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攻城

晝夜來招獨孤淩時，獨孤淩正與楚慕嫣相擁而眠。

“我說淩啊，”晝跳到枕頭上，用肉墊壓了壓獨孤淩的臉，“你還要睡到什麽時候啊。”

“是啊，”夜直接坐到獨孤淩臉上，“說好了晚上出去玩，再不起床，可就沒得玩了。”

獨孤淩被夜壓得氣悶，翻了個身，伸手提開了夜，稍稍撐起了身子，只覺得渾身酸痛，一點力氣也沒有。獨孤淩看了一眼身旁睡得熟的楚慕嫣，心中閃過一絲恐懼。公主平日裏看着溫柔，那時卻是近乎瘋狂，全身感覺散架了般，處處都是疼的。

晝夜見獨孤淩稍稍鑽出了被子，，滿臉疲憊，不禁哈哈大笑。

“笑什麽。”獨孤淩白了它們一眼，摸了摸脖頸，還是有些痛。

“夜，你看吧，當時我一看情況不對，便叫你出去是對的吧，不然說不得被公主一道吃了。”晝大笑着對夜說。

“對啊，還好你反應快，啧啧，你看着滿脖子的紅痕，還有牙印，哎呀呀，要是放到我身上可吃不消。”夜笑的渾身打顫。

獨孤淩很是無奈的捂着脖子，怪不得這麽疼，居然還被咬了。獨孤淩看了一眼身邊那張平靜的睡顏，嘆了口氣，公主也太過聰慧，什麽都懂，比之公主，自己之前真是小打小鬧啊。

晝見獨孤淩神色尴尬，更是歡喜，這般景象千年難得一見，自是不放過嘲笑的機會：“淩，你說你平日裏裝的這般不正經，一到關鍵時刻還真是沒用呢，被公主吃的死死的，哎，我看了也替你焦急呢。”

“就是就是，”夜也接口道，“真是丢臉死了。”

獨孤淩聽着晝夜一唱一和，只覺着心中憋着一口氣，想也不想便吼了出來：“我樂意，怎麽的！”

晝夜一聽更是哈哈大笑：“好好好，你喜歡就好，倒是沒想到，淩你就是喜歡被公主吃住呢，真是和了你的性子了。”

獨孤淩聽得滿臉通紅，更大聲吼道：“滾出去，我要換衣服！”

晝夜哈哈笑着走了出去，楚慕嫣也是醒了：“淩兒，要出門麽？”

“嗯，出去安排點事兒。”獨孤淩此時已飛快的穿好了衣服，将自己裹得嚴嚴實實，想将自己的那些尴尬也藏進去。

楚慕嫣倒是毫不在意，慢慢起來穿好衣裳：“什麽時候了。”

獨孤淩看了一眼外面：“剛入夜。”

“這麽晚了，”楚慕嫣伸手抱住獨孤淩，“淩兒要用晚膳麽？”

“不用了。”獨孤淩看着楚慕嫣，眼神有些躲閃。

“淩兒害羞了？”楚慕嫣笑道，“好了，等你回來。”說罷又在獨孤淩唇上輕啄一口。

獨孤淩愣了愣，随即臉上又紅了，低聲道：“好。”便轉身出了門。

當晚，潛伏在京城的三百邀月教衆收到教主號令，全全出動暗殺鄭軍，只要是覺着自己有餘力，要殺多少人是随意的。這些教衆本就是魏國人，見着鄭國現在這般為所欲為本就不滿，只是苦于自己勢單力薄，做不成大事，不若明哲保身，再做打算，現今忽的收到教主號令，集了三百人的力量，全都士氣高漲，殺得也很是賣力，雖是撤退是遇到了些麻煩，折了幾十人，但也是占了大大的便宜。

