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朝堂

早朝上，仍是對獨孤淩的行為争論不休，以宰相為首的老臣認為獨孤淩難以一人之力當下鄭軍攻擊，此舉更是會激怒鄭國，倒是真沒有半點回旋餘地，此時若是随了他們的意，尚且可保的大魏一時安寧。倒是有幾位年輕臣子，認為此次是大好時機，可以反擊，搏得一線生機。只是這幾位人微言輕，說話地位不高，自是引不起注意，好在有兩位武将亦是認為可以一搏，這才增加了點分量。

楚慕嫣此次正大光明的站在朝堂上，與太子并列而立，聽着那些喋喋不休的争論，心中也只能搖頭，無怪獨孤淩看不起魏國，已是到要滅國之地，仍是這般貪生怕死，不敢放手一搏，這樣子，真讓人想嘲笑也笑不出聲來。

“這等危急關頭，仍是顧及兒女私情，我看也成不了什麽大事。”黃易看了一眼楚慕嫣，話有所指。

“黃宰相此言差矣，”楚慕嫣站出一步，“正所謂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若是連自己私情也顧不了，那又能顧得上國家大事。”

“有志之士，舍小家而顧大家，倒未曾聽過因小失大之事。”

“黃宰相可曾聽過積少成多，積小而成大？”

“此時本有妙招可破困局，全因一己私欲，再陷僵局，此為因私廢公，乃小人所為。”

“若是見妻子受辱仍是忍氣吞聲，這等男子，倒不知是真君子還是僞君子了。再者驸馬此時在前奮勇退敵，不論如何，也是敢做敢當之人。”

“驸馬先前一直未露鋒芒，也不知本事如何，莫要白白損了我方将士。倒不若只出一人，換了千萬人性命，也算是積善行德了。”

“鄭國本就狡詐，此番意圖全在侮辱，便是遂了他們的願，也未必換的回城池。便是換回城池，倒是國體受損，國将不國，談何立哉。”

“若不一試，如何可知。”

“如此看來，宰相倒真是不講女子終身大事放在心上，也是可以拿來随意試試的麽？”

“自古便有和親一事，本就算不得什麽稀奇。”

“哎呀，公主，還沒忙完麽？”楚慕嫣聽黃易這般強詞奪理，心中大怒，面上也是變得冷冰冰的，正要還語，忽聽得那個令人心安的聲音，臉上竟是有了笑意。

獨孤淩此時仍是穿着便裝，旁若無人，大搖大擺的便進了殿中，看了看對峙的黃易同楚慕嫣，笑着朝楚慕嫣走去。

“還有點事兒呢，淩兒再等等。”楚慕嫣笑着大大方方的牽過了獨孤淩的手。

“還有什麽事兒好談的，”獨孤淩環視了大殿一圈，最後盯着黃易笑道，“又是和親麽？”

黃易雖是被獨孤淩看得後心發涼，仍是強作鎮定：“不知驸馬今日戰況如何？”

“嗯，殺了來攻城的五千多人，算是小有成就吧。”獨孤淩随意道。

殿中衆人卻是一震，魏國自開戰以來，少有勝績，在被圍城之際，更是只能任人欺淩，現今雖是只算個小勝，但這緊要關頭，不可謂是不振奮人心。

黃易也是一驚，随即冷冷道：“驸馬可真是僥幸啊。”

獨孤淩看着黃易，笑道：“看來宰相心中是盼着鄭國進城啊。”

“你是何意，”黃易怒道，“鄭國兵強将領，更是神勇，我不過好心提醒驸馬，驸馬怎的這般誣陷于我。”

獨孤淩古怪笑道：“黃宰相倒是了解鄭國得很，也不知是做的大魏的宰相，還是做的鄭國的宰相。”

黃易怒道：“此乃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獨孤淩笑道：“既是知己知彼，也還是讓人攻道了城下，最後窩在城裏縮頭等着，倒真是讓別人百戰不殆了。”

