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25章

暴擊來的速度比想象中要慢一點,雖然鳴霄說可以報警,但那幾位陪酒的姑娘在這工作這麽久,哪敢輕易得罪人。

于是姐妹倆離開後,幾人趕緊找來了酒吧負責人,他們這種酒吧多多少少有點在法律邊緣游走的業務,就更不可能報警了。酒吧負責人急忙叫來救護車,問清發生什麽事情後也不敢輕舉妄動。

梁家在林城不是無名之輩,敢對他家小少爺動手,還不怕報警的人,可不是他們酒吧能輕易惹得起的。負責人思量過後直接找關系聯系上梁父身邊的人,把走廊的監控拷了一份交給他。

不管這兩夥人是什麽仇什麽怨,都自己解決吧,他個小酒吧背靠的那點勢力,可不夠摻和進這些豪門破事裏的。

事情很快傳到了梁父耳中,他匆忙來到醫院,在确認自己兒子成功‘被’完成了《辟邪劍譜》的開篇後,梁父勃然大怒。

這時候也顧不上李氏比梁氏強了,老子的兒子都被去勢了,我還在乎你們李家勢大嗎!

梁父拿着監控就找上了李氏,信誓旦旦的要報警把鳴霄兩人抓起來。

李德厚看着他咬牙切齒的表情,面上愧疚,心裏冷笑。都是千年狐貍,在誰面前玩聊齋呢。他梁宏偉要是真想為兒子報仇,哪還有心思找他,直接就報警了,現在這副作态不過是抓着理,想讓他賠償更多罷了。

兩位職業商人一番你來我去,最後李德厚以證據不足,不足以證明是自家女兒傷人為由,只把先前梁父讓出的利益還了回去。

梁父對此頗為不滿卻無可奈何,他不是不疼孩子,如果只有梁俊鵬一個兒子,他一定不會這麽輕易放下。

可是不行,他總不能為了一個惹是生非的兒子,不依不饒的硬跟李家對上,斷了自己繼承人的後路。到底事情的起因在自己兒子身上,如今也就只能這樣了。

他心裏不滿,李父同樣不滿,本來他們家處于占理方,現在到手的利益被迫讓出去不說,跟梁氏的關系算是徹底僵了,生意場上素來就是少個敵人多條路,現在...

李德厚想到這額頭抽痛,他已經被鳴霄折磨的氣都氣不

起來了,本以為這個二女兒是個無害的兔子,沒想到一張嘴裏面全是利齒。

當天晚上回到家,李德厚分開把鳴霄和李茗芯叫入書房,跟前者的對話,毫不意外以李德厚險些被氣死告終,直到李茗芯之後走入書房,她爸都一直在大喘氣。

看到她進來,李德厚面色稍緩︰“芯芯來了,坐吧。”

他靜靜的看了一會兒李茗芯,直看的小女兒神情不安,才嘆口氣說︰“芯芯,你是不是怪爸爸。”

李茗芯沒有說話,她的沉默李父早有預料,繼續按自己打好的腹稿接着往下說︰“爸爸知道你雖然不說,但心裏肯定是怪我沒有懲罰梁俊鵬的,要不然也不會被你姐姐拐帶着做了那些事。”

“不是二姐拐帶的,是我自己。”

“好了,不用解釋。”李德厚揮手打斷她的話︰“你是我從小看到大的女兒,你的性格我還不了解嗎。如果單憑你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茗芯。”李父斂下神色,認真道︰“你也大了,家中的事務也該了解一些了。”

“你生在李家,天生便享受高人一等的富貴,但這世間的一切都沒有不付出就享受回報的道理。你擁有了常人窮極一生可能都無法擁有的一切,與此相對你也要付出對等的代價。”

“你圖一時痛快報了仇,那你知不知道,李氏因此多了一個敵人。是,梁家不如李家,所以這次能壓下去,但下次呢?總有比李家更強的,你也能如此嗎。”

李德厚站起來,一只手輕輕拍在李茗芯的肩上,語重心長道︰“享受了好的條件,就要付出代價。生在我們這樣的家庭注定有些事不能随心所欲,後天是嚴太太父親的80大壽,明天咱們一塊兒去,你和她的兒子認識認識。”

“好了,我累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李茗芯走出房門,渾身木然,這些話上輩子父親從沒對她說過,是因為這輩子自己偏離了他的設定嗎?所以這是警告還是直截了當的通知?

