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章節
,視線也有些模糊起來。
朦胧中他看到謝迎夏的脖間漏出一個白色的東西,還未說話,謝迎夏又倒了一杯酒給他,“安寧兄弟,大哥想和你道個歉。”
陳安寧本能地摸摸臉上的那道疤,“不是吧大哥,我都說過很多次了,真的沒關系,你和嫂子能不能不要再提這件事了,你看,你再多說幾次,我臉上這疤都要消下去了,真的。”
“不是這件事,是大哥我對你隐瞞了一件事。”
“這就更不用提了,人生在世,誰還沒有幾個秘密呀。沒關系,大哥你能說就說,不能說也沒事啊,爛在心底就好。”
“真是爽快!來,大哥我敬你一杯!”
看陳安寧仰頭喝下,謝迎夏也仰頭飲完,“你幫了我這麽多,我應該和你說實話的。只是這件事确實不好說,如果給你說了,可能會連累到你,所以我才沒有說的。其實我不叫謝迎夏,迎夏二字是我為了搭配我夫人的名字,而特意取的。”
陳安寧正用筷子夾菜,聞言笑嘻嘻地說,“我早就想到了,當時剛聽到你說我就心想,怎麽會有那麽巧啊。你和嫂子,還真是恩愛,連名字都要去累死的。”
“等你真正遇到了愛的那個人,別說區區一個名字了,連命都願意給她。”
“哎呀謝大哥,你竟然還會秀恩愛!快說,你真名叫什麽?等你說完,我也告訴你我的真名。”
“我姓謝,名文華。家父謝明義,前朝步兵統領。”
陳安寧的筷子,在他說出第一個名字時,便掉在了桌子上。
謝迎夏看着他的反應,卻在繼續說着,“家母藍欣婷,均已過世。不過我還有一個妹妹,從小走失了,她叫……”
他停頓了一下,陳安寧接過,“謝星華。”
陳安寧雙眼含淚,那淚滴落下,他才看到謝迎夏的脖間那個白色的東西,是和他脖間的玉佩,一模一樣。
“哥哥?”他把自己脖間的玉佩摘下來遞給謝迎夏看,并試探地叫了一聲,淚如雨下,“哥哥?我是星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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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迎夏頓時明白過來,伸手想擦過他臉上的淚,只是那手顫抖的厲害,好不容易哆嗦着碰到了陳安寧的臉,謝迎夏又猛然收回去。
他不知道在走失的那段日子裏,星兒受了多少苦,要裝成男人的模樣才能生存。不知道她一個女孩子如何在滿是男人的軍營中活下來,不知道她是怎麽才能從戰場上全身而退還立了戰功被封了職位。
又是心疼又是酸澀,千言萬語,一言難盡。
喉間像是被塞滿了臃腫的棉花般,哽的他說不出話。
他張口,努力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對不起星兒,讓你受苦了,是哥哥不好。”
陳安寧搖着頭,“沒有,我過的很好。我,”他低頭看着不停落下的淚水滴到衣服上,聲音嗚咽不能自己,“我很害怕。”
害怕夢到父母離開的時候,害怕再也見不到哥哥,害怕被人查出身份,害怕不能為謝家翻案,害怕自己随時會死掉。
謝迎夏起身抱住他,右手不停地輕拍着他的頭,“沒事,哥哥在呢,哥哥在這裏看着你,不用害怕了。”
陳安寧抱着他的衣服,痛聲大哭起來。
待兩人收拾好情緒,時間已過去了小半個時辰。宋揚春端着一盆水進去,看看兩人哭紅的眼睛,擰了棉布遞過去,“敷敷眼睛吧,不然明天就不要見人了。”
陳安寧羞澀地笑了下,“嫂子。”
這聲‘嫂子’,與之前的禮貌疏離不同,帶着女兒家的親昵,讓宋揚春也紅了眼睛。
謝迎夏笑道,“好了,我們剛好,你別又來了。”
看着他們相視一笑,陳安寧說,“怪不得我當時看你們,第一眼就覺得很親切。對了嫂子,俊俊呢?”
“被我哄睡了。”
“那我明日再看他。”
“天天看,有什麽好看的?”
“那不一樣,之前我是小叔叔,現在我可是他親姑姑!”
說起這個,謝迎夏問道,“也沒有來得及問你,怎麽你會扮了男裝去參軍?那上陣殺敵可不是鬧着玩的。”
陳安寧不在乎地擺了擺手,“沒事兒,小時候看大家在一塊好玩,我就去了。”
“星兒!”
