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趙恒話音落下後, 一室安靜。

只有凜風吹過門扇的聲音。

霜霜瞪大了眼睛。

她沒想到趙恒對她竟然有這種心思。

她們之前明明只見過寥寥幾面,怎麽會?

也是這時,霜霜才反應過來, 怪不得趙恒一直叫她裴姑娘,卻沒有叫陸夫人。

她之前還以為是趙恒離開時, 她和陸硯還沒成親,趙恒才沒改口, 原來竟是因此。

霜霜心下震驚,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半晌後,霜霜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多謝王爺擡愛, 只是我早已嫁為人婦,王爺可以找一個和你彼此相愛的姑娘成親。”

霜霜覺得趙恒只是一時想左了,所以才會如此。

畢竟她和趙恒只寥寥見過幾面, 說過幾句話而已, 連互相了解都談不上, 更說不上愛了。

趙恒卻沒有回應霜霜的話。

他給霜霜倒了杯茶,茶霧袅袅, 升到半空中。

将霜霜的眉眼都映的朦朦胧胧的, 仿若鏡花水月一般。

“裴姑娘, 我王妃之位空懸許久,若是你同意,日後你便是景王妃, ”趙恒道。

趙恒定定地看着霜霜。

他很清楚他的心意,從林中第一次見到霜霜時,他就明白他的心意。

只可惜當時錯過了,他慢了一步。

可現在上天把霜霜送到他身邊,他自是不會再輕易放棄。

霜霜懵了。

趙恒竟然還要娶她做正妃, 他是瘋了不成嗎?

霜霜搖頭,堅定地道:“王爺,我已是陸家婦,我只想回家。”

趙恒眉梢微挑:“裴姑娘,這事你可以慢慢考慮,等時日久了,你自會想明白的。”

趙恒說着起身。

霜霜吓得往後仰了一下。

趙恒的動作微滞:“裴姑娘,你放心,我不會碰你的。”

他不是那等魯莽之人,也不會強迫霜霜。

只不過,他盼着霜霜能早日想通,嫁與他為妻。

趙恒轉身往外走:“這幾天,你就好好在這兒住着吧。”

說完,趙恒就出了房間。

鎮國公府,正屋。

桌上擺了許多菜,只是都沒動幾筷子。

蔣琬給陸老夫人夾了些菜:“祖母,你身子一向不好,若是再不按時用膳,只怕胃都要傷到了,到那時更要吃苦頭。”

陸老夫人嘆了口氣:“好。”

也罷,就聽蔣琬的吧。

陸老夫人好歹吃了些菜,又喝了碗湯,蔣琬這才放下心。

用過膳後,陸老夫人坐在椅子上往外望:“今天又下雪了。”

蔣琬點頭:“可不是,這都下了好幾天的雪了。”

陸老夫人面色憂愁,手中的佛珠輕撚。

今兒是正月初十了,旁人家還在熱熱鬧鬧的過年,府裏卻冷清的可怕。

霜霜被擄走,生死不明,陸硯也出去找了二十多天了,可到現在還是一點音訊都沒有。

這讓陸老夫人如何放的下心啊。

蔣琬自是看出了陸老夫人的心思:“祖母,你放心,小叔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陸老夫人點頭:“希望硯哥兒能早日把霜霜帶回來。”

陸老夫人現在什麽都不想,就盼着一家團聚。

蔣琬違心地道:“小叔一定會把弟妹平安帶回來的。”

蔣琬給陸老夫人倒了杯茶:“祖母,喝些茶潤潤嗓子吧。”

陸老夫人點頭,然後喝了幾口茶。

陸老夫人看着蔣琬:“這幾天我一直待在屋裏躺着,你忙活府裏的事,怕是要累壞了吧?”

霜霜失蹤了,府裏的中饋自然全都交到蔣琬手上了。

過年期間的事情特別多,還要去各家走親戚送禮,蔣琬定是一刻都不得閑。

蔣琬抿唇:“祖母放心,我都忙的過來,不怎麽累。”

陸老夫人拍了拍蔣琬的手:“好孩子,府裏的事真是多虧你了,現在年節也了了,你好好歇兩天吧,別累壞了身子。”

蔣琬點頭:“好,謝過祖母挂心。”

陪陸老夫人說完話,蔣琬回了大房。

屋裏面沒有丫鬟,蔣琬能露出真正的神情。

她的臉上全是笑意,縱然這幾天确實要累壞了,可她心裏開心。

蔣琬覺得這幾天似是回到了從前,還沒有霜霜的時候。

蔣琬長舒了一口氣,她覺得舒服極了。

現在霜霜走了,府裏的中饋又交還給她了,陸老夫人也逐漸看的到她了。

等日後陸硯找不到霜霜,徹底放棄的話,那日子就真的和以前一模一樣了。

蔣琬勾唇笑了下。

她真的順心如意了。

正在這時,萬嬷嬷進屋了:“夫人,這是你要的糕點。”

蔣琬看了眼:“嗯,馬車套好了嗎?”

