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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學義的死，帶給陶然的傷痛，絕非是一句話就能夠抹平的。

長久以來壓在他身上的重擔，忽然卸去，再加上親人的逝去，本就靠着勉強自己才能夠支撐下來的陶然，堅強不起來了。

陶然狀況非常不好，這讓一直關注着他狀況的霍涵十分不放心。

回到燕城沒過多久，霍涵就把陶然接到了自己家裏。初時陶然對待事物的反應太過冷漠，甚至有些麻木，日子久了，才漸漸走了出來。

沈霁第二次見到陶然的時候，正是在霍涵的家裏。

霍涵給自己認了個弟弟的事情，早就不是秘密，他們所有人都一直有聽說，可卻再沒有見過陶然。

半年的時間，饒是沈霁這個至交好友，都沒從霍涵這裏找到跟他‘弟弟’認識的機會。

而眼下，沈霁終于見到了霍涵所謂的弟弟。

沈霁并非是喜歡探究別人秘密的人，認真回想的話，沈霁自己其實是見過陶然一次的。

他對陶然的印象依舊停留在酒吧裏那個年輕帥氣的服務生，可當沈霁見到陶然的時候，才發現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早就和記憶裏的男生不同了。

陶然坐在霍涵家裏的白色地毯上，正在擡手去逗弄一只白色的薩摩。他的身上穿了件白毛衣，臉上笑容溫和。聽見門口聲響的時候，他朝着二人所在的方向投去了一眼。

“哥？”

對上陶然含笑目光的霍涵十分自豪，笑容當即就挂上了嘴角。顧不上招呼身旁的沈霁，霍涵脫了外套，走近陶然。

“今天沒寫作業？”

霍涵擡手在薩摩的狗頭上揉了揉，惹得它開心的搭住了霍涵的手。而在完成這一動作後，霍涵也沒有停下，擡手又在陶然頭頂揉了揉。

陶然的頭發十分柔軟，雖然不長，但勝在手感極好，霍涵十分享受這種看弟弟很乖，給自己帶來的幸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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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比霍涵的粗心，陶然就十分懂禮貌了，見到沈霁的時候，他已經從地上站了起來。

“你好。”

他跟沈霁打過招呼，霍涵才想起來給兩人做介紹，“陶然，我弟弟。”

說完，霍涵對着陶然，“沈霁，你哥最好的兄弟，你就叫他沈叔叔就好了。”

陶然：“？”

沈霁比霍涵大兩歲，比陶然确實大了一輪還多，但是叫霍涵哥哥，卻叫他叔叔，這是個什麽道理？

沈霁：“聽你哥的。”

陶然：“……”

“沈叔叔。”

長久以來沒搞懂霍涵放着自己親妹妹不黏，養個幹弟弟的沈霁，在陶然喊他叔叔的一刻，忽然懂得了從心底湧上的滿足感。

太舒适了，這玩意兒真還挺讓人上頭。

霍涵讓陶然叫沈霁叔叔，本意是想笑話沈霁老，結果……叫完之後，他才發現這沈霁挺會占便宜啊！

雖說按照輩分，他自己都得叫沈霁一聲叔叔，可他這不是沒叫過麽，他們不是兄弟麽？

霍涵‘嘿’了一聲，覺得有點氣人。

霍涵向沈霁介紹了陶然，而在接下來的時間裏，沈霁對陶然有了更充分的了解。

“哥，你吃什麽？”

太乖了，太聽話了，陶然身上沒有他們這些人與生俱來的盛氣淩人，狂妄自大，所有的壞脾氣，沈霁在他身上看不到一點。

他表現出來的一切，細心，周到，對人的關懷，簡直比他這個大了十幾歲的人還要成熟。

他太聽話，就導致旁人看他的時候，不由自主就會心疼。

一頓午餐，陶然不僅記住了霍涵的喜好，還充分照顧了沈霁的口味。沈霁看着廚房裏的身影，向來淡定的他，都不由被震驚了。

霍涵這個弟弟，養得太劃算了。

陶然在準備午餐，沈霁看了許久，終是忍不住，跟身邊的霍涵說起了話。

沈霁是最清楚霍涵對池秋硯的癡情程度，那麽對于陶然，霍涵究竟是怎麽看待的？

雖說名義上，陶然是霍涵的弟弟，可沈霁……此刻忽然忍不住懷疑起了霍涵的品性。

“你對陶然，沒有出手？”

