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夜風從窗扇處漏進來, 把燭火吹的搖搖欲墜。
陸硯看着案幾上的信紙。
眼底眸色晦暗不明。
蔣琬是他最不願意懷疑的人。
可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懷疑蔣琬。
他與蔣寒相處過一段時間,也算是了解蔣寒的性子。
蔣寒此人或許有許多毛病, 但絕對不會膽大至此。
何況霜霜是他的妻子,陸硯相信憑着蔣寒的性子, 是決計做不出來此等大膽之事的。
除非,這其中還有旁人的指點。
那個旁人會是誰呢?
有很大的可能是蔣琬。
綁走霜霜一事, 蔣寒只可能向極親近、極信任的人透露。
陸硯閉了閉眼睛。
蔣琬一向是他最敬重的大嫂,扶持着整個府邸,他不願意相信這人是蔣琬。
而且蔣琬又有什麽理由這麽做呢?
縱然他不願相信, 可此事疑點重重,又事關霜霜的安危,他不能輕易放過任何一個可能。
半晌後, 陸硯坐直了身子, 然後開始給柳山寫回信。
在信中, 他交代柳川轉道去蔣寒的家鄉,詳細查一下蔣寒和……蔣琬的事。
寫完信後, 陸硯把信裝到信封裏, 然後遞給了護衛:“把信寄回柳山那兒。”
護衛應諾:“是, 屬下這就去。”
頓了頓,護衛又道:“大人,這封家信可要一起寄回去?”
陸硯看着方才寫好的家信, 凝眉道:“不必了。”
護衛拱手:“是。”
說完話,護衛就退下去了。
陸硯拿起寫好的家信。
若是把這封信寄回去,那麽蔣琬也會知道,如此一來難免會打草驚蛇。
此事若與蔣琬無關,那自然是極好的。
可若是與蔣琬有關……
陸硯把信函放到蠟燭上。
火焰一下便吞噬了信函, 很快,這封信函便成了一捧灰。
陸硯打開了窗子。
夜風吹起灰燼,這灰燼很快就散了。
把一切整理好,陸硯回了房間。
他回去的時候霜霜已經睡了好一會兒了。
陸硯動作很輕,怕吵醒霜霜。
只是他動作再輕,多少也會弄出些聲響,霜霜果然醒了。
陸硯上榻,攬住了霜霜的腰肢:“吵醒你了?”
霜霜迷迷糊糊地:“還好。”
她本就睡的不大沉,所以才會醒來。
霜霜躺在陸硯懷裏,聲音懶懶的:“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不就是寫封家信嗎,怎麽過了這麽長時間才回來。
陸硯的下巴抵在霜霜的發心上:“有些旁的事忙。”
霜霜“哦”了一聲。
陸硯吻了下霜霜的眉心:“好了,不說了,睡吧。”
現在霜霜的身子是最緊要的,要是睡不夠就糟了。
霜霜點頭應了一下,很快便睡着了。
陸硯攬着懷裏的霜霜。
這次,他一定會查出幕後的真兇,保護好霜霜,不讓霜霜受到任何傷害。
翌日一早。
霜霜起來洗漱,都收拾好後便從客棧退房,然後繼續乘馬車往回趕。
馬車的速度不快,很平穩。
霜霜想起了家信的事,就道:“對了,夫君,家信寄回去了嗎?”
陸硯喂了霜霜一顆蜜餞:“沒有。”
霜霜含着蜜餞,聲音含混道:“怎麽沒寄?”
