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争執

獨孤淩這一睡,又足足睡了三個時辰,待獨孤淩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是,楚慕嫣是正坐在床頭的。

“淩兒睡好了麽?”楚慕嫣笑着理了理獨孤淩額前的亂發。

“嗯......”獨孤淩撓了撓頭。

“可要吃點東西?”楚慕嫣遞來一碟綠豆糕。

“不用......”獨孤淩甩了甩頭,終于清醒了。

“今日多謝淩兒了。”楚慕嫣起身将那綠豆糕放到桌上,又坐回床邊。

“我可是真真什麽事兒也沒做。”獨孤淩拉了外衣披在身上,起身洗漱。

“淩兒,你在馬車上說的,是何意思?鄭國難道沒有建交的打算?”楚慕嫣亦起身,替獨孤淩拎了一塊毛巾遞去。

“這般蠻橫的人,”獨孤淩接過毛巾在臉上擦了幾把,“只怕已是招的百姓不滿了吧,朝廷又不作為,以公主之見,該如何發展?”

楚慕嫣抿嘴不語,獨孤淩笑着拉過楚慕嫣的手往門外走:“那兩人再過幾日才走,現下倒是不需擔心。”

楚慕嫣仍是思索,待覺着走在前面的獨孤淩忽的停下腳步,擡頭一看,才發覺此時已是在了府中花園。

“淩兒到此處作甚?”楚慕嫣問道。

“公主,”獨孤淩轉身笑道,“聽聞我不在府中時,公主每日都會彈奏一首曲子,不知淩兒是否有幸,可得聽一次?”獨孤淩指了指涼亭中的琴。

楚慕嫣臉上紅了紅:“便是淩兒留下的殘月吟,你已是了然于心,何必要我彈奏。”

獨孤淩笑道:“自己彈奏與聽他人彈奏又是大大的不同,淩兒從未聽過他人彈奏殘月吟,公主今日成全淩兒可好?”

楚慕嫣想了想,紅着臉整理了衣裙,坐在了琴前,開始彈奏了起來,這曲子已是彈了許多次,每個音節已是刻在了腦中,此時手随心動,流暢無比,待一曲終了,楚慕嫣看向獨孤淩,卻見的對面的人臉上正是挂着淡淡的淺笑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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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楚慕嫣問出來時,竟是覺着有些緊張,如同幼時第一次在父皇面前背書一般。

“公主幾日之內,能将殘月吟奏的如此流暢,實屬不易,”獨孤淩笑着,喝了一口茶,“只是此曲即是喚作殘月吟,曲中是應有殘缺之意,公主的曲意卻是過于完滿,可是......”獨孤淩頓了頓,試探性的問道,“有了什麽喜事?”

楚慕嫣聽獨孤淩說着,心中緊了緊,方才演奏之時,心中開始尚且是平靜,不知之後是怎的,便是一直想着獨孤淩坐在面前,總也是穩不住心神,料想定是彈得亂七八糟,哪知獨孤淩竟是聽出了另一層的意思。“現下這般局勢,哪能有什麽喜事,只是本宮對這曲子理解不夠罷了。”楚慕嫣笑道。

“非也,”獨孤淩搖搖頭,“公主這一曲,前頭還是與這殘月相符,只是到了後面呢卻是越來越滿,到最後便由殘月到了圓月,若說公主不知其曲意,淩兒是萬萬不信,定是公主想着什麽好事兒,”獨孤淩伸手拉住楚慕嫣衣袖撒嬌道,“便是淩兒也不能講的麽?”

楚慕嫣笑着伸手打了一下獨孤淩的額頭:“盡是亂猜,本就無事兒,讓本宮給你講什麽。”

“好吧......”獨孤淩話沒講完,竟是又睡了過去。楚慕嫣看着嘆了口氣,才醒了不到半個時辰......楚慕嫣只好再次将獨孤淩抱起送到床上,也再讓府中下人們開了眼界,這等事情,誰想竟是還能見到第二次......