自己不該有那些反抗的想法,只需要好好的當好棋子,補上他設定好的每一步。

她下意識想找鳴霄尋求幫助,卻忽然在門口停住,她呆愣片刻猛地一轉身,大步走回自己屋中。

不,她已經給二姐添了太多麻煩,這一次該靠自己解決問題了。

兩天的時間,倏爾一瞬。

當天晚上,李家一家人打扮妥當一起坐車去往嚴太太的父親,王老爺子家的別墅。

一路上沒人說話,鳴霄懶洋洋地靠在車窗邊,旁邊李茗芯那張郁郁寡歡的臉,在清透的玻璃上一覽無遺。

她挑挑眉開始呼叫系統︰“櫃櫃,你覺不覺得李茗芯這兩天有點不正常?”

正忙着給自己清理內存的櫃櫃聞言撇撇嘴,順口來了一句︰“人家頂多這兩天不正常,宿主你就沒正常過兩天。”

“...”鳴霄呵呵一笑︰“你剛才說什麽?”

櫃櫃被這一笑吓得虎軀一震,虛拟出一只手在空間裏扇了兩巴掌,趕緊狗腿道歉︰“我說宿主你目光如炬,明察秋毫。”

鳴霄翻了個白眼,懶得再理這個底線越來越低的人工智障,她托着下巴,無聊的打個呵欠。

最近的日子實在太沒意思了,要不過幾天回方家住吧,她畢竟是有家室的人了,正室的排面方景峰還是該有的。

可能是上天聽到了她的想法,李家幾人剛一進入王家別墅,正好跟方家人碰上。

鳴霄看看見到自己跟見鬼似的方景峰,嘴角一勾笑着說︰“哎呦,這不是我老公嗎,多日不見還有點想念呢。”她轉過頭對李母說︰“擇日不如撞日,媽你們今天不用等我了,我回方家。”

她這話一出,方家一家的好心情,直接在宴會沒開始時就毀了。

說也沒法說,兩人畢竟沒離婚,總不能當着這麽多人面不讓兒媳婦回家吧。

思及此,方父方母只好眼不見為淨,一個跟李父找生意夥伴交談,另一個拉着徐母找貴婦姐妹們聊天。

李茗恒見狀也離開去找同齡人交際,最後只剩下鳴霄兩姐妹和沒有狗膽離開的方景峰站在一處。

鳴霄滿意地點點頭,朝方景峰擡擡下巴︰“去給我拿杯酒。”

巴掌的餘威猶在,方景峰咬咬牙,皮笑肉不笑的問︰“你要喝什麽酒?”

“啧。”鳴霄不悅地挑起一側的眉,嫌棄地上下掃了一眼︰“要你有什麽用,連我喝什麽都不知道。我跟你結婚是為了找個大少爺嗎,連伺候女人都不會。自己

去拿,找不着我愛喝的就都拿一杯,沒用的東西。”

方景峰握緊雙手,心裏默念︰我忍...

“對了,果汁也拿點過來。”

無可忍!

“李茗潇你他媽不要蹬鼻子上臉!”

是個男人就無法忍受大庭廣衆下被妻子這麽說,即使類似的話他不知道跟李茗潇說過多少次。

雖然鳴霄聲音不大,周圍也沒有挨得近的人,但也足以刺激到方景峰這樣的直男癌了。

他的暴怒聽在鳴霄的耳裏就跟風吹過似的,一點影響都沒有,她懶散的笑容沒有半分變化,紅唇微啓︰“你最好快點照我說的做,我給你臉你就老實兜着,要不然...”

她湊到方景峰耳邊,“當衆扇巴掌這種事,你猜我做不做得出來?”

鳴霄的語氣一貫懶洋洋不太正經,聽的方景峰不禁一抖。他并不懷疑這話的真假,短短幾次交鋒,他很清楚這瘋女人絕對幹的出來。

“我這就去。”他松開緊握的手,忿忿地瞪了鳴霄一眼,轉身去拿飲品。

裏子已經丢盡了,維持表面尊嚴是他方二少最後的堅持!

把人指使走,鳴霄在一個視線比較開闊的陽臺坐下,李茗芯随着她在對面坐下,好奇問道︰“二姐,我說實話,二姐夫根本配不上你。你為什麽不跟他離婚啊。”她二姐看起來也不像深愛對方的樣子啊。

“為什麽要離,你看離不離婚對我有影響嗎?”鳴霄斜靠在沙發上漫不經心地反問。

“...”