陸硯凝眉,然後和霜霜說想給陸老夫人她們一個驚喜。
他昨晚上思慮了許久。
這事在沒調查清楚前還是別告訴霜霜了,等一切查清楚再告訴霜霜也不遲。
霜霜沒多想,她點了點頭。
左右現在已經到大周的地界兒了,快回去了。
…
一路繼續往京城趕。
這一天又到了傍晚,馬車在一個小鎮上停下。
護衛訂好了客房。
霜霜一進了客棧就張羅着餓了。
自打懷了孕坐穩胎以後,霜霜就發現她比從前能吃了許多。
而且她這胎懷相極好,基本沒什麽不适的反應,也沒有孕吐一類的。
幾乎是吃嘛嘛香。
短短十幾日間,霜霜原來瘦下去的肉就回來了。
陸硯看到後頗有成就感。
總算是把霜霜喂胖了些。
到了客棧後,霜霜又好好地用了頓膳。
陸硯則不停地給霜霜夾菜。
剛用完膳,護衛就進來了,“大人,柳山來信了。”
陸硯眉梢微挑:“好,我這就過去。”
陸硯握着霜霜的手:“等我忙完就回來。”
霜霜點頭:“嗯。”
她知道陸硯最近一直在查綁走她的人,這種時候她當然不能搗亂了。
陸硯去了隔壁的客房。
他坐在椅子上,拆開了信封。
護衛一直站在廳堂中間,他發現陸硯的神色越來越冷厲。
護衛連忙低下頭去,他知道這是有進展了。
陸硯面沉如水。
這封信上完整地寫出了蔣寒做過的事。
包括蔣寒喜好美色,與那幫公子哥厮混,做出的種種混賬事。
之前因為蔣琬的關系,他從來都沒有過問蔣家的事。
現在看來,真的是他錯了。
陸硯把信紙放到桌案上。
這信紙上交代的都是蔣寒做的事,至于蔣琬,則幾乎沒有。
蔣琬很聰明,她從前就和蔣家人說過,但凡寄過的信就燒掉。
而且蔣琬幾乎沒有親自出面辦事過。
故而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可越是如此,越說明不對勁兒。
蔣琬雖說嫁到了鎮國公府,但也一直管着蔣家的生意。
蔣家的人幾乎唯蔣琬的命是從。
蔣寒做了這麽多事,蔣琬能不知道?
蔣琬肯定是知道的,而且是包庇縱容的。
陸硯看着一旁的茶水。
他忽然覺得他有些不認識蔣琬。
這些年他認識的蔣琬,竟然是披着畫皮的嗎?
真正的蔣琬,究竟是什麽樣的?
陸硯半垂了眼睫。
半晌,陸硯提筆回信。
信中,柳山問他要不要把蔣寒捉起來審問。
陸硯回道不必,一切都保持原樣即可,切莫打草驚蛇。
回完信,陸硯在客房裏待了許久才回去。
…
陸硯回去的時候霜霜正在吃甜點。
所謂酸兒辣女,可霜霜既不喜歡酸的,也不喜歡辣的,反而越發喜歡甜的。
陸硯看着盤中的糕點:“吃完這塊不能再吃了。”
陸硯問過大夫,大夫說可以适當吃甜食,但是吃多了,對孕婦的身子也不好。
霜霜一臉的不滿足,但還是點了點頭。
吃完糕點後,霜霜還有些意猶未盡。
霜霜撫着小腹,她心道可快點生下孩子吧,到時候她就能吃個夠了。
陸硯失笑,怎麽忽然變得這麽貪吃了。
看來日後他得多看着霜霜些。
這會兒時辰也不早了,兩人開始洗漱,然後上榻休息。
霜霜躺在陸硯的胳膊上。
馬上就要回家了,要做的事也多了。
霜霜掰着指頭數了一遍,陸老夫人和陸思朗他們肯定擔心壞了,再就是裴正德他們,估計她一回去,裴正德和杜氏就得讓她回娘家一趟。
她此番出來用的由頭,是陪着陸硯出來辦差。
現在既然要回去了,自然得給他們帶些禮物。