七日後,在京都停留了半月的鄭國蜀王及七公主啓程回國,魏國皇上及官員均送行,聲勢浩大。到了傍晚,獨孤淩剛醒,便見得楚慕嫣滿臉愁容的坐在床邊。

“不行麽?”獨孤淩打了個哈欠。

“本來以為三百人護着已是足夠了,哪知對方竟是派了八百人來,都識些功夫,這也還罷了,最後我們拼了命護着那蜀王,卻是被他身邊上次與你過招的那人殺了,真是防不勝防,還在七公主給救走了。”楚慕嫣眉頭緊皺,此次真是沒能料到有此一劫。

“哼,那蜀王也是好運了,”獨孤淩冷笑一聲,“若是留到我動手,倒不是這般輕輕松松就死了。”

楚慕嫣只是皺着眉頭不說話,此次應是魏國大劫了。雖是經得獨孤淩提醒,防着鄭國賊喊捉賊,先行部署好了防衛,好歹送的那兩個皇族子弟回國,哪知對方是部署得更全,到底是讓鐘魯那個棄子起了作用。如此一來,鄭國便有理由向魏國出兵,以魏國現在這等國力,不知能頂到幾時。

果然,三日之後,鄭國打着替皇子報仇的旗號,先行出兵。守着邊疆的官兵全是宮中高官子弟,等着在邊疆玩一年半載,便可找個由頭回京封官,哪知此次卻是真真的打起仗來,一見敵兵,吓得丢盔棄甲,鄭國軍隊竟是在一夜之間連占了三座城池。

接着的兩月,朝廷雖是派出了好些将軍去,戰事卻是未見好轉,。鄭國那面自是準備的充分,魏國卻不論是糧草還是士兵,都是接應不上,又只能提高賦稅,四處征兵,各個鎮縣,只要是十歲以上的男丁,都被抓去送到前線,一時之間,百姓怨聲載道,苦不堪言。再說前線,雖是派去了幾名得力的将軍,怎知鄭國此番作戰戰法卻是古怪,連出怪招,便是那常年征戰的将軍,也只能抓耳撓腮,毫無辦法,鄭軍便勢如破竹,一月之間攻下了十多座城池。

期間獨孤淩一直稱病,就只在府中歇息,懶得摻和政事。楚慕嫣卻是勞心費神,她乃是魏國公主,如今戰事吃緊,怎能安得下心。楚慕嫣也曾請教過獨孤淩軍事相關,獨孤淩卻是異想天開,提了好些諸如做個大風筝從山上飛下奇襲,或是在河內做些暗礁之類的想法,是讓楚慕嫣覺着好不現實,有猜想她定是覺着事不關己,故也是毫不用心。只是便知她是如此,楚慕嫣卻是無法。只能在平亂大将白崗之子白駿來時,與他細細讨論,再随後由他将計策差人送至前線。這些計策也是有好些用,是以白崗也叫白駿多多與公主商量。

“這人是誰?”獨孤淩也并非有意留心,但連着十幾天都看着同一個人與公主一起進出書房,心中也是有些好奇。

“他啊,”夏蘭答道,“是現在征戰的白老将軍之子,是公主的青梅竹馬,白小将軍可是文武雙全,對公主又是一往情深,若不是你,”夏蘭看了一眼抱着貓吊兒郎當的獨孤淩,“再多幾日,定可打動公主,成為神仙眷侶。”這些話下人是不應在主子面前說的,只是夏蘭本就不同一般婢女,加之本就看不慣每個樣子的獨孤淩,

“青梅竹馬啊......”獨孤淩摸着晝夜自語道。

白駿每日都是在晚膳時分回府,今日也正要回府,未想竟是被驸馬叫住了:“小将軍,留在府中吃餐便飯如何?”