獨孤淩是幾乎到淩晨的時候才回府，只是在椅子上靠着便睡着了。楚慕嫣昨夜本是一直等着獨孤淩，只是道半夜時分，晝帶了話回來，要她先休息了。楚慕嫣仍是打算再等等，晝勸說：“明日朝堂之上，公主少不得要費一番心神，現在若是休息不好，到時怕是要吃虧。”聽此，楚慕嫣也只能先行歇息。只是一大早醒來，看着獨孤淩靠在椅子上，也是心疼，本是不欲喊醒她，怎料的晝的動作奇快無比，從背後撞了楚慕嫣一下，楚慕嫣便跌入了獨孤淩的懷抱。

“嗯，公主早。”獨孤淩揉了揉眼睛。

“淩兒什麽時候回來的？”楚慕嫣伸手理了理獨孤淩額前碎發，又順着整理了方才被自己弄亂的衣裳。

“淩晨時分吧。”獨孤淩打了個哈欠。

“不再睡會？”楚慕嫣看着獨孤淩滿臉疲憊，很是擔憂。

“不必，”獨孤淩笑着搖了搖頭，“早點将事兒做完，再回來歇息也不遲。”

楚慕嫣心知獨孤淩應是做好了部署，今日倒真是缺她不可，也不出聲勸阻，只是心中仍是擔憂，獨孤淩倒是表現的渾然同沒事兒人般，與楚慕嫣一同用了早膳，便去了城門。楚慕嫣定定看着獨孤淩消失的背影，轉身上車往大殿上去了。

獨孤淩方到城樓上不久，鄭軍編帶了三萬人前來攻城。獨孤淩身着鵝黃色便裝，趴在城牆的磚石上，看着甚是慵懶，看着不遠處的鄭軍，笑道：“怎的，各位昨晚睡得還好麽？可是死了有一百人？”

此次攻城的也只是一個較年輕的副将，聽獨孤淩這般問道，怒由心生，大吼道：“你竟是這般卑鄙，夜襲，你自己說第一天一百人，這第一天便死了兩千人，怎的說話不算話！”

獨孤淩聞言輕聲笑道：“你這人也太老實，我不過随意說了個數字，你也當真了，嘻嘻。”

“你......”那人是武将，本就不善言辭，現在被獨孤淩一激，更是說不出話來。

獨孤淩又道：“這人也死了，你們也還不想着退兵麽？嗯，鄭國果真是人多呢。”

那人梗着脖子不知說什麽，愣了一會，大聲下令攻城。那三萬人的軍隊便一下分成了三波，前面五千多人的先鋒，擡着大木樁便來撞城門，也有不少人搭着雲梯攻上來。哪知方到城下，便覺着異常的滑，再看地上牆上，已是結了一層薄冰，這早上露氣又重，沾在冰上，甚是滑膩，雲梯在城牆上靠也靠不穩，加之城上石塊、冷水一股腦的往下扔，這雲梯之路，是行不通了。

“驸馬真是妙計，早早下令澆了冷水在牆上地上，倒是斷了他們一條路。”守城軍官讨好笑道。

獨孤淩也不理他，只是盯着遠處哇哇大叫指揮進攻的将領，過了好久，才似費了好大力氣撐起身子，拿過一旁士兵身上的弓箭，搭弓瞄準了那人。

這方守城将士也很是奇怪，看着驸馬樣子應是要對着敵軍将領，只是這距離，卻又超出了射程，莫非只是為了吓吓對方？正自思索之中，忽的聽到一聲破空之音，驸馬手上的弓弓弦已是斷了，再看那面，敵軍将領已是喉頭中箭，倒下了馬去。

“哎，這弓不好使，我本是瞄準了頭的。”獨孤淩随意将弓仍在地上，又趴在城牆上。

守城将領不可思議的看了獨孤淩好久，才連聲道：“下次定給驸馬準備一把好弓。”

此時城門已被攻破，先鋒的近五千人沖進了城內，守在後方與将領一同的士兵見将領身死，已是亂了陣腳，中部的士兵聽得後方士兵呼喊，轉身看到将領果是不在，心中也是茫然，只愣愣站在哪裏，不知所措，便是這麽一愣，前方城中忽的沖出幾十頭尾上點着鞭炮，一路橫沖直撞的蠻牛，蠻牛之後，跟着的是大批魏國士兵，也不知有多少人，只見得塵土飛揚，更覺着對方來勢洶洶，當即吓破了膽，轉身便往回跑。

