擡高了聲音。
翠紅輕笑:“能做什麽呀,不過是奴婢先前有幸來過相雲山幾次,對這裏的地形還算熟悉,有個山洞倒是有趣,平地一個大坑深不見底,靠近些甚至能聽到風聲,若是将馬車推到裏面,想必會非常好玩。”
林知躍一聽面色沉了下來:“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若是謀殺王爺的罪證傳出去了,你可是要被誅九族的。”
“誅九族?”翠紅輕笑一聲,随後似乎越想越覺得好笑,便放聲大笑起來,笑夠了才緩緩道,“可是那個山洞地處偏僻若不是奴婢機緣巧合之下見到過,恐怕也不知道,等宮裏人來尋時,二位想必已經變成了白骨,又如何供出奴婢是兇手呢?”
淼淼聽着他們的對話,越聽越覺得不對勁……等等!他們說的山洞,不會就是她想的那個!
作者有話要說: 陸晟:這跟我想的劇情不一樣,我呢?
淼淼:你在
陸晟:……我說山洞
淼淼:真的,你在
陸晟:……
話說你們這麽期待山洞真的好麽?!害得木頭現在面對word陷入沉思(我!慕容青木,對着天空,對着大地,對着鮮花彩虹發誓,絕對不能讓你們嘲笑我又去幼兒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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