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逼迫

獨孤淩笑看着楚慕嫣眼中的神采漸漸淡了下去，似乎更是開心，又添了一句：“現在可是真做到了随心所欲，舒服得很呢。”

楚慕嫣袖中握緊了拳頭，閉着眼睛調理了好一陣，才冷冷丢出幾個字：“真是難為獨孤教主了。”

獨孤淩笑道：“成大事者，總要有點犧牲，這不，把自己搭上，換了個天下，也還是值得。”

說到此處，楚慕嫣的神色又暗了幾分。獨孤淩正要再開口，菜也端了上來。“還是先用膳吧。”獨孤淩拉着楚慕嫣的手，不由分說的将她拉倒飯桌前。

楚慕嫣聽了獨孤淩那些令人心寒的話，只覺着渾身癱軟，便只想坐在椅子上，哪知獨孤淩竟是強行将她拉倒餐桌前，還往她碗中夾了好多菜。楚慕嫣看着眼前堆成小山一般高的珍馐，頓時覺着很惡心，咬牙忍住胃中的翻滾，冷冷道：“本宮現在沒胃口。”

獨孤淩笑道：“公主這般可是不對了，我一下朝，連水都沒顧得上喝一口便來看你，你連飯也不願陪我吃麽？”

“本宮現在身份，配不上與獨孤教主一同用膳。”楚慕嫣起身便要走開。

獨孤淩拉着楚慕嫣的衣袖，狠狠用力往下一拉，楚慕嫣現在內力全無，自是受不住獨孤淩這一拉，立時便跌坐回椅子上。“配不配，我說了算，公主只管用膳便是。”

楚慕嫣皺眉恨恨瞪着獨孤淩，聲音仍是冰冷：“我不與有殺父之仇之人一同。”

聽楚慕嫣這麽一說，獨孤淩也發怒了，當下重重将筷子摔在桌上，端起一盤菜，就着盤子砸在身旁伺候的宮女頭上。獨孤淩在憤怒之中，手上也是用了不少力道，宮女受了這一擊，當即便是頭破血流，暈倒在地上，有幾滴血甚至是濺到了楚慕嫣臉上。其餘宮人見了宮女倒地，當下全全跪了下來，伏在地上不住打顫。獨孤淩一雙紅眼便似兩個血譚，死死盯着楚慕嫣：“你吃不吃。”

楚慕嫣也是不閃不避的看着獨孤淩的眼睛，冷冷道：“本宮不吃。”

“好，好得很。”獨孤淩哈哈大笑幾聲，忽的站起身來，一手端起一碗鲫魚湯，另一手捏着楚慕嫣的臉，強行将湯往楚慕嫣口中灌。楚慕嫣雙手抓着獨孤淩捏臉的那只手，腳上也是不住往獨孤淩身上招呼。只是現在她身上不只是內力全無，身子也是疲軟得很，此番掙紮雖是用了全力，對獨孤淩來說不過是雨點落在身上般，毫無知覺。那湯碗不小，獨孤淩灌得也粗魯，湯大多順着楚慕嫣口角流到衣服上，弄濕了一大片。

獨孤淩将湯全灌完了，才狠狠将楚慕嫣的臉甩開，另一手順勢将湯碗砸在地上，清脆的碎碗聲，讓跪在地上的宮人的心幾乎要跳出胸腔。

獨孤淩看着楚慕嫣現在上半身幾乎濕透，頭發也在掙紮中弄的亂糟糟的，很是狼狽，只是身姿仍是大方，眼中雖有怒火，卻未見半分不安與屈服。一時心中怒氣更甚，擡腳踢翻餐桌，一大片碗碟破碎的聲音又在室中響起，宮人們如驚弓之鳥一般，伏在地上瑟瑟發抖，獨孤淩冷聲道：“好啊，不想吃便別吃了，”說着，轉身踢了一腳跪在地上伺候的宮女，“聽好，以後只能給公主端今日一樣的湯來，其餘什麽也不準上。”說罷，擡腿便向外走。

剛走出門，就在院中見着被攔住的春夏秋冬四人。獨孤淩看了一眼四人，冷冷道：“好好伺候公主沐浴。”說罷又邁步走開。

春夏秋冬四人得了侍衛放行，連忙沖進房中，眼中所見景象果如她們想象的一般糟。房內一片狼藉，一個宮女倒在房中，楚慕嫣則是坐在凳子上，身上濕透了，看着便讓人心疼。連忙差人準備熱水，伺候楚慕嫣沐浴。

“狗改不了吃屎，魔教中人，便是平日裏裝的再順從，骨子裏也是一般野蠻。”夏蘭一筆那梳着楚慕嫣的頭發一邊恨恨道。

春梅見楚慕嫣臉色很是慘白，瞪了夏蘭一眼：“這時候了說這些做什麽。”

夏蘭大聲道：“只準她胡作非為，連說也不能說麽！”

秋菊趕緊捂着夏蘭的嘴，看了看四周，見周圍無人才松了口氣，随即火氣又上來了，瞪着夏蘭罵道：“小聲點，獨孤淩性子這般殘暴，若是讓她聽了去，不知要想些什麽法子折磨人。”

夏蘭扯開秋菊的手，怒道：“怕她做什麽！大不了拼個魚死網破。”

冬竹看着楚慕嫣神色仍是失落，出聲道：“不好好伺候公主，只會吵嘴逞能。”

