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喝酒(三更)
“狗奴才, 你給爺把話說清楚,什麽叫消失不見了?”鷹主皺着眉頭,本來的好心情都消了個幹淨, 這幫子奴才都怎麽回事兒, 一個個都該去學學怎麽說話了。
“格格午睡醒來後心情就不好,奴婢懷疑是朱公公跟格格說了什麽,只等着格格過來的功夫跟爺禀報呢,可等奴婢進去催格格動身,就發現格格人不見了,朱公公已經派了人在找, 到現在都沒發現小格格的身影。”奇峰跪在地上, 小臉兒滿是蒼白。
“爺, 奴才一直都知道有另外一股子勢力在調查格格的身世和佟二姑娘的消息, 眼下瞧着, 不會是朱德順跟格格說了什麽吧?他跟着老鷹主的時候,可是得力的很, 未必就沒攢下什麽勢力。”餘海像是想起些什麽,趕忙躬身道。
“果新,你帶人搜府,找到格格後,送她回南風居。”鷹主聞言面上冷色更重了些,直接對着不知道隐藏在何處的影衛頭領吩咐。
“喳!”空氣中一聲應諾飄散, 人都沒露影兒。
“你繼續說,朱德順說了些什麽你可知道?你身為影衛, 竟然沒能發現她出門?”鷹主現在很有些懷疑自家影衛的實力,貼身都能給主子貼沒了,這也算本事。
“奴婢按吩咐守在屋門口, 并不敢馬虎,一直仔細聽着屋裏的動靜呢,可……小格格她根本就沒出門,就如同憑空消失了似的。”奇峰都想哭了,以前只知道這位小祖宗嘴上不饒人,可沒想到折騰起來也不逞多讓呀!
“具體怎麽回事兒?”鷹主嘆了口氣,撫着額頭很有些無奈,看來那小狐貍比他想的還要狡猾些,很該給她栓跟鏈子才是。
“格格午睡提前醒了半個時辰,瞧着心情不太好,将奴婢遣出去辦事,單獨跟朱公公說的話。等奴婢再進屋,就發現格格神色不對,可任奴婢怎麽問,朱公公就是不說,您……還是親自問問朱公公吧?”奇峰感覺這影衛當成她這個樣子,一時都不知道是自己太無能還是敵軍太狡猾,這話說得羞愧至極。
前頭一直都是風平浪靜的樣子,這冷不丁來點異樣就是大浪,劈頭蓋臉讓她連個跟頭都翻不及。
“餘海,讓鷹衛出府搜查,仔細些,客棧酒樓都別漏了。”鷹主直接起身就往外走,也懶得再跟奇峰廢話。
話說朱德順跪在鷹主面前時,也不明白是怎麽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伺候佟殊蘭近半年功夫,他還是頭一次見到她這般頹廢,那雙神采奕奕的眸子都仿佛只剩了黑色。
自申時開始,兩個多時辰下來滿府都找不着佟殊蘭,他都想不知道主子到底怎麽出去的,能去哪兒。
話還要從午膳後開始說起,佟殊蘭向來有午睡的習慣,可這一天她卻自午睡中驚醒了過來。
一醒過來屋裏便是暗的,她晃着神,只以為自己睡多了。
“現在什麽時辰了?怎麽不叫我。”看着輕輕掀起床幔的芳巧和奇峰,佟殊蘭一開口就帶着股子剛睡醒的軟糯和沙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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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格格的話,外頭正下着小雨呢,天有些陰,這會子才剛過未時,您可要再睡會兒?”芳巧笑着上前蹲了蹲身子回答道。
“不用了,起來吧。”佟殊蘭楞了一下,起身漱了口,喝着暖洋洋的紅棗茶,這才稍微清醒了點。
明日便是清明,這小雨現在就淅瀝瀝下了起來,這是老天爺仁慈,替古今亡魂們提前落幾滴傷心淚嗎?
因為下雨,有股子清新土地的芬芳緩緩透過窗棱飄了進來,佟殊蘭聞着這濕潤的氣息,坐在軟榻上發了會兒呆,又想起了自己那個夢。
夢裏好像佟殊惠在跟她哭着說什麽,又或者是……哭着喊疼,這讓她心情不是很美麗。
“格格,奴才給您尋了新的話本,您可要瞧瞧?”朱德順低眉順眼地進了屋,看都沒看屋內伺候的兩個丫頭便輕聲問道。
“拿過來我看看。”佟殊蘭回過頭接過了那話本,略一翻便知道是京城那邊的奇人異事。
“奇峰,你去給我尋四個蓮花燈過來,明日我要去未鳶湖放燈。”她看了會兒才放下,只盯着半開的窗外吩咐。
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能讓佟殊蘭祭奠的人并不多,孤兒院袁院長是一個,在黑三角為了給她生機慨然赴死的戰友算一個。
不知為何,即便只相處了短短不足一月,佟恒仁夫婦也在她心裏刻下了深刻印記,也許……是她對父母和親情有太深的渴望吧。
“是。”奇峰猶豫了一會兒,雖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可到底不好推了主子的命令,只能是快去快回。
她一走,佟殊蘭就遣退了芳巧,只留了朱德順一人。
“說吧,什麽消息?”佟殊蘭定定看着朱德順,略有一絲期待,她總覺得午睡時那個夢不是白做的,人都說做夢都是反着的,肯定是找到了佟殊惠。
“回格格的話,佟二姑娘……她已經死了,奴才派出去的人一路追蹤到了京城,佟家主宅那邊已經确認無誤,他們這才趕回來彙報。”朱德順跪在地上低着頭輕聲道。
他知道佟殊惠是誰,眼下……這消息實在是來的不巧。
佟殊蘭那一瞬間只覺得朱德順的聲音特別遠,好像是隔着一個世界在跟她說話,那一瞬間她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只有鼻腔異常難受。
可她不想動,也不想哭,只是想笑,卻連牽動唇角的力氣都沒有。
原來夢不是反的呀?她真就是個孤兒的命,那她這段時日到底在做什麽呢?
