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國師醒了
三月後。清寧殿。
四下寂靜,只聞輕微的往來腳步聲,間或有紙張翻動聲。
傅達禮立在榻前,神色冷峻,佩着刀。
宮裏禦前侍衛三千,只有六個能禦前佩刀,這六個裏頭又獨獨傅達禮一個能護衛皇上左右,寸步不離,雖只是正五品,朝服上的緋色卻更深些,仔細看領口和袖口還有金紫暗紋。
桌前坐着的是從六品起居郎良輔,面貌要柔和許多,身上一件深綠朝服,胸前一只鷺鸶,同樣是金紫暗線纏繞,往常也是随侍皇上左右的人,此刻正在桌前寫寫劃劃。
屋子裏最有顏色的那個姑娘是正八品采女烏蘇,一身黃綠二色花錦常服,随意得多,也更活潑。
從她端茶進來之後,就一刻也沒有消停。撐着腦袋興致盎然地看一會兒榻上的人,忍不住又伸手去摸傅達禮身側的刀,收到一個警告的眼神後,吐舌一笑,起身走到桌邊找良輔玩。
榻上的人眉目清秀,微抿着嘴角,臉色有些蒼白。
“快醒了。”察覺到榻上呼吸的變化,傅達禮沖桌邊淡淡招呼了一聲。
烏蘇和良輔便瞪大了眼,三步并作兩步趕到榻前,兩雙黑亮的眼睛滴溜溜轉,不知為何,二人皆是一副雀躍的神色。
楊玉琳甫一睜眼就看見兩雙黑亮的眼睛正目光灼灼盯着自己,還有一個不遠不近站着,也朝自己看。
全然陌生的環境,素昧平生的人,楊玉琳一顆心突突地跳起來。
烏蘇、良輔并沒有退下去的意思,卻是誰也不說話,就這麽和楊玉琳大眼瞪小眼地互相打量着。
楊玉琳不自覺往後縮了縮,猶猶豫豫地開口了:“我……”
一個“我”字剛出口就被急切打斷,兩個聲音同時回答他:“你是玉琳國師!”
“你們……”
Advertisement
烏蘇搶先答道:“奉茶宮女烏蘇。”
良輔馬上跟道:“起居郎良輔。”
傅達禮也開了口:“禦前侍衛傅達禮。”
“這兒……”
烏蘇迫不及待地搶答:“這兒是清寧殿!”
“那……”
良輔仿佛洞察楊玉琳的心思:“知道國師大人想問什麽,且聽我們細細說。”
烏蘇點頭附和:“三個月前,皇上放榜招國師,選了你,然後進了宮。”
良輔意味深長地摸了摸下巴,好像那兒憑空有一把須子。“這些都沒什麽,奇就奇在,這新進宮的國師大人,每天睜開眼都會變成另一個人。”
烏蘇也假作沉思:“容貌倒是一點兒沒變,性情卻絕不是同一個人。”
良輔掰着手指頭如數家珍。
“第一回把膳房鬧了個底兒朝天,所有的食材全切吧切吧剁碎了,剁碎了扔那兒不管了,累趴了自己又睡了,黑白紅紫各樣食材全攪和在一起也沒法用,最後全給扔了。
那幾天宮裏簡直鼠患成災,一腳踩下去就是好幾只,熱鬧得不得了。還有好多死老鼠,可把那些妃嫔娘娘們吓壞了,日日跑來清寧殿一哭二鬧三上吊,求皇上把國師大人攆出去。”
烏蘇竹筒倒豆子一般接上話茬:“睡醒了第二天啥也不記得了,噔噔噔跑去經閣把經書全撕了,那架勢,遇佛殺佛,遇魔殺魔,攔都攔不住啊,什麽孤本、善本的糟蹋了一大堆。
程閣老一氣之下告老還鄉了,帶着一筐又一筐的碎紙片,白胡子顫顫巍巍的,邊走邊哭,說要傾盡餘生之力修繕經書,看着真是又可憐又滑稽。”
良輔講到興起,一口氣接上:“第三天,國師大人一覺睡醒,整整一天一點兒不言語,躺床上一動不動,小達子站床沿上,想看看到底怎麽回事,突然——”
這一聲“突然”加重了語氣,楊玉琳聽得心直顫。
烏蘇手舞足蹈繪聲繪色地來了個情景重現:“突然!國師大人一個鯉魚打挺從床板上蹦下來,一個龍爪手撈了小達子的佩刀就往自己脖子上抹!