關是這些禮物,就能拉一輛馬車。
這以後的幾天,可得忙起來了。
陸硯聽着霜霜的碎碎念,然後揉了揉霜霜的頭發:“你放心,這些事我來做就好。”
霜霜擡起臉親了陸硯一下,她甜甜地笑:“謝謝夫君。”
這樣她又可以偷懶了。
陸硯失笑,“好了,睡吧,”他把霜霜攬在懷裏。
…
鎮國公府,小佛堂。
香案上的香爐煙霧袅袅。
陸老夫人正跪在蒲團上念佛。
老嬷嬷一直陪在旁邊,過了約有半刻鐘的時間,老嬷嬷輕聲道:“老夫人,您跪了半刻鐘了,先起來休息一會兒吧。”
陸老夫人睜開了眼睛:“也好。”
今兒是二月十五,陸老夫人照舊來小佛堂上香。
老嬷嬷扶着陸老夫人坐在一旁的小凳上。
陸老夫人撚動着手裏的佛珠,陸硯出去都有兩個月了,還一點信兒都沒有。
也不知道怎麽樣了,到底找到霜霜沒有。
老嬷嬷自是知道陸老夫人在擔心什麽,就勸道:“老夫人別擔心,二少爺一定能把二夫人尋回來的。”
陸老夫人嘆了口氣:“但願如此吧。”
這一晃都兩個月過去了,陸老夫人是越發擔心。
正說着話,進來了個小丫鬟,小丫鬟向陸老夫人行禮:“老夫人,大夫人在正屋等着您喝補藥呢。”
老嬷嬷就湊趣道:“是了,老夫人,您今兒還沒喝補藥呢。”
陸老夫人點頭:“還是琬兒細心。”
老嬷嬷扶着陸老夫人往正屋去。
蔣琬一見到陸老夫人就道:“祖母,這補藥已經晾涼了,您先喝了吧。”
陸老夫人:“好。”
她端起藥碗把補藥喝幹淨。
自打出了霜霜被擄走的這檔子事,陸老夫人的精神頭又差了些。
故而可以說整個府邸的事都交由蔣琬來辦。
這些日子以來,蔣琬幾乎是一刻也沒得閑。
陸老夫人看着蔣琬:“這些日子你累壞了。”
蔣琬搖頭:“還好,祖母不必擔心。”
她樂在其中。
自打霜霜被擄走,管家的權利也都交還給她了。
除了陸硯在外,這日子幾乎和以前沒有差別。
蔣琬覺得順心極了。
蔣琬起身:“祖母,您先坐着吧,我幫您幫佛經收拾一下。”
好幾本佛經零散地放在案幾上,蔣琬開始把佛經摞好。
正收拾着。
外面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蔣琬只以為是下人,故而沒有回頭。
陸老夫人倒是擡眼看了一下,結果就看到了并肩往裏走的陸硯和霜霜。
陸硯高大俊美,霜霜纖弱嬌豔。
他們兩個人站在一起登對極了,就好像是回到了從前。
陸老夫人嗫嚅着嘴唇。
她的手止不住地顫抖:“我是不是在做夢?”
陸老夫人想她是不是太想陸硯和霜霜了,所以才會做這等美夢。
霜霜紅了眼眶。
兩個月未見,陸老夫人像是老了好幾歲似的,頭發又白了許多。
霜霜上前幾步,她的眼淚一下就掉下來了:“祖母……”
陸老夫人猶有些不信,可看着眼前活生生的霜霜,她知道她不是在做夢。
這是真的,霜霜平平安安的回來了。
陸老夫人抱住了霜霜:“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蔣琬也回過頭來了。
最開始她聽到霜霜的聲音的時候,還以為是幻聽了。
可現在轉過臉,看着活生生的霜霜,她知道這不是幻聽。
蔣琬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霜霜不是早就死了嗎,怎麽會回來!