好吧,你是對的。

鳴霄瞥了她一眼,繼續這個話題︰“5%的李氏股份,拳頭夠硬,這兩點足以讓他在我面前像三孫子一樣,夾着尾巴做人。強者為尊,自然法則一向如此。”

“所以,想要淩駕他人之上,掌控自己的人生,就要擁有足夠的力量,弱者跟強權談自由平等,那純屬癡人說夢。”

李茗芯猛地擡頭看向鳴霄,還是那副萬事不入眼的樣子,好像剛才那番話裏的意有所指,全是自己的錯覺。

她動動嘴唇低下頭,仔細思考鳴霄剛才的話。姐妹兩個靜默地對坐着,這偏離大廳的一角,在一片嘈雜的襯托下,竟也顯出幾分寧靜。

不過平靜的時間一向短暫,沒過幾分鐘徐母就帶着人找了過來。

她嗔笑

着拉過李茗芯的手,指着身邊的人介紹道︰“這是你王伯母,前幾天見過的。”等李茗芯乖乖問好後,她笑的更加燦爛,指着另一個人,又說︰“這是你王伯母的兒子,嚴一竣。”

兩人早被打過預防針,有了心理準備,見面後也不驚訝。頂着雙方母親的火熱視線,互相問好後,徐母立馬笑着說︰“你們年輕人話題多,好好聊聊。”

她說完才注意到一旁坐着的鳴霄,趕緊上前一步想要把人拉起來︰“哎呀潇潇,景峰怎麽不在這啊,你去前邊找找他吧。”

那攆人的姿态簡直不要太明顯。

鳴霄已經懶得吐槽了,擺擺手順勢避過徐母的動作,“他去給我拿飲料了,馬上回來。”

徐母看着她那沒眼色的樣子,氣的忍不住跺跺腳,最後還是嚴一竣站出來客氣兩句,才把人勸走。

徐母邊走邊一步三回頭,試圖喚起二女兒身為電燈泡的羞恥感,可惜對方裝了信號屏蔽器,完全接受不到。最後她也只能狠瞪對方一眼,跟同樣很不滿的嚴太太,氣鼓鼓地走了。

小小空間又恢複了安靜,鳴霄斜眼看看站着的兩人,不走心地問了一句︰“我在這不礙你們的事吧?”

家長一走,嚴一竣把營業式笑容一收,又恢複成那副欠揍樣子,聞言扯扯嘴角。

“要是嫌我礙事的話,有些人自覺點,趕緊走。”

滿口嘲諷被堵在嘴邊的嚴一竣冷哼一聲,皮笑肉不笑地說︰“礙不礙事你自己心裏沒數嗎,我不信你看不出我媽和徐伯母的意思。”

這事和自己無關,鳴霄也懶得搭理他,手拄着頭直接閉目養神。

她說話的時候氣人,不搭理人的時候更氣人,嚴一竣像個越挫越勇的炸.藥.桶一樣,張嘴還要說話,忽然被一道女聲叫住。

李茗芯咬咬下唇,鼓起勇氣說︰“嚴一竣...先生,我知道我們雙方父母的意思,但是很抱歉,我沒有這個意向,我知道你也一樣,所以我希望我們今天能達成共識。”

聽到她的話,嚴一竣的表情淡下,扭過頭認真的看着眼前的女孩。

明明沒見過幾次,可眼前這人好像對他有一種天生的吸引力,他忽然想起差點在一起的那個夜晚。也說不上喜不喜歡,但是

就這麽放手的話,好像有點不甘心。

嚴一竣作為櫃櫃認證的氣運之子,有着霸道總裁的通病,想要的人、想做的事,從來都是不到手不罷休,他一側嘴角扯出一抹笑。

“嚴一竣,你中風了?嘴怎麽還歪了呢。”

邪魅一笑到一半的嚴一竣︰“...”

“唉...”鳴霄嘆口氣,蹙眉看向李茗芯︰“你可得看好了,年紀輕輕就中風,不是早衰就腎虧。”

嚴一竣氣得直磨牙,他來回做了三次深呼吸,剛想笑笑又想起鳴霄的“腎虧言論”,磨了幾下牙,幹脆板着臉又堅強的想要繼續。

“你不會要說,女人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吧?或者‘很好,你是第一個敢拒絕我的女人’,要不就是‘女人,這可由不得你’,最後扯開衣服來一句‘不試試怎麽知道呢’。”

嚴一竣︰“....”

“李茗潇,我m!”

“m,你聽到了嗎!!!”

嚴一竣再也維持不住自己的霸總形象,媽的現在要是有人給他個支點,他特麽能把李茗潇撬出太陽系。

他現在只想拽着鳴霄的領子,問一個問題。

特麽的,是不是就你有嘴,一天叭叭的,你特麽是租的嗎?我給你一個億,能不能買你5分鐘閉嘴!

能!不!能!