我的媽呀,小達子吓得花容失色,劈手就把刀給奪過來了,剛抹到脖子上割了一層皮,這要是抹實了,咱這一屋老的老小的小可全賠進去了。”
良輔有點不樂意:“哎哎,說清楚,說清楚,誰老?誰小?”
傅達禮斜了斜眼風:“花容失色?”
烏蘇岔開話題:“嘿嘿,就是那麽回事。然後第四天……”
烏蘇和良輔一唱一和,事無巨細把這三個月的事情講了個遍,種種鬧劇不一而足。
比如國師大人閑來無事跑去蘭溪池喂魚,不知到底給它們吃了什麽,一夜之間整個蘭溪池的魚兒全死光了,浮了一池的魚屍。
這都不打緊,要命的是這池子裏有南越昭然公主精心養的幾尾紅鯉。
昭然公主喜着紅衣,一廂情願覺着皇上每日看見這紅鯉就全當是看見她了,聊解相思,費盡周折讓這幾尾紅鯉跟着使臣行了萬裏之遙,居然還活着到了清寧殿,安置在這蘭溪池裏。
萬萬沒想到這個什麽玉琳國師一進宮就把自己的紅鯉弄死了,昭然公主簡直氣得了不得,一掌劈了一張薔薇木桌,嚷嚷着要來京城劈了楊玉琳。
再比如,早前宮裏最得寵的淑妃,彈得一手好琴,宮裏無人出其右,常得皇上盛贊,皇上一日裏總有半日消磨在昭華殿。
可自打國師進宮後就獨得皇上恩寵,皇上再也未曾踏入昭華殿半步,更不消說其他,這淑妃有一日忽來找楊玉琳彈琴。
楊玉琳聽到這裏心裏一跳,有些忐忑:“我還會彈琴?”
良輔搖頭說:“并不會。國師大人推說自己不會彈琴,淑妃堅持,‘随意一彈即可,常聽聖上贊譽國師大人本領通天,今日或可一見’。”
楊玉琳有些不好的預感:“然後呢?”
良輔似笑非笑:“然後,國師大人随意拿過琴,随意一彈,只聽‘噔’一聲,琴弦應聲而斷。”
楊玉琳只盼着淑妃并不過分看重此琴:“那琴可貴重?”
良輔一臉怆然:“百年的霜鴻老琴,王府都修繕了好幾回,琴卻未損分毫,一直傳到淑妃手上。”
楊玉琳默然良久,問了一句:“我這麽個鬧騰法,阖宮妃嫔,并滿朝文武,怕都是對我心有怨怼吧?”
烏蘇快人快語:“怎會呢?宮裏的這些妃嫔娘娘不說端賴柔嘉,最不濟也懂得修德自持,皇上喜歡國師大人,她們自然也喜歡國師大人。”
楊玉琳不想再問了,不管淑妃多麽端賴柔嘉,自己這個梁子是結定了。
楊玉琳再确認了一次:“我是三月前進的宮?”
烏蘇、良輔據實回答:“沒錯兒。”
“然後我這三月裏還每天都不一樣?”
良輔嘩啦啦翻着起居注。“嗯,不一樣,一樁樁,一件件,我這兒都記錄在案。”
楊玉琳扶了扶額,問出了心頭最大的疑惑:“我這副德性,皇上也不管管?”
烏蘇、良輔面面相觑,又不約而同去看傅達禮,傅達禮不則聲,一副事不關己的神态。
烏蘇、良輔于是回過頭來,顫顫巍巍地說了一句:“……皇上喜歡你?”
傅達禮: “……”
楊玉琳:“……”
“我是國師?”
“如假包換!”
“我會騰雲駕霧嗎?”
“不會。”
“我會奇門遁甲嗎?”
“不會。”
“我會煉制金丹嗎?”
“不會。”
“我會書咒畫符嗎?”
“不會。”
“……那我是怎麽當上國師的?”
烏蘇、良輔再次面面相觑,仿佛仔細思考了一番,然後同時一拍巴掌,這次倒很有些斬釘截鐵了:“皇上喜歡你!”
傅達禮:“……”
楊玉琳:“……”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