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四周一片靜寂,直至周黎頭上的血順着臉嘩啦嘩啦流下來。衆人才反應過來,周黎被霍涵給開了瓢。

雖說都是平時一塊兒玩的兄弟,可這裏面的身份,話語權,那也是分個三六九等的。就眼下這情況,別說是那些帶來的小情人,就是離二人最近的公子哥兒,那也都不敢開口啊!

霍涵砸了人,眼神跟表情還兇。

偏偏周黎脾氣也不好,捂着腦袋也不在乎頭上的傷口,當場就跟霍涵罵了起來。

沈霁跟嚴南一人一個,死命拽着他倆,一個捂住了周黎的嘴,一個生怕霍涵怒氣上頭,再給周黎來那麽一下子。

“站着幹嘛?趕緊送醫院啊!叫救護車。”

最終,還是沈霁反應過來,讓嚴南把周黎先送去了醫院。

一場朋友之間的聚會,以血染當場而告終,霍涵怒氣上頭,連去醫院看周黎都不想去。

醫院病房裏,周黎腦袋上捂着一圈紗布,半躺在床上,正在跟身邊的沈霁和嚴南說話。

他怒氣難消,即使隔了一整夜,提起霍涵,還是一肚子的怨氣,“你說說,霍二是閑出屁來,腦子都他媽出問題了吧!”

他們幾個在一起多年,他是幹了什麽殺人放火的事兒?可不就提了一嘴霍涵的幹弟弟嗎?都不是什麽善茬,擱那兒裝什麽善良正義呢?

向來面無表情的嚴南,這會兒坐在周黎病床邊,聽完這話,眉毛也是皺了起來。這回的事兒,霍涵确實過分了。正如周黎所說的,嚴南亦覺得,為了一個小玩物,傷了兄弟間的感情沒必要。

“下回見到霍涵可別這樣說了。”

沈霁是親眼見過霍涵對待陶然态度的,出了這事情,也怪他提前沒跟幾人說,這會兒……沈霁還是把陶然在霍涵心裏什麽地位跟兩人說了下。

“那弟弟在霍涵心裏的地位,可真不是你想的那樣。”

大概解釋了一番後,沈霁開始勸和,“人家當弟弟寵着的人,你當着霍涵的面說那話,能不挨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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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南和周黎,“……”

沈霁說完了,還似乎挺好奇,随口就說了周黎一句,“你說說,你那麽多情人不睡,非得去霍涵跟前,惹他弟弟,還讓他弟弟陪你睡覺?你這不伸着脖子在霍涵面前找打麽?”

周黎捂着腦袋上的一圈紗布想了半天,欲言又止,忍了半晌,“艹,真把自己當聖父了。”

兄弟之間鬧矛盾是很正常的事情,更何況霍涵跟周黎都是一言不合就能上手的那種。所以,沈霁這邊跟周黎解釋了一通,那邊就跑去找了霍涵。

溝通完畢,以沈霁勸說霍涵來醫院探望周黎,賠禮道歉為和解。

霍涵那個牛脾氣,都跟沈霁商量好了,還在生悶氣,明明沈霁都來家裏接人了,霍涵還在飯桌上墨跡。

一碗粥吹了舀,舀了吹。

沈霁看得無奈,索性眼不見為淨,去望陶然。

一看之下,沈霁就發現,陶然長相是真太過得去,這樣一張臉,放在哪裏都遭惦記,也幸虧是遇見了霍涵,不然……

陶然身上穿着件黑色的運動套裝,早上跑步回來就陪霍涵吃早飯,他還沒來得及換。一邊吃着早飯,注意到沈霁目光的陶然,就回了他個眼神。

“不好吃嗎?”

不,那可太好吃了?沒看他面前的碗都空了?

再瞅瞅那邊吊兒郎當的霍涵,沈霁說:“沒,挺好吃的。”

實在對霍涵行為看不下去,沈霁,“陶然,你勸勸你哥,說好了今天去醫院看人,賠禮道歉的,他怎麽就能這麽墨跡?”

自陶父去世,陶然就一直在霍涵家裏待着,平日裏霍涵會問陶然的學習幾句,陶然也會問問霍涵公司的事情,可兩人對對方的事情,向來幹涉得并不多。

但沈霁既然這會兒提了,陶然也就叫了霍涵一句,“哥?”

霍涵終于放過手裏的碗了,蔫耷耷‘嗯’了一聲。

陶然看得好笑,不由說了句,“賠禮道歉,敢作敢當!”

霍涵:“……”

他擱下筷子,重重瞪了陶然一眼,還覺得不解氣,起身的時候,就按着陶然的腦袋呼嚕呼嚕了半晌。

陶然:“……”

一腦袋的炸毛。

見到他神情呆滞,霍涵這才像是消了氣,翹着嘴角,“熊孩子,老子這他媽是為了誰?”

陶然更疑惑了?

說完以後,一點也不想陶然知道這回事,霍涵喊了沈霁就走人了。

沈霁還在門口跟陶然道別,霍涵生拉硬拽,不顧沈霁的死活,直接把人弄走了。

沈霁被迫跟在霍涵後邊,走了六層的樓梯,“?”