霍涵看陶然，那整個兒就是滿眼的喜歡，越看越喜歡。他正看着廚房裏做飯的陶然，享受作為一個哥哥的自豪感呢，結果突然聽到了這麽一句？

霍涵反應比沈霁預料的還要大，“你想什麽呢？”

做夢呢？他缺情人嗎？陶然那是他弟弟，親的！

“我他媽是禽獸嗎？”

他們陶然幹幹淨淨，怎麽就成了沈霁想的那樣？

霍涵，“肮髒！”

他指着沈霁，滿眼的嫌棄，“瞅瞅你那思想。”

沈霁：“……”

呦呵，看不出來，霍某人還真就成正人君子了？

不是沈霁說，讓霍涵守着陶然，就相當于讓一條惡龍守着珠寶，到手的東西，他能就這麽眼巴巴看着？

沈霁顯然不信，霍涵自我懷疑了半晌，還是忍不住狡辯了，“我身邊有幾個情人，你他媽的不知道？我犯得着對陶然出手麽？”

那是他花費時間，感情，精心培養的弟弟，他還能對陶然出手？

“窩草，我他媽禽獸。”

霍涵反應過大，一時真壓住了沈霁，而等到陶然招呼二人吃午飯的時候，沈霁心中就沒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了。

桌上擺着盤桂花糖醋魚，配上酸甜口的醬汁，細嫩的魚肉當真開胃又可口。不僅如此，陶然還炒了碟玉米蝦仁，做了個麻辣香鍋，素菜是蘑菇炒青菜和酸辣白菜，另外燒了一份紫菜蛋花湯。

吃了陶然做的飯，沈霁這才感嘆，霍涵這一天過的是什麽日子？

不怪霍涵都不出去跟他們鬼混了，放着這樣溫馨的氛圍，每天回家都能吃到各種美味佳肴，誰他媽願意整天往外面跑？

沈霁忒喜歡陶然了。

霍涵吃完了面前的一碗米飯，擡手就遞給了陶然，“給哥再來一碗。”

被美食俘獲的沈霁，已經完全淪落到看自己兄弟不順眼的地步了。霍涵的飯都吃完了，陶然才吃了一小半，他霍涵是沒長手，還是腿斷了？

沈霁目光嫌棄，當場跟霍涵杠了起來，“自己盛去。”

而後，沈霁就發現了，陶然的脾氣是真好。就這，他不僅起身去給霍涵盛飯了，還往沈霁面前也放了碗湯。

沈霁覺得，這大概才是人過的日子。

沈霁離開霍涵家之前，陶然還不忘給他包了些茶葉和新鮮蔬菜，沈霁欲拒絕。

霍涵：“就拿着吧，那些蔬菜還是陶然自己種的呢。”

沈霁感動，覺得陶然是個聽話的好孩子，打算下次來的時候給陶然帶些禮物，就是不知道他喜歡什麽。

“謝謝，”嘴角不由勾起的沈霁，望向了陶然，“很厲害。”

陶然只是回了沈霁個禮貌的微笑。

霍涵的下一句話，瞬間打破了剛剛升起的友好氛圍。

霍涵說：“留着吧，我們家後院那片地都種了好多呢，又吃不完。”

沈霁：“……”

手裏的新鮮蔬菜，突然就不香了呢。

他們深深渴望的東西，卻是霍涵唾手可得的，霎時間心有所感的沈霁，向霍涵投去了嫌棄的目光，這上輩子是走了什麽狗屎運了？

霍涵日子過得不錯，沈霁在周黎等人問起的時候，也就跟其說了霍涵的境況。

幾人都就此酸了霍涵幾句，周黎攬着他的某位小情人，坐在沈霁邊上，“所以那弟弟，真就是那個小服務生？”

沈霁：“嗯。”

嚴南：“什麽小服務生？”

嚴南都不記得了，沈霁去見陶然之前，也都只留了個大概印象，周黎卻露出了意味不明的微笑。

“給咱們霍少送牛奶的那個。”

幾人想了想這回事，都沒有什麽印象，沈霁自己也記不清了，只誇了周黎一句，“你倒是記性好。”