又是宅鬥又是文绉绉跟唱大戲一樣逗別人玩,還天天做個三好學生,竟真成了一場笑話。
“格格?格格?”朱德順跪在地上好一會兒都沒聽到佟殊蘭的聲音,這才輕輕擡起頭,卻只看到了佟殊蘭的背影,像是一尊雕塑,望着窗外蒙蒙細雨一動不動,他趕緊膝行兩步低低地喊。
奇峰拿着蓮花燈進門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格格,蓮花燈取來了,您看看可否喜歡?”奇峰覺得比走前更不對勁了,但她也不敢貿然去問,只恭敬提着蓮花燈問道。
佟殊蘭恍惚着回過頭來,定定看着她,或者說是她手中的蓮花燈。
“我不是叫你取四盞蓮花燈嗎?”佟殊蘭輕聲開口問,像是怕吓跑了誰一樣。
“奴婢想着您還要在燈內寫字,就多備了一盞。”奇峰越發覺得氣氛壓抑,顧不得尊卑,說完就擡起了頭仔細看着佟殊蘭。
“你們都出去,讓我一個人待會兒。”佟殊蘭并沒在意她的動作,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好一會兒才輕輕嘆了口氣,繼續轉頭看着窗外道。
朱德順沉默着起身退了出去,奇峰猶豫了一下,才将蓮花燈放在軟塌旁邊不遠處的圓桌上,靜悄悄退出去站在了門口。
“朱公公,您跟格格說什麽了?”奇峰忍了一會兒,到底還是沒忍住問同樣守在門口的朱德順。
“奴才只說該說的話。”朱德順只給了她這一句話便再不吭聲。
然後便成了如今的樣子,鷹主坐在南風居西廂房的軟榻上,居高臨下垂眸看着朱德順,神色冷淡。
“說吧,別讓爺動手,你有什麽實力爺一清二楚,前些時日你為小丫頭做了什麽,爺心裏大概也有數,不過問是由着你效忠主子,可如今主子都給你效忠沒了,我看你這本事也很有限。”
“奴才跟格格說了佟二姑娘去世的消息。”朱德順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
他并不怕自己被罰,眼看着打是躲不過去的,可到底擔心佟殊蘭的心思占了上風。
“放肆!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你不知道嗎?”鷹主直接将手中的茶盞扔了出去。
“爺,奴才到處都查探過了,可……沒找到格格。”這時候果新快步走了進來跪在地上禀報,臉上還帶着幾分羞愧,更多的卻是驚奇,那位小格格總不會是化作蝴蝶飛走了吧?
“爺,鷹衛在方圓十裏內都找過了,沒有格格的蹤跡。”沒多一會兒,鷹衛頭領石金達也進了南風居,跟朱德順和果新排排跪。
“好,很好!”鷹主嘭一聲拍在矮桌上,直接氣笑了出來,“鷹主府號稱銅牆鐵壁,影衛和鷹衛號稱能頂千軍,卻連一個小姑娘都找不到,這就是你們的本事?爺看你們幹脆都叫廢物算了!”
“爺,蓮花燈不見了一盞!”奇峰在這氣氛特別緊張的時候,顫顫巍巍開了口。
“去未鳶湖旁邊找了嗎?”鷹主強壓下心裏的怒火,看着果新冷聲問。
“回爺的話,奴才找過了,兩艘畫舫都搜過了,沒見到小格格。”果新低着頭快速回答。
可他話音剛落,寶生就跌跌撞撞跑了進來——
“幹爹!”
随後見鷹主坐在軟榻上,寶生吓得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給……給爺請安,格格在……在未鳶湖舫船上坐着喝酒呢,怎麽都不許奴才們靠近!”
這句磕磕巴巴的回話,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直接蓋在了果新臉上,繼奇峰之後,他臉兒也綠了。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小孩子喝酒這件事,南風居肯定是沒酒的,大蘭蘭是怎麽避過奇峰出了門,又是怎麽在影衛滿府搜查過程中偷到酒,還沒讓影衛發現上了船的呢?且聽明天淩晨分解,嘿嘿~
歡迎調戲,紅包不定時掉落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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