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警局會面
半米高的魚缸裏,幾尾紅色金魚在水中自由穿梭,尋覓着從水面上緩緩下沉的顆粒狀食物,而在缸底,一尾死去的金魚靜靜地躺在白色細沙上,猶如很久之前,落入水中的枯葉。
站在魚缸前的張風雷靜靜的注視着水中的世界,腦海中不知怎的冒出一個突兀的想法:那些游動着的金魚是否會為死去的同伴傷心?或許也曾傷心過吧,只是一個轉身的功夫,這些傷痛便從它們七秒鐘的記憶中永遠抹去。
在進入國*安*部工作的這三十年裏,張風雷曾不止一次的幻想過,如果自己也是一尾金魚該有多好,那些陳年舊月裏的往事和故人,可以不再出現在他午夜的夢境之中,不再時刻環繞在他心頭,揮之不去。
遺忘,大概是這個圈子裏最奢侈的願望吧。
等“獵狐行動”結束,他想向上面遞交那份準備許久的辭呈。到了這個年紀,記憶裏塵封的往事常常會在無意間跳出,讓人在現實面前失去最理智的判斷,這和心慈手軟一樣,是這一行裏的大忌。
可是,若他走了,他手下的這些孩子們能否順利完成今後的任務?現在的他們就如當初的他一樣,不畏天,不懼地,以為單憑一腔熱血便能将工作做好,哪知在他們的圈子裏,熱情本就是最廉價的砝碼,而無情才是人人向往的資本。張風雷想到了林甘藍,她那雙被他收入麾下時水靈而機敏的眼睛裏,最近時常被猶豫和困惑所萦繞,這讓他開始懷疑自己是否選對了人,要知道像她這樣的玻璃心根本不該踏入他們的圈子。陳柏是她的劫,若她過不了這一關,那麽今後的工作将無從談起。
張風雷決定,今晚他要和甘藍好好談談。
“主任,不好了。”
江煜然快步走到張風雷身後,打斷了他的思路。
“剛才師妹打來電話,說……說她被派出所抓去了。”
額頭上的青筋禿自跳了下,張風雷無奈地擡手按住一側太陽穴,依舊平靜道:
“怎麽進去的?”
“說是跟幾個欺負陳柏兒子的高中生打架來着,被路過的行人看見打了110。”
“丫頭受傷沒”
“這個師妹倒沒說,不過聽她電話裏的語氣,好像那幾個人比較吃虧……”
張風雷聽到此,稍稍放了心。他這個小徒弟,果真不是盞省油的燈哪。正要吩咐江煜然去派出所将甘藍保出來,他忽然又想到了另外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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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柏知道這事兒嗎?”
“暫時還不清楚,不過剛才陳柏車上的跟蹤系統顯示,他似乎已經離開了B市。”
沉吟片刻,張風雷踱回魚缸前,拿起旁邊的漏網緩緩撈起缸底的死魚。
“回去忙你的吧,甘藍自有人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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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刻,西城派出所內。
林甘藍在二十幾年的人生旅途中從沒想過有朝一日她會被以維護社會治安為己任的110民警帶進派出所,更沒想過現在會像個犯人似得坐在局子裏錄口供。早上出門時尚且嶄新幹淨的襯衣上印着幾個髒了吧唧的腳印,她十分懊惱地揉了揉被人扯得隐隐作痛的頭皮,而原本順滑亮麗的長發此刻早已糾結成一團,如鳥窩般頂在她的腦袋上。
“姓名?”
“林甘藍。”
“年齡?”
“24。”
“職業?”
“公司職員。”
“為何毆打被害人?”
“不是毆打,是正當防衛。”
甘藍微仰下巴,不卑不亢道。
聽到她的回答,一直埋頭提問的胖警官把手中做筆錄的筆擲到一邊,昂起短而肥的脖頸,像聽到莫大笑話似得冷笑一聲,繼而如憤怒的嘯天犬般指着牆邊一排人沖甘藍吼道:
“這叫正當防衛?”