再看先前沖進城中的五千人先鋒隊，一批人一進城便向城牆上沖，想着若是殺了魏軍守城将領，到時加官進爵自是不在話下，哪知才往城牆上沖了不多幾步，只覺得腳下一疼，低頭一看，才發現這階梯不知何時插滿了兩刃尖刀，若是要上的城牆，便要經過一片刀山，來不及細想，便要退後，又覺着頭上一疼，接着便是暈了過去，原來城上早已準備好了巴掌大小的石頭，只待鄭軍腳下中招，石頭便往他們頭上招呼。

那些一門心思想着沖進皇宮的士兵才不多幾步便被幾塊攔在單道中間的巨石斷了去路，下意識要往回，才發現城門雖仍是開着，卻是被一張滿是尖刀的鋼絲網擋住，要退，只怕也是退不得。鄭軍看了看四周，盡是商戶，舉刀便要向裏沖去，只是才剛生了這念頭，已是覺得渾身上下都是劇痛，這才看清，樓上盡是魏軍弓箭手，一見鄭軍便是毫不留情。鄭軍受了攻擊，更是猛烈的攻擊，好不容易打開了一個房門，卻是見着密密麻麻的盾牌與尖槍，這門打開了也無用。半個時辰後，方才入城的五千人，只餘下了兩百人，個個都是丢盔棄甲，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此時先前随着蠻牛出城的一萬士兵也帶着牛回城了，個個臉上掩不住的興奮，雖是驸馬安排好了只追追做個樣子，但好歹也算是享受了一次勝利，是的，三年了，魏國終于打了一場勝戰，且我方并無什麽損失。

獨孤淩在城牆看着城內的鄭軍，打了個哈欠，懶懶對守城将領道：“這些人，将軍看怎麽辦？”

那人看了一眼獨孤淩，見她神色慵懶，方才之事似乎毫無震撼，一時之間也拿不準她的意思，只是笑道：“全由驸馬做主。”

“嗯，我麽？”獨孤淩又打了個哈欠，“既然鄭國人多，也不在乎這幾個人，都殺了吧，免得還要養他們。”

那人點頭稱是，随即下令，城下一片哀嚎，不到半注香的時間，便消失的幹幹淨淨。獨孤淩又道：“點一點牛，若是少了一頭，定要找鄭軍要回來。”

“這......”将領正自想着獨孤淩對今日的安排，守城共三萬人，一萬人和幾十頭牛出去斷開了援軍，又用了城中兩萬人，以絕對優勢殺了被誘入城中的五千人，這法子險的很，卻也妙的很，如今的勝利，倒是沒有枉費昨日一天準備的辛苦，那人正自感嘆，卻聽得獨孤淩忽的來了這麽一句，這個時候，還惦記着一頭牛，真不知驸馬是如何想的，便是真的少了一頭，也敢去跟鄭軍要？一時之間，也是答不上話。

獨孤淩也并未在意，又打了個哈欠，擡頭看了看天，出門快三個時辰了，怪不得越來越乏了。“公主怎的還沒出來。”獨孤淩看了一眼遠處的皇宮，嘟囔了一句，轉頭對将領道：“将軍，在下有點私事兒，先行一步。”

将領笑道：“驸馬請。”

獨孤淩晃了晃腦袋，直直從城牆上跳下，看得那将領一驚，待見得獨孤淩好好的落在地上，也是放下心來，但随即又覺得一陣涼意。那時屍體并未清理完，獨孤淩跳下去，便是踩在了屍體上，只是她卻似全然未覺，慢慢悠悠的就踏着層層疊疊的屍體上走了過去。看着這場景的守城将領，只覺得腦後陰風陣陣，這一鳴驚人的驸馬，似乎有些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