“真的,你還別不信。你看我這不好好的嗎,也沒有缺胳膊斷腿的。而且外界傳聞你也都聽過吧,楊大将軍對我挺好的,有時候比對楊樹還好呢,還讓我去書院學習,他們都說這是拿我當親孫子養呢。”
知道這中間的過程絕不是她說的這麽輕松,一個女孩子裝成男人模樣,在都是男人的軍營裏這麽活下來,恐怕她時時刻刻都繃着弦不敢大意。但是她不說,謝迎夏也不好再問,“那你以後要做什麽事情,記得先和我說一下。”
“嗯。”
“那以後怎麽辦,你也不能一直這樣下去啊,我看那楊柳對你還挺有意思的,你知道嗎?”
“知道,她知道我是女扮男裝,和我鬧着玩呢。她不想成親,用我擋着,正好我也沒法成親,也用她擋着。”
“你個鬼丫頭!”
“哥哥,”陳安寧的表情忽然正經起來,“和我說下父親和母親的事情吧,我有些都不記得了。”
忌日
是夜,謝家客房內,陳安寧有些別扭地捏着身上的女裝,看着謝迎夏說,“哥,我能不穿這個嗎?真的很難受啊。”
她從記事到現在,從未說穿這層層疊疊的女裝,猛然穿上,真是哪哪都不舒服。
“穿上吧,讓父親母親也看看,我們星兒如今也長成大姑娘了。”
聽到他的話,陳安寧愣了一下,“哥,你今日帶我去見父親母親麽?”
謝迎夏點頭,向外看了看天色,“情況比較特殊,目前只能夜間去。你跟着我,不要害怕。”
關于自己的身世,謝迎夏一直不願意和她說。陳安寧磨的沒有辦法,知道這其中應該有為難的地方,也就不再多問。沒想到今日,他竟然主動說出來。
推開門的瞬間,謝迎夏看着遠方如漆的夜空,“因為今日,是他們的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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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興朝乾盛帝二十九年,二皇子司徒定被舉報,在邊關湖泉州屯兵意圖謀反。乾盛帝大怒,命鎮國公段獻,輔國公邵豐延,三軍總兵索安志徹查此事。
前後歷經月餘,查出謀反案的結果卻令所有人大吃一驚,原來屯兵的不是二皇子司徒定,而是步兵統領謝明義。
謝明義是深得皇帝信任的從一品統領,領導京城所有禁衛軍和京城防衛。他要謀反,只要集齊部隊自是輕而易舉。皇帝得知結果,甚為震驚,當夜下旨封了謝府,謝明義次日被斬首示衆,并誅殺九族。
有當朝官員為謝府衆人求情,皇帝感念謝明義為大興朝立下的功勞,為彰顯天家仁慈,赦免了謝明義的九族,謝府其他人男者發配,女者賣身為奴,謝氏三代不得入朝為官,不得入市為商。
後六皇子司徒應繼位為順貞帝,在大赦天下時免了謝氏三代的懲罰,允許謝氏九族內子弟,有能力者可考取功名,有思想者也可參加商會。
只可惜,經過前些年的懲罰,謝氏子弟早已凋零,流散各地,相互之間不再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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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沉,謝迎夏提着燈在前面走着,口中輕聲地訴說着往事,陳安寧提着裙角跟在他身後,随着他的話,內心不由得悲涼起來。
山林深處,小徑角落,是一個平凡的土墳。
土墳周圍仗着一人高的雜草,如果不仔細看,根本不會發現裏面的場景。謝迎夏小心地剝開雜草,然後回頭叮囑“小心一些,不要踩斷它們。”
陳安寧剛想問為什麽,轉瞬又想明白,謝迎夏早在回京城的時候帶着嫂子和俊俊前來祭拜過,如果需要,自然會清理一番。此時雜草瘋長,怕是為了故意縱之,想掩蓋些什麽。
她跟着謝迎夏,小心地跨過一片雜草,然後兩人站在了一個土墳前。
土墳前沒有墓碑,甚至連祭拜的東西和香火都沒有。
謝迎夏轉身對着她說,“來,見過父親,母親。”
陳安寧跪下,恭恭敬敬地對着那土墳磕了三個頭。謝迎夏拿出籃子裏的香火和祭奠用品,點了銀錢,“爹娘,這是星兒,孩兒找到她了。你們在九泉之下,終于可以放心了。”
看着那火盆中的火焰,謝迎夏繼續說,“謝家翻案的事您二老也別記挂,只要兒子在世一天,一定會想辦法給您平反的。爹娘,你們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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