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牆角處并排站着七八個鼻青臉腫的男生,聽見胖警官的吼聲,其中一個吓得渾身一哆嗦,好不容易止住的鼻血又開始奔湧而出,見甘藍兇神惡煞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站在中間的高個男生只覺腿腳無力,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一群慫貨~”
林同學将目光收回,從齒縫裏擠出幾個字。
一只冰涼的小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微微扭頭,正遇上多多柔軟的如一坨糯米丸子似得的目光。小正太自從跟着她進了局子後始終一言不發,只是緊緊地貼在她身邊,在她看似要發火時,就伸出小手牽住她,同時配以充滿關懷撫慰和“你不要沖動啊”意味的正太式貼心目光,以四兩撥千斤的法子化解了她的火氣。不得不說,甘藍其實挺吃這套的,雖然心裏還在暗自抱怨:臭小子裝什麽成熟,進來還不都是因為你~
胖警官今早出門前遭遇了一場慘痛的變故,他私藏了兩個月的煙錢被老婆大人搜了出來,不僅贓款悉數充公還挨了一頓臭罵,來到辦公室又發現空調出了故障,三伏天立馬變成了胖子們的噩夢,因此今天的胖警官格外暴躁。此刻看到肇事者一臉不思悔改的模樣,他心中憤怒的小宇宙再次爆發,豐滿的大手拍案而起:
“就你這不思悔改的态度,保釋人來了都別想出去!”
就在甘藍疑惑着江煜然不會真蠢到以保釋人的身份明目張膽的把她弄出局子的時候,門口忽然出現了一個人。如同許多劣質電影裏的狗血橋段,當主人公深陷困境無法脫身時,第一個出現在她身邊的保護神身後總是閃耀着救贖般的光芒,正如此時門口站着的那個被胖警官稱為甘藍保釋人的人。而當他從逆光中走出,邁着和以往一樣自信而騷包的步伐朝甘藍走來時,林同學的腦袋瞬間秀逗了,無數疑問如彈幕般争先恐後的湧進她的大腦。
怎麽是他?
他怎麽來了?
B城的會議怎麽辦?
呃……還有怎麽會有人在局子裏都能擺出參加時尚晚宴的氣勢?
甘藍想得太過專注,于是便忽視了警/局內急劇變化的氣氛,比如胖警官漸漸伸長的肥脖頸,以及他鄰桌原本在認真寫公文的兩位女警官顧盼生輝的眼神。出乎她意料的是,陳柏跟胖警官簡單打完招呼後竟連正眼都沒看她一眼,而是直接繞到多多身旁,蹲下身仔仔細細地查看起兒子的狀況。
且,誰愛搭理你!
林同學對陳柏莫名擺出的冷高臉嗤之以鼻,傲氣的将臉扭到與父子二人相反的方向。
誰知這一扭頭恰好讓她看到了百年一遇的奇景。只見幾分鐘前對她還橫眉冷對千夫指的胖警官此時面部表情發生了奇異變化,一張大臉上黝黑的肥肉糾結地擠壓在一起,似乎不知該以怎樣的排列組合來表達集錯愕、驚訝、欣喜、崇拜于一體的思想感情,在最初的震驚過後,胖警官起身,用哄嬰兒睡覺般輕柔的聲音小心問道:
“您就是陳柏先生?華騰公司的總裁?”
親自确認過兒子毫發未損的陳柏悠然起身,如往常在公司職員面前時一樣,露出一款陽光普照春暖花開的微笑,欣然答曰,
“正是在下。”
得到肯定回答的胖警官立刻激動的沿着辦公桌旁狹窄的過道擠到陳柏身邊,雙手緊緊握住陳柏的右手,像是見到偶像般興奮。
“陳先生,沒想到令公子提供的保釋人電話竟然是您的,幸會幸會!我可是您的忠實粉絲哪,您上月發在《當代經濟》上的那篇文章寫得太棒了,真是高瞻遠矚哪!”
胖警官臉上洋溢着親善的笑容,林同學在內心忍不住咆哮:
喂,警察同志您這樣區別對待群衆真的好嗎?!!