“你......”黃易被獨孤淩擠兌的說不出話來，只是站在那裏瞪着獨孤淩。

獨孤淩也懶得理他，只道：“我與宰相尚有五日之約，如今才第一日，也是不急，且靜候着也是不錯。只是......”獨孤淩看了看黃易身後的一衆大臣，笑道，“衆位大人便是才疏學淺，好歹也是科舉考進的，我的話是當真聽不懂麽？也不能覺着我這驸馬對公主有好性子，對各位大人也是一般吧？”

黃易身後的禮部侍郎雖是無甚本事，但仗着是黃易的侄子，平日裏卻是飛揚跋扈，人人都是讓着他，他也最恨有人說才疏學淺之類話語，現今聽得獨孤淩說出，只覺她便是針對自己，怒道：“你這可是在威脅朝廷名命官，當是死罪！”

獨孤淩打了個哈欠，看也不看他，很是突兀的講了一句：“今日似乎少了一位大人。”

聽了這話，大多人覺着奇怪，不知獨孤淩怎的沒頭沒腦的來了這麽一句，這朝堂上，若不是什麽要緊的人，便是沒來也是無人察覺，但那幾個知情的人聽了卻是滿頭冷汗。少的那人正是昨日要講出“和親”二字的人，聽說昨晚忽的發了瘋，不停的一頭撞柱，撞得頭破血流，腦漿迸裂，死相甚是可怖。先前還道可能是失心瘋，現在獨孤淩忽的說起此事，只怕是脫不了幹系。

戶部侍郎卻是不知這層關系，怒道：“你發什麽瘋！”

獨孤淩也不理他，只對楚季道：“皇上，若是無事，公主便先還我吧。”

楚季點了點頭，他本是不欲與獨孤淩過多糾纏，總覺得這驸馬雖是面容姣好，卻是吓人的很。戶部侍郎卻不是這般看，只覺得獨孤淩神情倨傲，甚是不滿，大怒：“和親本才是正事，你倒是不識大體！”他想着此時朝堂之上，又有黃易在身後撐腰，想來這才出風頭的驸馬也只能悶聲忍住。

獨孤淩牽着楚慕嫣本已是快要走到大殿門口，聽到這話輕聲嘆了口氣，楚慕嫣一聽到便知不好，正要拉住獨孤淩，卻覺手上一空，轉頭看時，獨孤淩已是奔到了戶部侍郎跟前，一拳打在他臉上，打得他飛出五米，又翻了好幾個跟頭才停了下來，只口吐血沫，眼向上翻，看樣子已是意識不清了。

“哎，你也真有福氣，”獨孤淩從懷中掏出手帕細細的擦了擦手，又将手帕随意丢下，“你這等貨色，本是不配我用手的。”

“你竟敢......”黃易雖是看得心驚，卻也是大怒。

獨孤淩淡淡掃了他一眼，冷冷道：“既然這般喜歡犧牲自己人，我便如了你的願，明日便要你全家人打頭陣吧，”說罷又環視了大殿一圈，打了個哈欠，“各位都是聰明人，這等無知之人想必不會有第二個了吧。”

此時朝堂上一片寂靜，那些先前極力要求和親的人，全都低頭站着，大氣也不敢出。獨孤淩見了笑了笑，轉身拉着楚慕嫣走了出去。

“你幹嘛在朝堂上殺人，”楚慕嫣皺眉，“這般你好不容易有的好名聲，只怕也要被傳變了樣，于你不利。”

“無妨，這些東西我本就不在意。”獨孤淩笑道。

楚慕嫣微微搖了搖頭，但又想到對方此舉全是為了自己，心中也是歡喜，又開始盤算，怎麽才能挽回些名聲。

回到府中，獨孤淩便要去睡覺，楚慕嫣想着她有些時候沒吃東西了，這一睡定是又要錯過晚膳，便強拉着獨孤淩吃點東西再睡。獨孤淩已很是疲憊，只摟着楚慕嫣的腰，頭靠在她肩上，任由楚慕嫣一口一口的喂進口中。才喂了不多幾口，春夏秋冬四人便沖了進來。