在蔣琬的認知裏,霜霜一早就死了,可現在她以為的死人卻好好地出現在她面前。
蔣琬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差點沒質問出聲。
蔣琬掐了自己好幾下,疼痛讓她逐漸清醒過來。
不管她如何不願意相信,霜霜都好好地回來了。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打聽清楚這是怎麽回事。
絕對不能讓人發現,是她出主意綁走的霜霜。
蔣琬也連忙擠出淚來:“弟妹,你沒事,這真是太好了。”
而站在一側的陸硯,則把蔣琬的神情盡收眼底。
正常人知道霜霜回來的消息,應當是驚訝,然後是喜悅。
可蔣琬卻是不敢相信的震驚。
最後一片羽毛也已經落下來了。
陸硯清晰地認識到,不管他如何不願意相信,這事确實與蔣琬有關系。
陸老夫人抱着霜霜哭個不停。
還是老嬷嬷勸的:“老夫人,二夫人剛回來,一路舟車勞頓怕是累壞了,您先讓二夫人坐下歇會兒吧。”
陸老夫人這才止住眼淚。
一衆人坐在椅子上。
霜霜也拿了帕子擦眼淚。
最開始的震驚過後,自然滿是疑問。
陸老夫人問道:“硯哥兒,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快說與我們聽聽。”
自打陸硯出去找霜霜開始,就一封信都沒寄回來過。
陸老夫人還以為沒希望了呢,結果陸硯就帶着霜霜平安回來了,她自是好奇的很。
蔣琬面上不顯,可心卻提起來了。
先別管霜霜是怎麽活下來的,可現在霜霜既然平安無事,她就得考慮後續的事。
霜霜被擄走一事是她出的主意,蔣寒照做的。
若是這事被發現,蔣寒一定會被揪出來,她也逃不了。
蔣琬的心跳的厲害,連大氣都不敢喘。
還是陸硯回道:“此番霜霜平安無事,都仰賴景王殿下。”
陸硯說霜霜被劫走後,半路被趙恒所救,然後趙恒告訴了他。
至于那些殺手,則是都服毒自盡了,還沒查到究竟是誰派來的。
自然,這是陸硯一早就想好的托詞。
蔣琬聽到這兒後松了口氣。
幸好那些殺手都服毒自盡了,要不然肯定牽扯到她這兒了。
蔣琬緊繃着的身子也終于放松了下來。
陸老夫人則握住了霜霜的手:“好孩子,幸好你福大命大。”
陸老夫人還以為霜霜受到了許多委屈,吃了很多苦頭。
沒想到霜霜運氣好,竟然為趙恒所救。
陸老夫人對陸硯道:“日後咱們得好好報答景王殿下。”
陸硯點頭:“是,祖母。”
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後,就只剩欣喜。
陸老夫人握住霜霜的手不撒開。
她一直懸着的心也終于放下來了。
老嬷嬷給陸老夫人和霜霜倒了杯茶:“二夫人,你說了這些話了,喝些茶潤潤嗓子吧。”
霜霜擡眼:“多謝嬷嬷,只是我懷孕了,暫時喝不得茶。”
扔下這句話後,滿室皆驚。
陸老夫人瞪大了眼睛:“霜霜,你懷孕了?”
霜霜點頭,她有些不好意思:“兩個多月了。”
陸老夫人一算就知道,霜霜腹中的孩子是被擄走前幾天有上的。
這孩子委實是福氣大啊,經了這麽些事,竟然保住了。
陸老夫人喜不自勝:“這麽大的事,怎麽不早說?”
蔣琬也徹底懵了。
霜霜不僅回來了,還有了身孕。
那她這些日子的籌謀到底算什麽?
蔣琬只覺得她快要瘋了,可她不能表露出任何異樣,還得笑着向霜霜道喜。
陸老夫人早就盼着重孫了,現在得知這好消息,開心的都不知道該怎麽辦好了。
這可是雙喜臨門。
霜霜不僅平安無恙地回來了,更是有了身孕。
這樣的大喜事自然得昭告祖先了。
陸老夫人當即就拉着霜霜起身,要帶着霜霜去祠堂祭祀祖先。
這樣的大事,确實可以昭告祖先。
蔣琬也起身道:“祖母,您帶着小叔和弟妹去祠堂吧,我去張羅飯菜。”
這樣大的喜事,自然得好好慶祝一下了。
陸老夫人笑道:“好。”
說罷,她就帶着霜霜和陸硯去了祠堂。
陸硯則是看了柳川一眼,前些日子柳川就和陸硯會和了。
柳川低頭應是。
蔣琬匆匆回了大房,她交代萬嬷嬷去廚房讓廚娘準備飯菜。
得萬嬷嬷走後,蔣琬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
今天的事情發生的太多,太快。
先是霜霜平安回來,又是霜霜說她懷孕了。
蔣琬一時有些接受不了。
畢竟在她心中,霜霜早就是個死人了,她從沒想過還會發生這種事。
蔣琬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這回,蔣琬終于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竅。
定是在蔣寒那裏出了岔子。
蔣琬豁地站起身來。
她想立刻去找蔣寒問清楚,可她暫時還不能走。
直熬到晚膳過去,蔣琬才匆匆去了蔣府。
…
蔣府。
随從拿過了這幾天鋪面的賬本。
蔣寒卻一點看賬本的心思都沒有。
自打失去殺手的消息後,蔣寒就每天提心吊膽的,他生怕這事暴露,也不敢告訴蔣琬。
可兩個月都過去了,卻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蔣寒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
現在他頭上就像是懸了把匕首,随時都會引爆。
蔣寒無心于生意,每天都惶惶然地度過。
正在這時,蔣琬進來了。
蔣琬面色不好,蔣寒的心打了個突兒。
蔣寒起身:“阿姐,都晚上了,你怎麽過來了?”