開車的時候,他透過後視鏡,跟霍涵說:“你這占有欲是不是有點強烈?”

他就是跟陶然道個別,霍涵就一臉的苦大仇深,至于麽?

霍涵回複的理所當然,“怎麽不至于?那是我弟弟。”

一句話,把沈霁堵得死死的。

車子開了半路,霍涵開口說:“停車。”

沈霁:“?”

只見霍涵拉開車門就去了路邊的花店,捧了一大束的向日葵還順手拎了兩箱買一送一的牛奶。

沈霁:“???”

打周黎的事兒是他過了,霍涵心裏知道,也準備就此道歉,可是……

“艹。”

他配喝好奶嗎?不配!

兩人都覺得對方不是人,偏偏自個兒也都有錯,所以這歉道得也十分随意,尬尴打了招呼,霍涵打開他那箱買一送一的伊犁牌兒牛奶,給周黎紮了個吸管。

周黎接過喝了兩口,就覺得吧,奶味不太濃郁,于是就問霍涵,“這奶怎麽喝着跟水似的?”

霍涵杠精,“誰家的奶不是水做的?”

周黎:“……”

他不出聲喝了好幾口,總覺得味道不大對,于是就仔細看了下牛奶的牌子,“伊犁?”

周黎抽着紙巾擦了嘴,喝了一半的奶再喝不下去,順手放在桌子上,開始跟霍涵說話。

許是這不正常的奶喝得周黎腦子也不正常了,兩人前腳才和好,他就又提起了陶然,“你也別太上心了,玩玩就得了。”

周黎說:“畢竟又不是你媽親生的,要是回頭他觊觎你家業,你這不是養了個白眼狼麽?”

陶然在霍涵身邊這麽久,他一個十幾歲的少年,霍涵能看不清他心性?

他那邊寵着自豪着呢,周黎這就給他潑了盆冷水?還看不起他們陶然?前腳還想睡他弟弟呢,這會兒就開始诋毀了?

下賤!

瞅着周黎腦袋上那圈紗布,霍涵到底是忍住了,“用不着你操心。”

坐在周黎床邊半晌,病房裏幾人都沒話說了,沉默着的霍涵,忽然就來了句,“我要讓他做霍家真正的少爺。”

就這會兒的功夫,霍涵也想明白了,他把陶然帶在身邊,總有人會說三倒四,周黎這樣的,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

他這會兒就是杠上了,就是要告訴那群傻逼,少他媽拿龌龊的心思想他!

霍涵在病房裏撂了這麽一句,就沒聲響了。

直至半個月後,周黎在內的所有人,都收到了一張來自于霍涵的請柬。

周末是陶然的生日,霍涵從身份證上看到的,上個月底,霍涵就開始着手準備了。陶然沒有父母,霍涵這個哥哥就是他的親人。

原本霍涵是準備給陶然在餐廳裏定個包間,讓他邀請同學,好好過個生日的,如今就不這麽想了。

“哥。”

被霍涵從房間裏拉出來的時候,陶然還有點懵。

霍涵拎着件西裝,滿面笑容,扔到陶然身邊,“去試試。”

陶然:“?”

霍涵說:“我打算給你辦個生日宴。”

陶然其實沒這個心思,對于生日宴更是興趣全無,但是霍涵催他了,他就進房間去把衣服換了。

和半年前相比,陶然又長高了些,還胖了些,臉頰上也有肉了。

霍涵自豪于他投喂的成果,目光也忍不住将陶然從頭打量到腳,有這麽個弟弟,出去多拉風?

帥氣!

就這麽着,霍涵安排了陶然的生日。

生日宴當天,陶然在霍涵的要求下最後出場,他穿了身黑色的西裝,身形挺拔如竹,從人群中走來的少年眉目舒朗,褪去了半年前霍涵帶回他時身上的郁氣,他不笑的時候,透着一絲淩厲。

那幹淨的樣子,全然不似霍涵之前的情人。

至此,衆人終于相信了霍涵的話。

陶然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情形,也并不清楚霍涵是想幹什麽,他其實有點不适應這種過分熱鬧的情形。

只在霍涵舉着杯酒,笑得十分憨的時候,看着他揚了嘴角。

待陶然走近,霍涵将手裏的酒遞過去,“嘗嘗。”

霍涵遞給陶然的酒是一杯顏色幾近透明的酒,初時拿到酒杯的時候,陶然還以為霍涵拿了杯水,因為陶然沒有聞到味道。

直至他喝完了一口,直接就愣住了。

陶然有在酒吧裏打工的經歷,對于常喝的酒也能認識個大概,可是這杯……

看着陶然愣神,霍涵似乎十分愉悅,陶然在酒吧糊弄他的事兒,他可沒忘呢。這杯酒是霍涵特意托人從法國帶的,無色無味。

在陶然倒向他的那一刻,霍涵幸災樂禍抱住了陶然。

“暈嗎?”

他湊在陶然耳邊,“親愛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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