周黎沒有接這句話，只說：“霍二這日子過得不錯，也不能就把咱們撂下吧？咱都多長時間沒聚了？”

霍涵沒出現在衆人面前，确實有些日子了，要知道，他們之前可都是一周能聚好幾次的。周黎一說這話，接茬的人就多了，都叫嚷着要霍涵出來跟兄弟們聚一聚。

于是，沈霁跟霍涵就說了這回事。

他開車去找霍涵的時候，陶然也在，比起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這次沈霁來特意給陶然買了兩件衣服，還買了他這個年齡段男孩都喜歡的籃球。

陶然接過禮物，對着沈霁說了聲，“謝謝沈叔叔。”

沈霁：“不客氣。”

說起周黎幾個，霍涵一開始還懶得動，後來他想着自己确實很久沒跟衆人聚了，再不去得被衆人聲讨，就跟沈霁一塊兒走了。

二人要離開，陶然就回房間寫作業了。

沈霁開車的時候，還問霍涵：“不帶陶然？”

按沈霁的想法，陶然确确實實就是霍涵的弟弟了，也該讓他跟衆人認識認識，這樣以後好辦事。

霍涵靠在車後座上，搖頭，“他跟我們不是一路人。”

霍涵是把陶然當做弟弟，但是那個圈子，他覺得像他陶然弟弟這樣的人，就不應該接觸，這完全是出于一種護犢子的心。

等到兩人到了之後，霍涵難免因為不夠仗義而被衆人灌酒。

坐沙發上跟人拼了好幾杯，霍涵還覺得挺上頭，有些日子沒參加這種聚會，猛的一喝多，确實有點暈的慌。

就這會兒功夫，包間裏放起了音樂，湧入鼻腔的煙味讓霍涵下意識就皺了眉。

旁邊某個公子個兒給他遞了支煙，霍涵伸手接過，放在嘴邊抽了兩口，後一手夾着煙，往面前的煙灰缸裏撣了撣煙灰。

公子哥兒摟着的小情人似乎很好奇霍涵，他跟着金主也有些日子了，整天聽說‘燕城四少’，周黎幾個都見過了，今天卻是第一次見到霍涵。

“霍少也喜歡抽煙嗎？”

霍涵這會兒心情尚可，聞言笑了下，點了個頭。

結果那公子哥兒直接就把懷裏的情人推到了霍涵身邊，小男生給霍涵倒酒，捧煙灰缸，沒一分鐘，就倒在了霍涵身上。

都是出來玩的，霍涵看了下肩上的小男生，長相還挺清秀，能看得過去，就順勢把人摟住了。

後衆人k歌，拼酒，玩游戲，霍涵游刃有餘。

沒過多久，不知是誰，在霍涵耳邊就提起了陶然的事兒。

“聽說你養了個弟弟？”

霍涵本來意興闌珊，就是旁邊的小男生一直勾引，他也只是順勢玩玩兒，口頭承諾等會兒約一次，就完了。

這下提起陶然，那霍涵就精神了。

養弟弟的心得，自然是值得分享的，霍涵滿心自豪，就準備跟衆人炫耀一番。

不知是誰，笑道：“哎，這有什麽大不了？不就養個弟弟嗎？我也養了啊，我還養了很多妹妹呢！”

這話一落，四周當即落下一陣哈哈大笑。

這笑聲過于輕浮，不懷好意，霍涵臉上的笑當即減了幾分，但這到底沒到攪了這局的地步，只是霍涵不想提陶然了。

霍涵有意揭過此事，在場的幾人卻興致愈發濃烈，扯着懷裏的情人就逼着叫‘哥哥’，場面漸漸就開始控制不住了。

霍涵覺得自己坐不下去了，臉色也越發難看。

這時候，跟人喝酒的周黎，坐到了霍涵身邊，“聽說你養了個弟弟？”

周黎舉着手中的酒，跟霍涵碰了下，“給我玩玩呗？”

他們都是在一起鬼混的兄弟，以往借着玩情人的事兒也不是沒有，但是此刻，這話別人能說，周黎就是不能說。

上一秒還安穩坐着的霍涵，下一秒，煙灰缸直接就砸向了周黎的腦袋。

“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