萬嬷嬷點頭:“都準備好了。”

蔣琬:“那現在就去吧。”

蔣琬打算去蔣府看看蔣寒,這幾天她一直忙活府裏的事,都沒抽出時間看蔣寒。

她想過去看看蔣寒的生意做的如何了,也順帶給蔣寒帶些他喜歡的糕點。

蔣府。

蔣寒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在堂屋裏轉來轉去。

又轉了兩圈,随從才回來。

蔣寒連忙抓住随從的衣領:“怎麽樣,那邊有消息了嗎?”

随從搖了搖頭。

蔣寒頹然地坐在椅子上。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在一開始聯系殺手組織的時候,蔣寒就說了,一旦殺手把霜霜帶到他在大齊的宅子,就立刻寄信給他。

可現在早過了約定的日子了,他卻一直沒有收到信。

而且宅子那邊他也問過了,壓根沒人過去。

蔣寒徹底懵了,他沒有料到會出現這種情況。

難道是那幫殺手沒按照約定的命令,私自把霜霜帶走了?

随從搖了搖頭:“少爺,那幫殺手決計不敢做出違背主顧的事,若不然會受到殺手組織的懲罰。”

蔣寒大喊:“那還能是因為什麽?”

蔣寒說着嘴唇就顫抖了:“是不是,陸硯找到了?”

說完蔣寒就搖了搖頭。

不對,若是陸硯找到了,那一早就給鎮國公府來信了。

這也不對,那也不是,到底是因為什麽?

随從小心翼翼地勸道:“許是那幫殺手為了躲避追蹤躲起來了,這才會耽誤時間。”

這也是有可能的。

一旦這種情況發生,那就可能會耽擱好多天。

蔣寒攥緊了拳頭。

他也希望如此,只是耽擱了時間,沒發生旁的,若是這事情被揭穿了,那他可就完了。

眼下什麽辦法也沒有,他只能幹等着。

蔣寒嘆了口氣。

正在這時,蔣琬進來了,她的手上提着食盒:“嘆什麽氣呢?”

蔣寒連忙恢複平時的神情:“阿姐,你怎麽過來了?”

他心下慌亂至極。

蔣琬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過來看看你,順道給你帶些糕點。”

蔣寒接過糕點:“謝謝阿姐。”

他的後背都滲出汗來了。

蔣琬問蔣寒:“你還沒說呢,剛才因為什麽嘆氣啊?”

蔣寒随便扯了個理由:“就是生意上遇到了些問題。”

蔣琬卻是個認真的性子:“你說,我幫你參謀參謀。”

蔣寒這些天都在擔憂霜霜的事,哪來的心思做生意,因而生意一直耽擱着呢。

蔣寒什麽也說不出來。

蔣琬見狀一下就來氣了,她就知道,她這弟弟不會那麽輕易就收心的。

蔣琬好好地教訓了蔣寒一頓,得到蔣寒日後一定好好做生意的保證後,蔣琬才離開。

等蔣琬離開後,蔣寒出了一身冷汗。

他把手中的糕點放下。

方才一連吃了好幾塊糕點,可他都食不知味。

擄了霜霜這事是他背着蔣琬做的,他本就騙了蔣琬,現在更是弄丢了霜霜的蹤跡。

若是叫蔣琬知道的話,說不定會做出什麽。

因而蔣寒一個字也不敢透露,只能繼續瞞着蔣琬。

他希望能早日收到殺手那邊的消息。

他得一直瞞着蔣琬。

大齊。

霜霜推開了窗扇。

外面還在飄着雪,雪下的很大,壓彎了枯萎的枝丫。

想來只要再下一會兒,枝丫就會被徹底壓斷了。

一旁的丫鬟連忙過來關上窗扇:“姑娘,這大冷的天,你就這麽站在風口,若是着涼了怎麽辦?”