夏蘭性子急，平日裏也常與獨孤淩鬥嘴，心中是沒什麽顧及，一進來便一掌拍在獨孤淩後背，将才送進口中的菜也拍了出來：“聽說你今天不僅擊退了鄭軍，還圍殺了五千人。真不錯嘛，你這兩年學了些什麽呢？”

楚慕嫣看着不住咳嗽的獨孤淩，伸手攬過她的肩，不着痕跡的錯開了夏蘭搭在獨孤淩背上的手，又遞了杯水送去。獨孤淩接過水，猛喝了幾口，才勉強止住了咳：“你能不能輕點，我身子骨弱。”

“好好好，你說說跟誰學的。”夏蘭眼中有些激動。

“我這兩年，熟讀兵書，其中各種方法已是了然于心，哪裏用的着跟別人學。”獨孤淩放下水杯，又靠上了楚慕嫣。

“我才不信，你若有這本事自己學，當初又怎會這般窩囊？”夏蘭白了獨孤淩一眼，忽的又發現什麽新事物般：“你脖子上是什麽？”夏蘭正是站在獨孤淩身後，獨孤淩靠着楚慕嫣的肩，脖子上的景象一覽無餘，看着滿脖子的紅點，不禁奇怪。

“啊？什麽東西？”獨孤淩伸手摸了摸脖子，楚慕嫣也順着去看了看，看着獨孤淩白皙的脖子此時已是慘不忍睹，不禁笑了。

“你脖子上好多紅印。”夏蘭指了指。

“是嗎？蚊子咬的吧。”獨孤淩懶懶道。

“這都入冬了，哪來的蚊子？”夏蘭自是不信。

“那便是跳蚤咬的。”獨孤淩随意道。

“這府上哪有跳蚤，再說哪裏不咬，偏偏咬了脖子，那牙印總不能是怪跳蚤了吧？”夏蘭仍是追問。

“哎呀，許是我找人記恨，趁我睡着了給咬上的吧，”獨孤淩撐起身子，看着楚慕嫣笑道，“公主，昨日我睡下後，可有何人來偷襲麽？”

楚慕嫣抿了一口茶，淡淡道：“不曾有。”

“那就怪了，”獨孤淩裝作沉思，“那人今日可能還會來，不若先設下陷阱，等她上鈎，如何？”

夏蘭道：“好啊，看你也立了功，我便來幫你這一次。”

獨孤淩笑道：“好，有了夏蘭，定是手到擒來。”

“好好好，我們先來安排安排。”夏蘭也開始激動起來，好久沒活動了，如今正好有事兒。

“嗯，是該好好安排，不然淩兒脖子上又要多添些牙印了。”楚慕嫣笑看着獨孤淩，眼中還真真滿是關心之色，只是獨孤淩看着卻是渾身打了個冷戰，正要說也不必麻煩，又聽楚慕嫣緩緩道：“還是本宮陪着淩兒，也好看看淩兒學得怎樣了。”獨孤淩的心徹底冷了下來，真是後悔死同夏蘭胡鬧。

“公主，你教了他什麽啊，我也......”夏蘭正是好奇，卻被冬竹打斷了話：“驸馬既有公主，定是萬無一失，我等便不打擾驸馬公主休息了。”說罷便将夏蘭強拉了出去。

“幹嘛，我話還沒問完呢。”夏蘭甩開冬竹，很是不滿。

冬竹嘆了口氣，該是時候給這丫頭看門親事了。随後心中又想到，昨日收拾公主床鋪，看着床上有血跡，又見楚慕嫣滿臉風輕雲淡，一時之間也不知情況如何，今日見了獨孤淩這般神色，看來應是公主占了上風。冬竹頗有些得意，公主果然是公主。

獨孤淩戰戰兢兢的吃過了飯，被楚慕嫣拉上床去，當天，獨孤淩身上果然又添了許多紅痕和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