楚慕嫣與獨孤淩雖是契約上的夫妻,但好歹也還是挂着名號,楚慕嫣平日裏為了避嫌,談論軍事之後也未曾出言挽留。這樣一來白駿雖是有心多與楚慕嫣接觸,也不好強留下來。須知獨孤淩這驸馬當得名聲極差,與白駿比起可謂是地底爛泥,白駿本就有心楚慕嫣,卻一直是未得回音,見獨孤淩與楚慕嫣成親,更是不滿,此次難得軍務,可與楚慕嫣多多接觸,已是起了取獨孤淩而代之的念頭,現下獨孤淩留了晚膳,自是未作推讓便應了下來。楚慕嫣這幾日已是心力交瘁,也未多言。

“近日裏,多有勞小将軍了。”獨孤淩向白駿遞去一杯酒。

“哪裏。”白駿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振宇身體羸弱,不能替公主分憂,這些日子,多謝小将軍了。”獨孤淩再遞去一杯酒。

“此乃白某分內之事。”白駿再喝了一杯。是了,這些話,雖是客套話,白駿卻是覺着的确如此,這些日子裏,都是他在與公主分憂,這驸馬是半點用也沒有,這句“分內之事”,對着驸馬講出,其挑釁之意是毫不掩飾。

“嗯,振宇雖是無用,”獨孤淩看了一眼在身邊默默吃菜的楚慕嫣,“但既為公主驸馬,定當為公主竭盡全力,此後,不需白小将軍如此勞神。”這話已是将逐客之意說的明顯,只是白駿哪裏将這不成器的驸馬放在眼裏,只道了句“驸馬言重了。”便将這話置于耳後。

第二日,獨孤淩起床已是正午,待帶着晝夜到書房看了看在楚慕嫣旁邊正看着楚慕嫣微微出神的白駿,覺着無比刺眼。

“小将軍怎的還在這裏。”獨孤淩沖進書房,臉色陰沉。

“白某與公主讨論軍務。”白駿看也不看獨孤淩。

“振宇與公主有話要講,小将軍可否回避?”獨孤淩臉色更陰了。

“這......”白駿看了一眼楚慕嫣,見她點了點頭,似不甘心的走出了書房。

“這人怎的這般臉皮厚,昨日我說的不夠清楚麽!”獨孤淩看着白駿去的方向,皺眉道,現下雖是人不在了,總覺着還是不舒心。

“他只是來與我處理公務的。”楚慕嫣淡淡道,神色之中盡是疲憊。

“讓他別來了,我不喜他。”獨孤淩仍是看着門的方向。

“不可。”楚慕嫣多了些煩躁。

“有何不可!”獨孤淩終于轉身了。

“有何不可!你問本宮有何不可!”楚慕嫣幾日積勞,現下終是爆發了出來,“你能與我出謀劃策麽?你能去邊關殺敵麽?你能處理軍務麽?你都不能,為何不讓他人來做!”

“我難道是沒與你出計謀麽!”獨孤淩亦是怒了。

“你那些天馬行空,軍國大事,豈能容你玩笑!”楚慕嫣怒道。

“我那豈是玩笑!”獨孤淩怒氣更深,護士恍然大悟般,“是了,那人是你青梅竹馬,定是找了這時機多見幾眼,哼,公主現雖是有了驸馬,只怕還想再多添幾......”

“啪!”獨孤淩話未講話,被這聲生生打斷。楚慕嫣是氣得急了,先前從未料到獨孤淩竟是會講出這等污言穢語來,心中怒氣大盛,變同本能般的狠狠朝她甩了個巴掌,哪知這用盡全力的一掌,是實實在在的打在了那人臉上,楚慕嫣不由得呆住了。

獨孤淩也是氣得昏了頭,一副心思全是在想楚慕嫣與白駿,竟也是未看到楚慕嫣揮掌來,直到臉上受了這巴掌,也是愣住了。

晝夜最先反應過來,它們是跟着獨孤淩來的,兩人吵架時就在獨孤淩腳邊,見獨孤淩挨了打,大叫着便向楚慕嫣撲去,楚慕嫣此時尚未回神,呆呆站在那裏閉眼,等了一會卻未受得晝夜攻擊,待睜眼一眼,一人兩貓已是不知去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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