而在另一邊,陳柏淡定的回應着自己的粉絲,與對經濟有着濃厚興趣的胖警官從當下經濟狀況聊到飛漲的CPI,親切的讓人覺得如果他涉足娛樂圈,一定會成為人氣不亞于蒼老師的人民藝術家。在現場氛圍的鼓動下,鄰桌兩位一直盯着陳柏的俊臉處于觀望狀态的女警官也決意要投身于這場和諧的會談之中。
甘藍不耐煩的咳嗽一聲,提醒某人他是來保釋的,不是來開粉絲見面會的。 不過她的提醒受到了全體人員的忽視,又過了十幾分鐘,總裁大人的粉絲見面會終于在熱烈的氛圍中圓滿結束。陳柏像是這才想起此行目的,氣定神閑的提出保人請求。
胖警官瞅了眼還在牆邊罰站的小青年們,面露難色道:
“陳先生啊,您別看那邊幾個熊孩子穿的人五人六的,其實都是些高中生,據他們交代,他們當時只是跟令公子開了個玩笑,結果就被您的這位職員給胖揍了一頓,而且案發當時現場并沒有證人。其中幾個被揍的孩子要求賠償,唉,我們也很為難,萬一學生家長找來……”
不等胖警官說完,甘藍早已氣得拍案而起。被人攔路打劫反過來還要給人賠償,這是什麽狗屁邏輯!而多多這次也沒有再伸出溫潤的小手握住甘藍,而是和她一同站了起來,為自己的證言不被人重視而忿忿不平的看向老爸尋求幫助。
屋子裏的氣氛一下子降到了冰點,胖警官有些惱怒的瞪着同樣火氣爆棚的甘藍,但礙于陳柏的面子又不好發作。
衆目睽睽之下,陳柏轉身走到牆邊,幽深的目光在幾個小青年身上掃過,嘴角突然泛起一抹不明含義的笑:
“賠償可以,不過我要先告訴你們一件事。《蒼穹争霸》這個游戲就是華騰旗下子公司開發的,也就是說,作為華騰總裁的我,可以随意封掉游戲裏的任何一個ID,将他永遠驅逐出游戲。”
他刻意強調了最後半句話,說完又漫不經心的掃視幾人,繼而緩緩問道:
“需要賠償的舉下手給我看看。”
甘藍第一時間在內心表達了對陳柏的深深鄙視,她原本以為騷包的總裁大人會有什麽對付熊孩子的妙招,沒想到他竟拿個破網游威脅人家,幼稚的連她都替他害臊。
誰知陳柏話音剛落,奇跡便發生了。七八個半大小子紛紛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争先恐後的表示絕不需要任何賠償,某些良心未泯的青年還表示了對多多及甘藍的歉意。
事情圓滿解決,林同學在尚未完全反應過來之時就被多多拉着出了胖警官的辦公室。重獲自由身的甘藍雖然嘴上不說,心裏卻是隐隐生出對陳柏的感謝之情。她本想讓隊友們想法子保她,哪知多多趁她出去打電話的空讓胖警官通知了他老爹,可陳柏這一回來,他參加的會議怎麽辦?
念及此,甘藍屁颠屁颠的跟在總裁大人偉岸的身後,略帶讨好的問道:
“怎麽回來的這麽早,會議後不是還有晚宴嗎?”
“嫌無聊就提前回來了。”
走出辦公室的陳柏不見了剛才的滿面春風,又恢複了他在她面前慣有的冰塊臉,一句簡單的回答後再無它言。當了一個來月的私人秘書,林甘藍如今也能将陳柏的脾氣摸得八九不離十,她知道他一旦擺出這副表情,定是她哪裏又做的不合他心意了。可思來想去又實在想不到自己錯在哪兒,于是委屈氣悶的加快腳步,以去買水為借口率先奔出了警局狹長的走廊。
出了警/局大門,瘀滞的空氣仿佛瞬間通暢,憋悶的心情稍稍得以疏解,不顧過路人異樣的眼光,甘藍頂着一頭亂發舒服地伸了個懶腰,剛放下手臂便見迎面奔過來一個人,竟是陳柏的司機老王。老王看見甘藍時的激動心情不亞于剛才見到陳柏的胖警官,在确認林同學頭腦清醒四肢完整,除了幾道抓痕和雞窩頭之外一切正常後,他才如釋重負地感嘆道:
“沒事兒就好!你沒見老總剛才接到電話時的緊張勁兒,聽說你跟幾個半大小子打架被抓起來他吓得臉都變了色,拔腿就從會場裏跑了出來催着我往這兒趕,這一路光紅燈就闖了倆~”
夏日五六點鐘的太陽餘威不減,甘藍覺得眼前的光在影影綽綽中晃動,好像此刻她搖擺不定的心情,剛剛的委屈和沮喪被莫名的溫暖所代替,不知不覺間,心底對陳柏的不悅蕩然無存:原來他也有着急的時候,原來剛才的氣定神閑都是裝出來的,原來……竟是為了她。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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