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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秦般帶隊回到狩獵場入口,家将們也是參賽者,各自去清點登記獵物。秦般正在交待侍從,忽而聽見嘈雜的人聲中混了熟悉的喚聲,回頭一看。

人群中趙新正努力踮着腳,見他回頭,立刻揮了揮手。而他身邊的坤君們見秦般看來,霎時都昂首挺胸,目光灼灼地回望。

趙新個子不高,好在秦般眼尖,一眼就看見了,立刻點了兩名侍從,道:“你們照看此處,剩下的人跟我先回帳篷去。”

說罷,他便大步朝出口走去。

趙新身邊的坤君們竊竊私語着,呼啦啦也都圍去了出口,還有幾個特意叫他:“趙新,靖遠侯世子要出來了,你也一起去出口看看呗。”

趙新本想答應,可一看那邊出口處烏壓壓的一片,怕自己個頭矮淹沒在人群裏,反叫秦般找不着,便搖了搖頭:“你們去吧,我就站在這裏。”

那幾人便以為他不是為靖遠侯世子來的,也不多問,談笑着去了出口處,彙入那烏壓壓的人流中。

秦般個子高走得快,靖遠侯府的家将又訓練有素,氣勢逼人,一隊人大步走來,出口處自動給他們讓出了位置。

不少坤君擠在道邊,想趁機搭個話,哪知道見到靖遠侯世子真人,又紅着臉說不出來,猶在給自己打氣下決心,秦般已經風一樣的走過去了。

他很快走到趙新那處,招招手讓趙新過來:“新哥,一起去帳篷裏休息一陣,下午才出成績。”

趙新連忙小跑過來,笑道:“你出來得還挺早,阿舒呢?”

秦般一挑眉:“他還沒出來?齊王殿下邀他同乘,應當走在我前面。”

趙新一愣,跟着他往前走,道:“皇族通道不在此處,也許是我沒看見。”

他沒有秦般走得快,幾步就落在了後面,連忙又小跑追上去,恰好秦般回身叫他快些,看他像小兔子一樣急匆匆蹦過來,便一笑,拉了他的胳膊一把,将他帶到自己身邊。

趙新臉色微紅,連忙找話道:“阿般,我做了些糕點,還有幾個涼菜。”

秦般有些不滿:“只有涼菜?”

趙新道:“即便是熱菜,從早上到中午也該涼了。而且伯母也給你準備了飯菜,我就想不用做那麽多。”

秦般沒有說話,但是趙新敏銳地察覺到他不高興了。

在外頭打獵連吃五天幹糧,秦般今日特意空着肚子等着吃大餐呢。

趙新心裏偷樂,但還是好心地不再逗他,直接道:“不過,我特意給你烤了一只全雞,用荷葉包着,外頭裹了保溫的泥土,應當還有些熱氣。”

秦般的眼睛亮了,立刻轉過頭來,道:“新哥辛苦了。”

一行人很快到了靖遠侯府的休息帳篷,秦般先鑽進去換衣梳洗,趙新命小厮回馬車上取來食盒,自己便要提着進去,忽而斜斜裏伸來一手,攔在了他面前:“公子且慢。”

趙新一愣,擡眼看去,攔住他的人是個清秀高挑的和者,雖然穿着靖遠侯府下人的裝束,但腰背筆挺,面容沉靜,自有一段風姿。

他攔住趙新,随即朝帳中問道:“爺,你好了麽?趙公子要進來了。”

他這一問,趙新才察覺自己莽莽撞撞就往裏沖不妥當,臉上微微一紅。

不一會兒,門簾就被掀開,秦般已洗漱完畢,換了便裝,刮去了這幾日裏長出的胡茬,臉上幹幹淨淨,顯出利落的眉眼和筆挺的鼻梁,整個人英俊得好似會發光。

這撲面而來的英姿勃發之氣,讓趙新心中怦怦直跳,而秦般伸手一拉,就将他拉進了帳裏:“快,我餓了。”

趙新被他拉着到矮幾邊坐下,連忙打開食盒一一取出菜肴,擺在桌上。那名和者也提着個食盒跟進來,将食盒放在秦般另一手邊,道:“爺,這是夫人準備的飯菜,我剛剛去取來了。”

他正要打開食盒,秦般卻道:“知雨,這裏不用伺候了。你去看看秦舒回來沒有,叫他來吃飯。”

知雨頓了頓,朝他一躬身:“是。”

他退出帳去,裏頭就只剩秦般和趙新兩個人。

趙新已經手腳麻利地剝開了燒雞的泥殼:“快吃吧。”

秦般上來就扯下兩只雞腿,左右開弓,活像餓了八輩子。趙新忍不住撲哧一笑,看到那邊知雨還沒來得及打開的食盒,就主動提過來,要将裏頭的菜擺上桌。

秦般道:“別開,留給秦舒。”

“?”趙新疑惑道:“你只吃這些涼菜夠麽?”

“夠了。”

“可是我也沒吃午飯,我也要吃啊。”

秦般看了他一眼,道:“這兒還有燒雞,你別吃那個。”

這不是秦般對待食物的正常态度。趙新一挑眉毛,打開了食盒。

裏頭的菜已經冷了,仍飄出一股淡淡的焦糊之味,雖然材料豐富,但道道菜都幹巴巴的,看上去就沒有食欲。

侯府的廚子決不至于手藝這麽差,趙新試探地問:“這是伯母做的?”

秦般啃完了雞腿擦擦手,把他打開的食盒蓋子又按回去,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母親做菜沒什麽天分。”

“伯母平日事忙,沒有多少時間耗在廚房裏,不像我這個閑人。”趙新給他倒了一杯涼茶,說起這個似乎又有些低落,嘆了一口氣。

秦般一邊吃,一邊問他:“怎麽了?”