夏蘭聽了，又看了看頭發仍在滴水的楚慕嫣，心中雖是不滿，仍是仔仔細細的伺候楚慕嫣。

楚慕嫣也不出聲，待身上收拾得差不多了，又坐回書桌前開始看書，春夏秋冬四人便在一旁候着。楚慕嫣一看，便一直看到了傍晚，到了晚膳時，宮女果然只是端上來一碗鲫魚湯。

“你這是什麽意思！”夏蘭拉着宮女怒道。

“這是皇上的意思......”或是攝于夏蘭氣勢，那宮女回答得也是結結巴巴。

夏蘭正要怒罵，那面看書的楚慕嫣淡淡道：“端回去，本宮不吃。”

“可是......”那宮女看了看魚湯，很是為難。

“那便放在哪裏，你下去吧。”楚慕嫣頭也不擡道。

那宮女如蒙大赦，逃也似的跑出房去，夏蘭看着宮女的背影，又開始罵道：“這狗東西，只送這點東西來，當時喂貓麽！”

秋菊看了眼正在認真看書的楚慕嫣，拉了拉夏蘭，示意她出去。夏蘭愣了下，忽的很是心領神會，乖乖跟着秋菊一道出去，兩人在宮中走得很是通暢，未遇到半點阻攔，過了一陣回來時，手上已是提了個食盒。

夏蘭将食盒中的糕點一一擺在楚慕嫣面前，笑道：“公主快嘗嘗。”

楚慕嫣掃了一眼那些糕點，淡淡道：“不要，拿走。”

秋菊也急了：“公主，可別跟自己身子過不去啊。”

楚慕嫣眼睛盯着書，語氣冷冷清清：“本宮說不要便不要，拿走。”

夏蘭還欲勸幾句，但又見得楚慕嫣神色很是堅決，她與楚慕嫣主仆十餘年，公主的性子也是知道幾分，知現在再勸也是無用，也只好将那些糕點一一收起。

此後兩日，果是每餐都是送來鲫魚湯，楚慕嫣皆是放在原處，一滴不動。到了第三日午膳時分，楚慕嫣仍是在房中看書，獨孤淩又闖了進來。

“公主好閑情。”獨孤淩進門看着楚慕嫣盯着書不放，笑道。

楚慕嫣卻是頭也不擡，也不理獨孤淩，仿佛房中沒這個人一般。獨孤淩找了個沒趣，也不覺尴尬，仍是笑道：“聽說公主兩日未進食了，我帶了些東西來給公主嘗嘗。”

楚慕嫣淡淡道：“本宮沒有胃口，枉費了獨孤教主一番美意。”

獨孤淩卻又是不有分說的将楚慕嫣拉倒餐桌前：“公主看了就有胃口了。”

餐桌上又是滿滿一大桌的菜，山珍海味，加上宮中禦廚精心烹饪，色香味俱全，看着便讓人食指大動。獨孤淩端過楚慕嫣的碗，盛了一碗山雞竹荪湯遞到楚慕嫣面前：“這湯喝了開胃。”

楚慕嫣別過頭去：“本宮沒胃口，還請獨孤教主見諒。”

獨孤淩放下湯碗，冷笑一聲，叫侍衛帶上一人扔到楚慕嫣跟前，楚慕嫣随意看了看，卻發現正是之前被獨孤淩用碗砸傷的宮女，此時傷口已是包紮好了，只是宮女表情愣愣的，臉色也不甚好，看來是被砸的不輕。

獨孤淩冷冷道：“此人先前照顧公主不周，讓公主沒了胃口，受罰傷了頭，此次若是公主再沒胃口，便是此人的失職，我便誅她九族來給公主出出氣。”

那宮女聽到“誅九族”這等字眼，木板似得臉上終于是顯露了驚慌，跪在地上一個勁的對着獨孤淩求饒。

獨孤淩對她笑道：“求我做什麽，你又不是伺候我。”

宮女立時轉向楚慕嫣，不住哀求楚慕嫣用膳。

楚慕嫣見了宮女涕泗橫流的樣子，轉頭對獨孤淩皺眉道：“本宮不欲用膳，與她何幹，罰她作甚。”

獨孤淩一手支着頭，血紅的眸子似在閃光：“主子不舒服，就是奴才沒伺候好，此乃失職，自是該罰。”

楚慕嫣怒瞪着獨孤淩，咬牙道：“卑鄙。”

獨孤淩笑道：“謝公主誇獎。”

楚慕嫣見獨孤淩這般不要臉，便想起身離開。那宮女見楚慕嫣要走，忙抱住楚慕嫣的腳，哭得更大聲了。楚慕嫣雙腳被制，行走不得，只能又坐下來，恨恨看着獨孤淩。

獨孤淩則很是同情的對嚎啕大哭的宮女道：“哎，公主還是不滿意，可怎麽辦呢？”

宮女聽了這話，更是死死抱着楚慕嫣，不住磕頭，頭撞在地板上，發出陣陣悶響。楚慕嫣見那宮女頭上磕破了也不敢停，嘆了口氣，看着放在桌上的那碗湯，緩緩送到口中。

獨孤淩見了很是滿意，擺手讓宮女下去。宮女走後，房內安靜不少，楚慕嫣已有兩日為進食，現在口中一接觸到食物，胃內的饞蟲也被勾了出來，楚慕嫣暗自嘆了口氣，折磨自己确是無益，在喝盡那碗湯後，又緩緩吃了獨孤淩不住往碗中夾的菜。

一餐吃完，餓了兩天的楚慕嫣緩過了一口氣，一時之間臉上也多了點紅潤，獨孤淩則是忙着給楚慕嫣夾菜，自己一口沒吃，但卻是笑容滿面。

“公主可別再讓他人因公主受傷了。”說完這一句，獨孤淩便帶着晝夜出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