李茗芯看着眼前人抓狂的樣子,沒忍住 哧一聲笑出聲來,嚴一竣聽到她的聲音身體一僵,不顧形象的飛去一記白眼。

“啊,我不該笑是不是?”李茗芯捂了下嘴,一秒後大笑出聲,“可是我又沒有受過專業訓練,哈哈哈!”

這預想中本該十分緊張,至少不會輕松的場面,莫名奇妙的被攪了局,嚴一竣再也生不出任何暧昧的想法,頹然的站在一邊,宛如一朵被霜打了的嬌花。

李茗芯看到他的時候情緒還挺複雜的,現在什麽都沒了,甚至還有點可憐。念在兩家父母相識的份上,她清清嗓子說︰“嚴先生,要不你坐會兒。”

“不用了,謝謝。”他有氣無力的道謝。

“啧啧。”櫃櫃感嘆兩聲,對鳴霄說︰“我從沒想過,自己竟然會有同情氣運之子的時候。”

櫃櫃的感嘆提醒了鳴霄,她看着對方疑似腎虛的表現,好心的又說了一句︰“你還是坐會兒吧,放心,我不會

讓你自己動的。”

嚴一竣︰笑容逐漸變态.jpg

他低聲懇求︰“答應我,讓你的嘴休息一會兒好嗎?哪怕一分鐘呢,能不能憋死你,能不能!”

“好叭。”眼看着人逐漸往二次變态發展,鳴霄最終決定放人一馬。

三人“愉快”地聊完天,方景峰才帶着兩個服務生,端着擺的滿滿的托盤走過來。

每樣嘗了一小口,刺激完人後,精神和味蕾得到雙重滿足的鳴霄,對這次宴會非常滿意。

壽宴結束後,鳴霄和李茗芯正要找李父李母一起回家,沒想到嚴太太走過來,笑容和藹,“婉寧多喝了點酒,身體不太舒服,李總先帶她回去了。我讓一竣送你們吧。”

“不用麻煩,我坐方家的車回去,順便一起送了。”

她的話說完,嚴太太臉上的笑頓了一下,又道︰“也好,但是現在已經很晚了,方家和李家方向不同,不太方便,還是讓一竣送茗芯吧。”

這話一說,就是再傻大家也明白什麽意思了,嚴一竣這時也緩過來了,思忖到這的确是個獨處的好機會,于是點點頭表示同意。

鳴霄斜眼看看嚴一竣︰“那好,正好我回家拿點東西,麻煩嚴少了。”

嚴一竣︰笑容逐漸喪失...

不管嚴太太對鳴霄的沒眼色有多不滿,最後嚴一竣的車上還是被迫多了三位乘客。

哦,另一個是方景峰,他倒不是被迫的,只不過他最近挖到了李茗潇曾和嚴一竣交往過的大料,再加上宴會上他過去時,看到的兩人間詭異的氣氛,所以他斷定這兩人還在藕斷絲連。

被戴綠帽子的怒意,在離婚的巨大誘惑前完全不值一提。

方景峰決定近距離觀察這對狗男女,抓住鳴霄出軌的小辮子,順利離婚。

舍得一身剮,誓把魔頭拉下馬!(握拳)

幾人坐上車後,喪失了獨處的機會,嚴一竣只想快速把人送到地,特意抄了一條近路。

李茗芯剛開始沒注意到,直到越走路線越陌生,才忍不住開口詢問︰“這是哪條路啊。”

嚴一竣看了眼窗外︰“信安路,因為比較偏,所以一般晚上很少有車走這條路,不過離你家近很快就到了。”

李茗芯聞言一怔,壓在大腦底層的記憶忽然連了起來。

宴會、偏僻的路、車禍!

“靠邊停車!”李茗芯忽然厲聲喝道。

嚴一竣被吓了一跳,下意識按照她的吩咐拐到路邊,停下車。

幾個人都疑惑地轉過頭看向她︰“怎麽了?”

李茗芯滿頭冷汗地搖搖頭,嚴肅道︰“等會兒再解釋,我們先下車。”

鳴霄知道她不是胡鬧的人,也沒多問率先下了車,嚴一竣緊随其後,剩下一個方景峰雖然不樂意,但因為胳膊擰不過大腿只好也跟着下車。

李茗芯一言不發,帶着人往斜前方的樹林裏走,剛走出不到五十米,一陣風聲呼嘯而過,緊接着劇烈的撞擊聲響起。

幾人震驚的看着剛才停車的地方,一輛大貨車歪斜的停在那,車身冒煙。

而那輛幾分鐘前他們坐過的轎車,現在只能用破銅爛鐵四個字形容。

鳴霄看向帶領大家逃過一劫的妹妹,目光一沉。

為什麽她的臉上沒有劫後餘生的喜悅,反而像是...

風雨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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