蔣琬氣笑:“你說我為什麽過來了?”
蔣琬:“你是不是沒有按照我的話去做,想把霜霜私自留下?”
蔣琬從前是被喜悅沖昏了頭腦,一直沒有發現蔣寒的異常。
可現在事情都清楚了。
蔣琬最是了解蔣寒的性子,她一細想就知道蔣寒是貪圖霜霜的美色,表面上聽她的話把霜霜處死,可私下卻把霜霜留下了。
以至于霜霜被趙恒救走。
蔣琬氣的攥緊了手。
她千算萬算,就是算漏了一步,竟然忘了她這個弟弟的性子。
她怎麽也沒想到蔣寒會背着她行事。
若是按照她的吩咐去辦,霜霜早就死了,哪裏會有今天的事。
蔣寒冷汗直流,可嘴上還很硬:“阿姐,你渾說什麽呢?”
蔣琬坐在椅子上:“就是今天的事,霜霜平安無恙的回來了。”
蔣琬話音剛落。
蔣寒就身子一軟,他倒在椅子上,嗓音幹澀:“她回來了?”
蔣寒剛要開口問事情是不是暴露了。
就想起既然現在蔣琬過來了,他也沒事,那事情便是沒暴露。
蔣琬神情冰冷:“嗯。”
她把霜霜被救的事說了出來。
當聽到那些殺手都服毒自盡,沒有查到線索的時候,蔣寒松了口氣。
幸好,沒有把他暴露出來,沒有牽扯到蔣琬。
蔣寒抱住蔣琬的胳膊:“阿姐,今次的事都是我的錯,是我色膽包天,才會行下如此糊塗事。”
蔣寒一早就後悔了,若是他早按照蔣琬說的做,哪會有後來這麽多事。
蔣琬無奈地嘆了口氣,蔣寒畢竟是她的弟弟,她又能說什麽。
她此番來就是告誡蔣寒,不要再生事。
好在這事沒有暴露,若不然她們兩姐弟……不,是整個蔣家都完了。
夜色深了,蔣琬也得回去了。
蔣琬乘了馬車回去。
馬車行的緩慢,晃晃悠悠的。
蔣琬的心似是也跟這馬車一般,晃晃悠悠的。
原本她以為霜霜必死無疑了,可沒想到霜霜不僅好好的回來了,還有了身孕。
她已經過慣沒有霜霜的日子了,此番霜霜回來,她得把中饋交給霜霜一半,還得看着霜霜和陸硯在一起。
對了,還有孩子。
她還得看着霜霜生下陸硯的孩子。
想到這裏,蔣琬閉上了眼睛。
不,她無法忍受這一切發生。
她希望霜霜和霜霜府中的腹中的孩子去死。
這樣,她的日子才能真正恢複寧靜。
可之前的辦法已經沒有用了,她得再想個主意。
她要好好想想,這次,絕不能失敗了。
…
聽竹院。
廊庑下挂着燈籠,燈火通明。
陸硯坐在書房裏整理之前的折子。
過了許久,柳川回來了,他把門帶上。
陸硯擡眼:“如何?”
柳川向陸硯見禮:“屬下親自跟着大夫人,見到大夫人去了蔣府。”
柳川武藝很高,他一直偷偷跟着蔣琬,聽到了蔣琬和蔣寒的全部對話。
他把這些對話都和陸硯複述了一遍,然後低下了頭。
柳川很是震驚,他沒想到原來這其中不僅有蔣琬的手筆。
而且這事竟然是蔣琬出的主意,是蔣琬處心積慮想要害了霜霜。
陸硯看着廊庑下挂着的那盞大紅燈籠,沒有出聲。
這一切,終于水落石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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