趙新欲言又止,看了他一會兒,最終還是搖搖頭。

趙新十六歲中了舉人,去年二十歲參加人生中第一次秋試,卻落了榜。

這意味着他已經錯失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機會。因為大周民間風俗,男子多是二十二歲成婚,和者乾君還能往後拖,坤君卻拖不得,定親的人家會催着坤君趕緊過門。

而坤君成婚後要顧家要生子,就沒什麽時間讀書做學問了。秋試四年一次,若第一次落榜,四年後坤君必然已經嫁人生子,家事纏身,這時再和全力備考的未婚坤君去比,自然比不過。

現今朝中為官的坤君,幾乎都是一試便中的天之驕子。坤君們知道自己機會不多,都鉚足了勁兒沖刺婚前的這一場秋試。

趙新落榜後挨了母親好一頓罵,而後父母便急急忙忙開始張羅他的親事,趙新不想這麽早嫁人,卻違抗不了父母之命,一年多來日子過得十分不順心。

然而心中這等焦急失落,他也不便對秦般提起,只道:“秋獵結束,又要去學堂了,我在想怎麽改我那篇策論。”

秦般道:“寫得不順?念來聽聽。”

趙新回憶一番,便念出自己文章的內容,兩人一邊吃飯,一邊讨論,不多時就将飯菜吃得幹幹淨淨。

秦舒卻還沒有回來,出去尋他的知雨也不見蹤影。趙新收拾了碗筷,看着那邊還沒動的食盒,為難道:“那裏頭菜都冷了,阿舒能吃下麽?”

秦般去洗了手:“不管他,他應當是在齊王殿下那裏用飯了。”

話音剛落,簾外傳來知雨的呼聲:“爺!不好了!”

秦般眉頭一皺,掀開簾子:“什麽事?”

知雨喘着粗氣:“齊王殿下和、和李主事,為了大公子打起來了。”

趙新在帳中聽見,騰地站了起來,秦般則立刻沖了出去。

遠遠的,衆人就看見獵場出口附近一片空地上圍了一大圈人。

秦般一邊跑,一邊問跟在後頭的知雨:“怎麽打起來的?”

知雨道:“小的去齊王殿下帳外等大公子,聽到裏頭有争吵聲,而後大公子就沖了出來,齊王殿下追着他。李主事正巧路過,喊大公子去玩,齊王殿下一腳就把他踹翻了。”

秦般:“……”

無緣無故把怒火撒在路人身上,确實是齊王幹得出來的事。

趙新在後頭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快……快去把阿舒拉出來。”

秦般帶着人,一路擠進人群裏,就看到祝彥齊正跟李知也纏鬥。說實話,秦般覺得祝彥齊并未下重手,然而李知也更拘束,只防禦不進攻,看上去境況确實凄慘。

沒人敢上去拉齊王,秦舒被齊王的親信侍從前後左右團團圍住,動彈不得,只能大喊:“夠了!殿下!不要再打了!”

秦般幾步走過去,困住秦舒的侍從們見了他,便有些退縮之意,為首之人硬着頭皮道:“世子爺,我們也是奉命行事。”

秦般摘下腰間的長刀,那名侍從一驚,随即感覺小腿肚一麻,悶哼一聲,被刀鞘抽得單膝跪在了地上。

秦舒連忙跳出包圍圈,就要去勸架,卻被秦般一把拉住:“走。”

“可是……”秦舒一猶豫,餘光就見祝彥齊看了過來,架也不打了,要沖過來抓人。

秦舒頭皮一麻:“快走快走!”

一行人逃命似的,帳篷也不回了,直往停放馬車處跑。

狩獵場外還有不少下人和家将,紅榜也還沒放,秦般将知雨留下來打點,秦舒連忙拉着趙新鑽進侯府的馬車中。

祝彥齊一路追過來,帶着呼啦啦一群侍從,見秦舒已上了車,便盯住秦般,道:“我還有話跟他說。”

秦般上下看了看他:“齊王殿下難道不知道,我兄長已經到了議親的時候麽?他不方便單獨聽你講話了。”

祝彥齊抿了抿嘴,倒像有些忌憚秦般似的,放低語氣道:“就一句。”

秦般道:“殿下想說,那就在這裏大聲說。”

祝彥齊:“……”

他看了看馬車,斟酌着,又看看秦般,最終略帶不甘地轉身走了。

車內的秦舒松了一口氣,緊抓着趙新袖子的手也松開了。

秦般騎上馬,車夫便跟着驅車往前走,馬車搖搖晃晃動起來,趙新才小聲問:“剛剛是怎麽了?”

秦舒瞅了他一眼,有些難以啓齒,片刻才附到他耳邊:“他要去求聖上賜婚,我不肯,就吵了一架。”

趙新一愣,秦舒靠得近,他一眼就看見了秦舒衣領邊上的粉色痕跡,吓了一跳,連忙伸手把秦舒的領子往上提,小聲問:“他強迫你了?”

秦舒頓時滿臉通紅,自己捂住了衣領。趙新看他這樣,急道:“你怎麽以前從沒提過他會強迫你?你要告訴伯母,不然會吃虧的!”

秦舒咬着嘴唇,臉紅得要滴血,羞恥道:“我、我怎麽跟母親說?他是我的表弟啊……”

趙新雖然同他關系好,但畢竟也未婚,說起這些事來不自在,他想了想,又問:“他有沒有……那個……”

秦舒連忙搖頭,小聲道:“他就是摸一摸,親一親。”

趙新小小地松口氣:“你還是告訴伯母罷。你不反抗,他的膽子會越來越大。”

秦舒癟着嘴,點了點頭。

晚上可能還有一更,下午有事要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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