景王交代過了,由她全權照顧霜霜。

若是霜霜有一點差錯,她都沒好果子吃。

見丫鬟把窗扇關上,霜霜便坐回了床榻前。

她已經在這兒待了七八天了。

說是待着,無非是一種變相的囚禁。

趙恒不準她出這個院落,她每天除了待在屋裏,就只能在院子裏走走。

霜霜半垂了眉眼。

好不容易從殺手那兒逃出生天,現在卻又落到這般境地。

霜霜咬住唇。

也不知道陸硯現在在哪兒,他能找到她嗎?

一旁丫鬟開始忙活着擺膳。

擺完膳後,丫鬟道:“姑娘,用膳吧。”

這桌子菜都是按照霜霜的口味做的,廚娘費了許多心思。

霜霜卻搖了搖頭:“你撤下去吧,我不餓。”

丫鬟很是無奈。

這幾天霜霜就不怎麽用膳,顯然是和她們王爺置氣呢。

她一個小丫鬟,哪敢說個不字。

霜霜歪在美人榻上。

這幾天趙恒似是有事忙,沒怎麽來過,也不給她和他說話的機會。

她連見趙恒一面都難,更是難以求趙恒放她回去了。

霜霜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借此逼趙恒出面。

只是接連好幾頓沒有用膳,霜霜覺得她的肚子有些痛。

這痛說不上很疼,只是綿綿不斷的刺痛。

不一會兒,霜霜的額上就滲出汗來了。

她擡手把汗抹下去。

正在這時,槅扇被人推開了,趙恒進來了。

趙恒坐在霜霜身側:“我聽說你又沒用膳?”

他的聲音裏隐隐帶着怒氣。

他是想讓霜霜好好想想,可霜霜卻很執拗,一點都沒妥協。

現在更是不好好用膳來威脅他。

趙恒知道霜霜的身子很弱,再這樣不吃飯,霜霜遲早會生病。

趙恒給霜霜盛了一碗湯:“先喝些湯。”

霜霜別過臉去。

霜霜看着趙恒:“王爺,你能不能放我走。”

趙恒的動作滞了一下。

他剛要說話,就發現霜霜的臉色有些白,而且她似是一直在捂着肚子。

趙恒問她:“你哪裏不舒服?”

霜霜的額上又泛出了些冷汗:“沒什麽。”

一旁丫鬟見狀小心翼翼地道:“姑娘這幾天都沒好好用膳,似是腸胃有些不舒服。”

趙恒的聲音有些冷:“怎麽不早說?”

丫鬟當即就跪下了:“都是奴婢的錯。”

趙恒吩咐程澤:“去請大夫來。”

霜霜連忙道:“我沒什麽大礙。”

她的身子她心裏有數,就是好幾天沒好好吃飯,才會這樣,不必勞煩大夫過來。

可趙恒怎麽會聽霜霜的話,他向程澤點了下頭。

程澤領命:“是。”

沒一會兒,大夫就過來了。

霜霜只好把手伸了出來。

大夫開始診脈,只是很久之後,大夫才把手放下來。

而且大夫的神情似是有些異常。

趙恒問他:“怎麽了,霜霜的身子有什麽問題嗎?”

這大夫是趙恒慣常用的,醫術不錯,趙恒很信得過他。

可也正是因此,見到這大夫的神情,趙恒才會如此擔心。

半晌後,大夫才道:“回王爺,這位姑娘的身子沒什麽大礙……”

“那霜霜為什麽會腹痛?”趙恒問。

大夫:“這位姑娘是……懷了身孕,胎像有些不穩,所以才會如此。”

大夫話音落下後,滿堂寂靜。

趙恒負着的手暗暗握緊,霜霜竟然懷孕了?

霜霜更是徹底懵了。

她懷孕了,而且胎像不穩?

“大夫,你是不是診錯脈了,明明之前你也替我診過脈,你沒說我懷孕啊?”霜霜道。

之前她生病發燒的時候,就是這位大夫照顧的她。

大夫回道:“當時姑娘的日子淺,摸不出來脈,現在姑娘的胎應當是足月了,這才顯出喜脈。”

霜霜聽完後,下意識撫着她的肚子。

這孩子來的也太不是時候了。

可無論什麽時候來,這都是她的孩子,她一定要保住她和陸硯的孩子。

霜霜抓住大夫的衣袖:“大夫,你說我胎像不穩,這是怎麽回事,孩子無礙吧?”

而且她前些日子發燒時服了不少藥,這些藥對胎兒會不會有傷害?

“姑娘的身子一向有些弱,現在又不好好用膳,母體更是虛弱,如此一來,自然胎像不穩,不過姑娘放心,只要日後好好用膳,再喝些養胎藥,這胎就會坐穩了。”

“至于先前用過的藥,姑娘不必擔心,那都是藥性溫和的草藥,于胎兒無礙。”

霜霜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差點就害了她自己的孩子。

若是早知道她懷孕了,她也不會如此胡來。

可現在該怎麽辦呢?

霜霜看向了趙恒。

趙恒閉了閉眼,然後道:“大夫,你給她開些安胎藥吧。”

之前大夫給霜霜診脈的時候,他問過大夫,大夫說霜霜的身子很弱,得好好将養。

若是現在他打掉了霜霜的孩子,只怕霜霜的身子也會破敗。

因而,只能留下這個孩子。

趙恒說過話後,一衆人都退了下去。

霜霜跪在地上,裙裾如花一般綻放:“王爺,你也聽到大夫說的了,我有了身孕了,王爺,你能否放我回去?”

她只想帶着孩子早些回去見陸硯。

趙恒的神色有些冷:“你先起來。”

霜霜的身子本就弱,再跪下去,更會傷到她的身子。

霜霜剛要拒絕,就想起了腹中的孩子,她只好乖順的坐起來。

趙恒看着霜霜的眼睛。

他壓根不介意這些,他只是想要霜霜而已。

正在這時,程澤推開門扇進來了,他附在趙恒耳邊說了幾句話。

霜霜就見趙恒臉色突變。

片刻後,趙恒起身:“你先好好歇着,我去去就回,”說罷,趙恒就出了屋子。

程澤問道:“王爺,你要去見……那位嗎?”

趙恒看着滿天的風雪,然後點了點頭。

酒樓的一個雅間裏,坐着一個男子。

這男人身量高大,相貌俊美,不是陸硯是誰。

陸硯身後的一個護衛開口道:“大人,既然已經發現夫人在景王府,咱們為何不直接過去。”

陸硯看着窗外的風雪:“再等等。”

他已經找了這麽多天了,等了這麽多了,不差這一時半刻。

趙恒不是普通人,得慎之又慎。

護衛見狀只好退了下去。

他心知這些日子以來,他們大人為了找夫人,幾乎一個整覺都沒睡過。

他們大人有多在乎夫人,他們都是知道的,他們大人這麽做自然是有道理在的。

又過了一會兒,雅間的門被推開了。

進來了一個錦衣玉帶的郎君,不是趙恒是誰。

趙恒看着陸硯:“陸大人身居高位,要務纏身,怎麽會來大齊?”

陸硯向趙恒見禮:“我也沒想到會在此見到景王殿下。”

兩人相對而坐。

外面還在飄雪,陸硯從窗口轉過臉,然後看向趙恒:“王爺,咱們之間也不必說一些虛話了。”

“這些日子勞煩王爺照顧我夫人,陸某人當真是感謝之至,”陸硯開門見山地道。

他說這話時着重強調了夫人二字。

趙恒的神色也變了:“陸大人來的倒快。”

之前趙恒還以為陸硯不會找過來,就算陸硯能找過來的話,也要很久以後。

沒想到陸硯竟然這麽快就找到了。

趙恒略一思量,就知道陸硯怕是一刻都沒停歇過。

趙恒沒想到,陸硯竟然能抛下所有,不顧一切地來找霜霜。

陸硯喝了口茶。

這些日子以來他幾乎沒有合過眼。

一個城門都沒有漏過,一絲線索也沒有錯過,陸硯逐漸找到了霜霜的蹤跡。

直到打聽到前些日子街上,街上官兵圍剿了一群人,陸硯就确定霜霜現在定然在趙恒那兒。

趙恒也想明白了這其中的關竅,還是他大意了。

陸硯幫趙恒倒了一杯茶:“此番霜霜被擄,都是勞煩景王所救,等我夫婦二人回到大周以後,一定好好答謝景王。”

說到底都是趙恒救了霜霜,要不然霜霜還不知道要遭幾天的罪。

“日後若是景王你有什麽難處,只要知會我一聲,陸某人但凡能辦到的,一定不會推辭,”陸硯又道。

趙恒到如今的位子,幾乎是沒有任何難處,只除了皇位。

若是趙恒有意皇位,陸硯願意幫忙。

陸硯話音落下後,屋內一時安靜。

只有外面風雪的聲音。

趙恒也正了神色。

他心裏清楚,陸硯的這個承諾意味着什麽。

陸硯在大周是舉重若輕的位置,他的一句話,能幫他不少。

半晌後。

趙恒把玩着手裏的茶杯:“若是我不想放她回去呢?陸大人,你也知道,我喜歡霜霜。”

陸硯勾唇笑了下,只是笑意卻不達眼底:“若是景王你不願意,那日後若是有冒犯到景王的地方,還請景王原諒。”

客客氣氣的一句話,卻滿是威脅之意。

陸硯今天請趙恒見面的目的很明顯,不管趙恒是願意,還是不願意,他都要把霜霜帶回去。

那是他的妻,他無論如何都會保護好霜霜。

趙恒放下茶杯:“陸大人好大的口氣。”

陸硯:“那景王不妨試試看。”

陸硯起身:“明日我還在這裏等着景王。”

扔下這句話,陸硯就走了。

陸硯走後,趙恒久久地坐在椅子上。

外面的風雪一直往雅間裏面吹,直把茶都吹涼了。

半刻鐘後,趙恒才離開。

屋子裏。

霜霜剛用完膳,又喝了碗湯。

得知懷孕後,霜霜自然再也不會幹傻事了。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保住孩子,她一定會照顧好自己的身子的。

用完膳後,安胎藥也熬好了,丫鬟把藥端了過來。

丫鬟:“姑娘,這藥有些苦,您能受得住嗎?”

霜霜點頭:“無妨。”

她拿過晾涼的藥,一口氣就悶了下去。

從前霜霜是最怕苦的,可現在為了孩子,她什麽都不怕了。

折騰了這麽長時間了,時候也不早了。

丫鬟開始鋪床。

霜霜卻不想睡覺,她還在擔心趙恒。

她怕趙恒還會繼續固執下去,她能等,可孩子怎麽能等。

霜霜想起方才的事。

方才似是有什麽重要的事,趙恒聽後就走了。

想來趙恒是去忙去了,今晚上不會再回來了。

丫鬟鋪好了床:“姑娘,你早些睡下吧,你腹中的胎兒得好好養着才是。”

有了丫鬟這話,霜霜連忙躺下。

安置好霜霜後,丫鬟吹熄了蠟燭。

到了晚上雪就停了,今晚月色不錯,月光透進幔帳,将幔帳裏的一切都照的頗為清晰。

霜霜撫着腹中的孩子。

現在孩子的胎像不穩,她又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去。

也不知道陸硯現在怎麽樣了。

霜霜滿心的愁緒。

霜霜強迫自己把這些都暫時忘掉,她得早些睡着,這樣孩子也能更好。

過了一盞茶功夫,霜霜終于睡着了。

趙恒回來的時候夜色已經有些深了。

程澤一直跟在趙恒身後,“王爺,裴姑娘的事,您想好怎麽辦了嗎?”

趙恒冷冷地看了程澤一眼。

程澤連忙閉上了嘴,他知道他說錯話了。

程澤道:“王爺,時辰不早了,您先去歇着去吧。”

趙恒往自己的院落走,可走到半路了,他卻拐到了霜霜的院子裏。

丫鬟在外間守夜,她聽到動靜連忙起來:“王爺,姑娘已經睡着了。”

趙恒點頭:“我知道。”

他就是想過去看看霜霜。

趙恒徑直往內間走,他撩開了床幔。

清亮的月光的映在霜霜臉上,漂亮的不似凡人。

趙恒想起了他第一次見霜霜時的模樣。

霜霜就是這樣籠罩在月色下。

趙恒坐到了榻邊上,看着霜霜的睡顏。

霜霜似是睡的并不安穩,額發都落到了臉頰上。

趙恒擡手幫霜霜把額發掖到耳後。

霜霜本就睡的不踏實,趙恒這樣一碰,她當即就翻了個身,嫣紅的唇瓣也嘟囔起來。

瞧見霜霜這般嬌憨可愛的模樣,趙恒勾唇笑了下。

下一刻,趙恒就聽到霜霜似是在呓語,不過霜霜的聲音很輕,趙恒沒有聽清楚霜霜說什麽。

趙恒俯下身,湊近了霜霜,終于聽清了霜霜的呓語。

那是兩個字。

陸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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